要是能掐死这个人，封亦茗斜瞟了他一眼，关节有些痒，左手手掌按握着右手紧的拳头，用力压响关节。
思绪已经飘到了如何不漏痕迹把人杀了，并毁灭现场这一系列步骤。
当然，这些步骤只能在脑中进行。
嘴角还挂着三月暖阳般的微笑，桃花眼泛上一丝微红，精致漂亮的脸上带些苍白，透着几分渗入骨髓的媚意。
美人这样子自是风情万种，只可惜是被气的，外加一晚上没睡。
“请问，北沐尘先生有何高见。”语气缓和，神情诚恳，忽略掉还在摩拳擦掌的动作，请教的态度简直是满分。
“我…，”
刚要说些什么，整理清洁的人上门打断他们的谈话。
封亦茗到客厅里开门，来的清理人员一共五人，领着五位清洁人员上了两楼，沿着走廊走到最尽头一间房。
北沐尘住的是复式二层的独栋公寓，一楼是中世纪欧洲的装饰布置，一眼望去，奢华雍容，强烈的巴洛克与哥特风格一体融合，让来者都会置身于一种神圣仪式感中，神秘而庄重。
客厅的中间是个旋转楼梯，楼梯旁有一张桌台，台上摆放着一个七十年代德国进口的留声机。
跟着封亦茗进门的清理人员心情也是一波三折，开门见到神仙般的人物，心生好感，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进门时见布置装修，富丽庄重，而且家居摆设也不乱，可以说是见过最整洁也最神圣的客厅，心中暗喜，觉得这次工作量不大，很快就能收工。
当打开北沐尘房门，之前所有好心情一落千丈，像是从云端纵身坠入人间地狱。
见到这个瘦成骷髅的北沐尘，差点没喊出有鬼。
整理清洁的人觉得，人类能把所住之所搞得如此脏乱，大概也算是一种奇迹。
“出来。”封亦茗低声叫道。
听到这话，北沐尘不情不愿的离开安乐椅，有些没骨头似的摇摇晃晃的走出房间，当走到他旁边时，把刚刚随手折的一个球压成一团，拿起他的手，放入他掌心，再将他手掌合起。
“当我是垃圾桶啊。”封亦茗哭笑不得的摊开手掌，看着手上的球被压成柱形，松开又慢慢恢复成刚才的球形。
“魔术球？小学时候球过类似的玩具。”封亦茗觉得好玩，拿着折纸把玩着，跟着北沐尘下了楼。
“这东西折起来再复杂，本质还是一张纸。”北沐尘躺在客厅沙发上懒懒的说。
“越是复杂的东西越是有痕迹可循。”
见封亦茗站在自己边上，很认真的看着自己，一脸心虚求学的模样，北沐尘坐了起来，挪开一些位置，拍拍沙发。
封亦茗坐他旁边。
“你看过福尔摩斯吗？”
“我不就是你的华生。”封亦茗不正经的调笑，桃花眼好看的眨了眨。
一会不开屏会死的花孔雀，向来没个正形，除非碰上比他更没正形的北沐尘会投降外，但还是时不时找个空隙就调戏一下北沐尘。
听到这话，北沐尘怔怔看了他好半会才吐出一句：“不自知。”
此话一出，封亦茗觉得自己这几生被北沐尘锻炼出来的好修养要破功，没好气的道：“你才不自知，何况你也不是福尔摩斯，配你刚刚好。”
“福尔摩斯对华生说过，你是在看，而我是在观察，这就是明显的差别。”北沐尘幽幽的说，然后摇摇头，“你不会验尸，又没华生的勇敢冷静和正直。”
“醒醒，那是小说人物，现实中有我这样的助手你就该感恩戴德。”封亦茗敲了他一记脑袋。
北沐尘抱膝而坐，摸了把脑门，蹙眉瞪着他，对他的动作有些不满的反抗。
“我约了嫌疑人家属下午两点过来，你就留在这。”
封亦茗拉上?口，看了看表，时间还有几分钟搭正十一点。
“想吃些什么？”
北沐尘瞥见了手腕上镶钻的肖邦表，几天前戴的劳力士还没戴够一个月。
并没有回答这问题，而是漫不经心道：“你之前的表又用来打发了哪个情人？”
说到这个，封亦茗头痛的按了下眉心，“之前一直缠着我的那个小女孩，是个大学生，都快闹上警局了。”
“终于，连学生你也开始下手。”看对方一脸不耐烦，就知事情没这么简单，单凭他这张脸，也不知有多少男男女女想对他图谋不轨。
“酒吧遇见，你情我愿，你知道我的为人。后来我才知她还是学生，有一回我在办案的时候撞见她了，她知道我是警察后死缠烂打，还跑到警局说我睡女学生，我见她年纪小，随便打发着就算了。”
男女之事封亦茗向来有分寸，都是玩玩，绝不认真，他的情人也知道，也说得很清楚。
这种长得帅有钱大方又不拖泥带水，女生都很喜欢，就算知道他风流多情，也是一推女人往上靠。
在警局里名声不好，奈何背后有人，本身有势有钱，身边还有一个大侦探，屡破大案，是混的是如鱼得水，大家也不敢对他有所微辞。
北沐尘不会管太多他的风流债，知道事情，满足了想知八卦和好奇心，倒也难得好心的提醒一句，“玩玩可以，别栽了，女子可比小人要难缠。”
“我没听错？你在关心我。”在被毒舌虐习惯的生活下，一时关心，格外不适。
“我只是觉得，你是我助手，要是你栽在女人手里，我脸不用要了。”
“……”果然，有些问题就不该继续探讨下去。
封亦茗扬眉道：“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的表去打发女人来着？”
“这连环杀人案没破，你也没有心情去换表，而且那表你还跟我炫耀过，限量版，全球不到十块来着，一个很喜欢的表才戴习惯就换别的，只能说不是摔了就是送人。
这表摔了的话你早抱怨了，而且你要特别喜欢你现用的肖邦早炫耀几天了。
送人的话，你向来除了对女人大方就不见你对谁大方过，把几十万的限量表随便送出去一定是女生，封少爷向来对情人慷慨这事，全世界谁不知。”
封亦茗反驳，“我明明对你也很大方，你怎么会有我只对女人大方的错觉。”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也没见你报了什么，倒是我常常帮你破案你助你升职，对我大方不是本分吗？”
“……”封亦茗再次觉得不该找他理论，也懒得继续反驳，飞了他一记白眼说，“那恩人，想吃什么。”
“可乐和炸鸡翅，待会还有客人来，我去洗个澡。现在房间还在收拾着，就去你房里洗，衣服先穿你的了。”
说罢就拖着身子走去封亦茗的房间。
说是封亦茗房间，其实不过是帮忙办案子时住的地方，而且一个月也没住几次。
虽说没住多少次，布置的东西一件都没落下，衣帽间是整整齐齐的摆放好，也禁止北沐尘进去。
还好平日北沐尘是宅加懒，别说出房门，下地多走几部都懒，没事就对着电脑看看最近有什么案子，或是看看书。
有时两三天都没吃饭，懒得做饭，也懒得去吃东西，实在是饿了就喝水，在没案子时，封亦茗是每隔几日便到他那去看看他有没有把自己饿死。
这个是有原由的，有一次封亦茗要出差半个月，隔几天就打电话让他去冰箱找吃的，冰箱有做好的东西放微波炉里热下就能吃。
到最后回来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见了个饿死的骷髅，近看这骷髅是躺在床上还发虚汗，总之见还有气，便松了口气，开冰箱看见里面的东西也没怎么动。
问他才知道，加热的时候把微波炉给炸了，实在饿不行就吃了剩下的几包泡面和喝冰箱有的牛奶。
严重的营养不良整个人看起来比起现在还要恐怖，本想请保姆伺候他，可这大侦探是格外讨厌外人，只好屈尊自己每天伺候。
才刚养好一些，看起来虽然还是瘦的恐怖，但本身骨架子小，只显得病态的瘦弱，比之前干瘦只剩支架要好多了。
但胃病和营养不良，低血糖各种并发症落下了病根，所以现在封亦茗现在要是去海外什么地方，久一些都会隔一断时间让管家去北沐尘家。
那次出差要再久一两天，回来见到的真可能是一具饿殍，是严重后怕，同时也不知这仁兄在遇见他之前是怎么活这么大的。
北沐尘洗完澡，湿沥沥的头发也没有吹干，用毛巾擦一下就把毛巾挂在脖子上，身上的衬衫本就是最小码也被穿出加大码的效果，休闲裤裤腿也折一截，像一个中学生穿了大人的衣服模样，扣子也没扣，露出一副排骨。
懒懒的走到饭厅的餐桌上，看到已经做好的菜。
炸鸡翅可乐自然是没，上盘来的是海鲜意面和芝士焗土豆。
都是些比较简单的菜式，北沐尘也不会挑食，拿起餐具就吃了起来。
比较起封亦茗世家公子带出来的优雅，北沐尘就不怎么雅观了，嘴角还沾了些面酱。
“嘴角。”封亦茗无奈的指了下。
北沐尘舔了一圈嘴边，嘴角没舔干净，四周多了圈红色酱汁。
“……”封亦茗抽起一张纸就往他嘴上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