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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偏山郊结识英雄汉,繁华城俘获美人心【二】

店小二逢迎陈三娘二人进入阁楼,他们二人都是生在大户人家,此番出来虽然是游玩但难免会东躲西藏,没有游历的心情,今日看见在柳家阁不禁叹为观止。

只见这阁楼正中的四根大柱子已有几百年,其中分上中下三层,梁檐雕琢,羊羚矛角,里面虽然重修但是也有一些年月。

底楼中台是一戏台子,正中间坐着正是唱《望海潮》的老翁,至于样貌已是不叙,前者已道明,只是现在这首曲子已接近尾声,曲声包含种种叹息之感。二楼是一些厢房单间,定是一些豪爽贵客,故此二楼很少人来走动。三楼便是客宿,以备投尖停留之客,白日一般也没有人。

店小二带他们来到一楼东南方向的一个角落,那店小二经营门面自然懂得察言观色,眼看三娘他们衣着不凡,也不担心他们会赊账打赖,恭恭敬敬道:“两位客官,我们这里有上好的西湖龙井茶,本地名茶,要不然先给二位止止渴。”

店小二见那汉服打扮的男子点点头,又瞧瞧他对面的三娘,问道:“这位公子,不知你意下如何?”

三娘刚开始本想再捉弄一下店小二,见他脾气倒为恭敬,不似刚才那个奉承。同时见师兄已经点头同意,生怕自己胡闹惹怒了师兄,笑道:“你这小哥倒是体贴,好吧!赏你二钱银子。”

说毕,抛下俩铜板给了店小二,那铜板划出一道银线,不偏不倚,正中店小二手心,店小二竖起大拇指,大为佩服,嘻嘻走了。

刚过一眨眼的功夫,刚才那个店小二递来一壶西湖龙井茶,分别为二人各自沏上一杯,唯唯问道:“二位客官,眼看二位着急赶路定是肚子饿了,不知是否要些酒菜填填肚子?”

三娘不屑一顾,说道:“我看你这楼阁装扮倒是马马虎虎,也不是什么豪华之所,素闻这杭州西湖醋鱼天下闻名,不知你这小店是否做得出来?”

那店小二一听颇有为难,吞吞吐吐说道:“客官说笑了,这西湖醋鱼在这杭州也不是什么稀罕物,要论正宗还是我们柳家阁做的西湖醋鱼算是正宗。只不过客官来得不是时候,这西湖醋鱼的生鱼已经卖完了,客官想要再吃上它,恐怕还要再等上两天。”

三娘心里暗喜,心想:“我就知道这小门庭装不下这大名肴,还鬼话连篇编什么生鱼卖完了,嘻嘻,你弄不成我偏要吃。”

三娘一路走来,知道自己这位师兄见多识广,讲得也都是湖光山色,名迹特产,还未到钱塘江,便听到这西湖醋鱼是杭州四宝之一。三娘也是好奇这西湖醋鱼竟有这般魅力,所以此番是有心而来。

听到这店小二如此一说,倒搅了她的胃口,吃鱼是小,面子是大,于是强词夺理说道:“我偏偏就不信这偌大的杭州城竟没有做西湖醋鱼的食材,定是你做不来的说辞。”

店小二看她一副强词夺理的态度,本欲争辩一番,但是刚才看见三娘露了一手,他也不敢主动挑衅,只能低着头不语。

那文身汉服打扮的男子劝说道:“三娘,你有所不知,这西湖醋鱼既是天下名肴,自然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做好的,你就别为难这位小哥了。”

三娘看见他嘴角虽是笑意,但是却像是当面指责自己一般。她也不敢再继续胡闹下去,把头转向另一边,背对着那店小二。

店小二见那男子说话颇为客气,心存感激,忙解释道:“这位公子所言极是,这西湖醋鱼是杭州一道名菜,工序繁多,这西湖醋鱼的生鱼是庄园后院池塘生养的,前日于清晨卯时开捞,只捞出来五条,用清水养足了七七四十九个时辰,意在洗尽鱼腹杂物。今日已被其他客人捷足先登了,所以我这才说如果想要再尝尝这西湖醋鱼恐怕还要再等上两天。”

店小二说话带有江浙方言,语气甚是和气,全无半点欺瞒。

三娘听了店小二一说,脸上一阵腮红,颇有道理,不好意思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为难你,那你还有什么拿手的好酒好菜,快来招呼招呼这位公子。”

那店小二望向那个公子,然后听见三娘说话口气也变得更加平缓,回答道:“糖醋排骨、东坡肉、叫花鸡、五烩鞭笋、珍珠鱼丸、五香鳜鱼、清蒸八宝鸭、龙井虾仁这些都是拿得出手的硬菜,素菜还有水晶羹、杏仁豆腐、腐汁豇豆、油焖春笋、清蒸藕丸,还要一些不出名的小点心,不知这些是否合得上二位的口味。”

那三娘刚才没有占上便宜,心里颇为不高兴,此刻听到这么多的菜肴竟是闻所未闻的菜肴,刚才只不过随随便便说了一道杭州的家乡菜,他们便打退堂鼓。这下有心为难这位店小二,加上都是少年兴性,混然不知道这其中做菜成本,出于面子考究,笑道:“以上我都要了,这下酒菜有了,酒嘛,就来一壶你们这有名的绍兴花雕,至于点心我们吃完这些,有什么你看着给。”

一眨眼的功夫,那三娘又使出一招“抛空传物”的招数,只见那店小二手心现了二两白银,那店小二全然不知他何时将银子传入自己手中,心里暗暗吃惊心想:“想他也是一位练家子,功夫竟是这样了得,好在刚才语态平和,未惹恼了他,不然免不了一段找打。”

他得了便宜,自然不敢怠慢,心想:“这些江湖人士就是出手不凡,这些成本估莫不过才一两一钱七分,除了回扣,我还可以大赚一笔。适才我也赚了一两多钱,看来明天得去杭州城找一找春风楼的竹烟姑娘……”

店小二不是本地人士,老家临近杭州城,托朋友照顾在柳家阁谋生,但是从小有一个相好沦落在春风楼为娼。他苦于自己没本事,不能将竹烟赎回来,所以一有本钱就去找竹烟。倘若他知道将这些钱存起来,竹烟早已经是他的内人了。他收了银子,径直走向后堂,走路虎虎生风,倒有几分县老爷的威风。

店小二走毕,那文身汉服打扮的男子不免会心一笑,注目望向中堂的戏台,三娘看了看中堂一老一少,那者老翁体态龙钟、皓首苍颜;那少者面红耳赤,暗自神伤。

三娘东瞧瞧,东临窗台斜雨渐进,此刻正是七月气节,骤雨下了将近一个时辰,似乎没有要停的意思。

西看看,西首有三张桌子,靠近的一桌是三位书生打扮,正在品茶,呢喃细语,或在谈论诗词歌赋,或在论经谈理,只是不尔。这中间的一桌的是四位壮汉,正在划拳赌酒,正在兴头。这西首最里面是一个头戴斗笠,满脸腮红的虬髯汉子。

三娘想道:“此刻正是七月酷热暑天,我待在这里一刻都忍受不了。这厮也不知道有什么戏法?竟然喝着热酒热菜,而且脑袋上还戴着斗笠,难道他是怪物不成?只是这斗笠顶上没有沾水,想必是他未下雨前就进了这楼中,他独自一个人坐在最里边,不摘斗笠,不以真人露相,想必是掩人耳目,难道是?我且看看他到底要搞什么名堂。”

三娘细细想着,睹见那汉子桌子散落的几个酒坛子,估计有五斤水酒,那人饮了之后端坐得稳如泰山,竟没有半点醉意。

不到半个时辰,刚才那个店小二将点下的菜一一递上,只是那一阵吆喝,夸大了这阵势,余旁的客人纷纷观尔,那八仙桌也堆满了名味佳肴。三娘推了推前面的男子,指了指那戴斗笠的汉子,在他耳旁嘀咕了几句,那男子看了看那虬髯汉子,见他果真自顾不暇,全然不顾耳旁事。

恰逢那店小二端着一盘菜来三娘旁边,三娘低着头细语道:“做生意贪多不贪心,小心折了本。”

那店小二顺着三娘的眼神望去,看见那虬髯汉子正捧着一坛酒仰头倒了下去,随及抓起一块肥油牛肉塞进嘴里。店小二立马知会了三娘的意思,说道:“这位公子多虑了,先前他进来时便付了五两银子,就算他再来一坛酒、一盘肉也不会折本的!”

三娘听到这里,心想:“一下子出手便是五两纹银,当真大方啊!我这一桌山珍海味也只不过二两白银有剩。只是我瞧他这身衣裳也不过五十文钱,一顿饭就花销五两,真是古怪。”三娘分辨善恶,气道:“莫非你也不想想这个人可能是江洋大盗,这钱财也是来路不明的。”

那店小二摇摇头,叹道:“抓江洋大盗那是官府的事情,至于这钱财既然到了我掌柜口袋里面,又何必管他是辛辛苦苦挣来的还是偷偷摸摸抢来的。”

“你……”

那店小二知道三娘的脾气,也明白他的功夫了得,自然不敢盘留得罪。眼见他就要发怒,立马拿起托盘借辞去招待另外一桌客人。

三娘见店小二已经走了,看见师兄眼睛注视着那个虬髯汉子,心里大喜问道:“师兄,难道你也发现那个人不似常人的端倪?”

那男子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且看他喝酒的功夫,若是常人也最多可以喝上这一两斤酒就顶天了。这个人桌子上的酒坛子,我看五斤都不止。足以证明他定力、内力都是不俗。一路过来,还未遇到这般豪饮的俊杰,要论招数的话,我的功夫定然及不上他,俗话说良朋难遇,知己难得,我且邀请他来共饮一杯。”

正待那男子欲前去邀酒时分,几个身穿黑衣蟒袍,衣正中绣了一只凶褐飞鱼,手执腰尖挎刀,森立竖直站立,左右皆是五位官服打扮,身形动作皆是干练划一。

二楼有一汉子识了出来大惊,喊道:“锦衣卫……这……这是锦衣卫。”

语气甚是惊恐,这时,屋外走进一人,也是相同打扮,身形有七尺有余,行动更为干练,只是腰间配戴一块腰牌,腰牌上面刻着“北镇抚司锦衣卫千户”九个金色宋体。腰刀上镶有宝石,这两样东西其余人手中都没有,可以看出这个人的品级是高他们一等。

最后进来的这个人站在中央,对着那位唱曲的老翁施了一礼,说道:“徐大人,别来无恙啊!”

十名锦衣卫其中最靠近这个千户的人说道:“锦衣卫办事,闲杂人等还不快滚。”

说话那人语气甚是嚣张,众人自知锦衣卫的厉害,纷纷逃离这阁楼中,店小二也是躲入后堂大气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