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中国全史野史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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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周代野史(1)

周室三母

周室三母,即周王室的三位贤母——文王父王季之母太姜;文王之母太任;武王之母太姒。太姜。姜姓,有吕氏之女,太王古公亶父之妃。太任,任姓,挚国任姓的仲女,王季之妻,文王之母。太姒,姒姓,莘国之女,文王正妃,生武王。

周本来是西戎的一个小国,后来竟代殷而有天下。这固然与古公亶父、王季、文王的奋发图强、文治武功有关,但周室三母的功劳也是不可忽视的。

太姜,有吕氏的女儿,姜姓,古公亶父娶其为妃,生太伯、伯雍、王季。太姜贞纯婉顺·严格遵循当时的道德准则,很少有过失。古公亶父,原来居住在豳地沮水、漆水的水滨,鉴于此处较为偏僻,又一再受到戎族、狄族的骚扰和侵逼,古公亶父打算率族东迁,特地就此事征询太姜的意见。太姜就东迁的利害得失一一予以陈述。她认为东迁得大于失,利大于弊,认为要有所发展,就要占有地利,强调地利之美者足以称王,指出只有去邠逾梁,才能使戎狄诚服,坚决支持其夫占公亶父率众东迁。

古公亶父迁至岐山下,建筑城廓,设置官吏,开垦荒地,发展生产,以威服强敌昆夷,以德感化虞、芮二君,使周逐渐强大起来。这些都有太姜的功劳。

太姜提倡德教,认为治理国家应以德教为本,因此,周地民风淳朴。虞国、芮国两国国君,互相争夺田地,长期得不到解决,这两人一同来周谒见古公亶父。两国国君一踏进周国的国境,只见耕田的人相互让田界,行路的人相互让路;等到进入周国城镇,只见男女分道而行;老年人不再负重;到了王宫,只见士让大夫,大夫让卿。人们很有教养,很有礼貌。虞、芮两国国君很受教育,相互激励说:“我们是小人,不能进入具有君子风度的国家。”于是虞、芮两国国君相互谦让,决定把两国所争夺的田作为頫田而离周回国。消息传开,先后有四十多个国家归附周国。由此可见德教所产生的巨大的政治作用,以及太姜非凡的才智与高尚的品质。即使像古公亶父这样英明的君主,筹划谋略,制定国策,也要向太姜询问。太姜也深知占公亶父的仁恕,坚信他一定能推己及人,施恩泽于百姓,使百姓能安居乐业,并乐于为王室效命。

太任,挚国任姓的仲女,王季娶为妃。太任的性格,端庄娴静,忠诚庄重,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严格要求,能与道德的准则相符。

她非常重视胎教。在怀孕期间,两只眼睛不看坏的颜色,两只耳朵不听坏的声音,口不说傲慢的话语,能用胎教生下文王。

据传,文王出生时,曾有不同寻常的吉祥的征兆出现过。有一只红色的鸟衔着一封红色的信简飞到丰城,停在周昌出生时房间的窗户上。信简上写着:“敬胜怠者吉,怠胜敬者灭。义胜欲者吉,欲胜义者凶。凡事不强则不枉,不敬则不正。枉者废灭,敬者万世。以仁得之,以仁守之,其量百世;以不仁得之,以仁守之,其量十世;以不仁得之,不仁守之,不及其世。”他的祖父古公亶父看后,高兴地说:“我周国一定有振兴国家、大有作为的人物出现,恐怕就是这个刚出世不久的昌啊!”当然这只是传说而已,事实上是不可能实有其事的。文王出生后,天性聪颖,智力过人,太任教他,他能举一反三,触类旁通,以一而识百。当然,这与太任的善教是很有关系的。古人认为,如果妇女在妊娠期间,应侧着身子睡觉,应斜着身子坐着,眼睛不看乱七八糟的颜色,耳朵不听淫荡的声音,夜晚请乐师朗诵诗歌,讲正事,那么,生下来的子女就容貌端正,才能和品德过人。太任在怀文王的时候,对于自己的所感就采取了极为慎重的态度,因为她深刻地认识到感于善就善,感于恶就恶,婴儿生下来之所以和自己的父母相像,就是由于胎儿对所接触的母体有感,所以婴儿的容貌、声音便与父母相似。可以说,文王的母亲太任早在几千年前就对胎教很有研究了。

正因为周昌出生时有圣瑞出现,古公直父认为自己的孙子周昌将来一定是非凡之人,所以想传位给他的第三个儿子——姬昌的父亲王季。王季的大哥太伯、二哥虞仲知道父亲想立自己的兄弟为世子,以便将来能传给侄子姬昌,于是兄弟二人便逃到了荆蛮的地方。古公宜父逝世后,王季继位。在太任的辅佐下,王季遵循古公宜父的遗训,勤政爱民,广行仁义,诸侯归顺,天下大治。所以《诗经·大雅·大明》便用以下诗句歌颂太任:“挚仲氏任,自彼殷商,来嫁于周,日嫔于京。乃及王季,维德之行。大任有身,生此文王。”

太姒,有莘氏之女,姒姓,周文王的妻子,武王的母亲,又称“文母”。

太姒性格仁慈,明辨是非,文王很敬佩她的人品和德行。在结婚的时候,文王命令人在渭水上架设浮桥,桥下用新造成的船只一个接一个地排列着,船的上面再铺上木板,以便通行。估计前往莘国迎亲的车队将要回到渭水,文王也就带着自己的随从乘车来到渭水,并渡过渭水去亲迎太姒的到来。迎亲的车队出现了,文王一见,马上带着车骑迎了上去,热情欢迎太姒,与太姒并驾回到王宫。

太姒嫁给文王以后,仰慕祖母太姜、婆母太任的品德,把自己两位德高望重、在国人的心目中占有很重要地位的前辈作为楷模,自己有与太姜、太任相同或相近的品德就努力使它得以发扬光大,自己有不及太姜、太任的地方就想方设法予以弥补。虽贵为王妃,但严于律己,夙兴夜寐,旦夕勤劳,对婆母,对丈夫,都恪守妇道,从来也不以王妃的身份出现,更不以王妃的地位和权势去压人。

太姒又号称“文母”。文王主要理政治外,太姒主要理家治内。文王继承祖父古公亶父、父亲王季的事业,励精图治,明德修政,国势一天比一天强盛。

鉴于周的崛起与日益强大,鉴于姬昌逐渐成为西方各诸侯国的首领和霸主,殷纣王感到对自己的统治地位、对殷商政权的威胁太大,加之崇侯虎又向殷纣王进谗言,说西伯姬昌积善累德,加强道德修养,政治清明,且以德服人,诸侯向往,天下归心。如果不除掉西伯姬昌,将来必定是殷的大祸害。殷纣王本来就对西伯姬昌怀有戒心,听了崇侯虎的谗言,心想即使不将西伯姬昌杀掉,也要将他关押起来,使他失去人身自由,于是便以莫须有的罪名,将姬伯囚禁于羑里。

文王被囚,太姒心如火焚,担心文王会进一步受到殷纣王的迫害,更担心会遭到殷纣王的毒手。她忘不了长子伯邑考为人质于殷,竟被殷纣王活活烹死。恶运会不会降临到自己丈夫的身上,她一方面叮嘱太子发管好国事,一方面求助于文王的好友散宜生、闳夭等人,希望能想出一个营救文王的万全之策。闳夭于是寻到了有莘国的美女,骊戎的赤鬣、缟身、目如黄金的文马,有熊国的三十六匹骏马和其他的珍奇宝物,收买并通过殷纣王的宠臣费仲而献给纣王,纣王分外高兴,他说:“仅凭有莘国的美女,就可以释放西伯姬昌了,况且有这么多宝物啊!”于是立即释放西伯姬昌,并赐给姬昌弓箭斧钺,让西伯姬昌有讨伐诸侯的权力,还告诉姬昌:“陷害你姬昌的是崇侯虎。”

文王获释,告辞了商纣王,日夜兼程,风尘仆仆地赶回岐山。看到自己的丈夫获释归来,太姒激动得热泪盈眶。她感谢散宜生、闳天等人对文王的忠诚,感谢他们为营救文王出狱所做的贡献。

文王回岐山后,在太姒的参与下,继续施仁政,行善事,以德使诸侯归附。因纣王赐给他征伐诸侯的权力,先后伐犬戎、灭密须(今甘肃省灵台县西)、耆(今山西省壶关县西南)、沁(今河南省沁阳西北)、崇(今河南省嵩县北)等国,并从岐山迁都丰邑(今陕西省西安市西南沣水西岸)。

太姒生了十个儿子。长子伯邑考,为质于殷,被纣王烹杀。次子发,后继父即王位,并伐纣而有天下。三子旦即周公,后辅佐成王。四子鲜,封于管。五子度,封于蔡。六子振铎,封于曹。七子武,封于霍。八子处,封于成。九子封,封于康。十子载,封于聃。太姒教诲十个儿子,从呱呱而啼的时候起一直到他们长大成人,从来也不许他们接触邪门歪道的事。等到他们长大了,文王接着教育他们。正因为文王、太姒的教育有方,武王才能成为替天行道、吊民伐罪的有道之君,周公才能成为有王佐之才的贤臣。

太王、王季、文王是具有雄才大略的人主,太姜、太任、太姒是有才有德能辅佐丈夫成就大事业的贤妃。在周王朝崛起的过程中,她们的业绩同样是永垂青史的。

文王四乳

文王的长相与众不同,他虎背熊腰,天庭饱满,地颔方圆,身材高大,并且胸前长有四个乳房。他每天早上不吃饭便会见全国各地来的有识之士。他联合六个州的诸侯,去朝见纣王。纣王因为听信了崇侯虎的谗言非常生气,诸侯要求送文王回去。十年后的正月,文王从商朝启程外游,太姒说夜里梦见商朝的院子里长满了多刺的灌木枯草。太子亲自到院子里把梓树砍倒,拿到楼前,不料梓树却变成松柏柞械。太子觉得很奇怪,于是把此事告诉了文王,文王不敢占卜。于是召见太子发准备行装,命令臣下准备好皮币,前往宗庙进行祈祷,然后在明堂中占卜。当他同太子发都作了吉利的梦,这才醒来启程。文王继承父业后称为西伯,首都建在雍州。当文王接受天命后,又兼管梁荆二州,以及江汉等区域,于是有六个州的诸侯归附了文王,可是,文王仍然保持臣的身分。在此之前,文王梦见太阳光亮耀眼地照在身上,后又听到像凤凰一样的水鸟在岐山呜叫,于是制作了武象之乐,神农氏开始制造出五弦琴,因而有了官、商、角、徵、羽五音。经历了九个时代,到了文王执政的时候,又增加了二根弦,叫少宫、少商,从这以后就把五弦改为七弦了。

后稷小名叫弃

太史公记载,周朝的后稷小名叫弃。如何得此名的呢?原来这里面有一段奇特的故事。后稷的母亲是有邰氏的女儿,叫姜螈,姜螈是帝喾的妻子。有一天,姜螈去郊外,看见一个巨人的脚印,非常高兴并特别喜欢这只大脚印。她从这只大脚印走过,不久却发现自己怀孕了。十月怀胎后生下一男婴,姜嫄认为不吉利,便偷偷地把他扔在一个很小的巷弄里,牛羊从那经过,都躲开而不踩他,姜螈又把他移放在树林里,当时正赶上山林中有很多人,姜螈怕不方便,于是又把他转移,丢弃在水沟的冰上,天下的飞鸟纷纷用自己的翅膀和草遮盖着他。姜螈几经周折,认为是神灵的保佑,这一定不是一个一般的孩子。于是便小心翼翼地把他抱回家,精心地喂养起来,因而取名叫弃。弃在很小的时候就喜欢玩,并爱护栽种花草树木,等到成人后,就特别喜欢参加农事耕作。他种的庄稼长得特别好,年年都丰收。尧帝得知此事后。便推荐他当上了农师,全国在他的指导下,真是年年五谷丰收,人民终日饱食。于是封他姓为邰,名字叫“后稷”。后稷死后,他的儿子不窑继承父业。不窑的最后一年,夏后氏政治衰败,不密没把后稷的事业延续下来,因此失去了官职,去了西北部定居,不窋的儿子鞠继承了父业,不久鞠死了,他的儿子公刘又继承了父业。公刘虽然居住在戎狄的地方,却一直从事后稷的事业,指导大家耕种土地。他所指导的土地耕种,都长出了好庄稼,百姓非常思念他,于是千方百计地把公刘接了回来。公刘精心指导全国的农业生产,周朝又兴盛起来,这全都是因为他重视了农业的发展。公刘死后,他的儿子庆节继承了父业,国都在邠地。经历了九个时代,到古公亶父时,又继承了后稷公刘的事业,爱护百姓,常指导他们农事劳动,深受人民的爱戴和拥护。等到獯鬻或狄来攻打想要霸占这里的土地和人民时,百姓全都愤怒地和他们作战。古公高兴地说:“我的百姓这样拥护支持我,我将全力地依靠官兵和百姓战胜他们。现在戎狄所侵占的地盘,是我的土地和百姓,全国的老百姓都拥护和支持我,这和我在不在这个地方有什么两样?现在你们强占了我的土地,在我的国土上作战,杀我的百姓和官兵,我能容忍吗?”大丈夫能屈能伸,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于是,古公带着家眷和侍从离开郇地,渡过漆沮河,经过梁山,在岐山脚下居住下来,邠地的全国百姓全都投奔到岐山脚下。邻近的大小国家知道古公的仁义友善后,也都投奔了他。于是古公摒弃戎狄的风俗,重新修建城墙宫廷,人民都歌颂他的美德和为人,都称赞古公是可以依赖的君主。

古公有个大儿子叫太伯,二儿子叫虞仲,太姜又生个小儿子叫季历。季历成年后娶妻叫大任,是个非常贤惠的妇人,不久便生个儿子叫昌,都说这是个好兆头。古公说:“我们这个时代将要出现一个伟大的人物,大概就是昌啊!”大儿子太伯、二儿子虞仲,都知道父亲想要季历继承王位。古公死后,季历便继承王位,帝号叫公季。公季继续奉行古公的治国安民政策,全心全意为民行善积德,诸侯都尊重爱戴他。公季死后。他的儿子昌继承了王位,帝号叫西伯,他叫文王。西伯继续遵照后稷公刘的治国之道,效法古公、公季的治国之法,把整个身心都倾注在尊老爱幼、仁德礼仪上,接待全国上下有才能、有见地的人,为了接待会见这些有识之士,有时都顾不上吃饭。他的仁德品行远扬天下,致使伯夷、叔齐、太颠、闳天、散宜生、鬻子、辛甲这些人,都来投奔他。崇侯虎嫉能妒贤,他向纣王进谗言说:“西伯这样积德行善,诸侯的心都被他征服了,这将对您不利呀!”纣王听了崇侯虎的话后,便把西伯拘禁在羑里。闳夭于是找来有辛氏、骊戎文马,通过纣王的亲信费仲,进献宝物给纣王,以搭救西伯,请纣王开恩。纣王于是放了西伯,并赏赐给西伯弓、箭、斧、钺兵器,让他去打仗,并对西伯说:“说你坏话的人是崇侯虎。”西伯为了答谢纣王,把洛西献给了纣王,请求免除炮烙刑罚。西伯为诸侯虞国和芮国消除矛盾,于是人们有打官司不能解决的,都到周朝来。进入周朝地界,看到耕作的老百姓都自愿让出了自己土地。一些还没有看见西伯的人都惭愧地说:“我们在争抢土地,而正是周朝人感到耻辱的啊!”于是他们都让出了自己的土地。第二年西伯又率兵征讨犬夷,又过了一年征讨密须,又过了一年征讨崇侯虎,把都城迁移到丰地。诸侯百姓都投奔了西伯。

文王诫子

《周书》上记载,文王在镐执政的时候,把太子发叫到跟前,对他感叹地说:“唉,我已经老了。我的话你可要记住啊,我要把我所推行的国策和所奉行的国法,传给我的子孙后代。我的恩德和贤良谁都知道,爱护忠良,珍惜有识之士,从不骄傲自满;生活从不浪费和奢侈,从不因为天下太平,百姓过上了好日子而高枕无忧;从不为美色所动心;百姓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为他们的衣食住行操心;一年四季,护山护林,育树成材,从不乱砍滥伐树木,让这些树木都成为栋梁之材;湖泊水池不许行船垂钓,让那些鱼鳖自由自在地生活;不射不成熟的幼小动物,让鸟兽自由自在地生长;打猎时,不捕杀未长大的小牛,小牛见了不害怕,小马见了也不跑;不像鸭子那样去仿效别人;从不做害人的事。因此,土地都不失去它的肥沃,万物都不失去它的特性,天下的百姓才不能失去你,你可要记住这些话呀!”

被弃之女褒姒

夏朝衰败之时,有两条神龙来到宫庭之中,并且发话说:“我们是褒国的两个君主。”夏朝君王通过占卜来决定是杀掉它们呢?或者是把它们赶走呢?还是让它们留在此呢?但占卜的结果是这三种办法都不吉利。于是,又卜问可不可以得到龙的吐沫而收藏起来,这次得到的是吉利之卦。因此,便布置下玉帛,以简策之书向龙祈祷,请它们吐出涎沫来。龙飞去了,却留下了涎沫,夏王便把它装在柜子中收藏起来了。自夏至周,三代之中谁也不敢把它打开。到了周厉王末期,厉王把它打开观看,结果龙沫流到庭中,怎么也清除不掉。厉王让妇人裸着身子,对着龙沫聒噪喧闹,龙沫马上变成一只玄鼋,进到后宫中去了。后宫中有一个才刚刚七岁的小女孩,恰巧遇见了这只玄鼋,到十五岁之时她便有身孕了。由于还没有嫁夫便生下了孩子,因此她害怕得不敢收养这孩子,只好抛弃掉。周宣王之时,小女孩们都唱这么两句歌谣:“桑木弓,箕木箭匣,必定亡周。”这歌谣传到了周宣王那里,恰巧有一对夫妇卖桑木弓,周宣王便派人去把他们抓来杀掉,这夫妇赶忙上路逃跑,却正好遇上了前头说到的后宫中的小女孩抛弃在路上的那个婴儿,他们听见有婴儿在夜幕中哭的凄惨,动了恻隐之心,便收养了这婴儿。这一对夫妇便带着捡到的婴儿逃亡到了褒国,后来褒国的人触犯周朝有罪,便请求把后宫女子所抛弃的那个女孩献给君王以便赎罪。因这个女子是从褒国来的,所以叫“褒姒”。

武王作铭自警

武王继承了王位,召见士大夫,问他们:“我如果有条约收藏起来,不管走到哪里,不是任何事情、任何时代都可以为子孙后代所仿效的吗?”师尚武进献给武王一封丹书,信中这样对武王说:“尊敬胜过怠慢你的人是友善的,怠慢胜过尊敬你的人是歹毒的人。仁义胜过贪欲的人是顺从的人,可以信赖;贪欲胜过仁义的人是危险的人,不可信赖。”武王听说这些事情后,整日提心吊胆,就好像有人马上要来加害他那样恐惧,更加戒备起来。于是让人书写条幅挂在座位的四端和镜子的四端,洗脸盆、柱子、手杖、腰带、鞋子、酒盅、盘子、窗户、弓、剑、长矛等生活打仗用具,都刻印上警戒的文字。座位前左端的警句是:在安稳的时候也一定更慎重警惕。右边的警句是:没有什么行动可后悔的。后左端的警句是:对于好事坏事,都不可以忘记。右边的警句是:所应该借鉴的事情不要排斥,看作是你所替代的。镜子上的警句是:要小心处事,谨慎又谨慎,说话也要有分寸,不该说的不说,祸从口出,千万不能因说话而伤害别人和自己。刻在洗脸盆上的警句是:如果像这样把人淹没在水盆里,不如把人淹没在深水里。淹没在深水里,还可以漂浮在上面;如果淹没在水盆里。是不可以救活的。柱子上的警句是:母亲说胡人是凶残的,他的大祸将要来临;母亲说胡人是祸害,他的祸害将越来越大;母亲说胡人只顾损害别人利益,他损害别人是无法逃避的。手杖上的警句是:愤怒最危险产生罪恶;追求贪欲也是产生罪恶的根源;富贵了不能忘记和切忌邪恶的产生。腰带上的警句是:不要过盆地修饰仪容,小心谨慎一定谦逊有礼,谦逊有礼才能长寿。

管仲慧眼识英雄

不嫉妒人才是能够获得成功的聪明之举,春秋时期辅佐齐桓公称霸的管仲就是这样一位贤相,被桓公尊为仲父。他为相之后即举荐“五杰”,并说自己讲求礼仪不如隰朋,恳田聚粟不如宁戚,统帅军士不如王子城父,理决狱事不如宾须无·犯颜强谏不如东郭牙。他知道自己的不足,请齐桓公重用五人,分别为大司行、大司田、大司马、大司理、大谏之官。

宋恒公御说背叛“北杏之盟”(北杏之盟在鲁庄公十三年春,公元前681年),齐桓公和管仲率领盟国会同周室王师伐宋。管仲率军先得,出城三十里即看到一个野夫,粗布单衣,破笠赤脚,牧牛于山下。野夫见管仲军来到,即叩牛角而歌,管仲看出其人不凡,便停车与其攀谈。这个人姓宁名戚,谈吐中应对如流,管仲叹道:“豪杰辱于泥涂,不遇汲引,何以得显!”他想到自己贫困时鲍叔牙有赠金之义,困于鲁国几乎被杀又是鲍叔牙拼死解救,举荐为相,不禁非常感慨,立即写了荐书交付宁戚,要宁戚立刻去见桓公,说宁戚是当世有用之材,必须重用。桓公看到管仲的荐书时天已经很晚了,即命人举火,于当夜便拜宁戚为大大。

齐恒公到达宋界,已是周釐王二年春天(公元前680年)。他与先行到达的陈宣公杵臼,曹庄公射姑,周王室的卿士单伯商议进攻宋国的策略。宁戚对齐桓公说:“以威胜,不如以德胜。臣请先行入宋,向宋公陈厉害,晓以大义,使之不战而屈,亲自到军前谢罪。”

齐桓公大悦,传令各军扎寨于宋界之上,命宁戚入宋。

宁戚乘坐一辆小车,只带随从数人,星夜赶往宋国的睢阳。

宁戚宽衣大带,到睢阳以后立即求见,在武士的引领下昂然走入宋宫中。

宋桓公见宁戚长揖不拜,异常不快,端坐在褥座之上不为答礼。宁戚见宋桓公不理,仰面长叹道:“危哉乎,宋国也!”宋桓公转头凝视着宁戚,冷冷地说道:“寡人位备上公,忝为诸侯之首,危从何而至,劳子空叹?”宁戚道:“明公自谓与周公比孰贤?”宋桓公似答非答地说:“不谷(王者自谦之词)自然不如周公。”

宁戚道:“周公周室盛时,天下太平,四夷宾服,犹自吐哺握发,以纳天下贤士。明公以亡国之余,处群雄角力之秋,继先君殇公、悯公两世弑逆之后,即效法周公,卑躬下士,犹恐士之不至。乃妄自矜大,简贤慢客,虽有忠言,安能至明公之前乎,不危何待?”

宋桓公愕然,立刻改变了态度,起身离坐:“孤嗣位日浅,未闻君子之训,先生勿罪!”

戴叔皮在一旁见宋桓公被宁戚说动了,恐怕再往下说,宁戚言辞辩给,口若悬河,桓公上他的当,连连用手引绅。桓公却置之不顾,只顾向宁戚问道:“先生此来,将何以教我?”

宁戚的一番话,道出了宋国先世殇公为大夫华督鼓动乱兵所杀,悯公为大夫南宫长万昕杀。这正是桓公的心病。权臣乱国,使原来强大为中原诸侯之首的宋国日益削弱,他昼夜苦思,却找不到使宋国转弱为强的良策。而且他刚即位不到二年,叉要时刻提防国内人心不稳重新肇乱。

宁戚见宋桓公神色已变,为他提出的问题所动,便侃侃直击要害:“如今天子失权,诸侯失等,以下犯上,称雄不称王者比比皆是。齐侯不忍天下之乱,恭承王命,以主诸侯之盟。明公列名于北杏之盟,而又背之,今天子(指周天子)赫然震怒,特遣王卿驱率诸侯以讨于宋。明公既叛王命于前,今又欲抗王师于后,不待交兵,臣已卜胜负之有在矣。”

宁戚口撼江河、词震山岳,一个人说话就有这么大的气势,他们不觉为宁戚讲出的道理所夺。宋桓公肃然请教:“先生之见如何?”

宁戚道:“以臣愚计,勿惜一束之贽(拜见时所带的礼品)。与齐会盟,上不失周臣之礼,下可结盟主之观,兵甲不动,宋国可安如泰山。”宋桓公脸上露出难色,担心宋国已多年不朝见周王,又背叛了北杏之盟,不拿出大的代价不会得到原谅,说:“孤一时失计,今齐方加兵于我,安肯受吾之贽。”他担心齐桓公会有很苛刻的条件。

宁戚道:“齐侯宽仁大度,不记小过,不念旧恶。譬如鲁国不肯赴会,一旦盟于柯地,遂尽返侵鲁之田。何况明公于‘北杏之盟’乃首莅之国,旧日情谊犹在,如回心转意焉有不纳之理?”

宋桓公解除了疑团,立即派使者到军前表示谢罪。献出白玉十股,黄金千镒,重申“北杏之盟”。齐桓公把宋桓公所献的黄金、白玉请周王卿士单伯转献王室,与陈、曹之兵各班师回国,一场干戈化为玉帛。

周室渐衰

春秋前期,诸侯兴起,周王室日益衰微,继王子克、王子颓之乱后,又发生了王子带之乱。

王子带是太子郑的同父异母兄弟。惠王喜欢王子带。惠后见惠王先前已立王子郑为太子,心中不悦,便时常在惠王面前议论太子郑的长短,意在使王子带代替太子郑的太子地位。周惠王久而久之也就有了此意。

当时,齐桓公以尊王攘夷、恢复秩序为旗号称霸诸侯。一次,桓公派大夫隰朋到京师拜见周天子。隰朋见到惠王之后,提出要见一见太子。惠王有些为难,是让太子郑出来呢,还是让王子带出来?此时太子郑的名分已定,众人皆知,如果让王子带会面显然不合适。左思右想,惠王便决定让太子郑和王子带二人一同出来见面。隰朋一见此场面,顿时明白了此中含义。回到齐国后,隰朋对齐桓公说:“陛下身为霸主,王室将要因王位继承权发生动乱,不能见之不管!”齐桓公找管仲商议对策,管仲献计道:“陛下可以对天子说,各诸侯国君想会见太子郑,希望开个大会。一旦开完大会,天下皆知,惠王再想废换太子也不成了。”齐桓公觉得言之有理,依计而行。

周惠王二十二年秋天,齐桓公召集宋、鲁、陈、卫、郑、许、曹各国君主在卫国的首址(今河南睢县东南)开会,同时派人去京师迎接太子郑到会。太子郑到会之后,齐桓公故意拖延会期,使太子郑与各国诸侯都很熟悉。在最后盟誓时特别加上一条:“不准废嫡立庶。”这显然是针对周惠王而言的。

齐桓公此举使周惠王十分恼火,自己的如意算盘化为泡影,惠后也怨气冲天。为发泄怨恨,惠王派大臣召来郑文公说:“郑国近年来一直不得安宁,无非是齐、楚相争造成的。假如你同楚国搞好关系,我再让晋国帮助你,郑国就可安然无恙了。”于是,郑国背叛了齐国,投入楚国的怀抱。

周惠王二十五年,惠王去世。由于王位继承权的问题,周王室政治空气极度紧张。太子郑担心王子带会发动政变,没敢立刻即位为王,推迟发布惠王的死讯,派使者火速赶往齐国,请求齐桓公扶助。齐桓公得到消息,立即召集鲁、宋、卫、许、曹、陈各国君主,携同太子郑的特使在曹国的洮城(今山东濮县西南)开会,拥立太子郑为天子,是为周襄王。周襄王正式即位之后,才公开发布惠王的死讯。

王子带没有得到王位,他并不死心,便暗中积极活动。周襄王三年(公元前649年)夏天,王子带勾结居住在扬、拒、泉、皋、伊水洛水附近的戎族,共同发兵攻打周王朝的都城。由于来势凶猛,一举攻人王城,纵火焚烧东门。秦、晋两国得到消息,一同发兵讨伐戎族。同年秋天,由晋惠公出面,调停戎族与周王室归于和平。战争停息后,周襄王就派兵讨伐叛乱的王子带,王子带仓皇逃到齐国。

周王室内乱,齐桓公便出面予以调解。他派管仲穿梭往来于襄王与戎人之间,使双方达成谅解。

王子带到齐国避难过了一段时间,齐桓公觉得这样拖延下去总不是办法,便派大夫仲孙湫到周王室拜谒,想同周襄王讨论和解王子带的问题。仲孙湫到了周王朝,见周襄王对王子带恨之入骨,根本无法讨论,也就没有提及此事。回到齐国后,仲孙湫对桓公说:“现在时机尚未成熟,天子余怒未消,难以讨论王子带的归国问题。依我观察,可能要等上十年,否则襄王是不会让王子带回去的。”周襄王五年秋天,戎族人再次侵略周王朝,各国诸侯纷纷派军勤王,并且推举齐国大夫仲孙湫为联军统帅。戎族见诸侯联军保卫周室,罢兵而去。诸侯联军撤走后,戎族又屡次前来骚扰。

在内忧外患不断的情况下,周大夫富辰对周襄王说:“请陛下允许王子带回到都城。《诗经》中有一篇诗说:‘只要能同邻居和睦相处,那么亲友都会对你很好。’如果兄弟之间都不能和睦相处,陛下怎能埋怨诸侯不和睦相处呢?”周襄王听了富辰一番话觉得言之有理,很是高兴。周襄王十四年,襄王召王子带回都。在外漂泊整整十年的王子带才从齐国回到都城洛邑。

周王室内部的矛盾刚刚解决,外部的乱子接踵而来。几年前,滑国人背叛郑国而投靠了卫国,郑文公很是生气,便派公子士和大夫泄堵寇率兵讨伐滑国。郑军攻入滑国,滑人屈服与郑国结盟。但郑国军队一撤走,滑人又投向卫国。于是,郑文公又派公子士和大夫泄堵俞弥率军伐滑。郑、滑两国战事不断,周襄王觉得作为天子应予劝阻。周襄王十六年,襄王派大夫伯服、游孙伯二人到郑国阻劝郑文公,要求郑国罢兵。然而,郑文公怨恨当年周惠王回到都城洛邑后而不予郑厉公爵位,又怨恨周襄王偏袒卫国和滑国,不仅没有听从周襄王的劝告,反而把襄王派来的两位使者囚捕起来。周襄王大为震怒,要讨伐郑国。周天子自己没有多少武装力量,诸侯也不听指挥。怎么办呢?万般无奈中准备发动狄人出兵攻击郑国。周大夫富辰急忙劝谏。可惜周襄王根本昕不进富辰的逆耳忠言,派大夫颓叔、桃子二人去狄族求兵。

这年夏天,狄军攻打郑国,占领了郑国的栎邑(今河南禹县)。击败郑国,周襄王感激狄人,于是想娶狄女做王后。周大夫富辰又劝阻说:“不行!狄族生性贪婪,不知礼仪;女人的心愿永不会满足,贪心不已。俗语说,报恩的人已经疲倦,而求报的人还没满足。现在陛下与狄人的关系正是这样。娶狄女为后,祸患无穷!”周襄王仍没有听从富辰的忠言劝告,取狄女隗氏为王后。

然而,隗后无德,竟然与王子带勾搭通奸,周襄王觉得这有伤风化,便把隗后废黜为平民。这时颓叔、桃子二人商议说:“当初是我们二人请狄人进攻郑国的,现在狄女被废黜,他们一定怨恨我们二人。”为转移祸患,他们二人鼓动王子带带领狄军攻击周襄王。襄王率领卫队抵抗,但转念又说:“如果我杀死王子带,先王和惠后会怎样批评我?倒不如让诸侯解决这个问题。”

为躲避王子带的围攻,周襄王逃到郑国避难,住在郑国的汜城(今河南襄城南)。王子带赶跑周襄王后,就带着隗氏一同到温(今河南温县西南)邑居住下来。

为了借诸侯之手杀掉王子带,周襄王派人到鲁国诉苦说:“寡人没有修养,结果得罪了惠后最宠爱的王子带,寡人到郑国的汜城避难,特派人向叔父之国倾诉苦衷。”人们听到周天子说出这样的凄凉话语,很是同情。鲁国大夫臧文仲答复说:“天子在国外流浪,遭遇如此不幸,臣民怎敢不派使者去问候呢?”同时,襄王还派大夫左鄢父到秦国求援,派简师父到晋国告急。郑国与周王室的关系近几年一直不好,但目睹天子遭难,也产生了同情心。郑文公亲自带领着大夫孔将鉏、石甲父、侯宣多到汜城问候天子。

接到周天子的告急通知,各诸侯国都紧急行动起来派兵勤王。秦穆公率领秦国大军驻扎到黄河岸边,准备为天子护驾。晋国大夫狐偃对晋文公说:“陛下想继承齐桓公的霸业,号令天下诸侯,最好的办法就是效忠周天子,只有如此才能获得德义的美名,威服诸侯,继承我们先君晋文侯辅佐周平王的大业,树立良好的形象,现在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于是,晋文公辞退秦国军队,自己率领晋国军队顺着黄河东行。周襄王十七年三月十九日,晋国军队驻扎于阳樊(今河南济源东南),右翼部队包围了温地的王子带,左翼部队前往汜城迎接周襄王。四月初三,周襄王在晋军的拥卫下回到京都。然后,由晋人在温地囚捕王子带,押到隰城后处死。四月初四,晋文公正式朝见周天予,襄王设盛宴招待,并赏赐给晋文公礼品。晋文公请求襄王恩准他死后用“隧”这种天子的葬礼,周襄王婉言谢绝:“这种葬礼是天子的象征,现在还没有人有德行能取代周天子,却出现两位天子,寡人以为你也不会赞成这种情况出现的吧!”周襄王赏赐给晋候阳樊、温、原、攒茅等地的封地,晋国的疆域从此开始向南拓展了。

烛之武令 秦穆公退兵

晋文公重耳在取得城濮大捷后,决定约秦伐郑。

周襄王二十二年九月甲午(公元前630年7月25日),“晋侯、秦伯围郑,因他无礼于晋,而且背叛楚国。”晋兵在函陵结垒,秦军在汜南扎营,筑长围而守之。

两大攻一,在秦、晋面前郑既弱又小,如二虎搏羊,胜负之数自然不难预料。郑文公又是个鄙吝之君,贪昧少恩,接到郑军连败四面被围的急报,非常震恐,忙召集群臣计议保国之策。大夫佚之狐献计说:“国家危险,若使烛之武去面见秦君,秦师必退。两强先去其一,则晋军会感到失势,人心浮动,亦易于退之矣!”

郑文公问:“烛之武为谁人!”佚之狐道:“即臣昔日荐之于君而屡不见用者,现为圉正(即养马之官)。”文公很为犹豫地问:“其人有何能,而能退强秦之师?”佚之狐又道:“其人何能,臣亦不能窥其藩篱。至于经天纬地,迥悉出微,举国在位者恐怕无人能逾其智。臣愿以身家性命担保,主公若召用其人,加其官爵,使之前往秦营,必能奏意外之功。”郑文公再没有其他办法,平时重用的人到关键时候一个也派不上用场,只得听信佚之狐之言召见烛之武。

烛之武到来,郑文公见烛之武年已过七十,须眉尽白,身躯已经佝偻。脚步蹒跚,并不是像其他人才那样精神伶俐,甚至身上还带着马粪气息。左右一见无不含笑,郑文公不禁有些失望,说道:“佚之狐言于寡人,子舌辩过人,欲烦子说退秦师,寡人必有重赏。”

烛之武道:“臣一圉人,何才之有?当少壮之时尚不能建尺寸之功,况今老耄,安能如君之意而动千乘夫国之听,何况重赏与爵位已于老臣无用。”郑文公见烛之武推辞,环顾左右卿士,大夫并无一人肯挺身上前以抒国难,只得对烛之武道:“子事郑三世,至老不见用,寡人之过也。今封子为亚卿,强为寡人一行。”佚之狐见烛之武还要推辞,说道:“君勿辞焉,今国破家亡之际,勉力一行,不独为郑君,亦实为郑国之民矣,独忍看黎民涂炭而不动心乎?”

烛之武这才勉强答应,其实他对郑国的用人政策,郑君的虚伪吝啬,早已恶之于心,为了郑国百姓,这才答应。

郑文公费了很大劲,封烛之武为亚卿。以亚卿的身份出使秦营,很可能因为不受重视,很难顺利地说动秦师。

烛之武因为官职不高,不能仪容整齐,阵容可观地带着符节出使秦营。当夜,命军士以绳索把自己缒下东门,单身前往秦营。

守营的秦军见他自称是宋使,而又不带符节,没有严整的车辆和随从队伍,非常轻贱他,把守辕门的兵既不为他通报也不许他入见。烛之武就伏地大哭,用哭声来惊动秦营,唤起秦君的注意。

秦穆公夜晚在营中听到大哭的声音,就问是谁人。武士回禀说是有人自称宋使,要来求见,因不予放入而哭。

秦穆公命带来相见,见烛之武是个老耄之人,间道:“所哭为何事?”烛之武以舌辩之能回道:“哭郑国之将亡耳!”穆公又问:“郑国要亡,汝就敢在我营外号哭?”烛之武挥泪道:“老臣不独哭郑,也兼以哭秦。郑亡不足惜,独可惜者秦耳!”穆公很恼怒:“吾国有何可惜?尔言不合理,即当斩首!”

烛之武对于穆公的威胁,却毫无惧色,伸出手叠着两个指头说道:“秦、晋合兵攻郑,郑亡,是不用言讲的事了。然而郑亡若有益于秦,老臣又何敢言?不唯无益,又且有损,君何劳师糜财,而为他人劳役乎?”秦穆公被烛之武的话打动。“汝言无益有损,是何意?”烛之武进一步阐明“郑在晋之东界,秦在晋之西界。秦与郑东西相距几千里,东隔于晋,南隔于周,能越周、晋而有郑地乎?郑虽亡尺土寸版皆为晋有。于秦何与?秦、晋毗邻,并为强国,今秦助晋侵郑,晋益强而秦即弱矣,无异于割肉喂虎反将自噬。为人兼地而自弱其国,智者计不出此。”烛之武又说:“臣闻两雄不并立,且夫晋矫情不义之国也,彼惠公曾以河外五城许君,归而背之,君所知也。今之晋君又为君所立,君之施惠于晋者累世矣,臣不闻晋有分毫之报于君乎?晋侯(指晋文公)自复国以来,增兵设将,日务兼并为强,今日拓地于东,既亡郑矣,焉知其异日不拓地于西,患且及泰。君之闻假途灭虢之事乎?借虞之力以灭虢,旋即反戈而中虞。虞公不智,助晋而灭虢,亦自灭耳,可不鉴哉!君之施晋不足恃,晋之用秦不可测,以君之贤智而堕于晋之术中。此臣所以痛哭者也!”

秦穆公大悦,连百里奚也不得不连连点头,心悦诚服地说:“子之所议,正吾之所漏矣!”秦穆公立即下令班师,与烛之武歃血为盟。秦、郑达成协议,不仅撤军,还派三将杞子、逢孙、杨孙率兵三千帮助郑国守城。

秦国不告而秘密地班师而去。晋文公很气怒,孤偃请求派兵追击,文公说:“不可。寡人昔赖其力,以抚有社稷。因人之力而忘之,不仁;失其旧好,不智;以乱易整(指两军整师而来,互攻心乱),不武,吾其还也!”晋文公也决定班师回国。

最后又许之以利、动之以情,答应作将来秦国对东方用兵的东道主,使穆公欣然许诺撤军,并派三将带兵助郑完成防守使命。

三奸为非作歹

竖刁、易牙、开方得宠以后,极力售其私,为非作歹。他们心里非常清楚,当时执政的相国管仲,是其窃权弄国的最大障碍,因而暗忌管仲,由此互相勾结,利用一切机会,在桓公面前搬弄是非,极力挑拨桓公与管仲的关系。

齐桓公拜管仲为相之前,曾召见管仲问以政事的治国方略,管仲向桓公倾心陈以治国方针和推行霸业之道。桓公听后十分高兴,遂拜管仲为相,并尊其号曰仲父。此后,桓公即委政于管仲,自己则与姬妾们终日饮酒,行欢作乐,有国事参见者,桓公均告之日:“何不告仲父?”管仲也的确不负鲍叔牙的举荐和桓公的赏识,他即相国之位后,大力推行政治、经济制度的改革,加强国君的权力,尊周室,结诸侯,使齐国很快富强起来。

竖刁、易牙对桓公委政于管仲,心甚妒忌,一有机会,就在桓公面前诋毁管仲,挑拨和破坏桓公与管仲的关系。

他们二人出于阴暗的目的,互相拉拢勾结。易牙以滋味媚竖刁。常常亲自做些美味佳珍,请竖刁的客;竖刁也还之以礼,在桓公面前推荐易牙。真个是臭味相投,一拍即合。

一天,他们两人合谋进见桓公,对桓公说:“臣闻‘君出令,臣奉令’。君今一则仲父,二则仲父,齐国疑无君矣!”他们对桓公说这些话,意在告诉桓公,不应该如此信任管仲,这样下去,齐国百姓就会怀疑有没有你这位君侯的存在了。甚至含蓄地警告桓公:管仲有朝一日会取而代之。这对管仲是多么恶意的诽谤!

但是,桓公对竖刁、易牙诽谤管仲之言,并不以为然。回答他们说:“寡人与仲父的关系,就像一个人的身体与手足的关系一样,有手足,一个人的身体才得以健全。我现在有了仲父,才成君侯,没有仲父我也不成其君了。这个道理,你们这些小人怎么会懂得呢?”桓公说的这些话,既是对竖刁、易牙诽谤管仲的回答,又是对他们进行严肃的斥责。他们满面羞愧,只好哑言而退。

尽管旁人如何诋毁、诽谤管仲,桓公还是对管仲深信不疑,使竖刁、易牙无论怎样施展伎俩,都一一破产。不过齐桓公并没有从竖刁、易牙的诽谤馋言中,认识到他们的阴谋,提起警觉,识别出他们的真面目,不能不说是一件遗憾的事。

竖刁、易牙不仅极力诋毁管仲,挑拨桓公与管仲的关系,还企图挑拨离间管仲与鲍叔牙的友谊。

管仲病重之时,桓公问管仲的后事,管仲嘱桓公远易牙、竖刁、开方三人,荐隰朋为政。此事被传到易牙耳里,易牙即对鲍叔牙说:“仲父的相位,是你所举荐的,今仲父病重,君侯问以后事,仲父竟然不推荐你,说你不可以为政,而推荐隰朋,我甚抱不平。”鲍叔牙十分清楚易牙说这话的意思,他笑了笑说:“管仲忠于国,不念朋友的私情,这正是叔牙之所以推荐管仲的原因。若果叫叔牙作司寇之职,驱逐奸佞之人,则叔牙堪胜其任;若使叔牙执掌国政,则你们这些人到哪里容身呢?”鲍叔牙的辛辣之言,对易牙既是嘲弄,又是斥责,使易牙感到满面羞惭,无言以对。

当管仲逝世以后,易牙还不放过管仲,企图挑起大夫伯氏与管氏的矛盾和冲突。

管仲生前,因为有功于国,齐桓公从大夫伯氏的采邑中,划出三百户转赐给管仲。管仲死后,桓公念管仲之功,命将其生前采邑,全部归管仲的儿子承袭,并封大夫职。易牙就这件事,便有意煽动伯氏说:“过去主公夺你采邑三百户,以奖赏管仲功劳,今仲父已亡,你何不向主公说说,取还这三百户采邑?我一定从旁帮助你讨还采邑。”易牙的这一“好意”,当即被伯氏拒绝,说:“我无功于国,所以失去了采邑。今管仲虽去世,然其功尚存,我有何面目讨还采邑呢?”易牙企图挑起矛盾纠纷的险恶用心也未能得逞。

庄王巧收人心

楚庄王即位三年,不出号令,不理国政,终日不是外出游猎,就是在宫中和妇人们饮酒取乐。并在朝门外挂上一个令牌“有敢谏者,杀无赦!”

大臣们都很焦急,又想不出什么办法使他改变现状。

一天,大夫苏从求见。一到了便伏地放声大哭。庄王问:“苏卿为什么这么伤心呀?”

苏从答道:“臣哭自己要死了,而楚国就要灭亡了。”

“这是为什么?”

“臣要进谏,大王不听,一定要杀臣。臣死了楚国再没有敢进谏的人,由着大王为所欲为,使楚国的政治荒废腐败,楚国的灭亡不是马上就可以到来吗?”

庄王勃然变色道:“寡人有令在先,敢谏者死。你明知进谏是送死,却偏偏要来冒犯我,不是太傻了吗?”

苏从答道:“臣是傻,但还赶不上大王傻得厉害呢。”

庄王大怒道:“寡人为什么比你更傻?”

苏从说:“大王居万乘之尊,享用着千里地的赋税,人强马壮,诸侯畏服,这是千秋万代的幸福。可是现在大王沉湎于酒色游乐,不处理政务,不亲近贤才,大国攻伐,小国叛逆的危机潜伏着,后患无穷啊!光图一时的快活,而放弃了长远的利益,不是傻是什么呢!我傻,只招来自身一人的杀身之祸;况且大王若因此杀了我,后代人将会说我是忠臣,拿我和龙逢、比干相提并论,我也就不算傻了吧?大王傻,有那么一天,可是想当个匹夫也办不到啊!我的话说完了,请大王借佩剑给我,让我自刎在你的面前,以维护大王禁令的严肃性!”

庄王听罢,幡然省悟,激动地站起身来说:“大夫不要这样!你的话是忠言,寡人听你的。”马上屏退了乐队和众姬,把樊姬立为夫人,让她主管后宫,并声明道:“寡人好打猎,樊姬几次进谏,我不接受,她便不吃鸟兽的肉,这样的人才是我的贤内助!”

第二天,庄王上朝听政,发号施令,正确地调整了大臣们的职务,上下肃然。接着出兵伐宋,俘虏了宋国元帅华元;出兵救郑,和晋军交战,俘虏了晋国将军解扬。过了一年,把他们都释放回国。楚在列国间的威望一下子提高了一大截。

原令尹斗越椒。是个心术不正的人,在调整职务时,他被分散和削弱了权力,心中不服气,率众反叛。庄王亲率大军消灭了他,濒临分裂的楚国获得了更巩固的统~,举国欢欣。

庄王在渐台宫置酒大宴群臣,妃嫔都幸从。庄王致辞说:“寡人已经六年不用鼓乐了,现在叛臣授首,四境靖安,愿意和诸卿同享一日之乐,取名‘太平宴’。文武大小官员都来就坐,一定要尽欢而散!”

群臣再拜谢赏,依次就坐。庖人上菜,太史奏乐,一派欢乐气氛,竟饮到日落西山,还未尽兴。庄王命人点上蜡烛继续饮乐,让自己最喜欢的许姬姜氏一一向诸大夫敬酒,大家都起席立饮,把欢乐融洽的气氛推向高潮。

忽然一阵怪风,把大堂上的烛全吹灭了,内侍去取火还没回来,这时席上有一个官员,爱慕许婚美貌,便在黑暗中用手拉她的袖子,许姬左手往外挣袖子,同时用右手扯下了他的帽缨——帽带,吓得那人赶紧松了手。许姬抓着帽带悄悄走到庄王面前,附耳奏道:“有一个人无礼,暗中拉我的袖子。我已经拽下了他的帽缨,待会儿有了火可以检查一下是谁。”

这时火还没取来,不料庄王急急命令道:“先不要点烛!寡人今天说好了要与诸卿尽欢,大家都解下帽缨来痛饮,不解帽缨不能尽欢!”大家都在兴头上,也不去考虑“为什么”,纷纷响应着解下帽缨,然后庄王才让点烛照明。君臣痛饮,尽欢而散。除了那人自己,谁也不知道是谁牵许姬的袖子。

有一次庄王率师伐郑,用襄老的部队作先锋。临行时,副将唐狡请命说:“杀鸡焉用牛刀?郑是小国,不值得麻烦大部队打前站,请让我率领一百人,先行一日,为三军开路吧!”

襄老看他出言豪壮,就答应了他的要求。

唐狡率领着百名士卒先行,走到哪里,遇到抵抗的郑兵,先奋力击溃,然后扫除营地。以待大军驻足,再继续前进开路。

庄王率领诸将大军,顺利地到达了郑都,夸奖襄老说:“卿如此勇于前进,真是老当益壮!”

襄老旧奏道:“这不是臣干的,是臣的副将唐狡努力奋战的结果。”

庄王立即召见唐狡,要厚赏他。

唐狡奏道:“臣受大王的恩赐已经很优厚了,现在是略作报效,哪敢再受赏赐呢?”

庄王诧异道:“寡人好像未见过你,什么时候赏赐过你的?”

“绝缨会上,牵大王美人衣袖的,就是臣。蒙大王不杀之恩,愿舍命报答!”

庄王听了,深为感慨,命令军正给他记了头功,等平郑之后,加以重用。

唐狡回到自己驻地,对部属说道:“我得罪了大王,大王不揭发我的错误,不治我的罪,保全了我的性命和名誉,我决心拼上命来报答他。现在既然说开了,就不好办了:大王不赏赐我,便是不赏有功的人;如果赏赐我,又是奖赏有罪的人。我不能让大王处在赏罚是非难以分明的矛盾境地。”

唐狡当夜只身出走。

陈国的国君陈灵公和他的两个宠臣大夫孔宁、仪行父,都与陈司马征舒的寡母夏姬有奸情。征舒因此杀了陈灵公,立陈世子午为君,是陈成公。孔宁、仪行父逃到楚国,以“弑君叛逆”的罪名告征舒。

楚庄王偏信了他们的话,出兵捉住了征舒,把他车裂了。令人把陈国版图查明,灭了陈而作为楚国的一个县,封公子婴齐为陈公,驻守陈地。

大夫申叔时出使齐国回来,知道了这件事,来见庄王,问道:“大王知道蹊田夺牛,的事吗?”

庄王答:“没听说过。”

申叔时说:“有一个人牵着牛从别人的田地里走,踩坏了一些庄稼,田主很愤怒,就夺去了他的牛。这个案子若报给大王,该如何断呢?”

点王说:“牵着牛从田地里走,伤害的庄稼不多呀,夺了人家的牛去,太过分了。寡人若断这个案子,让牵牛的适当地做点赔偿,还给他的牛。”

申叔时说:“大王怎么断案子是非分明,而断陈国的问题就不那么分明?那征舒的罪,是弑君,可不是亡国呀;大王光讨他的罪就行了,又何必要人家的国家呢?这和那个牵人家牛的田主人不是没有什么不同了吗?”

庄王顿足道:“这话说得对呀!”

申叔时说:“大王既然知道臣说得对,为什么不把牛还给人家呀?”

庄王立即召陈大夫辕颇问:“陈侯在哪里?”

“本来说是去晋国,现在不知究竟到哪里去了!”辕颇说着,哭了起来。

庄王也替他难过,安慰他道:“我要恢复你们的国家,你可以迎立你们的国君,世世代代和楚友好,不要辜负了我的心意!”

二义冢

晋景公即位后,同灵公一样昏庸。他复宠用屠岸贾,以荒淫游猎取乐,由此给了屠岸贾行奸之隙,又重蹈旧恶,诬害赵家,使赵氏宗族被诛。

屠岸贾诬害赵氏。是借梁山崩裂的机会实行的。一天,梁山发生崩裂,泥石堵塞了河流。这本来是自然灾害,景公出于迷信,召太史卜问吉凶。屠岸贾预先行贿于太史,让太史说梁山自崩是由于“刑罚不中”引起的。太史即以此言告景公,景公不解,说:“我没有使用刑罚不当的地方,有何不中?”屠岸贾乘机解释:“所谓刑罚不中,就是该用刑罚的未用,如赵盾桃花园弑杀灵公,载在史册,此不赦之罚,成公不但不加诛戮,反而委以国政,延续到今,逆臣子孙,布满朝廷,这怎么能警戒后人呢?且赵朔等人,依靠其宗族权势,又在图谋叛乱,梁山崩裂,就是苍天感灵公之冤,而声赵氏之罪的反映!”景公听了此言,将信将疑,将屠岸贾之所言,问于将军韩厥是否实情,韩厥为赵盾辨解,说:“桃园之事,与赵盾无关。”并劝景公不要相信小人之言,怀疑功臣后代。景公也不相信韩厥的话,又问栾书和郤锜两位将军。他们因屠岸贾先有嘱咐,不为赵盾辨解,景公遂信屠岸贾之言为实,乃书赵盾之罪,命屠岸贾处理。

屠岸贾获得了景公的旨意,暗自高兴,当即率领甲士,包围赵府——下宫,将景公所书赵盾之罪,挂在赵府门前,声言奉命讨逆,将赵盾的儿子赵朔、赵同、赵括各家老幼,尽行诛杀。清点死者时,惟独不见庄姬。

庄姬是赵朔的夫人,晋成公的女儿。当时,赵朔因得将军韩厥的密告,叫他赶快出离晋国,他执意不从,只恳求韩厥说:“夫人庄姬,已有身孕,且将临产,天幸著能生个男孩,就可以延续赵氏之宗。因此希望韩厥能想法保全这点骨血,续赵氏之后。韩厥感赵氏之恩,答应了这个恳求,为此,韩厥提议:在屠岸贾还未发兵之前,赶紧把庄姬秘密送人宫中。于是赵朔即与庄姬计议,派忠实的门客程婴乘夜送庄姬人宫,走前夫妻痛哭,相约”生女名文,生子名武。寓有文人无用,武可报仇的意思。

屠岸贾不见庄姬,知其已入宫中。他也知道庄姬已经怀孕,心想,万一生个男孩,留下逆种,必生后患。决心斩草除根。

于是,屠岸贾入宫回奏景公:“逆臣一家老幼都已诛绝,只有公主一人进入宫中,求晋侯定夺。”景公告诉屠岸贾:“公主是他母亲的爱女,不可过问。”屠岸贾立即挑拨说:“公主已怀孕将产,万一生个男孩,留下逆种,日后长大,必要为其父报仇,桃园之事又将重演,不可不虑。”景公竟然表示:“生子则除之。”屠岸贾即日夜派人入宫,探听庄姬分娩的消息。

不久,庄姬果然生一男孩,成夫人立即吩咐宫人,假说生女,并推说女婴已经死了,探人回报屠岸贾,他不相信,亲自带领女仆入宫搜查,庄姬甚为惊慌,无奈只好将孤儿藏于裤中,才得以保全。

屠岸贾没有搜查出孤儿,并不就此甘心,他猜想孤儿可能已送出宫门,藏于别处。于是,立即张榜悬赏:凡告知孤儿真信者,赏给千金;知情不告或窝藏者,与反贼同罪,全家处斩。并吩咐宫门,出入盘查。

这下可难为了庄姬。后来幸得赵盾生前的两位门客,设计救出了孤儿。

原来,赵盾生前有两个忠心耿耿的门客,一个叫公孙杵臼,一个叫程婴,他们俩知道赵氏一家被害,心如刀绞。公孙杵臼与程婴商议共同赴难,程婴不同意这样做,说屠岸贾是假托君命,杀害赵氏,赴难而死与赵氏无益。他向公孙杵臼提出:庄姬有孕,倘若生男,两人共同抚养,留下赵氏根苗,报仇有日;如果生女,再死未晚。公孙杵臼同意了这个意见。

后来,他们听说庄姬生的是女婴,公孙杵臼痛哭不已。程婴则不信,他暗暗贿赂宫人,使通信于庄姬。庄姬知程婴忠义,乃密书一武字,叫宫人递给程婴。程婴得武字知公主生的是男孩,大喜。后来,又听得屠岸贾入宫搜寻婴儿未得,即与公孙杵臼商议说:“赵氏孤儿在宫中,虽未被搜出,只能瞒过一时,终将暴露,必须用计,偷出宫门,藏于远地,方保安全。”公孙杵臼觉得有理,他想出一个办法,说:“如果能得到一个别人的婴儿,假充赵氏孤儿,我把他抱到首阳山中,你去告密,说出藏婴儿的地方。屠岸贾得到了假冒的孤儿,则赵氏的骨肉就可以保全了。”程婴说;“婴儿容易得到,但必须从宫中把孤儿窃取出来,方保安全,这就难了。”他们两人,想到将军韩厥受赵氏的恩情最深,宫中窃孤之事,只有恳求韩厥想法,方保安全可靠。

两人商议停当,程婴说:“我新生一个儿子,与孤儿诞生的日期相近,可以代赵孤。”但是,他对公孙杵臼由此将获藏孤之罪而被诛,心里不忍,悲伤得大哭起来。公孙杵臼说:“这是大事,也是好事,为什么要哭呢?”把程婴责怪了一顿。当晚,程婴就把自己亲生的儿子抱给了公孙杵臼。

程婴把儿子交给公孙杵臼后,自己去见韩厥,先把庄姬写的武字叫韩厥看,然后把他与公孙杵臼商议之谋告知韩厥,请他想法把赵氏孤儿从宫中弄出来。韩厥立即答应了,并告诉程婴,庄姬正好有病,叫他求医,只要能把屠岸贾骗往首阳山,他自有办法把孤儿弄出宫中。

程婴得到韩厥的许诺,即到处扬言,他知道赵氏孤儿的藏处,只要能赏给千金,他就出首告密。屠岸贾门客把程婴带去见屠岸贾,屠岸贾问其详情。程婴告诉屠岸贾:“我叫程婴,与公孙杵臼同事赵氏。公主生下孤儿,即遣妇人抱出宫门托我们藏匿抚养。我怕有人出首告密,全家受诛,所以先告。”屠岸贾急问孤儿藏在何处。程婴回答说:藏在首阳山深处。并且告诉屠岸贾,赶快去拿,慢了就奔往秦国去了,而且需大夫亲自去,勿轻托别人,因他人多与赵氏有旧交。屠岸贾叫程婴随往,并对他说:实则重赏,不实则处死。

屠岸贾在程婴的带领下,亲自率家丁三千人直奔首阳山,到山后见一草屋。程婴指草屋对屠岸贾说:“此房就是公孙杵臼和孤儿藏处。”甲士叩门入房,执公孙杵臼来见屠岸贾,问孤儿何在,公孙杵臼抵赖说没有。屠岸贾命搜其家,从暗室中抱出一婴儿,锦绷绣褓,俨如贵家儿子打扮。杵臼一见,便欲上前抢夺,被执不能走,乃大骂程婴:“你这小人,公主把孤儿托付给我们二人抚养,你与我同谋,将孤儿藏于此山,你却贪千金之赏,私自告密。我死不足惜,你有何颜于九泉之下见赵氏呢?”骂声不止,程婴假作羞愧,叫屠岸贾杀之。屠岸贾即令甲士将公孙杵臼斩首,自取孤儿摔死于地。

当屠岸贾在首阳山中搜索婴儿之时,韩噘密教心腹门客,充作医人入宫看病,将程婴所留武字,贴在药囊上面。庄姬看见自己所写的武字,已心领神会。诊视完毕,庄姬即打发走宫人,将孤儿放在药囊中,顺利地带出宫门。韩厥得了孤儿。心中大喜,藏于家中,请一乳妇育之,后来将孤儿及乳妇交付程婴,潜入孟山藏匿。

赵氏之冤,沉没了十五年时间,直至晋悼公时才得以昭雪。这时,景公已薨,传厉公,厉公即位,宠幸奸臣胥童,闹得晋国大乱,结果将军栾书伏兵杀胥童,命程滑毒死厉公,立悼公。

悼公即位时才十四岁。他聪明过人,志略出众。年纪虽小,有胆有识。他刚即位,即拒奸逐佞、治毒杀厉公之罪,将程滑斩首于市。栾书为此日夜不安,不得不告老归政,荐韩厥以代自。悼公亦素闻韩厥之贤,逐拜他为中军之师,以代栾书。

韩厥被悼公封为中军元帅之后,私下谒见悼公。他一方面对悼公表示谢恩;另方面又向悼公为赵氏陈冤,并将屠岸贾如何搜寻孤儿,赵氏门客公孙杵臼、程婴如何设计救出孤儿,藏于盂山的经过,原原本本告诉悼公。悼公听后,即命韩厥召赵武。

随着刽子手锋利的钢刀落在屠岸贾的脖子上,宫廷内立即欢声雷动,人人拍手称快。赵氏十五年的沉冤昭雪了,笼罩在晋国京城的乌云也消散了,晋国历史掀开了新的一页。

悼公念赵氏之功,封赵武司寇之职;又念程婴之义,欲为军正。程婴固辞,说:“我当初与公孙杵臼相约赴难,所以未死,是因为赵氏孤儿未立也。今已复官报仇了,怎能自贪富贵,叫杵臼独死呢?愿往报杵臼于地下!”说完自刎而亡。赵武抚尸痛哭,并为服丧三年,后将其与公孙杵臼一起同葬,称“二义冢”。

伍员鞭尸

费无忌从当上楚国大夫,有接近楚王的机会的第一天起,就在琢磨,自己怎样才能成为楚王最信任最重用的人。因此,他就细心揣摩楚王都看重什么人,谁会成为他的竞争对手,成为他往上爬的障碍。

他观察来观察去,发现身为蔡大夫的朝吴最为楚王所欣赏,而且朝吴曾有功于楚王,楚王提起他,总怀有几分敬意。费无忌便下决心要把朝吴首先去掉。

找了个机会,他对朝吴说:“大王最信任的人,只有你一个,所以才把你放在蔡这样重要的地方负责。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在蔡一干就是这么多年,许多功劳不比你大,能力不如你强的人,都爬到你上边去了,这是耻辱!你应向大王提出这个问题,我来帮你说话。”

费无忌又对那些地位在朝吴之上的人说:“大王最信任的是朝吴,所以才把他放在战略重地蔡。你们几位,在很多重要方面,都不能跟他比,这样下去,你们的处境不是困难得很吗?如果你们不早做打算,消除这个隐患,你们几位早晚恐怕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这几个人一听,觉得有理,便展开阴谋活动,处处跟朝吴找别扭,并在蔡地士民中造谣惑众,鼓动他们反对朝吴。蔡人中一些上当受骗的人,便起来反朝吴,朝吴呆不下去了,跑到郑国去了。

楚王听说朝吴走了,很吃惊,又听到一些风声,说此事与费无忌有关,大怒,把费无忌叫来训斥道:“我最信任的就是朝吴,所以才把他放在蔡。而且。没有朝吴的支持,我也没有今天。你为什么要把他赶走!”

费无忌是藏奸耍滑的能手,他不慌不忙地回答说:“臣岂不想让朝吴为楚国建功立业吗?但我早就发现这个人有二心,是个靠不住的人。他在蔡干的很多事,根本就不是为了楚国,而是为了他自己。他想利用蔡这块地方的优势,发展壮大自己的力量,等他羽毛丰满了,就带着蔡地飞走了。我这样做,正是为了去掉他的羽翼,保留住我们楚国的蔡地罢了。”楚平王这个昏君,竟相信了他的诡辩。

这时,费无忌是太子建的少师,伍奢是太子师的少师。太子建很喜欢伍奢的为人,瞧不起费无忌那一副小人嘴脸。费无忌很恼火,也很害怕。怕楚平王死后,太子建上台,一定会重用伍奢,排斥他费无忌。为了改变自己的这一不利局面,他又想了个鬼点子。他对楚王说,太子年纪已经大了。该娶媳妇了。太子已与秦王赢氏女定亲,该把她接来楚国了。如果大王同意,我费无忌愿意去迎亲。楚王同意了,费无忌就率迎亲人马与礼品去了秦国。迎来的秦女还在途中,费无忌快马加鞭,昼夜兼行,首先回到楚国见了楚王。楚王问他怎么自己一个人先回来了,他说没有办法,只好如此。楚王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看了看周围的人,楚王明白了他的意思,喝令身边的人都退出去,让费无忌快说。费无忌装出上气不接下气,一心为大王的样子说:“嘿!接来的这个秦国姑娘,简直太漂亮了,我从来没见过世上有这么美的美人儿,那脸盘儿,那眼睛眉毛鼻子嘴,还有那皮肤身段,真是好得不能再好了。我之所以这么匆匆忙忙地赶回来,不为别的,就为大王您。大王您不是早就说过,希望物色个美人儿在身边吗?这次有了。大王您要愿意,趁她还没和太子见面合房,就先把她娶下来,太子那边再给他另找一个就是了。没有父亲,哪来的儿子?父亲想要的,儿子理应奉献,这也是做儿子的应尽的孝道。”

楚平王一听大喜,也不考虑儿子会怎么想,朝廷内外全国上下会怎么想,为了一个女人,便听信了费无忌的一派谰言,把太子建的未婚妇,占为已有,而且生了个儿子叫熊珍。

费无忌的这一手成功了。他知道楚王父子为这一件事已经伤了感情。自己也通过这件事,进一步赢得楚王信任,也知道太子建为此已对自己更加仇视,便在楚王面前进一步说太子建的坏话,说你娶了太子的老婆,太子能不恨你吗?你把他放在身边,他万一有什么企图,岂不太危险了吗?楚平王六年,亦即公元前523年,平王下令调太子建出京城去城父守卫边防。这是楚王疏远太子的很明显的一个安排。

费无忌还不甘心。他怕万一发生什么变故,太子再上台,他一定会遭清算。所以,不把太子彻底搞垮,他不放心。于是,他在楚王面前又进一步进谗,说太子为秦女之事,日夜恨父王。而且在城父,特别注意扩大军事力量,并擅自与诸侯各国拉关系,企图引兵犯上。楚平王信了。便下令把伍奢叫来,批评伍奢为什么不报告太子的这些不轨行为?伍奢知道这又是费无忌捣的鬼,便对楚王说:“大王为什么要听信小人之言而疏远自己的亲骨肉呢?”费无忌装成十分激动着急的样子说:“大王今天再不制止太子建的危险行动,后悔可就来不及了!”楚王便把伍奢囚禁起来,派司马奋扬去召太子建来京处死。太子建听到这一消息,就跑到宋国去了。

费无忌又对楚王说:“伍奢有两个儿子,如不杀掉他们,一定会成为楚国的祸害,可以用他们父亲的名义叫他们来,他们一定会来。”楚王就派人告诉伍奢,如能把他的两个儿子叫来,就免他一死,否则,就要处死他。伍奢说:“尚会来,胥不会来。”王又问:“为什么?”奢说:“尚的为人,清廉、守节,慈孝而且仁厚。一听说召他来,可以免父一死,他一定会不顾一切而来。胥之为人,智而好谋,勇而矜功,他知道一来非死不可,就一定不会来。然而,将来使楚国遭难的,必定会是这个孩子!”楚王派人去对伍尚伍员说:“你们来了。我就放了你们的父亲。”伍尚果然如伍奢所说的那样;伍员,也就是伍子胥,坚决不相信来人传达的楚王的话。他说一去,非但救不了父亲,还都得死,不能去。伍尚说:“你去吴国吧,我去死吧。我没有本事。我能死,你能报仇。我听说去可以免父之死才去,这也可以算勇了;能根据是否成功而行动也可以算仁了;能判断自己的能力而选择不同任务,也可以算智了。父不可弃,名不可废,我们谁也不勉强谁,你好好干吧!”伍员跑到吴国去了。伍尚奉命到了京都,与他父亲一同被害。伍奢在死之前,知道伍员已逃走,叹了口气说:“楚国的君主大夫,从此吃不上安静饭了!”

果然不出伍奢所料。伍员跑到吴国后,帮助吴国阖庐夺了吴王僚的权,然后与孙武一起,辅佐吴王阖庐打进楚国,占领了楚国京城,赶得楚昭王到处流浪。秦国出兵,才救了楚国。这时楚平王已死。伍员为报父仇,把楚平王的墓掘开,把尸首搬出,伍员亲自用鞭抽尸三百鞭,并把尸首的头砍下来。楚平王重用小人,终于吃了小人的大亏!

诸侯勤王

周景王十八年(公元前527年),周王室的太子寿因病突然身亡。太子死后二个月,王后也因过度忧伤身亡。这就为日后的王位继承留下了隐患。

王子寿死后,景王立了王子猛为太子。宾起(也作宾孟)是景王的宠臣,王子朝的师傅。景王和宾起都非常宠爱王子朝,有意改立王子朝为太子,王子朝也经常口出狂言。朝中大臣们讨厌宾起的恶劣人品,又厌恶王子朝的狂妄。刘献公的儿子伯蚠在单穆公手下做事,他认为宾起和王子朝所为违背礼制,想杀掉他们。一次,宾起到郊外游历,无意中看到一只公鸡用嘴弄断自己尾部漂亮的羽毛。这本是很偶然的事情,宾起问随从这是怎么回事。侍从开玩笑回答说:“可能是它害怕自己太漂亮,将来会被用于祭祀吧!”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宾起似有所悟。随后,他向景王煽动说:“臣今日外出,遇到一只雄鸡自残形体,因为它怕自己将来成为祭品送命。牺牲是受人摆布、控制的,所以它们决定不了自己。人就不一样了,人能选择控制,使自己免于成为别人的祭品。”景王听后,顿悟其意,但没有正面回答,心里有了打算。景王二十五年四月,景王去北山打猎,命令公卿大臣陪同,准备借机杀掉单穆公和刘献公,免去后患。

天有不测风云。景王患有心脏病,没来得及动手杀单穆公和刘献公,自己突然死在大臣荣锜氏那里。王子猛继承王位,没过几日,刘献公也死了。由于他没有嫡子,单穆公替刘氏立了庶子刘蛩。五月四日,刘蚠进见王子猛,乘机带人动手杀死宾起,与王子猛一同到单氏那里结盟。

王子朝不甘王位落入王子猛手中,看到宾起被杀更是怒发冲冠。他暗中联络朝中受冷遇不得志的大臣,以及灵王、景王的族人,伺机发动政变,夺取王位。同年六月十一日,周景王下葬,王子朝借机率众在郊、要、饯地动手,杀戮异党,刘蚠逃到扬(今河南偃师境)。单旗(穆公)见突发事变,把王子猛接到自己府中。当天夜里,王子还又把王子猛迎回宫中。单旗恐惧,也逃到国都之外。

王子朝的党羽王子还和召庄公商量说:“不除掉单旗,国家难得安宁。我们不妨派人去通知他前来结盟,同归于好,他必会前来,他来了就下手。定能成功!”召庄公依从。樊顷子反对说:“这恐怕不会成功。”王子还带着王子猛赶到单旗那里,大张旗鼓地一起结盟,然后回去又杀了挚荒,以向单旗表示诚意。然而单旗并没有回都,而是逃往平畴。刘蚠逃到皇地。王子朝带领人马赶去追杀,结果大吃败仗,王子还、王子姑、王子发、王子弱、王子延、王子定、王子稠等八人战死,王子朝仓皇逃到京地。单旗带人马追杀到京地,京地的人们逃到了山里。二十五日,单旗打败巩简公;二十九日,单旗又击败甘平公。

周王室内乱,形势危急,单旗想向晋国求援。同年七月三日,单旗带着王子猛赶往平畴,后到圃车,继到皇地。刘蚠撤到刘地。单旗派王子处在京都守卫,同百官在周平王的庙内结盟。王子朝的死党肸领人马进攻皇地,被单旗打败,当了俘虏。单旗把肸押送到国都内的市场上烧死。

同年十月十三日,晋国的籍谈、苟跞率领九州的戎人和焦、瑕、温、原等地的军队,把王子猛护送回京都。单旗和刘蚠率军与王子朝在郊地决战,单、刘战败。王子朝的同党前城人在社地击溃陆浑人武装。十一月十二日,王子猛不幸死亡。十六日,周敬王即位,住在子旅氏的府中。晋军在籍谈、荀跞的带领下发动猛攻,先后占领阴地(今河南孟津北)、侯氏(今河南缑氏)、谿泉(今河南洛阳东南)、前城。周敬王的军队攻克汜(今河南巩县东北)、解(今河南洛阳西南)、任人(今洛阳附近)。

随着晋军发起的强有力的攻击,形势逐渐好转。周敬王元年(前519)初,晋军和周军包围了郊地。郊地人寡不敌众,一触即溃。周敬王派人向晋军通报形势好转,晋军也就停止了军事攻击,撤军回国了。

晋军的撤离,减弱了周军的力量。同年四月,单旗占领訾地,刘蚠占领直人(地名),王子朝占领尹地。尹地人诱杀了刘佗。六月,单、刘二军合击王子朝屯驻的尹地,单军从山路,刘军从大道进攻。单军先至,被王子朝击破,刘军一见形势不妙就撤回了。单旗、刘蚠、樊齐护卫周敬王离开王都,到了刘地。四月二十四日,王子朝进攻京都,住在左巷。七月初九,罗和尹辛在周庄王的庙内拥立王子朝为王。这时,二王并立,一方是周敬王,一方是王子朝。

周敬王二年,王室大臣甘桓公背叛敬王,投奔到王子朝那里,召简公、南宫嚚带着甘桓公进见王子朝。在这一年中,王子朝的军队步步紧逼,先后占领邬(今河南偃师南),瑕、杏(今河南禹县北)。

周敬王战事失利,再次引起诸侯的关注。

第二年夏天,晋国召集郑、宋、卫、曹、邾、滕、小邾各国代表在晋国的黄父(今山西沁水西北)开会,晋国的执政卿赵鞅命令各国为周天子运送粮食,并动员军队,准备转年武装勤王,把周敬王护卫回都。

到了周敬王四年,战争形势对周军日愈不利,王子朝的攻势步步紧逼,刘文公带着周敬王从刘邑逃到阳渠。王子朝的军队一把火把刘邑烧成一片废墟。周敬王随后又逃往褚氏、萑谷、胥靡、滑地(以上地皆在今河南洛阳周围)。单穆公匆忙赶赴晋国报告紧急情况。晋国的知跞、赵鞅带兵赶到滑地护卫周天子。

晋军参战立即扭转了战局。同年十一月,晋军攻克巩邑。召简公一看形势生变,立即反戈一击,攻打王子朝。王子朝带着召氏的族人和毛伯得、尹氏固、南宫嚚逃往南方的楚国。召简公赶到尸邑迎接周敬王,并同刘文公、单穆公结盟。十一月二十三日,周敬王回到王都。晋国派成公般在王都留守,大军撤了回去。

周敬王十年,周天子派富辛和石张到晋国,请求帮助修缮王都的城墙。

晋人接见了周敬王的使者,没有立即答应他的要求。范献子同魏献子商量说;“我们的军队长年累月在王城守卫也是负担,如果加固了城防,就可以把军队撤回来。而且天子自己也已经表态,我们帮助修了城,即使以后再有事情,我们晋国也可以不再干预了。服从天子的命令,缓解了诸侯军队的奔劳,去掉了晋国的忧虑,一举三得,为什么不答应呢?”魂献子也表示赞同,于是派伯音答复说:“天子有令,我们岂敢不执行,我们将派人通知各国,至于工程的进度和具体工作任务的分配,由我们安排好了。”

同年十一月,晋国的魏舒、韩不信到了王都,召集诸侯各国代表开会,重修过去的盟约,命令为天子修缮城池。发布命令时,魏舒面南背北,神情傲慢。本来诸侯对此事就不满意,再看到魏舒也像君主那样面南而令,卫国大夫彪侯议论说:“魏子会遭报应的!超过名分发布命令,怎会不遭灾!”

士弥牟任修城工程的总工程师。

周密的计划和严格的实施,使修城工程三十天全部完工,诸侯的卫戍部队各自回国去了。

周敬王十五年春天,周人在楚国杀死了王子朝。延续十五年之久的王子朝之乱结束了。

专诸刺吴王

公子光是吴王寿梦的嫡长孙。吴王寿梦共有四个儿子:诸樊(名遏)、余祭、余眜(或作夷末)、季札。诸樊即公子光之父。吴王寿梦偏爱少子季札。认为他最负贤名,可当重任,故临终时有意传位季札。但季札坚决不肯,请求父亲按循旧制,不要废长立幼。吴王寿梦又对长子诸樊说,他死之后,一定要让季札继任国君。诸樊见父亲如此固执己见,便答应了。

公元前561年9月,吴王寿梦卒,诸樊以嫡长子身份处理丧事,丧事已毕,请季札为君,季札仍不肯,并跑到城外去做农夫。诸樊无奈,只好继为吴王,迁都吴。

吴王诸樊在位十三年,公元前338年冬率兵伐楚时,在一次作战中中箭死去,其弟余祭继立位。

吴王余祭在位四年,公元前527年夏伐越时被越国俘虏杀死,其弟余眜(夷末)继为吴王。

吴王余眜(夷末)在位十七年,公元前527年正月卒,临终前又传位给季札,但季札又一次拒绝了。为躲避称君,他离开了吴都,逃到自己的封地,这样,余昩(夷末)的儿子公子僚便依照父亡子继的惯例,当上了吴国国君。可他没有想到,这对他来讲并不是什么好事,隐藏其后的是一场杀身之祸。

对于这次继位,公子光是最不满的。他觉得自己是诸樊的嫡长子,叔父季札不肯称君,继承权理应属于他,根本轮不到公子僚。所以,从吴王僚当上国君那一刻起,他就打定主意:一定要杀死吴王僚,把本应属于他的王位夺回来。

他首先拉拢了一个得力帮手伍子胥。此人是楚国太子建的太傅伍奢的次子,名员,因受费无忌和楚平王的迫害。历尽艰辛,逃到吴国,投靠了公子光,并向公子光推荐了刺客专诸,此后,便躬耕郊外,静待时机。

公子光对专诸说,他是真正的王嗣,应立为王,并赠以厚礼,请专诸为他杀死吴王僚,专诸同意了。于是二人商议计策:吴王僚喜欢吃烤鱼,可投其所好,向他进献烤鱼,借机将他杀死。为此,公子光派专诸到太湖学了三个月烤鱼手艺,然后让他等待命令。

公元前515年春,吴王僚趁楚平王熊居(弃疾)死,楚有丧事之机,派两个同母弟掩余、烛庸率兵攻打楚国的六、潜等地。让季札出使晋国,观察诸侯动静。楚派沈尹戌率军在穷(今霍丘西南)狙击吴军;左尹郤宛、工尹寿率军在潜地截击吴军,吴军欲进不能,欲退不可,吴王僚在宫中心急火燎,焦虑万分。

公子光高兴地看到:机会来了。他密召专诸,共商大事。他们认为,吴王僚“母老子弱”,两个同母弟又率兵攻楚,被楚军断绝了后路,季札则在晋国,吴王僚正处于“外困于楚,而内空无骨鲠之臣”的境地,“不索何获”!他们决定,由公子光出面请吴子僚到公子光家里来饮酒,同时在地下室埋伏了兵士,准备向其行刺。

酒过三巡,“公子光佯为足疾”,装作脚病发作,进入了地下室。然后让专诸把匕首藏在烤鱼内,把鱼呈给王僚。王僚的卫士警惕地将武器对准专诸,专诸在快接近王僚时,突然抽出藏在鱼腹中的匕首大步向前,猛刺王僚,王僚猝不及防,被专诸的匕首刺透了前胸,几乎在同时,卫士们的刀戟也刺向专诸,专诸当即毙命。

躲在地下室的公子光听到上面的动静,知专诸已动手,便指挥地下室的甲士冲了出来,一举将王僚的卫士杀死。于是,公子光夺取了王位,登上了国君的宝座,是为吴王阖闾。

吴王阖闾为报答专诸的舍身行刺,封他的儿子为卿。伍子胥有举荐专诸之功,被任命为行人(掌朝觐聘问),参与国家大政。

子贡妙计破吴国

齐国的右相田常因为国内政局不稳,决定对外用兵以转移民众视线,于周敬王三十六年(公元前484年)派大将国书、高无平率军伐鲁。齐军屯兵于汶水(今山东省大汶河)之上,发誓不灭掉鲁国不还。

鲁国当时已经非常衰弱,举国上下人人惊恐。孔子正在删述诗书,闻讯对弟子们说:“鲁国是父母之国,坟墓所在,你们谁有办法平息这场危难?”

子张(颛孙师)、子路(仲由)、子石(公孙龙)、子贡(端木赐)都愿前往,孔子说:“还是子贡去吧。”

子贡来到齐国见到田常,很坦然地说:“我知道你伐鲁的目的,然而伐鲁不如攻吴。鲁国为难伐之国,其城薄而卑,城濠狭而浅,其君愚而不仁,大臣伪而无用,其士民又不习用兵之事,一战即败,所以不可与战。而吴国城高墙厚,地广池深,甲车坚固,将士壮勇,重器精兵尽在其中,又有能臣强将,所以为易伐之国,君不如伐吴。”

田常忿然作色:你说的难伐,人之所易;你说的易伐,人之所难,你就是来告诉我这个吗?

子贡说:“我听说,忧在内者攻其强,忧在外表攻其弱。今君忧在于内,国内诸大臣互不协从,不听调度,如攻破鲁国,诸大臣统兵在外者有功必骄,更为难制,所以我说鲁为难攻之国,是攻克之后君处于强臣之间,处境更难也。如攻吴,必然下胜,诸大臣多杀在外,百姓死伤自痛不暇,大臣内空,民人怨吴,是君上无强臣之敌,下无百姓之怒,相国专制于齐,非计之最便乎?”

这些话说到田常的心里,他当然点头,说:“先生此言,固然最善,然大军已在汶上(今山尔省汶上县),若移而攻吴,大臣们会疑我,实在难办。”

子贡说:“君但按兵不动,我前往吴国,使其救鲁而伐齐,君即可以兵迎战,何患无词?”

田常立刻答应,厚给子贡车马钱物,使之赶往吴国。

子贡见到吴王夫差,劝夫差说:“霸者无强敌,今吴与齐势力相等,千钧之重如果加之铢其势自移,以万乘之齐又占有千乘之鲁,与吴争强,臣确实为大王危之。如能出兵救鲁,既可以显名于诸侯,又可以得鲁之力以败强齐,实为吴国大利。”

夫差听了子贡的一番说词。大为兴奋,但足他还有顾虑,说:“吾曾与越战,败之于会稽,今听说其归国之后苦身养士,有报复之心,待我伐越之后再按先生之计攻齐。”

子贡说:“越国之力强不过鲁,大王舍齐而伐越,则齐已破鲁矣,尽得其利,大王回师之际已不可与其争衡。智者不失时机,今救鲁伐齐,合鲁之力大挫强齐,再以兵威加之于晋,诸侯必然相率而朝吴,霸业成矣!至于越国之虑,臣请东去面见越王,令其出兵相随,此空越之计,使其国内无兵可使,大王自然可以无忧。”

吴王夫差大悦,立即重赐子贡,使其立即奔赴越国。

越王勾践听说子贡从吴都赶来,差人预为修路,郊迎三十里外,亲自将子贡迎至馆舍,很谦恭地说:“敝国远处东海,先生何以俨然辱临?”子贡说:“特来预为吊唁。”勾践吓了一跳,再拜说道:“先生下吊,必有以告我。”子贡说:“吾闻无报人之心而令人猜疑,拙也;有报人之志而使人知之,殆也;事未发而人发闻,危也。三者为举事者大患。今吾至吴请其救鲁伐齐,而其却道越在苦身养士,必欲先加兵于越。如此,破越必矣!”

勾践顿首拜道:“然先生必有以救越。”

子贡道:“为今之计,只有卑词厚礼,亲率一军,从吴王伐齐,以解其疑。在下再以言词说之,使其坚信越并无报复之志。”

勾践满口答应,又厚赠子贡黄金百镒,名剑一把,良矛两支。子贡见越王赠送最厚,又给勾践出主意道:“吴王为人猛暴,群臣不堪,伍子胥以强谏而死,伯韶用事,可以重宝悦其心,卑词以长其傲。吾即乘机说吴王使其命大王留国,只遣一将从征。如彼伐齐不胜,大王可乘其新败而攻之。如战胜,吾引其北举兵与晋争霸,大王偕时率军与晋南北共攻之。其锐卒战死于齐,重甲被困于晋,王乘其敝而从后蹑之,此灭吴必矣,大王之仇亦可报矣!”

勾践大悦,即派大夫诸稽郢率兵三千从吴伐齐。子贡说服夫差不让勾践亲自带兵出征,然后又赶到晋国,对晋定公说:“谋不先定不可以应付战局,兵事不先备战不能战胜强敌,今吴国将举兵助鲁伐齐,如果战胜,必然引军向晋争夺霸业,可予为准备以败之!”定公得到了准确的情报和子贡提供的兵力情报,厚赏子贡,从容调集兵将等待歼灭吴军。

本来是一场齐、鲁之战,被子贡这一番游说,变成了连环套,齐、鲁、吴、越、晋都动用了大部队。战争正如子贡策划的那样,吴、鲁联军在艾陵重创齐军。齐国上将国书等阵亡,达到了田常消灭异己巩固自己地位的目的。夫差战胜,即引军北上争霸,被早有准备的晋军大败于黄池。而越国乘此时机涉江袭吴,终于灭掉了吴国。

勾践卧薪尝胆

春秋末期,处于江浙沿海一带的吴、越两国发生战争,跨度历经二十余年,最后越国反败为胜灭掉吴国。这和越国两个主要谋臣范蠡、文种在外交方面的成功是分不开的。

早在吴王阖闾十年夏季(公元前505年),越王允常乘吴国攻占楚国郢都的时机侵伐吴国,阖闾回国击退越兵,又于九年后趁允常死去,大举伐越。吴军与越王勾践在横李相遇,勾践见吴兵势大,用大夫诸稽郢之计,派出军士三行(每行二十五人。古代军事建制,五人为伍,五伍为行)。袒衣露腹,缓步走到吴军面前,横剑于颈,向阖闾呼叫:“吾主不自量力,得罪于上国,愿以死以代越王谢罪。”说完依次自刭。这种战法古今中外罕有,只有在部下被剥夺灵智并被誉为忠君爱国的壮举才能施行。吴军果然受到震动,精神分散,越兵趁机大败吴兵。阖闾被射断脚趾,回去伤重而死。死前告诫太子夫差“尔而忘勾践杀汝父乎?”

夫差即位的第二年,周敬王十六年(公元前494年)春天,在夫椒(今浙江省绍兴市北)一战击溃越军。勾践仅仅收得残兵五千逃回会稽,因而再没有力量抵抗。越大夫范蠡、文种献谋,通过吴太宰伯嚭(古代百官之长)求和。伯豁地位仅次于相国伍子胥,很受夫差宠信。勾践命人连夜选出美女八人,白璧二十双,黄金千镒,派文种偷入伯嚭营中,伯豁贪赂,于是竭力促成和议。

伍子胥坚持反对和议,说一日纵敌干日之患。吴与越势不能并存,今日吴不灭越,明日越必灭吴。如今幸而胜越,天予不取,将来吴国之败于越国,俟日可待。夫差听信伯豁之言,一心想赦免越国以争夺霸业,不听伍子胥之谏。伍子胥叹道:“越十年生聚,而十年教训,二十年之外,吴国将要废为池沼!”

勾践在越国将要灭亡之际,采用范蠡、文种屈膝求存,以图再伸之策,卑词厚礼,重赂伯豁,献上国家全部宝器和以勾践夫妇作为人质的条件,得到夫差的允诺达成和议。条件很屈辱,而得到的却是极为重要。吴不灭越,这为越国将来重新振起,灭吴报仇赢得了基础。

“范蠡,字少伯,越之上将军(管军事的最高将领)”;“文种,字子禽”,两人同为越之谋臣。

勾践被夫差拘禁以后,一度十分悲观。文种鼓励他说:“汤系夏台(夏时狱名,在今河南省巩县西南),文王囚羡里(羑音有,今河南省汤阴县),晋重耳(晋文公)奔翟,齐小白奔莒,其卒王霸。由是观之,何遽不为福乎?”文种以商汤、周文王被囚和晋文公、齐桓公的流亡,以后终于成就大业来勉慰勾践。据其他史料记载,勾践后来用范蠡的谋略,以甘吃大辱的精神,在夫差患病时去尝夫差的粪便,以达到献媚讨好的目的,得到夫差的欢心,才被释放。勾践回国后因此一直患有口臭、恶心呕吐,范蠡给他找一种蕺(吉)莱以解臭味,至今绍兴城北仍有蕺山。

勾践回国后苦心孤诣,睡卧柴草,悬胆座旁,坐卧时都能看到,吃饭时先尝苦胆。警告自己不要忘掉会稽之耻。这就是“卧薪尝胆”这一典故的由来。勾践“身自耕作,夫人自织,食不加肉,衣不重采,折节下贤人,厚遇宾客,振贫吊死,与百姓同其劳。”积近十年的努力,使越国变衰为强,积蓄了报仇的力量。

另一方面文种及时地提出了灭吴七策,说:“高飞鸟,死于美食;深泉之鱼,死于芳饵。今王志在报吴,必先投其所好,然后得以制其死命。”

文种的七策是:一为多送财货,以悦其君臣;二为贵籴其粟。以虚其积蓄;三为选择美女,以惑其心志;四为送以良材巧匠,使之大建宫室以罄其财;五为赂其谀臣,以乱其谋:六为离间强臣,使之自杀以弱其辅:七为积财练兵,以乘其弊。

越国君臣处心积虑、按照这七条计谋办事。其中最难的是选择绝色美女。越国派出一百多近臣出去遴选,遍游国中,才选出绝色美女二人。据说还是范蠡献出了自己深爱的西施,才以西施、郑旦二人献于吴宫。夫差大为赏识,开始了神魂颠倒的迷醉生活。

其次是选择最好的木材和良工巧匠,勾践派了三千人入山伐木送往吴国,促进吴王夫差大建姑苏宫。对于吴国扩建宫室浪费民力财力,无疑起到了推动作用。

随后足以歉收饥荒为名,向吴国借粮买粮,暗中买的不算,仅借的新谷就有一万石之多,而第二年谷熟时,又用文种之计,选出上好可作种籽的精谷蒸熟还给吴国。吴人见粒大饱满用做谷种,造成颗粒无收、吴民大饥的荒年。

最重要的一项是贿买吴国太宰伯豁、大夫逢同共同谗毁伍子胥,夫差听信谗言赐伍子胥以属镂(宝剑名)之剑。伍子胥自杀,临死说:“抉吾眼悬吴东门之上,以观越寇之人灭吴也!”

越仅靠外交上的谋划就使吴国严重损毁了国力。自撤藩屏,为灭吴提供了良机。

吴王夫差十八年(公元前478年)三月,勾践大举伐吴。两年后的十一月再次出兵围困吴都姑苏。

继两次获胜后,越军终于在周元王三年十一月丁卯(公元前478年11月10日)彻底摧毁吴国部队,攻入姑苏。

吴王夫差请求像当年赦免越国一样赦免吴国,勾践犹豫。范蠡说:“十年生聚,十年教训,谋之二十二年,奈何垂成弃之?”亲自援鼓槌击鼓攻人吴宫。夫差自杀,伯嚭投降被斩,勾践占领吴国全境,将吴地废为越国郡县。

伯嚭卖国求荣

伯嚭的父亲伯郤宛,在楚国因遭受奸臣费无忌的谗言,被相国囊瓦所逼而自杀,其族亦遭诛,伯嚭因此逃难。他出逃之后,曾经流落四方,无所归宿,后来得知伍子胥投奔于吴,受到吴王阖闾的重用,遂奔吴,想在吴国谋取安身之地,求得一官半职。他到吴国后,首先拜见伍子胥,求其引荐于吴王。

伍子胥与伯豁原来并无私交,只是由于他们都生活于楚,而且有着同样的遭遇,出于同命相怜,把他引荐给吴王阖闾。

阖闾见了伯嚭,首先问了他的来意。伯嚭向阖闾哭诉其祖、父在楚国两世有功,因受奸臣的谗言被诛,他今天无所归宿,求吴王收留居吴以安身效命。阖闾“怜其不幸”,遂把他收留下来。并赐封他为大夫,与伍员同佐朝政。

伯嚭身为亡命之徒,既无雄才武略之名,又没有为吴国建立过一点功业。一到吴国,就平步青云,获得吴王的器重,这完全是因为伍子胥引荐的关系。

伍子胥不仅在伯嚭处于危难之时,帮了他的大忙,使他结束了流落四方、无所归宿的狼狈生活,得在吴国安身,而且还在他同秦军的战斗中,挽救过他的性命。

可以说伍子胥是有恩于伯嚭的。但是,伯嚭这个贪佞小人,他只知图取个人的荣华富贵,不知感恩于人。一旦他可以图取个人的荣华富贵,便把一切都置于脑后,不仅可以出卖国家利益,而且还会忘恩负义,加害恩人。他可耻的一生经历,就是这样写成的。

公元前494年,吴王夫差为报越国杀父之仇,兴倾国之兵伐越。他派伍子胥为大将,伯瓠为副将,率大军从太湖水道进攻越国。越王勾践起兵三万迎战于椒山(今太湖椒山)。交战结果,越军失利,勾践被困守于会稽,身边只剩下五千人马。

在这危亡的时刻,大夫文种提出建议说:“吴国太宰伯豁,贪财好色,忌功妒能,他与伍子胥共事,志趣不合,夫差则畏事子胥而暗眶伯嚭。若派人到伯嚭兵营,以财色结其欢心,受越求和,夫差会听其言的。”

勾践采纳了文种的建议,立即遣使回都城。命其夫人选宫中美女送会稽。结果选得八名美女。勾践即派文种带着黄金、玉璧及美女,私下里去见伯豁,以求和议成功。

文种到伯嚭兵营求见,他开始拒不接见,后得知文种并不是空手而来,而是有所进献,乃传令召见。

伯嚭接过礼单,心里暗自高兴。文种又以利引诱伯嚭说:“如太宰力主越和,一旦成功,寡君虽委身于吴王,实则委身于太宰,将来越国的贡纳,未入王宫,先入宰府,太宰不就可以独揽越国之利了吗?”

文种这一席话,正说到伯豁的内心深处,立即对文种说:“大夫不求于伍员而求于我,是相信我不会乘人之危而加害于人,伯某愿为之效力。明日早朝,我领你去见吴王,以决其议。”

伯嚭接受了越国的贿赂之后,就成为勾践的代言人,一心为越效力。第二天早朝,他就领文种去见夫差,自己先去向夫差说了勾践派文种来谢罪求和之意。夫差一听愤怒地说:“越与吴有不共戴天之仇,岂能允其求和呢!”伯嚭劝夫差说:“孙武子说过:‘兵,凶器,可暂用而不可久也。’勾践愿意作吴臣,其妻作王妾,越国的珍宝也愿归吴,唯有求于王的,只不过是想存其宗庙之祀的一线希望罢了。且受越之降,既厚实于吴,赦越之罪,又可显名,名利双收,吴国还可威霸诸侯。如果一定要竭尽全力诛越,勾践则将焚其宗庙,杀其妻子,沉金玉于江河。何况困兽犹斗,如勾践拼死命率领五千待死之兵,与吴背水一战,对吴国也会造成莫大的损失。”

经过伯嚭的一起一伏的劝说,夫差的态度起了一百八十度的变化,答应许越投降求和,使越国免遭灭亡。从此以后,伯嚭不仅成为勾践的代言人,而且还是保护人。当夫差答应勾践投降求和后,勾践夫妇及大夫范蠡即入吴,为夫差当了养马的仆人。伯豁不断地在暗中给他们送去食品,进行关照。勾践当了三年奴仆之后,夫差想把他们放归回国,为此征求伯豁的意见,他立即表示赞同说:“大王以圣王之心,哀孤穷之士,加恩于越,越岂无厚报,愿大王决意。”在伯豁的赞同下,夫差即决意放勾践回国,伯豁立即遣家人给勾践报信,勾践得信息后大喜。

可是,夫差要把勾践放归回国的事,被伍子胥知道了。他急忙谏阻。先对夫差讲了个夏桀囚商汤而不诛,商纣囚文王而不杀,结果反过来桀为汤所放,商为周所灭的故事,后劝夫差杀勾践:“今囚越君不行诛,巩怕夏、殷之患将及于吴。”

听了伍子胥的谏劝,夫差对过去的历史教训似有所悟,遂复有杀勾践之意,即命人召勾践。不料,夫差正想杀勾践之时忽然得病。伯豁入宫问安,乘机对夫差说:“禳灾宜作福事。今越王匍匐待诛,怨苦之气上冲于天,王宜保重,暂勿诛杀勾践,待疾愈后图之。”诛杀勾践之事由此被搁置。

后来,勾践听从范蠡之计,并与伯豁进行商议,去向夫差探病,借察其病情之名,尝夫差粪便,以表示对夫差的息心。结果夫差确实为勾践的行动所感动,病愈之后,即决意放他归国,使勾践得以奋其复国之志。

伯豁不但保护了勾践,而且还充当了勾践图吴汁划实施的辩护士。

由于越王勾践采纳了文种的建议,在危亡关头,对伯豁进行了贿赂,伯豁因此成为勾践的代言人、保护人和辩护士,使越国免遭破灭,勾践的性命得以保全,图吴的计划得以顺利实施;而吴国则因此而受到莫大损失,国内矛盾发展,君臣离心,经济受困,结果终使吴国灭于越国之手。

范蠡激流勇退

灭吴之后,越王勾践率兵北渡淮河,与齐、晋等诸侯会盟于徐州,同时纳贡干周,周元王派人赐勾践兖冕、圭璧、彤弓、弧矢,命为东方之伯。越军横行于江淮之间,诸侯见其势大,尽皆悦服,尊越为霸,成为春秋、战国之交争雄于天下的强国。范蠡因谋划征伐之大功,官封上将军。

越王勾践班师回越后,君臣设宴庆功。乐师作《伐吴》之曲,曲中有词赞文种、范蠡之功,群臣大悦而笑,勾践却面无喜色。范蠡观察到了这一细微末节,立刻引起了深深的思索:勾践为了灭吴兴越,不惜忍辱负重,卧薪尝胆。如今如愿以偿,功垂名就,他便不想归功于臣下,狐疑嫉妒之心已见端倪。大名之下,难以久居。如不及早激流勇退,日后恐无葬身之地。

次日,范蠡拜见勾践,说道:“臣闻‘主辱臣死’。二十年前大王受辱于会稽,臣之所以不死,只是为了隐忍一时而使越国强大,如今吴国已经灭亡,如果大王能郝免臣于会稽当诛之过,我愿辞官,退隐于江湖。”

勾践闻此,浮想联翩,神情凄然,沉吟了一会,说道:“寡人依赖先生的力量,才有今天。如果先生留在我身边,我将与您共享越国;倘若不遵我言,您将身死名裂,妻子为戮!”

范蠡辅佐勾践多年,对他的心胸比较了解,对于宦海的沉浮、世态的炎凉也有深刻的认识。所谓“共享越国”纯系虚语,关键的时刻,头脑应该清醒,于是他断然地对勾践说:“君行其法,我行其意。死生唯王,臣不顾矣。”

当晚,范蠡不辞而别,携带家眷私属和珍宝珠玉,乘着一叶扁舟,涉三江,入五湖,辗转来到齐国。

范蠡由五湖而泛海,北上来到齐国,变名更姓称为鸱夷子皮。他与儿子们耕作于海边,苦身勘力,父子一同治理产业。没有多久,由于经营有方,家产竟然多达数十万。齐国人听说他很有才能,叫他出任宰相。他叹息道:“居家则致千金,居室则至卿相,这是一般人的极致,久受这样的尊名,不是什么好事。”于是他交还相印,将资财分给亲友邻里,自己只带几件珠宝,离开齐都而到了陶(今山东定陶)。

他认为陶居天下中心,四通八达,便于交易,便以经商为业,每日买贱卖贵,取百分之十的利润,没过多久,又积聚资财巨万,成了天下的首富,号称陶朱公。

范蠡居陶时,次子因杀人而被囚禁在楚国。他想:杀人者偿命,古今一理;然而千全之了,不死于市,托个人情,也许会有个体面的结局。于是准备派他的小儿子前往探视并在褐色的器皿中装有千镒黄金,以便料理官司。

小儿子将要动身时,范蠡的长子坚持要去,范蠡没有同意。长子说:“家有长子,称为家督(主管)。现在弟弟有罪,父亲大人不派我去而让小弟前去,是我不好吗?”并声言准备自杀。他的母亲对范蠡说:“如今您派小儿子去,未必能救活次子,却反而要搭上长子,那怎么能行呢?”范蠡不得已只好派长子前往。临行时,写了一封信让长了带好,到楚国时交给他的好友庄生,并嘱咐说:“见到庄生,立即送上千金,一切都要听候他的安排,切勿与他争论计较。”长子连声答应,并私带数百金,然后上路。

庄生家看起来甚为贫困。长子将父亲手书及千金送给了他,庄生说:“你赶快回去,千万不要停留!你弟弟被释放后,不要打听其中的原委。”长子满口答应,却私自留下来,并将自己随身带来的数百黄金去贿赂楚国的达官贵人。

不久,宫中传出消息,楚王准备下一道赦令,释放大批罪囚,范蠡次子即在其中。长子不知此乃庄生运动之结果,却以为是自己百金贿赂的结果,很后悔白白送给庄生千金之资,心中殊为不忍。

于是,长子去见庄生。庄生大吃一惊,问他为何迟迟未归,长子言语吱唔、闪烁其词。庄生明白了他是舍不得所送千金,便不快地说:“金子仍在室中,你自去取走吧!”长子财迷心窍,自去室中取走千金而去,还暗自庆幸自己的机敏。

原来庄生家居虽贫,却以廉直而深得楚王君臣敬重。范蠡进金,并非有意接受,而是准备事成后找机会奉还范蠡。不料范蠡长子不但不知他为了其事而煞费苦心,反而索回千金,以为他是爱财之人。他羞于被此子戏弄,又进王宫重新摆布一番,楚王收回成命,结果范蠡之次子即被处以死刑。

范蠡长子持弟之葬而归陶。范蠡的夫人和全家以及乡里尽皆大哭不止,唯独范蠡连声惨笑。人问其故,范蠡才很有感慨地说道:“我已估计到了次子非死不可。并不是长子不爱惜他的弟弟,而是因为他有所不能忍者。长子从小跟我操持家业,深知生计艰难,所以不忍抛弃资财。至于我的小儿子,从小生活富足,每天狩猎游玩,挥金如土,不知资财来之不易,所以也就从不吝惜。起初我之所以要委派小儿子前往,正是考虑到他弃财不惜这一点,然而长子不能,所以最后使其弟被杀。事情就是这么个道理,悲伤又有什么用呢?长子赴楚后我深自痛悔,同时也深知他带回来的绝不是一个活生生的弟弟,而只能是他弟弟的噩耗。”

范蠡一生中三次迁徙,皆有荣名。最后老死于陶,后世称为陶朱公,名播于天下,垂于后世。

鲁仲连义不帝秦

作为一代辩土,他的功绩在纵横捭阉的战国史中虽鲜有可比者,但其却从未涉足官场;他的言行似乎是在赤裸裸地追求功利,却在高官厚禄面前从不动心。他那传奇般的人生历程既向岳人提供了建功立业的积极经验,也为世人留下了不为利禄所诱的高贵品质。他就是被称为战国第一高士,不畏强暴,竭力奔走于危难之中,以拯救天下为己任的鲁仲连。

生于七雄并争的战国末期的鲁仲连、又称鲁连,其家本是齐国的世代布衣家庭,只是到他的父亲时,通过在海滨煮盐而成为富庶之家。在等级制度森严的战国时代,要使家庭摆脱平民阶层,必须为官作吏。为此鲁仲连的父亲不惜钱物,供儿子读书、游学,希望儿子有朝一日能够侍奉君王,位居卿相。在父亲的谆谆教诲和不时的督促下,鲁仲连很快就凭借其渊博的知识,敏捷的思维和能言善辩的口才,在齐地崭露头角。人们都对他另眼相看,认为他一定会获取高官显位。

周赧王五十三年(秦昭王四十五年,公元前262年),秦、赵两国军队在长平展开了战国时期最大的一次战役——长平(今山西高平西北)之战。战争相持了三年,结果是秦军击败了赵军,赵将赵括被杀。秦将自起活埋了赵国降兵四十万人。战争结束后,赵国举国骇然,凄天惨地,遍地尽闻招魂之声。而秦军却乘胜又攻占了赵国的太原郡(今山西太原一带),又派王陵率军攻打赵国国都邯郸(今河北邯郸市西南)。邯郸城危如累卵,情况万分危急。赵国君臣惊慌失措,束手无策。过去自诩为智囊的平原君更是木讷无言。最后,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赵孝成王决定派使臣到魏、楚两国去求援。魏国的国王魏安嫠王派了大将晋鄙率领十万军队前去救赵。就在这时,秦国也派使臣来到魏国威胁魏王说:“魏国如果派兵去救赵国,秦国就先调兵来攻打魏国。”魏王怕秦国来攻打,就只好命令晋鄙率军驻扎在赵魏交界的汤阴(今属河南)地区,按兵不动,以观变化。另派客将军辛垣衍从小路进入邯郸,通过平原君对赵王说:“秦国之所以急于围攻赵国,是因为从前和齐湣王争强称帝,齐国首先取消了帝号,现在齐国比湣王时更加衰弱了,当今只有秦国称雄天下,这不一定是要贪图邯郸,他的目的只不过是想要求得称帝天下。赵国如果派使者尊秦昭王为帝,秦王一定高兴,就会收兵离开邯郸。”平原君听了犹豫不定,没有做出什么决断。

这时鲁仲连正巧在赵国游历,碰上秦兵围攻赵国,听说魏国想让赵国尊秦王为帝,于是去见平原君说:“抗秦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呢?”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国平原君这时也显得束手无策地说:“难办啊!难办啊!我赵胜怎么敢谈抗秦这件事呢?上百万的军队在外面打了败仗,现在秦兵又深入国内围困邯郸而不离开。魏王派客将军辛垣衍劝赵王尊秦王为帝,现在那个人还在这里。我怎么敢谈抗秦这件事呢?”鲁仲连听了,立即愤然作色道:“先前我认为你还算得上天下贤明的公子,从现在起才知道你并不是那么回事,根本就没有什么能耐。魏国的客将军辛垣衍在哪里?请让我替您去斥责他,把他赶回魏国去!”

于是平原君见到了辛垣衍说:“齐国有位鲁仲连先生,他来见将军。”辛垣衍说:“我听说鲁仲连先生是齐国品行高尚的人。辛垣衍是魏王的臣子,出使到赵国来有自已的职责,我不愿意见到他。”平原君见此,只好如实地说:“我已把您来的使命泄露给他了。”辛垣衍无可奈何。只得答应了。

鲁仲连经平原君引荐见到了辛垣衍。鲁仲连从容地说道:“世人以为鲍焦是由于器度狭小而忧死的,都是错误的。现在一般人不了解他,以为他是为个人打算。秦国是抛弃了礼义而崇尚斩首之功的国家,用权诈之术来使用他们的贤士,把人民当做奴隶役使;如果让它自称为帝,不幸而控制了整个天下,那么我只有奔向东海去死了,我不忍绐它当老百姓!我所以要见将军,是想帮助赵国。”辛垣衍说:“先生打算怎样帮助赵国呢?”鲁仲连不假思索是回答说:“我将要让魏国和燕国帮助它,而齐国和楚国本来就是帮助它的。”辛垣衍带着怀疑的口吻说:“燕国嘛,我相信它是会听从你的;至于魏国,我就是魏国人,我不知道你怎么能使它帮助赵国。”鲁仲连凝目注视着辛垣衍,说道:“这是魏国没有看到秦王称帝的害处的缘故,假如魏国看到了这一点,魏王必定会帮助赵国。”辛垣衍急忙问:“秦称帝,对魏有何害处呢?”鲁仲连接过话题说:“现在秦国是一个有万辆兵车的国家,魏国也是有万辆兵车的国家,彼此都据有万乘之国,都有称王的名声,只看到秦国打胜了一仗,就想服从秦王尊他称帝,这是让三晋的大臣,不如邹国、鲁国的奴仆婢妾呀!况且秦王逞欲不止,自立为帝,将来就要更换诸侯的大臣,他们将夺掉所谓的不贤的人的职权而给予他们所谓的贤人,夺掉他们所憎恨的人的职权给予所喜爱的人;又要把他们的毁贤嫉能的妾妇,做诸侯的妃子,住到魏国的宫室里,魏王怎么能够平安无事呢?而将军您又怎么能够得到旧日的恩宠呢?”听到这里,辛垣衍站起身来,向鲁仲连再次行礼致谢说:“请让我离开这里,我不敢再谈尊秦为帝的事!”

秦国的大将听到这件事,便不敢加紧进攻邯郸,相反向后撤退了五十里。正赶上这时魏公子无忌夺得晋鄙的军权来援救赵国,赵军也乘机从城里杀出,内外夹攻,秦军像山崩似地溃败,死的死,逃的逃,降的降,赵国终于得以幸存。

邯郸之围一解,赵国便庆功论赏。赵王非常感谢鲁仲连的侠义,要封他爵位,要任命他显职。他绝没有料到此时鲁仲连是何等的心情!此时的鲁仲连更加深刻地认识到了各个诸侯国,上自国君,下至百官,除了鱼肉百姓颇有能耐外,遇到国家危难之时,却一个个束手无策,无可奈何。自己怎能与这些人一起使这个纷乱的世界变得更加纷乱呢?要是那样,不是与自己的理想背道而驰吗?想到这里,他又不由自主地记起了孔子说过的“天下有道则现,无道则隐”的话,现在不正是天下无道的时候吗?自己不仅要独善其身,维护自己的人格与节操,而且还要兼济天下……想到这里,他对赵王的表示再三推辞,始终不肯接受。随后辞别平原君,离开了赵国。

大约在秦孝文王元年(前250年),齐国和燕国之间发生了战争。燕国有个将军攻占了齐国聊城(今属山东)。聊城有人使用离间计,向燕王进谗言,说燕将的坏话,燕将怕回燕国后被杀,就坚守聊城,不敢领兵回去。齐将田单攻打聊城,双方交兵一年多,士兵伤亡很大,但聊城仍为燕兵占领着。鲁仲连这时正好回到了齐国,见双方血战旷日,而没有结果,老百姓无故遭受战火的侵害。于是,他决定劝说燕将,试图化干戈为玉帛。经过深思熟虑之后,鲁仲连给燕将写了一封信,系在箭上射进城去。

燕将读罢鲁仲连的信,痛哭流涕,犹豫不能作出抉择。他想:要是回燕国,燕王对自己已产生了嫌隙,害怕被杀;要是投降齐国,自己曾杀死虏掠过成千上万的齐人,担心投降后会受侮辱。最后,他长声地叹息说:“与其让人杀我,不如自杀。”说完之后,竟拔出长剑,刎颈而死。

聊城失去主将,群龙无首,骤然大乱。田单乘机进兵,攻破城池,并下令屠城,聊城顿时成为一片血海。聊城被齐军收回之后,田单向齐王献功请赏时,将鲁仲连的事迹一并汇报了。齐王觉得鲁仲连在收复聊城中拥有首功,应该予以高官重爵,便派人四处寻找他,想当面授予他上聊的职务。鲁仲连听说田单血洗聊城,大惊失色,本以为通过说服打动燕将,免动干戈,却万万没料到田单贪功,嗜杀成性,致使一将功成万骨枯,无数生命惨遭屠戮,为此而心中难过极了。这时,又听说齐王准备封自己高官显爵,觉得这是在玷污自己的人格,让世人误认为自己为了谋求这一切,不惜牺牲无数生命,不禁喟然长叹说:“我与其这样富贵而屈身事奉别人,不如贫贱反可超脱世俗,使自己的志向不受委屈啊!施行仁德不能拯救社会的混浊;那些奸佞小人哪里还考虑百姓的死活,只要对自己有一利而丝毫也不顾百姓的百害。追名逐利之人,飞黄腾达,指目高升;正直的人,竭诚尽忠,为民请命,却如同临绝险境地。找不到路径。”于是,鲁仲连像逃避瘟疫一般,急忙跑到东海边,操一叶扁舟,颠簸在浪峰波谷之间,将这纷争无序的世界远远地抛在脑后。自此之后,关于他的事迹史无明载。这样,被称为战国第一高士的鲁仲连,伴随着他隐居东海,在历史舞台上消失了。

毛遂自荐

周赧王五十七年(公元前258年)正月,秦昭王用王龅为将,大举攻赵,赵孝成王派平原君赵胜到楚求救。

赵胜是赵惠文王之弟,史载“胜最贤,喜宾客,宾客盖至者数千人”。

平原君赵胜所养的数千门客中,有一位名叫毛遂的,平时并没得到重视,大概属于数千宾客中的下宾,所以在平原君府里住了三年,赵胜还不认识他。他也并没像盂尝君的门客冯驩那样弹剑而歌,高叫食无鱼、出无车,争取住在上舍。

他不声不晌地处在众宾客之末,谁也说不清他有何才术和长处。这一次平原君出使楚国,要在门客中选拔二十名有勇力文武俱备的人陪同前往。反复遴选,满意或勉强满意的只得到十九名,再在众多门客中寻找,竟挑不出一个有才勇可取的人。原计划的二十人,缺一不足。

毛遂到平原君面前自己推荐自己,说:“遂闻君将合纵于楚,约与门下食客二十人同往,今少一人,愿君即以遂作备员而行。”“毛遂自荐”这一典故,即出自于此。

毛遂认识平原君而平原君不认识毛遂,说:“先生处胜之门下几年于此矣?”毛遂回答:“三年于此矣。”平原君对这位在数千门客中走出自荐的毛先生并无好感,说:“夫贤士之处世也,譬若锥之处囊中,其末(锋芒)立见。今先生处胜门下三年于此矣,左右未有所称诵,胜未有所闻,是先生无所有也。先生不能,先生留。”

毛遂说:“臣今日即请处在囊中,如果让遂早处在囊中,就能脱颖而出,其能力不止为仅仅见到锋芒而已。”

平原君同意了毛遂的自荐,另外的十九人却掩口而笑,露出轻贱之色。

赵胜此行的目的是请楚国出兵救赵,退一步也得实现订盟而回,如连“合纵”的盟约都达不成,以平原君的名望,就无颜再见邯郸父老了。

然而楚考烈王熊元却并不给赵胜面子,与平原君从日出谈到日中,两人还谈不拢。平原君反复力陈,从多种利害关系讲明诸侯“合纵”抗秦的重要,楚王仍不同意出兵,也不同意结盟。

十九名门客站在阶下等候,非常焦急,盟约不成,赵国危亡在即,他们这些被遴选出来的智能之士,不仅无颜返回赵国,也愧对平时的厚待。但他们虽急而无策,平时高谈阔论逞智辩勇争作上宾,到了关键时候却全如败絮,呆如木鸡,情状狼狈之极。

此时,毛遂却胸有权变,整装按剑历阶而上。到殿上面见平原君说:“纵约抗秦,陈破利害,两句话足以剖分明白。今日出而合,日中不决,是何缘故?”楚王动怒,认为毛遂很放肆,问平原君:“此客为何人?”平原君说:“是胜之舍人。”楚王呵叱道:“快下去,吾乃与汝君谈,尔何为而多言!”

毛遂也动怒,按剑走到楚王面前:“王之所以敢叱喝,不过以为楚国强。今十步以内,王之命即悬于遂手。吾君在前,如此呵叱何也?成汤以七十里之地王天下,文王以百里之地而臣诸侯,岂因其士卒众多哉?今楚国地方五千里,持戟之土上百万,此霸王之资,而白起小竖子,率数万之众一战而掳楚地,再战而烧楚城,三战而辱及王之先人。此百世之仇赵国也为之所羞,王竞弗知恨恶。合纵之计实是为楚,不仅为赵。吾君在前,叱者何也?”

毛遂先声夺人地指出楚王呵叱的无礼,摆出在十步以内即可一剑劫盟,又可洗雪叱辱而取楚王之命的凌厉气势。理由正当,楚王自然懂得这种事情一旦发生,毛遂即可成为雪辱刺王的英雄,而楚王则成为无礼辱士、以致促变的昏主,有永远也洗刷不掉的耻辱。

在面对面地判定是非上,楚王处于劣势,声气已为毛遂所夺。

毛遂随即狠揭楚王之短,以成汤与文王为例指出楚王不能据势奋威,以楚之三败于白起,却无羞愧奋起之心,把楚王逼到无话可讲只有奋而雪耻的地步。

最后又一言戳及要害,合纵抗秦并非是为了救赵而亏楚,更是为了楚国图强图存。再次点明,楚王在平原君面前随便叱喝的无礼,从理、势、气上都占上风,据有无盟不退的威势。楚王在失礼、失势、失气的情况下无可选择,只能诚惶诚恐地表示:“唯唯,诚若先生之言,谨奉社稷而以从。”

毛遂抓住转瞬之间不可失去的时机,即因势利导向楚王左右传呼:“取鸡狗马之血来!”同楚王当场订盟。

兄妹乱伦

公元前六九八年,齐僖公病故,世子姜诸儿主丧即位,是齐襄公。

僖公临终时,召来胞弟夷仲年的儿子无知,令他礼拜世子诸儿,然后嘱托诸儿道:“我的亲弟弟,我平常拿他像你一样地疼爱。我死了之后,你要好好地对待他,服饰礼秩各方面的待遇,要和我在的时候一样啊!”诸儿恭敬地答应下来。诸儿即位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对无知很好,后来因一件不大的事,削减了他的供奉,感情上也疏远了他,种下了无知的怨恨不满。

齐襄公掌权后,向周王室求婚,天子恩准以王姬下嫁他为君夫人。按周礼,天子的女儿下嫁某诸侯,得由另一诸侯国的国君主婚,所以天子的女儿除泛称“王姬”之外,也叫“公主”。鲁是最为讲究“礼”的侯国,所以鲁的国君经常干为公主主婚的差事。这次下嫁公主,周王令鲁桓公主婚。为此,他要先到齐国去和襄公当面商谈一些礼仪细节,再回报周王聆听指示。没想到这一去齐国,竟送了他的命。

原来鲁桓公夫人文姜,是齐襄公的胞妹。这文姜生得神如秋水,面似芙蓉,又举止轻佻,有一股天然的风骚。诸儿大文姜两岁,自幼兄妹在一起玩耍,及至成长,竟也携手并肩,有时眉来眼去,打情骂俏,只少同枕共衾了。僖公夫妇溺爱子女,从来没想到教育防范。

后来郑世子姬忽率兵援齐,大败了戎国。僖公看他英雄,要把文姜嫁给他,他谢绝了。文姜知道这事,竟患上了单思病,最后竟至卧床不起了。这一下子来了诸儿的机会,无日不去“视探”,只碍于耳目,不及于乱罢了。

过些日子,鲁公子翠来为鲁桓公求聘文姜,齐僖公欣然答应。鲁国送来了丰厚的聘礼,约定鲁桓公三年九月成婚。文姜听到这个喜讯,病就莫名地好了。

文姜貌美又有才学,齐是大国,所以鲁桓公很满意这桩婚姻,婚后夫妻非常恩爱。

鲁桓公要来议婚的消息,勾引起了齐襄公对妹妹文姜的思念,遂派遣使臣到鲁国回信,一并迎文姜归宁。

文姜一听哥哥派人来迎,恨不得一步到家。鲁桓公拿这事问大夫申繻,申繻谏道:“女有室,男有家,这是古制。按礼,不相亲近,亲近了就会出乱子。女子出嫁后,如果父母健在,一年归省一次。君夫人的父母现在都去世了,没有妹妹归省哥哥的道理。我们鲁,一向以礼治国,不能做不合乎礼的事啊!”

鲁桓公心中犹豫,文姜却一味坚持,桓公不忍扫她的兴,便偕她一同去了。

到了齐国,先议婚事,后叙亲亲之情,齐襄公设了盛大宴会款待鲁桓公夫妇,礼数周全,殷勤热情,鲁桓公又高兴又感动,宾主频频干杯。将终席时,有宫车来接文姜,说是请进宫中与众妃嫔相会。鲁桓公说:“正该如此!”文姜坐车走了。

这里两君又喝了一会儿,眼看鲁侯醉倒,齐侯吩咐一句“好生伺候”,命人服侍他睡下,便扬长去了。

原来齐襄公早造下了一处密室,从人把文姜送到,那里早已摆下了精制的私宴。

不待终席,襄公一挥手,宫女退去,两人遂置礼法于不顾。

再说鲁桓公,一觉醒来,天已全黑下来了,一看身边没有文姜,才想起文姜进宫、自己醉酒的事来。他连日坐车,酒量又浅,闷坐着等了一阵子,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完全清醒过来。见文姜一夜不归,心下怀疑,便派了一个精明的心腹侍从,到宫门上去探访究竟。

不一会儿,那人便来汇报了:齐侯正妻订的周王公主,现在只有偏房连妃,是大夫连称的妹妹,久已失宠,齐侯平日只和其他妾媵以至宫女厮混;姜夫人进宫后,只在齐侯处叙兄妹之情,并没有去探望其他宫眷。

鲁桓公想立刻弄个究竟。恰好外面报告:“夫人出宫了。”鲁桓公盛怒以待。

姜氏做下了亏心事,不无惭作,又不肯明确地承认,只剩下口头含糊的抵赖和呜呜咽咽的份儿。

鲁桓公心中忿懑,无奈身在齐国,心想姜诸儿这种禽兽行为都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不敢干的呢?再说这种宫闱丑事一旦张扬出去,自己也没脸见人呀,只能回国后再作打算。主意打定,便派人去通知齐侯,事情办完要回国了。

齐襄公心中有鬼,姜氏出宫后,他便派力士石之纷如跟踪去打探鲁桓公的反应。石之纷如汇报了鲁君夫妇口角的情形,襄公大惊道:“估计他时间长了能怀疑,怎么马上就知道了呢?”

少顷,鲁使来辞行,襄公明知和他有关,只简单地应付了几句。鲁使去后,他越想越后怕,既怕鲁桓公挟恨成仇,又怕丑事张扬出去没有脸见列国诸侯。“一不做,二不休!”他狠心地咬了咬牙,“召公子彭生!”

彭生是齐军武将,有名有大力士,奉召来到后,襄公便把他引入密室,如此这般地计议了一番。然后襄公便派人去公馆,坚请鲁桓公到牛山一游,并为他饯行。

鲁桓公没有心思去游山,可是又没有说得出口的理由拒绝,因为“饯行”也是对来访国君必不可少的“礼”,只得勉强应承了。

牛山上盛陈乐舞,大摆筵席,齐襄公为鲁桓公饯行。齐襄公老着脸皮致了祝酒词,各大臣都轮番敬酒。可难受了鲁桓公,表面上盛情难却,内心里郁忿不平,所以酒到便饮,直至酩酊大醉,分别时竟不能成礼。

襄公叫公子彭生抱桓公上车,随车伺候。离国门约有二里地,彭生见桓公睡得正熟,挺臂用力撕扯他的左肋,桓公梦中疼得大叫一声,左肋被硬硬拉折,血流满车。彭生吩咐侍从:“鲁君醉后中魔,快快人城报知主公!”

齐襄公听说鲁桓公暴薨,佯装悲伤地大哭了几声。文姜听说丈夫暴死,也亦真亦假地痛哭了_场。然后,命人将鲁桓公厚殓入棺,派使臣报告鲁国来迎丧。

鲁侯的从人回国后,详细汇报了车中情由及文姜在宫中过夜等等。大夫申编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先扶世子同主持丧事,等丧车到了,再行即位礼。”

鲁桓公的庶长子公子庆父攘臂大呼道:“姜诸儿乱伦无道,害了我君父!请派给我三百辆兵车,我去讨伐齐国,向诸儿问罪!”

申编为他的豪情所感动,私下询问谋士施伯:“伐齐怎么样呢?”

施伯沉吟道:“这种暖昧事情,不宜让邻国知道,况且鲁弱齐强,如果去讨伐打不了胜仗,白白在列国间显示自己的不体面。不如暂忍着大仇,先要齐国追究车中的事故——没有照顾好鲁君,叫诸儿杀掉彭生,砍去他一条臂膀,在列国间也有话可以解说。彭生作了这个孽,又不是个老实的,估计诸儿也忌讳他的存在,这样,诸儿就容易答应我们的要求。”

申孺感到他的意见既策略又能实际上报一部分仇,很可取。先和公子庆父统一了认识,稳住了他的情绪,然后叫施伯草成“国书”。世子居丧不言政,由朝中大夫出名,派遣使臣送到齐国。

齐襄公把信打开,只见上面写道:

“外臣申缟等,拜上齐侯殿下:寡君奉天子之命,不敢宁席,来议大婚。今出而不入,道路纷纷,皆以车中之变为言。无怕归咎,耻辱播于诸侯,请以彭生正罪。”

襄公看罢,正中下怀,立即召彭生入朝。彭生自以为有功于襄公,大刺刺昂然而人。襄公当着鲁使臣的面骂道:“寡人因鲁侯饮酒过量,命尔扶持上车,为何不小心伺候,致使暴薨?大罪难辞!”喝令卫士缚起,押赴市曹斩首。

卫士上前绑缚,彭生大呼道:“奸淫自己的妹妹,又杀了她的丈夫,都是你这个无道昏君干的,主使的!现在竟把罪责推到我身上,我死后有灵,一定化为妖孽,来要你的命!”

齐襄公连忙用双手捂住耳朵,口中连连催促“快杀。”

杀了彭生,齐襄公又派人护送鲁桓公丧车回国。文姜仍留在齐国不回去。

鲁世子姬同迎丧即位,是鲁庄公。庄公按礼居丧,由大夫们主持国政。

到了公主下嫁的日子,鲁大夫颛孙生代国君送公主到齐国完婚。同时,奉国君之命迎文姜回国。文姜心中矛盾,但没有理由不回去。车走到齐鲁交界的齐地禚镇,落脚休息,文姜见这里行馆整洁,环境清静,心想,这个地方不齐不鲁,又齐又鲁,不正适合我这样的人居住吗?于是吩咐从人回报庄公:“未亡人性贪闲适,不乐回宫。要吾回归,除非死后。”便硬住下不走了。

庄公听了回报,知道她无脸再见鲁国臣民,也不再勉强她。又命人在近处鲁地一侧的祝丘为她建了新馆,由她自由地在禚镇与祝丘之间往来居停,只一年四时派人馈赠问候。

出身卑贱的孙叔敖

对于春秋五霸之一的楚庄王,人们比较熟悉,殊不知楚庄王之所以声威赫赫,观兵问鼎,在很大程度上得力于他的丞相(令尹)孙叔敖。是孙叔敖的用心辅佐,出谋划策,使楚国实力大增,灭国数十,问鼎洛阳。

孙叔敖,生年不详,卒于楚庄王十九年(公元前595年),楚之巴陵人(今湖南岳阳一带)。刚生下来就不见其父,是其母含辛茹苦地捕鱼、打柴、摘野果喂养他。因生活太苦,孙叔敖长到五六岁还是光屁股,或用几片粗麻布以包裹身子,如打了野兽,就剥了皮披在身上。

春秋时的巴陵一带,还是一片原始待开发的地域,不是滔滔的江水、湖水,就是莽莽森林,生产工具粗陋,文化十分落后,只有语言,没有文字,更没有书籍和学校;民风淳朴,巫术盛行。所以大诗人屈原被贬岳阳、沅湘一带时,说这一带多淫祠而好鬼,风俗特殊,都是事实。

史传孙叔敖性极聪慧,说一知十,悟性极高。尽管处于这种社会环境中,他还是好学不倦,靠听人讲故事以提高自己的文化知识,或随巫师跳大神以通晓人世间的万事物理。也许穷人天相助,即使生活艰苦,孙叔敖还是顽强地成长起来。到了十多岁,他长成一个面目秀润,骨骼清奇、心地善良、人品高贵的小伙子,人见人爱。他每天的活计就是上山砍柴,干农活,以减轻母亲的劳动强度。

相传在孙叔敖十岁那一年,有一天,他出门去打柴,一巫师对他说:“你眼睛双瞳反光,阳气飘散,气色黑紫,必将大难临头。”孙叔敖道:“何时?”巫师双眼一闭,口中念念有词:“黑紫阳气尽,命归今日终。”接着,提高声音道:“你命不过今日。”

孙叔敖一听,吓坏了,就哭哭啼啼起来。巫师斥道:“命该如此,何必啼哭?”孙叔敖不听,就抽泣着上山打柴去了。在打柴的途中,一个情景使他吓呆了:他看见两条青花蛇在草丛里缠在一起交配,像几股绳索合成一股一样。按当时当地的风俗是:看见蛇相交,不死也要天。孙叔敖吓得手足无措,心想:看来自己是死定了的,因为看见了不祥之物。他捡起一块石头,把蛇砸死,并埋在人不易看见的石缝里,一边打一边骂:“我一人看见足矣,不能再让别人看见以遭祸。”

埋完蛇,孙叔敖挑柴回家去。刚放下柴担,就哭哭啼啼地把巫师的话,以及看见蛇交配并把蛇打死埋掉一事详告其母。他母亲一听,开始是惊,后是恐,最后大喜,摸着他的头说:“吾儿不要怕,天道无亲,常与善人。你把蛇打死免别人看见,心很好,天会保佑你的。”

说完,母子俩就进屋里烧火做饭,刚吃到一半,只听见呼喇喇的一声巨响,一股强大的气浪把他母子俩推出门外。这时,一块巨大的石头从山上滚下来,把他们那破陋不堪的屋子砸成平地。他母亲心有余悸地对孙叔敖说:“已应验了,不要怕了。”

几天后。孙叔敖喜气洋洋地去见巫师。巫师一见,大吃一惊:“不可思议,你本来必死无疑,只因你有善行,躲过了厄运。你小子将来大有造化,大贵无疑。”说完,仔细端详孙叔敖:“你阳气已聚,双瞳放红光,八年之后,必有大贵人相助。”说完。巫师咿咿呀呀地跳神弄鬼去了。

从此,母子俩相依为命。他母亲开了块荒地以种谷物,孙叔敖上山打柴或下湖捕鱼以养活母亲。这样的生活过了七八年,孙叔敖也成了壮实的小伙子,还练就了一手捕鱼的绝活:捕鱼不用网,只用小石头,看见水面上哪条鱼冒头,他一石子砸去,准中。

人世间有许多事情的发展进程确是不可思议,带有很大的偶然性。像孙叔敖这种荒山野地的小伙子,何来的出息与造化?

十七岁那一年,孙叔敖的家乡附近来了一支军队,约两三千人马,为首者是一位四十多岁穿着华丽、气质不凡的中年人。时值中午,几个兵士找到孙叔敖,要他为其首领搞顿吃的,孙叔敖的家一贫如洗,哪有酒肉招待达官贵人?孙叔敖只好领着几个兵士去捕鱼。兵士道:“你捕鱼不要网?”孙叔敖道:“这个你不要管,只要你们的头儿有鱼吃就行。”兵士大为疑惑。走到河边,因出太阳,在冰冷的河底游弋的鱼群都冒出了水面,孙叔敖抓起一大把小石子,一个个朝河心砸去,一大把石头砸完了,河面上浮出一大片半死不活被砸得晕乎乎的鱼群。孙叔敖对兵士说:“怎么样?够吗?”

兵士回去把情况一汇报,其首领大为惊讶,就把孙叔敖带走,要他专为自己抓鱼。走时,给孙叔敖的母亲留下许多黄金和粮食。从此,孙叔敖的命运就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

这支军队的首领叫斗谷子文,又叫司马子文,是楚国的丞相(令尹),这一次他带军队出来是为了“圈地”。

何谓“圈地”?因为在春秋初时,汉水流域、沅湘一带还是一片不属任何人统治的无主荒地。老百姓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无拘无束,谁也不管他们。楚国的第一代君主熊勇被周天子封为诸侯后,就开始在南方建国,不断地开垦荒地,征服野蛮南人。所以,史书上说楚历代君主是“筚路蓝缕,开启山林”,走到一个新地方,便当众宣布,这个地方归楚王统治。当地人不服,楚就以武力镇压。就是以这种方法,使楚国的版图不断扩大膨胀,到战国初期,楚已是横贯汉水,西到蜀国,南到五岭的大国了。

子文没想到出来“圈地”大有所获,不仅占领了一大片土地,而且还得到了有传奇经历的捕鱼高手,又见孙叔敖一表人才,更是大为欢喜。因为子文自己亦是一传奇人物,所以,他对有同样经历的人十分欣赏。

子文的祖父叫若敖,在郡这个地方娶妻成了家,并生下一儿名斗伯比。若敖死后,斗伯比就与其母生活在外祖母家。斗伯比的外祖母有一子名子,也是他的舅舅。子生有一女名叫若,也是伯比的表妹。因两人从小生活在一起,青梅竹马,长大后,两人就背着家里私通并且若有孕,不久就生下一男孩。

斗伯比的舅舅知道后,怒不可遏,以为奇耻大辱,就把小孩子丢到云梦大泽的草堆上,让其被野兽吃掉。几天之后,其舅舅想去看看小孩被野兽吃了没有,一看就吓了一大跳:小孩不仅没死,还大声啼哭,旁边有两只老虎在喂奶。回去后,他就对妻子谈了此事,妻子大惊道:“快去抱回来,否则,我们家就要遭灭门之祸。”于是,其舅舅就把孩子抱回来,并把女儿嫁给斗伯比,为小孩取名为斗谷於菟,於菟即虎也。长大后,改名子文。这个子文以后成为楚国的贤相,他忠心耿耿,大公无私,毁家以纾国难,在诸侯中传为美谈。

从此,子文与孙叔敖引为忘年之交,他对孙叔敖说:“子命之奇实为罕有。”并教孙叔敖读书、习文,还把孙叔敖的母亲接来宫中居住。

经过十几年的宫廷生活,孙叔敖已成长为满腹韬略的英彦之士,而且忠心耿耿,大有子文之风,并当上了宫中的大夫之职。更重要的是他结识了楚太子熊绎,即后来的楚庄王。

公元前613年,楚穆王死,儿子熊绎即位,史称楚庄王。即位后的楚庄王面临许多国内问题:内部混乱,权臣嚣张,各附属国不断反叛。因此,楚庄王立志要有所作为,光大祖业,向中原发展。为达此目的,他想了个别出心裁的主意。

即位后,楚庄王就退入后宫,不问政事了。每天只吃喝玩乐,或游山逛水,有大臣奏事,都被他派人斥退,这样过了一年。到了第二年,他仍然是这样,不关心政事,也不治理国家。朝中大臣摸不透国王的心思,有的腐败贵族就高兴,关心楚国前途的就叹气,有的甚至闯宫面斥国王,都被楚庄王全部关在大牢里,个别的甚至被处死刑。到了第三年,楚庄王仍以游山逛水为务,不理政事,不朝见大臣。特别关心楚国前途的大臣见了,就冒着被处死的危险闯宫见国王,要求国王出宫朝见大臣,处理国家大事,楚庄王大怒,马上把这些人都关起来。

这时,有个大夫叫伍举的找到孙叔敖,要他去国王那里探明情况,请国王过问国事,朝见大臣。孙叔敖找到楚庄王后,先不谈国事,而是以譬喻示之:“有一种鹰已三年不飞了,有一种鸟已三年不鸣了,不知何故?”

楚庄王一听,知道是譬喻自己,就笑了,说:“三年不飞者,一飞冲天;三年不鸣者,一鸣惊人。”孙叔敖一听,大笑:“现众大臣正等着你去一鸣惊人哩!”

第二天,楚庄王就朝见大臣,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些在这三年里一声不吭的人全部免职,把那些直谏而被自己关入大牢的人全部予以重用,个别被处死的,厚恤其家人。还把孙叔敖命为楚国令尹(丞相)。这样一来,楚国朝野震惊不已:这个国王非同小可,定有大作为。

孙叔敖一共当了十八年的丞相,在这十八年中,他办了几件对楚国国计民生意义重大的事,同时,对于楚庄王扩大国势、问鼎中原影响极大。

第一,兴修水利,发展农业。

楚国尽管幅员辽阔,但基本上都是松散的原始部落联合在一起的。汉水、洞庭湖一带水害泛滥,而一些高山之地,天不下雨,就颗粒无收,因此,楚尽管面积很宽。国势却不强。楚庄王一上台,孙叔敖就向他建议:“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主,食以水为大。”要求把兴修水利,发展农业作为立国兴邦的一件大事来抓。

楚庄王同意并全权委托孙叔敖去办。为了抓出成效来,孙叔敖离开楚宫,深入汉水流域和洞庭湖一带,访察民情,了解情况,勘探水害的来龙去脉。规定在平原一带,应修建池塘、疏通沟渠,建立拦水堤坝,而且堤坝之间还新开一些水渠和沟道以便于灌溉。这样的措施实施了六年,汉水流域、洞庭湖的平原地方尽管没有消除水害,但较以前有很大的改观,粮食产量也增加不少。

对于那些山地,则修水坝、挖井、修沟。为了引水上山,相传孙叔敖还发明了一种水车:用两块长木板,用钉子钉成长方形,中间以小木条隔成上下两层,每头以一带木齿的轮子带动长长的打水带,以人手摇之,打水上山。在当今湘北、湘中一带,这样的水车还偶有所见。

在这六年中,孙叔敖几乎不在宫里,而是在湖南、湖北、安徽北部一带体察民情,指挥老百姓兴修水利,因此,在湘北、湘中一带,有关孙叔敖的传说至今还在流传。

相传有一次,孙叔敖带着一班人来到沅浦一百姓家里。时值夜晚,这一家人忧心忡忡,似乎非常痛苦的样子。孙叔敖一打听,原来是这户人家生了一个小孩,可几个月来,小孩昼夜啼哭不止,父母心焦,却毫无办法。孙叔敖小时候与巫师在一块生活过,就说出几句话给户主听,要他每天念三次,七天之后,可保无虞。孙叔敖说了些什么,今天无从知晓,可这种风俗流传下来了。在今湘北、湘中一带,还有这样一种习俗:小孩啼哭不止,被认为是魂魄不稳,邪气未除,就贴一张红纸于醒目之处,上面有儿句话: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夜哭郎,过路君子念一遍,一觉睡到大天亮。这种红纸被称为“索送符”,索即索魂,送即送邪,而“索送”二字与“叔孙”二字之音很贴近,也许是为纪念孙叔敖吧!

第二,初建民间基层组织。

孙叔敖除了指挥人们兴修水利、发展生产之外,他还向楚庄王建议,建立乡间基层组织,以便有效地统治已取得的地方。这种组织叫“里”,里有里长,负责催派粮款和征服劳役。因巴陵以南地区民心不稳,蛮气未除,经常叛乱,要求脱离楚国。孙叔敖就组织人在临湘筑一城以镇之,史称临湘郡,即今长沙的前身。

经过孙叔敖的努力,楚国的经济实力大增,军队也扩大不少,为进军中原准备好了条件。

第三,镇压内乱,强化君权。

楚国的政治格局是由三大贵族集团组成:若敖氏、屈氏、熊氏,熊氏集团为国君之所出,令尹、大臣则若敖氏、屈氏所出。因楚先君开国时,这两姓的人辅佐治理开域有功,所以,楚国君与他们约定:世代共有楚国,并互为婚姻。

几百年之后,这种关系就逐渐淡化了。若敖氏、屈氏这两大贵族里觊觎王位的大有人在。楚庄王当上国王后,若敖氏贵族里就有人想作乱而为王,这个人就是令尹子丈的侄子越椒。

相传,子文之兄子良娶妻美而艳,子文劝子良不要娶这种女人,子良不干,子文再劝,子良就发火了:“尔何若如此?”意恩是你这样做是什么意思?老与我过不去。子文道:“彼,尤物也,不是不美,而是太美。太美之妇人如无德者当之,必殃及家。深山大泽,实生龙蛇,关我何事?我是怕生下祸根贻害若敖氏。”待子良之妻生下越椒后,哭声震耳,子文刚好经过,一听,喊道:“必杀之,这个小子熊虎之状,豺狼之声,不杀,必灭若敖氏。”可子良不同意。以后,子文忧心忡忡,经常流泪对家人说:“鬼犹有家人为它供食,若敖之人变鬼之后,可能要饿死了。”

越椒长大后,被命为司马,他觉得职务太小,要当令尹,楚庄王不同意,越椒就怨言四起,扬君之恶,誓与国王势不两立。

楚庄王一看情况,忧心忡忡地对孙叔敖说:“奈何?”孙叔敖道:“彼所求的不只是令尹,而是王位,贪不可启,寇不可玩,司马嫌小,要当令尹,人之贪心岂有能满足的吗?因此,让他当令尹要反,不让他当也必反。大王其慎之。”楚庄王叹气道:“没想到几百年之后,三家去一。”孙叔敖道:“大王不必忧心,势所必然也。先发者制人,后发者制于人,取威定霸,强化君权,在此一举。”楚庄王说:“诺,谨如令尹之教。”

公元前605年7月,楚庄王率军与越椒战于皋浒。越椒擂鼓向国王进攻,孙叔敖挥军与之激战,待越椒士气衰竭之际,孙叔敖挥旗,庄王擂鼓,向越椒进攻。越椒抵挡不住而后退,楚军猛追,并把越椒包围起来,然后把若敖氏一族除子文的孙子箴尹外,全部斩杀干净。从此,楚国的王公贵族再也没有人敢向君权挑战了。

第四,大战诸侯,问鼎洛阳。

楚庄王经过十几年的励精图治之后,国势大增,就想进军中原,称霸诸侯。问计于孙叔敖。孙叔敖说:“现晋、郑联盟,郑又屡犯我境,我兴兵于郑,晋必救援,我与晋战,胜则称霸矣。”楚庄王道:“善!”

公元前597年,楚庄王率兵攻郑,郑不胜而求救于晋。晋君闻讯,就大起三军救郑,以荀林父为中军,先谷佐之;士会为上军,从郁克佐之;赵朔将下军,栾书佐之,浩浩荡荡向楚军杀来。

楚庄王见晋军出动,采纳孙叔敖之计:先为不可胜,以骄晋军,然后挥军而退,待晋军追时,集中力量击其一部,待胜再攻其他两军。

于是楚庄王假意向郑讲和,郑见晋军出动,腰杆硬了,态度变得强硬起来;楚庄王又派使者去晋军,要求讲和,态度谦卑,晋军以为楚军力弱,不堪与战,就想立城下之盟,迫楚屈服。可楚庄王不允,向晋军挑战。晋军见楚态度强硬,同意立盟约。立约之后,楚军后退以诱敌。

见楚军后退了,晋军不追就会无功而返,以赵括、先谷等人为首的主战派坚决要求向楚军进攻,结果两军在泌这个地方遭遇。楚庄王以小部队诱敌使之攻己,然后以大军包围晋之上军,神箭手养由基箭无虚发,晋兵纷纷倒地,主将受伤,阵势大乱。楚军加紧进攻,晋上军溃散。见上军已败,中军、下军争先过河逃命。因船小人多,有些兵士用手抓紧船边,想上船逃命,结果被斩断手指,船中断手指之多可以用手捧起来。

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楚、晋泌之战。经此一战,楚庄王的霸主地位在中原诸侯中得到了承认。在班师时。楚庄王又灭了陆浑之戎。此时的楚庄王已是不可一世了。路经洛阳时,就去朝见周天子,并向他报喜。在见天子时,看到在洛阳宫中停放着九个代表天下九州的鼎,楚庄王兴趣来了,就问王孙满鼎的大小和轻重。

实际上,楚庄王是随便问问,可王孙满紧张了,以为楚庄王有取周而代之的野心。就严肃地说:“在德不在鼎,德如修明,虽小,重也;其奸乱昏聩,虽大,轻也;周德虽衰,天命未改,鼎之轻重,未可问也。”这就是典故“观兵问鼎”的由来。

楚、晋泌之战不久,孙叔敖就死了。死后,家极清贫,妻儿以粗食、野果充饥。朝中大臣极为感动,并抱不平。有一次,楚庄王在宫中看人唱戏,唱到中途,突见孙叔敖出现在台上,楚庄王大惊:“令尹尚未死耶!”命人把那人找来。其实,这不是真正的孙叔敖,而是一戏子优孟装扮的。楚庄王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戏子道:“令尹治楚近二十年,国势大增,民敬其德,王因之以称霸,其功大矣。现家人无隔夜之粮,大王难道不怜悯吗?”原来这个戏子是抱不平来了。楚庄王乃贤明之主,承认自己失误道:“令尹贫困如此,寡人之过也。”就厚赐孙叔敖家人。典故“优孟衣冠”即出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