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中国全史野史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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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帝王野史(1)

千古一帝秦始皇

公元前210年的夏天,一支浩浩荡荡的车队,从湖北云梦出发,沿长江到虎丘山,再往会稽进发。原来,这正是秦始皇第五次出巡的仪仗队。

按照秦始皇的本意,他准备从会稽取道临淄,尔后西返咸阳。但是,车驾到达平原津,秦始皇突然腹痛如搅,不一会儿,即昏了过去。李斯见秦始皇龙体日益沉重,又无良方,便催促御官,快马加鞭,速速返回京师。好不容易赶到沙丘,秦始皇病情突然加剧。幸好沙丘有赵国原来的行宫,他们就在沙丘暂时停歇了下来。秦始皇喘息着,下令李斯、赵高、蒙毅晋见。

李斯来了,忧戚不安;赵高来了,心怀鬼胎。蒙毅未曾来到,他因奉赵直假传的秦始皇之命,去远地深山,为秦始皇寻找仙药去了。当秦始皇问蒙毅为什么不来时,赵高忙说:“蒙毅因见大王有病,亲自去寻找仙药,以求大王长生不老。”

秦始皇长吁了一口气,悲声叹道:“仙药仙药,仙药却在何方?真是天命不可违,寿命难强求呵!唉,看起来,老天给我的时间太有限了,你们快取纸和笔来,我要写遗诏。”李斯赶忙取过一支狼毫毛笔。秦始皇触景生情,不禁又想起扶苏和蒙恬来。原来,这支毛笔,正是由蒙恬亲手制作,扶苏派专人送来的。

这时,李斯早已于榻前案头,铺好了一块白绸,摆好了新研的浓墨。

秦始皇执笔在手,颤颤抖抖地在白绸上写道:“朕将已矣!立扶苏为太子,赐胡亥以死。以兵属蒙恬,与丧,会咸阳而葬。”写毕,叫赵高拿来玉玺,在绸帛上按了下去,那手竟再未抬起。一代雄主秦始皇,就在这出巡途中,在这沙丘宫里,找到了自己永远的归宿。

公元前251年,秦昭王薨,太子安国君立为王,华阳夫人为王后,子楚(异人)为太子。安国君为王一年而薨,谥为孝文王,太子楚(异人)代之,是为庄襄王。庄襄王元年,以吕不韦为丞相,封为文信侯,食河南雒阳十万户。

庄襄王即位三年,薨,太子政为王,尊吕不韦为相国,号称“仲父”。(见《史记》)。这个时候,正是吕不韦的黄金时代。

时光一晃八年,秦王政已经20出头。他出落得一表人材,八尺的个头魁伟雄壮,蕴藏着无限的生机与活力。一双浓眉大眼之下,已经透露出君王应有的威严,处处流露出自己的思想与意志。他敏锐地感觉到,秦王朝一统天下的时机已经成熟,于是,欲出兵伐赵。吕不韦建议以长安君成蟜为将,樊于期副之。秦王政准之,但先让蒙骜与张唐两人带领精兵五万攻打赵国,让成峤与樊于期带五万精兵接应。秦国大军就这么出征了。秦王政不时派人去打探消息,亲自运筹帷幄。

前线的消息不断地传来:

探马报——蒙骜已出函谷关,取路上党,直取庆都,在都山安营扎寨了。

探马报——成峤已在屯留扎营,准备接应。

探马报——赵国已派出庞媛为大将,率领10万大军,在尧山与秦军激战。

探马报——张唐已被赵国击败。

探马报——蒙骜救应张唐,已同回都山大寨,等候援军。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赵国也不好惹。秦王政庆幸自己想得周全,就看成蟜如何策应了。但探马报,因不见救应,蒙骜已派张唐去屯留催促。“该死!”秦王政的眉头皱起蟜来了,“胆敢贻误军机!”等到探马再报长安君成蟜已起兵造反,秦王政怒不可遏,暴跳如雷。

原来,这樊于期虽只一介武夫,却早存有野心。这次秦王竟派他与王弟成蟜一起出来,手中不仅有五万精兵,而且有了王弟成娇这张王牌,他岂肯轻易错过?所以大营在屯留扎下之后,他一直在寻找机会与借口,策动成蟜兵变。

张唐失利,他以为时机已到。等到成蟜催促他商议接应之策时,他不仅按兵不动,而且借机向成蟜挑唆说:“有件事,我不能不对你说了。这事可涉及你父母的隐私了。你的母亲赵姬,原本是赵国的美女,吕不韦在赵国做生意的时候看中了她,取她作了妾。当时,你父亲庄襄王在赵国当人质,吕不韦为了自己的飞黄腾达,结识了你父亲。当时,赵姬已有身孕,后来这个孩子生下来了,那就是你现在的哥哥秦王政。你们虽为手足,却是同母异父,要说真正的王家骨血是你而不是秦王政。”

成蟜被挑得脸一阵红、一阵白,这会儿早已铁青了,气不打一处来,原来是欺我年幼,如此算计于我!可他一时又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只得请教樊于期说:“那按将军之意,我现在如何是好呢?”樊于期说:“凭你的地位,难道还没有号召力?凭你手里现有的五万精兵,难道还不够有实力?你要想与秦王政抗衡,我一定支持你,恢复赢氏江山,就在此一举了。”好,我干!成娇逞勇了。他拔出宝剑,用力挥去,案桌登时飞走一角。他厉声说:我若不杀吕氏父子,不恢复赢氏江山,誓不为人!

于是,由樊于期亲自执笔,迅速起草了一道讨伐吕氏父子的檄文——

长安君成蟜布告中外臣民如悉:

传国的要义,全在于正统的继承;复宗的罪恶,莫过于阴谋的颠覆。文信侯吕不韦,不过阳翟一商人,竟然窥伺秦国的王位。今秦王政,实非先王嫡嗣,而是吕不韦的儿子。吕不韦以怀孕之妾赵姬,巧惑先君,继而以他与赵姬的奸生子,乱了帝王家的血统。

吕不韦以重金设奇策,以篡权谋位为目的。孝文王与庄襄王相继驾崩,死得不明不白,令人疑窦丛生。而连着三位君王执政,均由吕不韦一人大权在握,有谁能与他抗衡?当今秦王政,哪是什么真命天子,偷梁换柱之中,赢氏天下早成了吕氏天下。而今吕不韦被尊为仲父,有朝一日,他必然取而代之。社稷将危,人神共怒,我身为先王嫡嗣,毅然举义,大军所至,实为伸张正义,翦除国贼,望檄文到日,秦国臣民,同仇乱忾,为国效命!

这道淋漓酣畅至极的檄文,很快四下里传布开去。秦国臣民,对这段宫廷秘事早有风闻,又见王弟出面的这份说得头头是道的檄文,不信的也早都信了,只是慑于吕不韦之威不敢轻举妄动,只是静待观望而已。

樊于期又借机将屯留附近的精壮收编入伍,扩充兵力,开始了讨伐之举,一举攻克了长子,又一举占领了壶关,准备再浩浩荡荡地杀回咸阳。

秦王政闻变,正气得七窍生烟之际,张唐已带了檄文,星夜赶回咸阳禀告。秦王政读了檄文,浑身乱抖,好一会方镇定下来。他略一沉思,即拜王翦为大将,桓、王贲为左右先锋,率十万大军,讨伐长安君成蟜而去。

樊于期列阵城下。王翦的兵马,亦已摆下进攻之势。阵前,王翦大骂樊于期。樊于期恼怒至极,大喝一声,挥动长刀,冲进王翦阵内,大砍大杀起来。秦军见樊于期勇猛,纷纷披靡,樊于期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王翦命令将士奋力围捕,几次都不能取胜,损兵折将,颇为狼狈,眼见天色已晚,只得鸣金收兵。

第二天,王翦一面同末将杨端和商定了破敌妙计,另一面让桓、王贲各领一支人马,分别去攻打长子与壶关城,自己依然攻打屯留,兵分三路,让樊于期无法接应。

几天过去了,王翦获悉,桓与王贲已分别攻克长子与壶关,于是便率兵太肆攻城。樊于期急急披挂迎战。几个回合,就将秦军杀了个落花流水。秦军溃退,樊于期穷追不舍,非要杀秦军个片甲不留……

城外,樊于期率军追杀;城里,早已潜入的杨端和正伺机用计。一见樊于期挥军而去,他即匆匆去见长安君。他以前曾是长安君的门客。

一见长安君,他便呈上王翦的密信。成蟜赶紧拆阅,只见信上说:

你与大王本是亲兄弟,大王封你为长安君,够显贵的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却要轻信那些无稽之谈,做那些令亲者痛仇者快的事,自取灭亡,岂不可惜?如果你能将首犯樊于期亲手斩了,你自己悔过认罪,我可以求大王免你的罪。如果你迟疑不决,恐怕到时后悔就来不及了。

成蟜读罢,泪流满面,说:“樊将军是个勇敢正直的人,我怎忍心杀了他呢?”

此时,只见樊于期正拍马败回,欲进城来。原来,樊于期在拼命追杀之际,突然中了王翦的埋伏,被杀得大败而归。成蟜刚要吩咐军士去开门,不料杨端和已拔刀在手,逼住成蟜,对城下的樊于期厉声喝道:“长安君已率全城投降,樊将军何去何从,请自便吧!”杨端和又从袖中扯出一面早已准备好的降旗,递给了成蟜,逼令他让军士快快升起,成蟜见大势已去,无可奈何,照办了。守城将士见此情景,都纷纷缴械。

樊于期见城内降旗升起,成蟜无动于衷,好一阵,才稍稍清醒过来,直气得破口大骂:“好个成蟜小儿,把你个没用的东西,你以为你投降了就有活路了?你等着吃好果子吧!秦王要是能饶了你,我倒着走给你看!”骂毕,气哄哄圆身杀去。

王翦兵马层层围着樊于期,本可以轻而易举置樊于期于死地,只因秦王有令,务必活捉樊于期,他要亲自手刃。加之樊于期十分骁勇,他左冲右突,无人可挡,王翦的兵马又不敢轻易伤他,竟被他杀开一条血路,直奔燕国而去。

长安君归降了。城门大开。王翦兵马入城。

长安君成蟜被软禁在公馆里。王翦派辛胜前往咸阳告捷,并请定夺如何发落成娇?成蟜的心里,尚残存一线生望。

但秦王政龙颜震怒,他下令,以赏金千斤,食邑十万户的重赏捉拿樊于期!马上灭樊于期的九族!对于成娇,辛胜将军转达了王翦将军的求情之意,这不仅没有平息他心头的忿怒,反而促使他痛下杀心。这种兄弟,留之何益?他下令:“迅速将成娇就地正法!”然而,辛胜刚要起身,太后却闻讯而至。她还怕独力难挽这个狂澜,来之前,又差人去搬吕不韦了。

秦王政一见太后,也不禁吓一跳,太后卸却了头面装饰,披头散发,完全是个囚人的样子!啊,母后是代弟弟长安君领罪来了,但是成娇大错已经铸成,母后能够挽回吗?无论太后怎么说,秦王政只是不允。

僵局,被吕不韦的到来打破了。吕不韦知道自己出面求情也是白搭,不过他倒有心试一试。果然,秦王政连听都不想听。他的意思还没说完,秦王政就打断了他,而且说得很不客气:“这个大王究竟是你当还是我当?我当,就得听我的!如果连这种反贼都不杀的话,恐怕所有的王亲国戚都该造反了!”

“好!”吕不韦表面尴尬,心里却赞叹着。

成娇虽然死了,但成娇的阴魂并没有从吕不韦的心头散去。

秦王政果断地杀了成娇,他一想起来不禁心惊胆颤。他真留恋这几年的生活。可悲的是,而今是秦王政来左右他而不是他来左右秦王政了。尤其使他无法容忍的是,这种威胁将危及到他地位的巩固和生命的安全。最使他担心的还是他和赵姬的关系,思绪凝到了这个焦点上。赵姬在成蛴和樊于期的檄文已经指名道姓说的那么清楚的情况下,她却没有一丝顾忌和防范,仍在做着那些生生死死、永不分离的美梦,抓住他仍不肯撒手。虽然每次人宫,俩人照常享鱼水之欢,但她欲壑难填,催他进宫的次数更为频繁。再往后,他与赵姬的关系究竟该怎么相处呢?唉,难,难,真难呵!

他冷静了下来,理智告诉他:是该到了悬崖勒马的时候了。他不能不收敛。但当务之急,还是太后那边。到底他该如何应付呢?他左右为难。

一个偶然的原因,吕不韦想到了门客局毒,他是一个淫棍。局毒主动请命,愿为吕不韦效力。吕不韦十分高兴,便决定以夃毐替代自己,入宫服侍太后。第二天,夃毐突然被抓走了,由刑部官员亲自审讯,以强奸罪论处,判以腐刑。镗镗的锣声在前面开道,夃毒被一队军士押着,在咸阳街头游街示众,到处都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人人竞相观看,争传这个新闻。

等夃毐再一次在街头露面,眉毛没了,胡子没了,在人们心目中,他成了阉人了,看他往后还有什么能耐!

一出戏,演得极其的出色,相当的成功,吕不韦暗笑。

不久,夃毐出现在太后深宫,成了太后的贴身内侍。有谁知道,他的眉毛原是拔了的,胡子也是拔了的,所谓腐刑也是假的。吕不韦的瞒天过海之术,真是天衣无缝。夃毐还是以前的夃毐,他是条精壮壮的汉子,淫火正在炽热地燃烧着。他以内侍的身份自由地出入宫闱,以情夫的身份随时都可以与太后交欢。就这么日日夜夜,朝朝暮暮,几月过去,太后的身子渐渐沉重。她怀孕了。不几天,夃毐放风,说赵姬太后病了,因太后宫中有鬼怪作祟。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宫中上下传遍,秦王政得知了,退朝归来,急急去看望母后。秦王政见母后的病好转不了,挺焦急,坐在床沿上问:“母后的病不知因何而起?以何法疗之?”太后呻吟着说:“前些时的一天夜里,我梦见先王托梦,说如果我能西避200里之外,就能躲过灾祸,病也可以不治而愈。”西避200里之外?秦王政沉吟了一下。巧了,那边不正是雍宫所在地吗?他说:“母后,为了避灾却病,你得住在雍宫,但路途较远,不知母后是否愿意?”赵姬太后点着头说:“住远点总比吓得人心惊胆颤的好,只要能安神养病,再远些我也愿意去。”“那好吧!”秦王政说:“我就遵从母后的意思了。”赵姬太后说:“难得王儿孝心,到那我就安心养病,如果称心如意,我就多住些日子。对了,还有件事我一直挂在心上,孩儿虽然已登基,但正式加冕典礼还未举行,我想到时选定个日子,就在雍城为你加冕,也了却我的一桩心事。”“谢母后。”秦统政十分感激地说。

第二天,秦王政与文武百宫,簇拥着太后出了咸阳城。太后的人马车队,向西往雍城进发了。远远的望见前方好像天外飘来的一片绿云,点缀在莽莽的关中平原西部。近了细看,才见那奇花异卉,片片绿荫,掩映着红墙碧瓦,亭台楼阁。这里,便是秦之古都雍城(今凤翔)。

其实,雍城风景精华之所在,全在城东南的大郑宫。这里建筑宏伟,藤缠葛绕,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更有那幽幽曲径,清清流水,艳艳红花,绿绿垂柳,实是一个世外桃源。怨不得,赵姬太后会看中这个地方前来休神养性呢!她其实是来寻欢作乐,每每同夃毐逍遥自在,出双人对,相偕游山玩水,相伴饮酒赌博,作威作福。天高皇帝远,他们再也无所顾忌,两年之中,如鱼得水,如漆似胶,竟一连生了两个儿子。为了防止泄密,他二人就在这个郑宫中,找了一间密室,将两个儿子藏了起来,由奶妈与几个女仆抚养。两个孩子,就这么突然神秘地失踪了。在大郑宫里,知道些底细的人,也都感到奇怪而隐秘,心里不免胡乱地猜测。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大郑宫依旧那么清雅,幽静,仿佛这里除了那么多人之外,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

第三年的秋天来临了,赵姬太后见事情遮掩的差不多了,心中的石头也就落了地,于是顺着夃毐的想法,开始了积极的行动,为了他们的长久,也为了孩子的将来,她要借自己的手,将局毒一手提拔起来。她的手中操着一张王牌,那就是秦王政的加冕仪式,她临行时答应过,只要她康复,加冕仪式就在雍城举行。她知道秦王政早想加冕,只有加冕了,秦王政才可以再不受任何人的约束,随心所欲的行使他的权力。为了加冕,秦王政不会违拗她的意思的,只要她说的有理就行了。于是,她起草了一份奏折,说自己到雍城养病,多亏了夃毐的精心服侍,为了报恩,她恳请秦王政能加封夃毐。加冕的仪式,她已经想好了,搁到明年开春之后在雍城举行。这段日子,她可以在清雅幽远的大郑宫里,静养一段日子,到那时候,母子就可以相见了。

秦王政收到了母后的奏折,心里当然十分高兴。他丝毫没有犹豫,随即降旨,加封夃毐为长信侯,把整个山阳的大片土地都封给了他。

时间过的真快,第二年的春天很快来临了。秦王政着手准备雍城之行。几天后,秦王政举行了盛大的阅兵式。阅兵式上,秦王政仗剑而立,威风凛凛,检阅着旌旗蔽日、刀枪林立的队伍。王翦持枪率队,盔甲鲜明,他在马上向秦王致意,秦王政发出一个会心的微笑。阅兵式结束后,数百随员和由桓齿奇将军率领的三万兵马,簇拥着秦王政起驾西行。大队人马来到岐山,秦王政怕母后受惊,随即令桓龋驻扎下来,随时待命,自己带着数百随员,直奔雍城而去。

到了雍城,秦王政先去大郑宫看望母后,回来后,与随员一起在祈年宫住下。数天后,祭祀大典已经完毕,赵姬太后即在德公庙内,为秦王政举行加冕仪式。在庄严肃穆的鼓乐声中,赵姬太后手捧一顶金光闪闪的王冠,戴到了秦王政的头上,又给他佩上了象征大秦最高权威的王剑。众随员山呼万岁之声,此起彼伏。赵姬太后语重心长地对秦王政说:“我儿今已年满26岁,母亲今在先王之庙为你加冕,望你从今往后,继承发扬先王业绩,扬国威,创江山,建功勋,平天下!”

秦王政在德公面前庄严宣誓:他将为扫平六国驰骋疆场,为一统天下甘洒碧血。他感谢母亲的深恩大德,为母后的健康深深的祝福。赵姬太后眉飞色舞,当下赐恩,命雍城官兵将士、宫骑卫卒、内侍宫女及秦王随员,舒心畅怀,放开吃喝,大庆五天。又在大郑宫中,与秦王政连日设筵,与百官同乐。一时之间,大郑官内外,炊烟四起,酒肉飘香,欢声笑语,直荡云天。不料,尽兴之日,局毒与中大夫颜泄发生口角,夃毐欲杀颜泄。

颜泄心里害怕,走出屋来苦想对策,不料刚走到走廊上,刚好与从太后处饮酒出来的秦王政碰个正着。颜泄正慌不择路,一见大王,遇了救星,登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磕头不止,声泪俱下说有万分机密之事相告。秦王政将颜泄领至祈年宫,颜泄双膝跪下,密告了夃毐与太后私通的谋反之事。

秦王政听了,如雄狮震怒,咆哮起来。当即叫来随将熊飞,取出兵符一道,让熊飞火速传令桓,进兵雍城。熊飞领命,扬鞭策马,如飞而去。熊飞一走,秦王政告诫左右人说:“今天的事,关系重大,谁敢泄密,定斩不饶!”又转对颜泄说:“中大夫暂且就在祈年宫歇息吧!事成之后,再行封赏。”

秦王政吩咐是这般吩咐了,但却有两名内奸混迹在秦王政左右。这两人便是内史李肆、佐弋严竭。他俩平时得了太后与夃毐的许多好处,早与夃毐结成死党。此时,大王虽有严令,他俩仍想去密告太后和局毒,只是难于脱身。稍等片刻,因秦王政忙于安排应变之事,出了祈年宫,他俩就偷偷溜了出去,直奔夃毐府通风报信去了。夃毐一听,便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草草穿上衣服,对李肆、严竭说:“你们等着,我马上到大郑宫见太后去!”说罢,踏着月色直奔大郑宫而去。叩开宫门,夃毐“呼”地冲进了太后寝室,心急火燎地拉着太后说:“你快穿衣服,了不得了,我们的事情败露了,而今秦王政已经派人到岐山调桓去了!”

赵姬太后一听差点晕了过去。夃毐赶紧扶住她,帮她匆匆穿好衣服,说:“太后不必惊慌,现在还有时间,赶快想办法要紧。”赵姬太后忍不住流下了眼泪,说:“怎么会弄成这样子呢?现在火烧眉毛,还有什么办法?”夃毐说:“你不是太后么!快将玉玺给我,只要抢得时间,争得主动,在桓齿哿龄大军到来之前,聚集所有宫骑卫卒,门客舍人,立即进攻祈年宫。只要擒住或杀了秦王政,就能化险为夷了。”太后此时顾命要紧,赶紧从描金柜中取出玉玺,交给夃毐说:“你就从速行动吧!”

夃毐赶回府中,一面让李肆、严竭通知门客舍人迅速准备待命,另一方面叫人仿照秦王政笔迹,起草御书一份,盖上大印,马上下诏,说有人在祈年宫行刺大王,命令宫骑卫车迅速赶去救驾。天明时分,人马已经聚齐,局毒仗剑在手,李肆在左,严竭在右,率了众人,杀气腾腾,直扑祈年宫。

祈年宫门中,一队卫士挡住了去路,夃毐不管三七二十一,举剑就砍,他手起剑落,一名卫士已身首异处,其余的人,一拥而上。人多势众,已将那队卫士全部杀光。随后,又分成几路,向祈年宫杀去。

此时,早有人飞报秦王政,秦王政一听大惊,刚想突围出去,不料一队宫骑卫卒已经逼近他。秦王政慌忙之间向后退去,见后园有一假山,急匆匆登了上去,站在假山之巅。随从军卒将秦王政层层保护了起来。

夃毐率领宾客舍人,随后亦到。众人见秦王政立于假山之巅,怒目圆睁,威风凛凛,身边卫士,手持利刃长矛,严阵以待,谁敢上前一步?秦王政面对众人,大喝道:“我有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你们要来谋害于我?”随来的宫骑卫卒,一见这个架势,搞不清怎么回事,早都愣住了。而今见秦王政发问,一名宫骑随即说:“长信侯夃毐拿了大王的亲笔御书,盖着太后玉玺,四处传信,说祈年宫有人要行刺大王,让我们前来护驾,我们才匆匆赶来了。”秦王政说:“我自到雍城以来,从未下过什么御书,夃毐哪来的御书?你们都懂得宫廷的规矩,你们说,假传圣旨,该当何罪?”“杀!”宫骑卫卒们齐声回答。

“好!”秦王政大声说:“长信侯夃毐所说的贼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像他这种企图刺杀君王,谋权篡位,卑鄙行骗的贼,你们不擒不杀,更待何时?大家听着,而今局毒反叛,有生擒局毒的,赏钱100万,有斩局毒献上首级的,赏钱50万,谁能抓住一个逆党的,进爵一级。”

秦王政此言一出,具有无限的号召力,宫骑卫卒随即反戈,与那些宾客舍人大战起来;宫廷官员,也纷纷参战;雍城百姓,听得夃毐造反,亦纷纷操起刀枪棍棒,赶来救援秦王政。一时间刀光剑影,杀声动地惊天。夃毐的门下舍人,平日虽发誓效忠夃毐,却不过是些乌合之众,不堪一击,死的死,逃的逃,七零八落。夃毐见宾客已死数百,不能取胜,就率领残部,杀向东城门,恰遇桓大军赶到,三万铁骑,横扫这些乌合之众,如探囊取物,砍瓜切菜似的,但见夃毐手下,人头纷纷落地。余下夃毐与李肆、严竭等20余人,统统被生擒活捉,当即拷问。夃毐此时死到临头,嚣张气焰早已被打了下去,只是耷拉着脑袋,如实将前后经过招认、画押。

秦王政亲自率人直扑大郑宫,按颜泄所言,果然在两个密室中搜出那两个私生子来。人赃俱获,秦王政怒吼道:“似此逆种,留之何用,来人,给我速速掼杀!”

一武士遵命,老鹰抓小鸡般地将两个稚嫩小儿,塞进布袋,用绳子紧紧扎住了袋口,举过头顶,拼命地往地下掼去,只听得两声惨叫,两个小儿顿时成了肉饼。

赵姬太后早知夃毐已被生擒,正在心急火燎,后听得两声惨叫,知孩子已遭惨杀,只感到惊心动魄,天旋地转,一头栽倒在地。等她悠悠醒来时,四周一片可怕的寂静,她的心一阵阵的绞痛,头皮一阵阵发麻,脊背一阵阵发凉,浑身一阵阵寒颤,欲哭已经无泪,一时痴痴呆呆,不知身在何处,眼前只有血淋淋的人头晃动,耳中但闻一声声惨烈的呼叫,阴风惨惨,直疑到了鬼魂世界。

秦王政早已怒气冲冲地走了。母后的行径引起了他极大的反感与愤慨,他不能饶恕她的罪孽。前几天,他还在祝福母后,聆听她的教诲,而今,他与母后反目成仇了。他拂袖而去,回到祈年宫,盛怒不息。狱吏呈上了夃毐的供词,他见供词中,夃毐承认借着受腐刑入宫是吕不韦出的主意,承认与太后私通多年,生了两个儿子,承认假借太后玉玺,图谋造反。他当即下令,将夃毐押出东城门外,车裂处死,并诛灭九族。李肆、严竭等20余人,斩首示众,以儆效尤。其他门客舍人,凡参与了叛乱的,统统诛杀;没有参与叛乱的,统统发配四川充军。他又宣布:赵姬太后身为国母,不以国家为重,反而串通夃毐,用玉玺助局毒谋逆造反,助纣为虐,废去国母称号及待遇,减除俸禄,迁居械阳宫,派300军士日夜看守。

夃毐的谋反平息了,秦王政心头的乌云也被吹散了。这乌云突如其来,又瞬息离去,秦王政的名声大震了。但是,这宫闱秽事发生的地方,他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于是,他在大将桓与三万铁骑的保护下,回驾咸阳。

十里长亭,以镇守咸阳的大将王翦为首的文武百官,纷纷出迎,秦王政头戴金冠,身佩宝剑,在齐刷刷列队的官员队伍中穿行,王翦、桓,齿奇就紧紧跟在他的身后。他在人群中搜寻着,却不见吕不韦的影子。第二天,秦王政设朝,让刑部官员向众臣宣读了夃毐供词。之后,他问群臣:“方才大家听清了,这夃毐犯上作乱,全在太后撑腰,吕不韦出鬼点子促成。在雍城,我已车裂了夃毐,发配了太后,单剩这吕不韦,我意欲斩草除根,不知众爱卿有何想法?”

吕不韦在秦执政,年头已久,根深蒂固,盘根错节,不少大臣与他有交情,听大王要处决吕不韦,纷纷求请,都说吕不韦扶立先王,有大功于秦。夃毐入宫之说,仅一面之辞,虚实难辨。即使是事实,这与吕不韦无直接干系。大王处理,理应慎重,还是手下留情的好。秦王政思索了半天说:“吕不韦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没有吕不韦,怎会有今天夃毐的叛逆?现罢免他的丞相之职,让其立刻离咸阳回河南雒阳封地。”吕不韦跪接了圣旨,丝毫再不敢停留,星夜赶赴雒阳而去。

但时日并不很长,秦王政从齐人茅蕉之言,从械阳宫接母后回宫。雒阳吕不韦闻讯,以为秦王政回心转意,便派门客欧阳善送信于茅蕉,让茅蕉向秦王政进言,亦让自己回归咸阳。秦王政并不多言,只让人捎回亲笔信一封。来人不敢耽搁,飞马直回雒阳,急向吕不韦禀告。吕不韦跪接了秦王政书信,拆开读了起来,信上写着:

你对秦国有什么功劳,而被封为食邑十万户的文信侯?你对秦王有什么感情,而要秦王尊你仲父?长安君成娇之乱,全因你用人不当而造成;而太后的流短飞长,全因你乱人伦所导致;夃毐的叛逆,亦因你的阴谋一手造就。如此罪逆,我仍不忍加诛,让你在雒阳封地安享快乐。可你仍不检点,又与列国使者往来,还使茅蕉来作说客,以图东山再起,这可不是我对你宽宏大量的本意。现在我请你带上你的家属到四川去,那儿的郫城就是你的终老之处。……我甚至还怀疑,两位先王之死,是不是与你也有关呢?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么你的罪孽,就比你所谓的功劳大得多哟!说这些话,你觉得不好听么?你怕我公布于众么?那么,最好的办法还是你远走的好。你到那遥远但却自由,偏僻但却清静的巴蜀郫城,去欢度你的晚年。据说,那里还有一种美丽的鸟儿叫鸩,它是再美丽不过的了,它可以供你好好的欣赏呢!

吕不韦先木然地在那里沉思了半天,这才拿起那用帛布写成的信,缓缓走进内室,顺手把门插上,他拨亮了油灯,用颤抖的手,将信搭上灯火,一点点的烧成了灰烬。立时,整个屋里,到处都弥漫着布臭味,到处都飘浮着淡淡的青烟。那烟,一缕一缕地在他眼前飘忽,飘忽,如幻如梦。在迷蒙中,出现一个仙山,他一步步攀向峰巅,得意地向前迈去,突然一脚踩空,向万壑深渊跌落。啊,迷梦,这罪孽深重的迷梦!这迷梦,曾使他飘飘然于渺渺的仙境之中;这迷梦,最终却使他粉身碎骨!他本是一个商人,他本来腰缠万贯,他可以过锦衣玉食的生活;他本拥有美艳绝伦的赵姬,他本已有现在是秦王政的儿子,他可以享尽天伦之乐。然而,神差鬼使,他遇见了异人,他萌动了积蓄已久的野心,这野心促使他不惜倾家荡产,不惜献出爱姬,不惜用卑鄙的手段弑君,他终于为儿子铺平了道路,他终于获得了谁也无法企及的殊荣,但他依然野心勃勃。而今,尊荣失去了,爱姬失去了,儿子失去了,野心烧毁了他的迷梦,一切都将失去。而让他失去一切的,恰恰是他的儿子。儿子成了他的掘墓人。而今,儿子向他索命来了,这是报应吗?抑或是自食其果?哦,地狱之火已经向他烧来了,他已感到了切肤之痛,可一切都太晚了,太晚了呀!

他从床上挺起身来,一步步走向了描龙画凤的黑漆柜前,颤抖着从柜中取出一瓶酒来,又取出一只金杯,将酒倒在了里面。然后,他又从柜角的一个古瓶内,取出在瓶内插着的一根美丽的紫绿色的羽毛,这便是那神秘的含有剧毒的鸩鸟的羽毛。他用这根羽毛,在金杯内轻轻搅了一下,又搅了一下……再端起杯来看时,那酒依然如故,清澈见底,可他则不然,分明见酒杯内有无数条毒蛇在动,有无数把利刃在闪光。他将酒杯端了起来,又放了下去;端了起来,又放了下去……竟没勇气喝下它去。猛地,见酒杯中浮现出赵姬太后、秦王政、还有孝文王、庄襄王,似乎他们都在逼他喝下毒酒。他不能再犹豫了,一丝儿不能犹豫了!他一仰脖子,将这自酿的毒酒送进了自己口中。毒酒流淌着,灌进了喉咙,流进了肠胃,渗进了肌肤。他躺上床去,等待着。翻肠搅肚的疼,发作了。他挣扎着,惨叫着,翻腾着,发狂着!他身子一挺,终于告别了人世,去了。四周响起了一片悲鸣,但他再也听不到了。所有的人都闻讯涌来,如丧考妣般地嚎啕着……

吕不韦虽死,秦王政仍然怒气不平,他想到了樊于期,想到了夃毐,又想到了吕不韦。这些出身异国的人,他们的骨子里充满了对秦国的仇恨,又怎能一心为大秦卖力呢!不行,必须驱逐他们。于是,他下了一道严厉的《逐客令》,命令搜遍秦国的角角落落,凡地方说客,一律不准在秦国逗留,有些宾客,在秦国当了官的,马上削职为民,三天之内,务要驱逐干净;谁敢收留这些人,全家治罪。

逐客令一下,咸阳街头,到处是手执大刀的士兵的搜索,人心惶惶,鸡飞狗跳。无数客卿被兵士簇拥着,驱赶着,往咸阳城外而去。

这毫不留情的逐客令也触动了李斯。李斯本是楚国上蔡人氏,出身布衣闾巷,在楚国时,曾当过郡县小吏,后来成了荀子的学生,满腹经纶。他一向就有宏图大志,正赶上吕不韦招徕天下宾客,便投到吕不韦的门下,为舍人。之后,吕不韦看他有才,就推荐给了秦王政,秦王政封他做了客卿。正当他要施展自己抱负的时候,没想到,一道逐客令,将他也牵了进去。

不过李斯毕竟不是等闲之辈,他怎能甘心就这么平白无辜地被驱逐?秦王政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一刀切,也真是太没道理了,难道吕不韦与你作对,天下宾客都与你作对不成?难道对吕不韦兴师问罪,定要所有的人都当替罪羊不成?冤有头,债有主,冤及天下无辜冤及我李斯干什么?于是,在被逐的途中,他草就了一份奏章,说有重大机密要事,托人转递秦王。秦王政因李斯声称奏章内有重大机密,也便不得不拆阅了。拆开来,但见那工整隽秀的字写的是——

泰山不嫌土石,才能那么高峻;河海不择细流,方能那么深广;君王广开才路,方显堂堂气度。

早先,秦穆公为了网罗人才,不惜用离间西戎王与由余关系的手段,终于使由余从西戎投奔了秦国;又将只值五张羊皮的卑贱的百里奚,从楚国赎来,任用为大夫;由于百里奚的推荐,秦穆公又聘用宋国入蹇叔当了大夫;晋国的大夫丕郑的儿子丕豹,因父亲被晋惠公所杀,逃到了秦国,也被秦穆公重用;又任用晋国人公孙枝,为其出谋划策。秦惠王任用了魏国入张仪,破了苏秦六国合纵抗秦的计谋。秦昭王任用魏国人范睢作丞相,操持内政外交,立下了汗马功劳。

这四位秦国君王,都靠任用别国的宾客,取得了王业的大大小小的成功,宾客有什么对不起秦国的地方?而今大王下令逐客,各国宾客纷纷离秦为敌国所用,于秦国有何益处呢?

秦王政读到这里,不由心里一怔,站了起来,稍稍思忖了一会,接着又看了起来:

我听说,土地广的粮食多,国家大的人口多,军队强的勇士多。泰山不弃泥土,所以才堆得那么高峻,大海容纳了小河流,所以能够变得那么深广;王者不拒众百姓,所以能够发扬他的德行。

如今大王轰走外来的人,天下的英雄豪杰只好跑到别国去了。大王轰走别国的人就是给敌国增加了力量,将来秦国的危险祸患那还用说吗?

秦王政细细将这份奏章读完,连声自语地说:“呀,好奏章,好奏章呵!若不是它的提醒,我因一时一事而发躁,险些铸成大错,好危险哟!”他赶忙唤来御史大夫,让马上行文咸阳及各州郡,立撤逐客令;已被驱逐的宾客,可以马上返回;已经削职的宾客,全部官复原职。他又派人快马追至骊山脚下追上了李斯,让官复原职。不久,秦王政又加封李斯为长史。秦王政的信任,落到了李斯的头上。

这一天,秦王政正挑灯夜读。无意间翻开了韩非的《说难》,他被深深吸引住了。他又翻开《孤愤》、《五蠹》、《内外储》、《说林》等。一字一句看了起来。等全部看完韩非的著作,已是天快要亮的时候。但是,他仍无法入睡,来回在屋里踱着步子,不由自主地赞叹:“人才,人才,难得的人才哟!”他怎么也想象不到,韩非的种种主张,竟与自己的要求那么吻合,并且完全从他内心发出了由衷的感叹:“唉,如若能见得韩非,并得到他辅佐完成统一大业,我死而无憾哟!”

秦王政为能得到韩非,竟派内史腾为大将,率领10万大军,浩浩荡荡向韩国杀去。韩国本就弱不经风,而且韩桓惠王刚刚去世,新王刚刚接位不久,一听到秦国发兵攻韩的大军已经开出,就慌了神。这时,韩非挺身而出,主动找韩王,说他愿出使秦国,让秦国息兵。韩王准之,马上派遣韩非出使秦国,割地求和。

秦王政见韩非亲自前来说和,赶紧顺水推舟,马上息兵,又让人安顿韩非住下。隔了几天,秦王政亲自请教韩非去了。秦王政问韩非:“我想兼并六国,统一中原,该用什么办法?”韩非建议先伐兵力最强的赵国。

下朝后,秦王政单独召见李斯,问他对韩非建议先伐赵的看法。李斯主张先伐韩,并说韩非意在保韩。秦王政一听大怒,下令将韩非囚禁云阳狱中,等候发落。

韩非才为秦王政出谋献策,自以为这一回真是投了明主,很为自己庆幸,没料突然间枷锁上身,被押进了云阳的死囚牢中,心中很是莫名其妙,向狱卒打听:“我到底犯了什么罪了,要将我投进这死囚牢中呢?”狱卒摇摇头,走开了。过了几天,与狱卒混熟了,韩非又恳求狱卒说:“我有个同窗好友李斯,在秦任长史,烦你托人给李斯捎个话,就说韩非想见见他,无论如何请他来一趟。只要他能将我的心迹向大王表明,那怕我死了,我也毫无怨言。”狱卒见韩非死到临头,尚不明白,便动了恻隐之心,长叹一声说:“一山不容二虎,当今之世,有才能的人,不得重用就得被杀。你被打成死囚,还不是你那同窗好友作怪,你还求他个什么呢?”

韩非这才明白,置他于死地的,恰恰是他信赖的同窗好友,心头涌起无限的愤慨和悲哀。为何人心险恶,反不如禽兽呢?我早知他嫉贤妒能,却没料到如此狠毒,我的前程,竞一旦毁于这“仓鼠”之手。于是夜里,他就用冠缨上吊自杀了。

韩王听得韩非已死,更加恐慌,跟秦国打招呼说情愿称臣,秦王随即叫内史腾撤兵,韩国不攻自灭了。

自下令囚禁韩非以后,秦王政心里总有些恍惚,传旨李斯让放韩非出狱,让他径来咸阳。李斯跪告韩非死讯,他怕秦王政说自己忌贤妒能之罪,忙又推荐了客居咸阳的魏国大梁人尉缭。

秦王政一听,即和李斯一前一后,到了尉缭公馆,将尉缭请进了宫。恭恭敬敬地请教统一天下的大计。尉缭说:“列国跟秦国相比,不过像秦国的郡县而已,如他们各自为战,就没有多少力量与秦国抗衡,可要是联合起来对付秦国,收拾起来就不大容易了。”秦王政说:“这正是我所忧虑的,可要让他们联合不起来,又该怎么办呢?”“这也不难。”尉缭说:“各国的重大决策权,基本上都在那些达官显贵手里,这些人当中,未必都是有能耐的,不少都是些中饱私囊,见钱眼开的角色。大王想叫各国合不起来,应该不惜重金去疏通这帮子人,只要将这些人买通了,你让他们联合,他们也不想干了,秦国最多破费几十万金,而却可以将六国统统荡平扫尽!”

秦王政深深佩服尉缭,他给尉缭以最高礼遇,高到吃饭穿衣,都与自己一模一样,高到自己常常亲自到尉缭的公馆去,长跪着请教。秦王政对尉缭这般恭谨,可尉缭心里却大不以为然。他认定了秦王政鼻直口阔,声如豺狼,胸中存有虎狼之心,必残暴成性,刻薄寡恩,用着人的时候,容易屈就于对方,用不着人的时候,马上翻脸不认人。尉缭想,而今天下尚未统一,秦王政可以屈尊纡贵,可一旦天下统一,得志遂愿之后,不光自己,恐怕天下人都将是他的奴隶。这种人,共患难时尚且不易相处,同安乐恐怕就根本谈不上!于是,他偷偷收拾起行装,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不辞而别了。

尉缭出走不久,公馆的人就发觉了,赶忙将消息飞报给了秦王政。秦王政一听急了,派人四下里着力寻找,务要将尉缭追回。天遂人愿,秦王政终于找回了尉缭。秦王政将尉缭紧紧攥在手中,再不松手。他当场拜尉缭为太尉,让尉缭执掌全国军事,尉缭的那班弟子,统统加封了大夫之职。他甚至对天发誓,说一定与尉缭生死与共,情同手足,同享天下,有始有终。为证明自己的诚心,又马上从国库里拿出大量金钱,迅速派出使者,分赴各国,将尉缭所出的点子,付诸实施。这么一来,尉缭没招了,只得暂时收回那份撒手而去的心。

秦王政见挽回了这位心目中的神明,丝毫不敢疏忽大意,事事必予请教。尉缭的计谋,已经执行,但从哪国下手为上,秦王政依然举棋不定,心存犹疑,他又请教尉缭去了。尉缭说:“韩国这步棋好走,大王已经走过了。之后,不妨可以先攻赵国魏国,因这三国在一条线上,灭掉之后,半壁江山到手,再打楚国。楚国一亡,燕国齐国,就不在话下了。”秦王政从尉缭之计,先使尉缭弟子王敖进行游说,又派大将桓齿奇,率领10万大军,出函谷关,声言一定要拿下魏国。与此同时,尉缭弟子王敖来见魏王,让魏王向赵国求救。魏王连忙写了一封国书,交给王敖,请他出使赵国求救,并送王敖3000金,作为王敖资用。

到了赵国,王敖去找郭开,将3000金全数送给郭开,说了些魏赵连袂对付秦国的好处,并递上魏王国书。郭开见了那么多的黄金,心早动了,当即一口应承,亲自去找赵王,说动赵王出兵。赵王当即派大将扈辄率领五万人马,去邺郡接收驻防。

王敖将这消息,马上传回了秦宫,秦王政命令桓齿奇迅速攻打邺郡。兵到之日,扈辄出城迎战,两军在崮山拼杀,结果扈辄被杀得大败,桓齿哿占领了邺郡三城,并乘胜追击,一连攻克了赵国九座城池。扈辄兵马,一路退却,到宜安方才站稳脚跟,马上派人飞报赵王。

赵王见引火烧身,大呼上当,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秦国矛头,已经对准了赵国,赵国名将死的死,亡的亡,已没有可以率兵抗秦的将领了。有人提到廉颇,可惜他已老了,然而要抵挡秦军,只有请这位老将军了。

可是郭开因廉颇瞧不起自己,老是耿耿于怀,今听得大家异口同声推荐廉颇,恐怕对自己不利,又馋言赵王不启用廉颇。赵王一听,最后的一点希望也破灭了,竟然忧惧成疾急病发作,不几天就死了。赵王一死,太子迁接位。这郭开本是太子迁的师傅,新王一接位,也就荣升当了丞相。

秦将桓乘着赵国办丧事之际,大举进攻赵国,攻克了宜安,大军直逼赵国国都邯郸。新赵王急了,马上加封李牧为大将军,调集15万大军,让李牧迎敌。李牧领大军上了前线,挖壕设防,壁垒森严,接兵不动。乘桓齿苛分兵出击之际,李牧兵分三路,连夜去抄秦军的大营,桓没想到李牧会来这一手,猝不及防,大营已被打得七零八落,没办法,只得从甘泉折回。可是李牧早已设下伏兵,桓在回程中,又突遭意外袭击,秦军猝不及防,被杀得大败。

秦王政见桓失利败归,气得暴跳如雷,将桓削职为民,另派王翦、杨端和两人为将,分两路伐赵。然而李牧早有准备,秦王无法得逞。消息传到秦宫,秦王政又派王敖再次赴赵找郭开,让郭开向新赵王进言,就说李牧与王翦私下有来往,背叛赵国。这边王翦配合,写信劝李牧讲和,两边有信使往来。

赵王中计,便以赵葱去替李牧。李牧见军情正处紧急关头,将在外,不由帅,不让赵葱接印。郭开又给赵王进言说李牧不听调动,图谋反叛。李牧见已经无法报效国家了,就在半夜里,挂印而去。赵葱生气李牧不让他接印,到处搜捕李牧,李牧终于没能走脱,被李葱杀了。

秦军知李牧已死,王翦、杨端和两支兵马分头并进,邯郸危在旦夕。此时,秦王政又由李斯率领三万兵马护驾,御驾亲征,与那两支兵马一起,昼夜攻打邯郸城。新赵王眼看大势已去,不知如何是好?郭开又乘机进言,让新赵王投降,但新赵王怕秦王杀他,犹豫不决。郭开说:“秦王最爱的,就是和氏璧,大王将邯郸地图与和氏璧一并献给秦王,保险大王就没事了。”新赵王只得写了降书,邯郸即陷落。

秦王政得意洋洋,长驱直入,占领了赵王宫。赵王称臣,拜见秦王,献上地图与和氏璧。秦王政捧璧在手,细细观玩着。和氏璧放射的奇光异彩与他熠熠生光的目光交相辉映了。这就是卞和所献的和氏璧么?这就是老爷昭王想以15座城池换取的和氏璧么?这就是我童年时代向往不已,发誓要弄到手的和氏璧么?这就是人人提起都先赞不绝口的和氏璧么?果真是它!而今,它就在我的手中!秦王政容光焕发了。和氏璧到手了,这一统的江山,不久也将攥在我的手中!

赵王宫里,刹时响彻起秦王政快活的浪笑!

正当秦王政与李斯、尉缭他们忙着商议如何统一六国大业的时候,有一个人,蓬头垢面,偷偷溜出了咸阳城。过不几天,有人向秦王政报告说,燕国的太子丹不见了。秦王政也不免大吃一惊,但查来查去,谁也弄不清太子丹是怎么不见了的,秦王政知道派人追也来不及了,心想太子丹总也逃脱不出他的手掌,也就作罢了。

回到燕国后,太子丹知道现在训练兵马,与秦王政抗衡已来不及,就想走捷径,派人行刺秦王政。于是,他用重金大肆招徕天下宾客。这一手很有效,过一段时间后,许多宾客聚到了太子丹门下,其中就有秦舞阳。此人大白天在市区手刃仇人,太子丹爱他勇武赦了他的罪,收在门下。连谋反失败逃到燕国山中藏身的秦将樊于期,也得知消息来投奔太子丹。太子丹极为高兴,殷勤备至地接纳了他,并在易水东岸,专门建了一座樊公馆。

有一次,太子丹向太傅鞠武打听本国有没有极有韬略的人,鞠武向他推荐田光老先生。太子丹用人心切,忙叫备了车,由鞠武引路,一起去见田光先生。田光见太子亲自登门请教,很是感动,但他跟太子丹说,自己已经老了,恐怕不堪重任了。太子丹又问他结识的人当中,有没有能够足以刺杀秦王的勇武之人。田光沉思了一下,说荆轲堪当此重任,并愿意说服荆轲,为太子丹效命。太子丹极为高兴,当即将自己乘坐的车送给了田光。临别之时,吩咐田光要绝对保密。

过了好长时间,太子丹不见田光来,真有些急了,正要去找田光,不料荆轲乘了他送给田光的车来了。太子丹盛情接待了荆轲,问荆轲田光先生为什么不一起来?荆轲黯然说:“田光先生为了给你保密,已经伏剑自杀了。”太子丹深感意外,不由得滴下泪来,说:“田光先生何必如此。”吩咐人准备供品,他要前去祭奠。

之后,太子丹对荆轲体贴关怀,荆轲见太子丹对朋友真是一片真诚,答应为太子丹卖命,去刺杀秦王政。

此时,秦王政已灭了赵国,正春风得意,又派了王翦率领大队人马,渐渐向燕国逼近。太子丹见军情已经紧急起来,就跟荆轲说:“要不了几天,秦军就要攻来了,不知先生可有行刺秦王之计?”

荆轲说:“我早就想好了,我此行如果没有真正能够取信于秦王政的凭信,恐怕连他的身都近不了,怎么能刺杀得了呢?我想而今樊于期将军在燕国,秦王政曾以黄金千金,封邑万户悬赏他的首级,而且秦王政一直垂涎燕国督亢这片丰腴的土地,如果能将樊于期将军的首级与督亢的地图拿着去送给秦王政,秦王政一定会亲自见我。到那时,我就可以报效太子了。”

太子丹为难了,说:“督亢地图交你,我在所不惜,可这樊于期将军的首级,怕有问题,人家走投无路了才来投奔我,我怎么忍心加害他?这太不仁义了。”荆轲说:“那你先将地图准备好,至于樊将军的首级,再从长计议吧!”

辞别太子丹,荆轲随即私下拜访樊于期去了。到了樊公馆,他以激将之法,竟说动樊于期拔剑自刎,便得了其首级。

这一天,荆轲整装,马上就要出发,太子丹派了秦舞阳当荆轲的助手,并率了大批朋友,为荆轲壮行。荆轲抱定了必死的决心,在易水河岸,高唱着:“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词曲,毅然踏上了行刺秦王政的途程。秦王政做梦也没想到,正当他洋洋得意,满以为天下将唾手可得之际,从燕国却有两个行刺他的人,正在向他逼近。

荆轲与秦舞阳到了咸阳,在宾馆住下。他们打听到蒙骜的儿子蒙嘉很得秦王政宠信,于是以千金相赠,让蒙嘉入奏秦王,说:“燕国惧怕大王之威,特遣使求和修好,现使者拿了燕国国书及督亢地图和樊于期的人头作见面礼,正等候大王的召见。”秦王政听得燕使带来了督亢地图与樊于期首级,高兴得不得了,赶紧穿戴朝服,在咸阳宫接见燕国使者。

荆轲捧了樊于期首级,秦舞阳捧了地图盒,相随着晋见秦王政。这秦宫是何等的森严!穿过两行持着枪矛的卫队,沿着高高的台阶向上攀登的时候,秦舞阳只觉得自己腿肚子发软,心里发虚,手中轻轻的地图盒变得分外沉重了,那把匕首,就在盒中的地图内卷着,要是被发现,马上就没命了,所以登时脸色苍白起来。旁边的侍臣发现了,问:“使者为什么脸都变了?”

荆轲回顾了秦舞阳一眼,心里骂了一句:“没用的东西!”脸上却反而更为平和,一笑说:“这秦舞阳原是山野鄙夫,平生从未见过大王,而今见了如此威严的阵势,我想他是畏怯了,还望侍臣恕罪!”马上要进殿了,秦王政传旨说:“只准一人上殿!”

左右卫士将秦舞阳挡住了,秦舞阳只好在殿外石阶上跪了下来,等着秦王的吩咐。荆轲一人上了殿,秦王政让献上樊于期的人头,侍臣接过人头,送了上去。秦王政一看,果然是樊于期的头,问荆轲说:“你们为什么不早早来献?”

荆轲说:“樊于期得罪了大王,窜到了燕国北部的沙漠之中,哪里寻得着?亏得燕王用重金悬赏,最近才将他逮住,本想向大王献上个活的樊于期,听凭大王处置,又怕他中途跑了,为了保险,才杀了他,拿了首级,进献大王!”

秦王政见荆轲态度从容自如,侃侃而谈,十分真切,并不生疑,又让荆轲取地图来。荆轲出殿,从秦舞阳手里接过地图匣,取出地图,将卷着的地图慢慢展开,眼见图穷匕首现,荆轲一个箭步,上去一把揪住秦王政袖子,抢了匕首,举手就刺。秦王政一甩手,袖断裂,荆轲没能刺中。荆轲紧追不舍,秦王政又绕着庭柱躲避。一时之间,文武大臣,个个呆若木鸡,一是因手里没兵器,二是秦王政不发令,谁也不敢上手,情势十分危急。只见荆轲越刺越凶,秦王政几次险遭不测。秦王政情急之中,一边跑一边想把宝剑抽出来,却因宝剑太长,几次没能抽出。这时候,内侍赵高喊起来:“大王,快把剑推背上再拔!”一句话点醒了秦王政,他边跑边躲着将剑往背上推去,反手一抽,剑已在手。秦王政本就勇力过人,现手握利剑,马上挥剑向荆轲砍去,荆轲左腿被砍断,血涌如注,“扑通”倒了下去。秦王政刚要上去砍杀,荆轲奋力将右手的匕首向秦王政投了过来。秦王政一闪,匕首从耳边飞过,“当”的一声,在铜柱上飞进出了火花,落地了。此时,尽管秦王政仍未发令,不少大臣,已一拥而上,擒住了荆轲。秦王政上去,手起剑落,将荆轲砍了。秦舞阳此时,也早被卫士给收拾了。

秦王政大汗淋漓,一屁股坐回到龙椅上,好半天才喘过气来。他命令将荆轲与秦舞阳的首级分悬国门示众,同时,吩咐将蒙嘉处死,对护驾大臣及卫士进行了封赏,并专门将内侍赵高叫到了跟前,夸奖说:“方才多亏你教我背剑反拔,否则我真没命了。”一下将黄金百镒,赐给了赵高。

荆轲险些要了秦王政的命,秦王政气得差点咬碎钢牙。第二天上朝,当即派王贲再率大军,去增援已出发攻打燕国的王翦,非将燕国即刻荡平,杀了太子丹不可!

在易水两边,秦军将燕军杀得大败。燕王闻讯,责怪太子丹说:“这次国破家亡,全是你闯下的祸!”太子丹说:“韩赵相继灭亡,难道也怪我吗?我不派人去行刺他,他就不来了么?现在城中有两万精兵,咱们干脆撤到辽东去,那边有山河相隔,容易防守,父王可速速动身。”燕王应允。于是,燕王前行,太子丹亲自断后,护送父王撤至辽东。

秦军穷追不舍。燕王急了,派人向代王求救。代王回说:“秦王攻燕,都因为太子丹闯祸的缘故。如能杀太子丹,向秦王献上首级,燕国或许还能保全。”这时,太子丹也害怕了,带了众宾客,逃到辽东去了。

秦军屯营首山,连日挑战,历数太子丹的罪状。燕王怕得发抖,只得捎信去辽东让太子丹速速前来议事。太子丹被骗了出来,燕王派人将他灌了个酩酊大醉,杀了后,派人将首级送到秦国大营。

当时,本是五月天气,风和日丽,可是气候突变,纷纷扬扬地降起鹅毛大雪。眼看军卒一个个地病倒,王剪十分忧虑,这还能打下去吗?于是,派人往咸阳送去太子丹的首级及燕王的谢罪书,顺便奏明秦王政,要求暂时班师回朝。

秦王政找来尉缭商议,尉缭说:“燕国而今只剩下了区区辽东之地,就跟个游魂差不多了,一驱就散。而今之计,不如先发兵攻魏,之后伐楚,全部平定后,再顺便收拾一下辽东就可以了。”秦王政欣然同意,马上命令王贲,引兵十万,出函谷关攻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