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幻情绯花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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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记川溯影

“我父亲生平杀人无数,他生前也戏说,说他怕死,应为死后地域便是他之所往。偏偏我娘生性纯善,却是应去极乐世界的……所以我父亲说,他要和我娘一起活到长命百岁才好。”

“令尊令堂,可谓伉俪情深。”仿佛是触动了什么,卫祈暝的声音里有些微微的叹息。

阿婧没有说话,一袭绯衣在夜风中如同蔷薇花般盛开。

河上,那些河灯飘飘渺渺,真的犹如飘往另一个世界里,虚幻若梦。

过了许久,阿婧才低低开口,道:“可惜我娘在我八岁那年,抛下我和我父亲,离开了。”阿婧的神色有些冷漠,眼角莫名湿润,带着愤懑的锋利杀气,“他们都说我爹是恶贯满盈之人,说当初朱雀大街的屠戮是我爹一人所为,那些正道中人,谋和了苍山一起伏击了洛阳息家。我记得那天是我生辰,我爹血战良久,原本是想护住我跟我哥哥查出重围。奈何那些正道中人拿我娘威胁我爹,逼他自刎,还放火烧了息家……我一直躲在父亲的身后,我眼睁睁看着他被逼身亡,我以为我也会死在那场大火当中,可是没有,母亲回来了,出现了,她来救我了。但是并不是,她拉着的是我哥哥的手,她抛下我了,她放弃我了,她不要我了!”

她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转过头去看着天上一轮满月,不说话。

“天下母亲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或许你母亲她是有苦衷。”卫祈暝垂下眼睛,看着水波一次次漾上岸边。他的眼睛里,忽然也有了闪亮的光芒。

“可这十多年间,我再也没见过她,她的样子,渐渐在我记忆中失去……”

“宸儿。”

“你知道我娘她来自哪里吗?”阿婧一直盯着天上的圆月,眼神中的感情柔薄万般。

沈绛不做声地吸了一口气,他只是短短的回应,但是声音亦然是有些颤抖。

“她是苗人,是拜月教的人……”阿婧嘴角泛起笑意,但却是冷冷的杀机,“江湖中人都说我娘来自大漠,但那只不过是她隐瞒自己是苗人的幌子罢了,因为她知道,若承认自己是苗人,可能早在十几年前就会给我父亲带来危机,更不用说他们还能伉俪结下良缘……”

卫祈暝不说话地看着她,绯衣女子的眼睛里闪烁着稀碎的亮光,清澈如水。

相识十多年来,他第一次听到她说起私人事情。

本来,她是那个刚强倔强的人,从来不肯将埋藏在心里的事情对人提起。

“在我的血液里,流着一半拜月教的圣血……”

年唯澜当年跟着息执,在江湖上名声大涨,为了隐瞒身份,她这个大漠女子的身份一直延续了十多年,最终知道的,除了拜月中人,就只有阿婧自己了。

阿婧一直都知道自己身上流着的是拜月教的鲜血,但是她不愿意承认,为什么呢?那不过就是

“其实你母亲也是爱你的。”不知道如何劝解,他只这样说了一句话。

阿婧微微冷笑起来,摇头:“她或许爱我这个女儿,但她最爱的,不过还是我哥哥。不然,她不会在火中选择了我哥哥而不选择我——我知道,男尊女卑,这个世界女人永远比不过男人,一直流传的道理……可我不信,我不服,我不认。”

“很多事情不能尽如人意,你父母虽然爱你,但不能守住你,那也是无奈。”卫祈暝蓦然笑了笑,眼色里也有黯然的光。

“是啊,自己喜欢的东西,如果守不住,是不是还不如别去在意它呢?”阿婧的目光再一次投在河面上,在密密麻麻的河灯中搜索着自己刚刚放出的那一盏,声音忽然有些惘然的意味,“但是,如果已经在意了的事情,我就一定要守住它!”

她的声音徒然坚决的像坚冰,卫祈暝蓦然抬头,惊讶的看着她。

果然,今夜她一反常态地这样说话,是有目的的。

然而,究竟是什么,居然能让她有这样的举动?

“卫师兄,不管你以后如何,我希望你不要进攻,拜月教!”阿婧转过身来,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眼睛里闪烁着碎钻般的光芒,冷澈晶莹,“我知道中原会统一,我知道中原对立就是苗疆,我还是希望师兄能够不与拜月教为敌。”

“如若不然?”卫祈暝也是静静地看着她,蓦然反问。

绯衣女子的眼睛闪烁一下,长长的睫毛覆盖了明眸,然后转瞬抬起,淡淡说道:“如若不然,息婧宸将会以她的方式,极力阻止这件事。”

卫祈暝似乎微微怔了一下,负手临风而立,看着河面上的万盏灯光,忽然轻轻冷笑:“宸儿,你是打算,加入拜月教了么?”

他说着,忽然在夜风中微微咳嗽起来。然而,他的目光,却刹那间瞬间变得空漠而辽远,隐藏着刀兵般雪亮的冷芒。

阿婧没有说话,过了片刻,才淡淡道:“不管是中原哪一帮派,与非武林一脉的拜月教为敌,以武学对抗术法,本已属不智,又何必硬碰硬?”绯衣女子微微负起身子,忽然冷笑,“我不是要加入拜月教,我只是不想,我再次失去我的家了……”

她的家,就是拜月教,虽然嘴上没有承认,但是心里却不得不认这个亲缘。

她的声音,是冷涩而艰苦的,但是一字字地吐出,散入夜风中,没有丝毫的迟疑。

“你对雪羽楼,还有顾虑!”

“没有。”阿婧急切的打断卫祈暝的话语,她甚至不想再听到任何有关雪羽楼的事情了,但是自己的内心,究竟是如何呢?

“你今日这般话,说是劝我不要与拜月教为敌,实际上,你是在掩盖你自己的真心。”卫祈暝的眼里有冰雪般的冷光,转头望着阿婧,竟有一丝杀气,“如今武林,虽说不是当年萧氏那般的一心,但是抵御外敌,还是团结。你我都是领教过拜月教术法的人,深知术法威力可怕,你是不想让雪羽楼的弟子去送死,不想,让他去死。”

“……”

这番话,竟然让阿婧哑口无言,不知道从何处反驳。

绯衣女子在夜风中,如同蔷薇般微微绽开,阿婧的眼神确是冷静而从容,就算卫祈暝知道了她的内心,她也照样,不动声色。

可是她究竟,是怎么样的?

真的还是对沈绛,念念不忘吗?

甚至不忘考虑他的安危!

“武学修炼到极致,也不过是一人无敌于天下,而术法却能为万人之敌。我非妇人之仁,该杀戮的时候即便是血流成河也不会皱眉,但是无辜性命,即便是蝼蚁之命,都是不该死的。”

“我从来不知,婧姑娘居然是如此人物。”抬眼看着她,卫祈暝的话语之中喜怒莫测。

“我有我自己的准则,只是感觉没必要和别人说罢了。”阿婧也是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淡淡道:“若是中原真的跟拜月教有一战,我不会阻拦你……但是,不管我站在那一方,也请你,不要顾虑!”

卫祈暝的手蓦然收紧,能明显感觉到阿婧身上的月魄之气,眼光瞬间冷厉如电。

他看向她,目光复杂地变换,许久没有说一句话。

“为什么?”更久的时间后,卫祈暝才缓缓放下了戒备。杀气转眼弥散,仿佛咳嗽使得嗓子有些沙哑,他低低的问了一句:“你还记得,当初在昙山下,你跟我说的话吗?”

当初在昙山下——

卫祈暝带领着风吟苍穹七杀手,与楼中叛变的二楼主叶拾勾结,截杀进攻雪羽楼。在昙山外阿婧以一人之力拦下整个风吟七杀,那时候的卫祈暝要报的是灭门之仇,而阿婧,就是她的灭门仇人。

那时候的卫祈暝已经没有自己的家了,为什么现在阿婧又会要他不要对抗自己的家。

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绯衣迎风而动,然而阿婧的眼神是恍惚的,望着悄然流逝的河水,她的唇角渐渐浮起一丝淡漠的笑意,斩钉截铁的道:“卫师兄,我不会像我母亲那样,只要是我在意的,我都会守住!”

卫祈暝也看着她,眼色中有奇异的哀伤和痛苦,忽然间看着水面,轻轻笑了起来:“阿婧,是不是中原武林的战绩让你太有信心了?你这样坚决的维护拜月教,就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也是会死的么?他是多么可怕的一个人,你也知道。”

他,是凫晨。

阿婧忽然怔住。

的确,从一开始她几乎将整个中原的武林势力放在了必胜的位置上,只想着如何才能避免拜月教被毁,却丝毫没有考虑过他们会不会战死。

中原……似乎都已经是江湖上不败的神话了。

卫祈暝的笑容更深,也更寂寥,他慢慢走到河边,俯下身去:“如果我战死,你会如何?如果沈绛战死,你又会如何?”他伸手拨动着河水,忽然回头对着呆在一边的她微微一笑,“到时候雪羽楼、风吟苍穹都会散掉,整个武林再度分崩离析,更方的仇家都蜂拥而至,涂炭生灵……”

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阿婧想象着目前的情况,忽然感觉有梦魇般的冰冷。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你不会败的。”

“那是你太高看我了。”卫祈暝怔怔凝视着河水,清瘦苍白的脸上忽然有苦笑的意味,“也不只是你,可能所有人都高看我了。没有败过不等于就不会败……当初在雪羽楼,若不是因为你,或许我早就输的一败涂地。”

他随手拨动着河水,看着盈盈水波在之间一圈一圈的荡漾开去:“如果是风吟苍穹一般弟子,败了大概不过是换一个主人或换一种活法,但是我败了,那边只有死。”

“我也不希望你死。”绯衣女子截口道,声音也有颤栗的感觉。

卫祈暝的手停住了,迅速地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转过头继续用手指在水波中滑动,水便在他指尖划开又聚拢,毫无痕迹。

“高手之间,丝毫不能容情,将来我们和凫晨祭司,必有一人败…。而我和沈绛,也必有一人,会死。”他低着头看着指尖流水,再抬头看着河上漂流而去的河灯,眼中有依稀的笑意,“即使是单独跟沈绛对决,那也难逃这样的结果。”

阿婧的手在袖中紧握了棠箫,用力的握紧,极力压制心中翻涌的情感,许久,她才冲口而出:“为什么?任何事情都有其他解决途径!”

“仇恨只有用一种方法来解除。”将浮在水面上的水草都拨开,卫祈暝却缓缓从身边拿出一盏河灯——纸扎的白色莲花,素净晶莹。

他没有顾及到阿婧的眼光,只是自顾自地俯下身,用火绒点燃了花心的蜡烛。河灯的光明明明灭,映着他清隽苍白的脸。在夜风中护住那盏灯,看着烛火在猎猎的晚风中挣扎妖冶,终不肯灭去,他看着远方,忽然一口气说了下去——

“我父亲是个与世无争的人,虽然他胸怀大志,想在武林建立不世功业。为了修炼武学,他走遍神州,采集各派之长,我的母亲帮助他成立了霸业,在塞北一帮立足……那时候雪羽楼还是萧家主位,萧停云也曾邀请我父亲加入门下,但是被我父

亲拒绝。塞北之地虽然处于极寒,但是终归还是自由之地。不想到后来,拜月教绮真教主也极力邀请,可我父亲终究没有答应,但是没有想过,雪羽楼七易楼主的那一年,沈绛竟然带领着陌渊截杀了我卫家满门,毫无征兆,竟然只是因为塞北跟拜月教的一丝来往。”

阿婧略微一怔,抬头看着他。然而,他没有看她,只是静静凝视着夜色中无声奔流的河水和水面上缥缈而去的点点灯光,眼睛里有奇异的哀伤的光芒。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父亲后悔了当时自己的轻狂和意气,他本来是一个有着多么大野心的人……他的梦想是建立自己的五临天下,成为一代宗师。但是他有了妻子,有了孩子,便就让他放弃了这些。原本安安稳稳的生活,却不想雪羽楼给打断,有意无意的将这片宁静给打断。”

夜风吹来,风里带来了绯衣女子短促的冷笑。卫祈暝也是苦笑一下,俯下身,将手中的河灯轻轻放入水中,凝视了半晌,才伸手,轻轻将它推开。

站起身后,他的语气徒变,忽然间有了金石交击般的冷硬——

“宸儿,你说,我的父亲也非常爱我,是不是?”

“是。”阿婧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低低地回答了一句。

最后的叙述,在风中依稀散去,卫祈暝凝视着那一盏河灯,缥缈远去,眼睛里的光也是渐渐淡远。

阿婧没有再回应,只是抬起眼睛,静静看着他,目光清亮柔和。

卫祈暝的手指一分分的收紧,紧的几乎要扣断她的腕骨:“但是,杀我满门的,竟然是我一直心心念念的姑娘,那个我放在心尖上的姑娘,带着陌渊,杀了我全家!”

绯衣女子为他忽然间的愤怒和悲哀所压倒,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抬着眼睛看着他,看着他苍白的脸上泛起的血潮和眉目间在也难以掩饰的仇恨。这么多年了……记忆中从相识开始,这个人便是淡定从容、生死不惊的,有着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定力。

然而,今日他眼中的额怒火仿佛是在地域里燃烧!

“我等了十年,整整十年!五年前我羽翼未丰,现在我有能力,你竟然要我找另外的解决途径?!”微微冷笑着,他看着她,眼睛里有阴暗而邪气的光芒,“你要我如何?对雪羽楼俯首称臣?你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我的父母不得超生么?”

阿婧清澈的眼睛里,忽然有了微微的迷惘之意。

她八岁的时候死了父亲,被母亲抛弃,仇恨死死地铭刻在她心里。过了五年,在她十三岁的时候,她加入了雪羽楼,携剑追凶天下,杀尽了当年围攻她父母的门派,十一位高手。

血魔之女的名字,犹此响彻天下。

她明白那种仇恨是什么滋味——父亲死的时候她体会过一次,被母亲抛弃的时候她又体会过一次!

她自己都无法放弃仇恨,又如何能反驳他呢?

“我告诉过你,敌人不管是谁,都不要手下留情……”

阿婧蓦然站在他的对立面,眼神坚定的告诉他,自己就是他的仇人,若他真的要报仇,不该只是对着雪羽楼,还有自己。

坐在凤凰花树下,看着前方静静的河流,看着万盏河灯缥缈流去,听着夜风中传来的人群哭丧之声和悠扬悲怆的镇魂歌,阿婧的眼里忽然泛起了苍茫的笑意。

原来,在这个世界上,唯独死亡是公平的,无论对于谁,都是那样留下毫不容情的烙印,哪怕权利再高,能力再强。

“阿婧。”出神的时候,她忽然听见身边的人轻轻叫了一句。

是沈绛吗?

她回过头来,在树影的暗淡下看见他睁开的眼睛,清冷安宁如同一泓秋水。

“我听说雪羽楼那边已经开始出击了,沈绛,已经准备亲自来了……宸儿,你想好了吗?”

想好?有些事情,不容得她去思考,或许有的人就已经替她做好了打算。

这一次,或许也是一样。

又要等到回去了吗?

回去了,又是怎样呢?

回到当初,日复一日,周而复始,重复着杀人如麻的生活,重复着勾心斗角的心机?

好累啊,她真的好累——

不过紫薇凤星罢了,若是能够解脱,她有何尝不想放下这般身份。可这些东西就如她身上流淌的鲜血一般,注定的宿命,

永远消弭不掉。

细雨微风,轻诉流年,温润了一季的春暖花开。若水清颜,馨墨冉,微雨清寒声声慢。一念之间,三月飘雪戏花残。

绿云山,后御庭,申玥像是得到什么指令一般,一直在对阿婧的庭院有所监视,不知道为什么,申玥对阿婧的意见会这么大。

潼中距离昙山不过只有半天的路程,来往路途畅通,很是方便,沈绛若是大张旗鼓不过也只用花费半天时间罢了。

但是他来了,阿婧就真的会回去吗?

“楼主,还望楼主能够亲自迎接婧姑娘回归,冰弦,不可一日无主!”

冰弦不可一日无主,而雪羽楼不可一日失去女领主,沈绛,也不能在失去阿婧了。

“我已经安排下去了,择日会前往绿云山。”

沈绛明显已经是做好了计划,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放任阿婧还在绿云山了,就算不为他自己,为了当初那个协约也好。

紫薇凤星承诺的事情,除非身死,不然永远都不能违背,这是自古流传的宿命。

在阿婧跟卫祈暝回去的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天空中是一轮满月,光华灿烂,照的地上白晃晃一片,犹如水银泻地。而满河都是晶莹的河灯,素白的莲花,映照得水面犹如银河天流。

哭丧的哀歌和镇魂歌在风中依稀传来,苍凉如水,河边依然有儿童晚睡放入河灯时发出清脆的笑声——生与死,从未如此鲜明地并列在一起,刺眼的令人心痛。

河面上万盏晶莹,一朵挨着一朵,已经分辨不出那两盏是他们刚刚放入水中的。

阿婧突然停下脚步,站在浮桥上缓缓张开双臂,借着天空阴蚀的月光,手中幻化出红莲业火的模样。

口中念着奇怪的咒语,轻轻挥散而去,朝着水中万盏河灯——

下游,一片晶莹璀璨。

没有水坝,但是不知为何,那些顺流而下的河灯都停止在了此处,云集着,如同点点繁星。

顿时光辉四映,宛如琉璃世界,整条河流都是绯红的业火,一路照耀,愿那些逝者,安息。

“只愿那些流逝之人能够往登明河,早日安息……”

阿婧默默双手合十,片刻之后,整个灯火琉璃便变得安宁下来,空中辗转出无数灵蝶,带着那些河灯,一路向西……

直到现在,阿婧使用术法,再也没有了当初的那些顾虑,她不会再顾忌别人的眼色,她也不会再担心别人会说她是勾结外敌。她做的是他自己,就只是简简单单做她自己,简单一生,极其平凡,不用顾虑那些勾心斗角,一切都是枉然,她会活的很快乐。

几回篇,道尽一场风烟。锦瑟弦,刻下两段缠绵。月舞云袖,墨染江南,风起点点愁如烟。千秋诉一梦,梦回今朝,一念执著,相思成蛊。清颜若水,菱花微波浣溪纱,雾非雾,花非花,嫣然一笑醉无眠。

几度风华翩然指间飞落,丝丝缕缕飘落在寂寥的心幕,纵是千般不舍,她也不愿回到当初。

但是一切,都会这么简单吗?

卫祈暝今日这般的言语,无非就是想要告诉阿婧,他其实也可也比沈绛更爱自己。他可以放下仇恨,不计前嫌的跟阿婧在一起,可以忍受雪羽楼给他带来的灭门痛苦。

他可以忍受一切,愿意为了阿婧忍受一切。

从一开始,就是自己先遇见了阿婧,为什么就不能有好结果呢?

一川云水,一朵彼岸,一影碎念,一场风花。

雾里看花,究竟是谁苍老了等待。楼台望月,到底望不到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