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中共首任总书记陈独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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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非谓孔教一无可取

陈独秀站稳脚跟后,开始在北方编辑《新青年》,新文化运动的主要人物之一、古文大家钱玄同也披挂上阵了。

1917年2月25日,钱玄同给陈独秀写信,对年轻的留学生胡适大加赞赏。和陈独秀一样,钱玄同对于包括桐城派在内的所谓“十八妖魔”,不肖一顾。桐城派人鄙夷六朝骈偶,崇拜韩愈的散文,以为是古文正宗。其实,韩愈的《原道》里,就有许多骈偶句。林纾翻译西洋小说用《聊斋志异》文笔,同时又引韩愈、柳宗元自重,其价值当在桐城派之下。

在这封信中,钱玄同提出了“选学妖孽”和“桐城谬种”,从此,这两个词流传一时。胡适后来说:“桐城是我们安徽[安庆府里]的一县,而一县之中竟在‘十八妖魔’里出了方苞、刘大槐、姚鼐三大‘妖魔’,号称‘桐城派’。所以钱玄同叫这一派古文家为‘桐城谬种’。‘选学妖孽’则指的是《文选》。《文选》是公元六世纪初年梁代的昭明太子自古代诗文中选编的。他所选的都是我国早期中古诗文的代表作,所以钱玄同称这一派作品为‘文选学派的妖孽’。这几句口号一时远近流传,因而它们也为文学革命找到了革命的对象。”

古典音韵学教授钱玄同是国学大师章太炎(炳麟)的门人。他如此赏识一位年轻人的文章,叫胡适受宠若惊了。钱玄同“小骂大帮忙”的信发表后,新派势力为之“声势一振”。

3月1日,陈独秀在《新青年》上发表《答钱玄同(文学改良)》,谈到章太炎称《红楼梦》善写人情:

国人恶习,鄙夷戏曲小说为不足齿数,是以贤者不为,其道日卑,此种风气,倘不转移,文学界决无进步之可言。章太炎先生,亦薄视小说者也。然亦称《红楼梦》善写人情,夫善写人情,岂非文字之大本领乎?庄周司马迁之书,以文评之,当无加于善写人情也。八家七子以来,为文者皆尚主观的无病而呻,能知客观的刻画人情者,盖少,况人善写者乎?

章太炎在日本讲训诂,陈独秀是听客之一。章太炎一向瞧不起小说,却赞扬《红楼梦》善写人情。这是不低的评介,因为《庄子》、《史记》也谈不上善写人情呢!这是陈独秀借章太炎的话,赞扬《红楼梦》的作者善写人情。章太炎关于《红楼梦》善于写人情的思想,陈独秀四年后借为《红楼梦》写序,作了进一步的发挥。

“八家”指唐、宋八家,“七子”指明前七子和后七子。

3月1日,陈独秀在《新青年》三卷一号上发表《答佩剑青年》,谈到自己对孔子的态度:

记者非谓孔教一无可取,惟以其根本的伦理道德,适与欧化背道而驰,势难并行不悖。吾人倘以新输入之欧化为是,则不得不以旧有之孔教为非。倘以旧有之孔教为是,则不得不以新输入之欧化为非。新旧之间,绝无调和两存之余地。吾人只得任取其一。

陈独秀并不否定孔教的价值,所以反对,是因为孔子宣传的根本的伦理道德,与欧化背道而驰,难以并行不悖。中国要输入西方文化,就不得不反对中国原有的孔教。

在同期《新青年》,陈独秀还写了《答俞颂华》,一方面承认,孔教为中国历史上有力的学说;另一方面强调,今天如果仍以封建时代宗法社会的孔教统一全国人心,就不能够适应二十世纪的世界。换句话说,陈独秀并不完全否定孔子,但不可以其伦理学说来统一中国人心。

以什么代替孔教呢?陈独秀提出以国民教育、中外学说代替孔教,来统一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