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中共首任总书记陈独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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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逃离北京

陈独秀哪里知道,在北京,一张捕捉他的大网正在加紧编织之中。1920年1月底,陈独秀刚一离开北京,警探就发现出了问题,陈独秀违背保释规定,擅自离开了。陈独秀在武汉演讲的消息经华中报纸传开后,引起徐世昌政府的愤怒,限期要警察署交人。警察慌张一团,纷纷到火车站和陈宅侦查陈独秀行踪,打算一等陈独秀回来,立即逮捕归案。

高一涵等人听到风声,和李大钊商议,派人到西车站等候陈独秀,但派的人在西车站没有接到陈独秀。

陈独秀糊里糊涂回到箭杆胡同九号家中,稍事休息,坐下来写了几份请柬,打算邀请胡适等人来家中晤谈。这时一位警察进来了,他已在陈家门前转了几天,发现陈独秀在家,大吃一惊。陈独秀也感到蹊跷,怎么自己前脚进,后脚就来了警察。警察提醒陈独秀,你是刚被保释出狱的。根据规定,离开北京,至少要向警察关照一声才是!临走,警察找陈独秀要了一张名片。那位警察接了名片,点点头,走了。

事情不妙!那位警察一定还回来找麻烦。陈独秀没有心事写请帖了。他和高君曼简单叮嘱了一下,带上简单的行李,偷偷地出了门。箭杆胡同九号东西两个院是通的,这次,陈独秀没有走北门自家的门出来,而是从西院孙家妞妞房九号出来。孙家人以为是陈先生抄近道,很客气地和陈先生打了招呼,并没有想到是陈先生是金蝉脱壳,从此一去不复返了。

陈独秀先去了胡适家,因为两人关系不一般,不敢久留。陈独秀又去了李大钊家,李大钊眉头紧锁,神色严峻的劝陈独秀回南方,陈炯明支持办西南大学,回南方是个机会,这个意见得到陈独秀的赞同。因为乘火车和小汽车,会被警察抓住,李大钊决定亲自送陈独秀经天津乘船去上海。

连夜,陈独秀、李大钊二人来到北大化学系教授王星拱(抚五)家,王星拱是安庆怀宁高河埠人,和陈独秀是正经老乡。王星拱忙给陈独秀戴上一顶毡帽,穿上王家厨师穿的一件油渍斑斑的背心,装成病人。李大钊装成生意人,携带几本帐本及店家用的红底片子,雇了一辆骡车,连夜出了朝阳门,直奔天津。

警察不知陈独秀逃往何处,一连两三天在箭杆胡同九号门口巡逻,等他回来。

雪后的夜晚,大地是白茫茫的一片,旷野里偶尔传来几声狗叫,骡身上的铃铛有节奏地响着,急急地向前奔去。两只轱辘在脆嘣嘣的雪地上留下了崭新的辙印。这一夜,两人亲密地交谈分头在南北筹划建党事宜。

从前,陈独秀是不赞成在中国建党的。他写《一九一六年》说:“政党之岁月尚浅,范围过狭,目为国民中特殊一阶级,而政党自身,亦以为一种之营业。利权分配,或可相容,专利自恣,相攻无已。故曰,政党政治,不适用于今日之中国也。”

现在,陈独秀被旧派攻击,失去了文科学长的位置,还被北洋政府抓进了牢房,他的不主张建党的观点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12月1日,陈独秀在出牢房新编的《新青年》七卷一号上,居然替布尔什维克说话了:“扰乱世界和平,自然是极大的罪恶,Bolsheviki是不是扰乱世界和平,全靠事实证明,用不着我们辩护或攻击,我们冷眼旁规的,恐怕正是反对Bolsheviki的先生们出来扰乱世界和平。”

李大钊敏锐地看到了陈独秀思想已经发生了剧烈的变化,不失时机地和他讨论在中国发起建立布尔什维克党的话题,得到了陈独秀的赞同。

李大钊回北京后,与博生请胡适吃饭,告诉了他陈独秀出京的情况。时间久了后,胡适印象中,陈独秀和李大钊二人离开北京后,先向北方逃去,躲在李大钊的老家乐亭县。住了几天之后,等风声渐息,乘车南下去上海。实际上,他们没有去乐亭,而是直接去天津。但有一点胡适没有记错,自此以后,“陈独秀便与我们北大同人分道扬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