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利的膀子那天夜里给玻璃弄伤,痛了她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才完全恢复健康。现在,她可以在房子里面到处乱跳,真是好开心啊。
那个陈列着玩具的柜子实在太好看了。陈列在里面的房子、房子四周围的花木以及那些小娃娃,没有一样不是闪着亮光。尤其放在第三格上面的那个咬核桃小人,总是笑嘻嘻地看着玛利,笑的时候露出了他那两排十分健全的牙齿。
玛利带着非常愉快的心情,把她心爱的咬核桃的小人看了一会儿,忽然间产生一种感觉:原来教父朵谢梅对她讲的那个硬核桃的故事,就是她这个咬核桃小人的故事,就是他和老鼠王后和老鼠王后的儿子的故事,原来她这个咬核桃小人就是故事里面那个在纽伦堡长大起来的,朵谢梅小先生就是教父朵谢梅的侄子。他本来生得非常漂亮,后来因为中了老鼠王后的魔法,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而故事里面那个朵谢梅技师,就是他的教父朵谢梅。
她和那个咬核桃小人互相笑着对看了一会之后,那天晚上大会战的情形,又在她的心目中复活起来。这个她心爱的咬核桃小人不正是为了要保护自己的国家,才和那一班丑恶的耗子作战吗?她越想越明白,那天晚上所有的小娃娃,不都是咬核桃小人的下属吗?那个天文专家说咬核桃小人还会做国王,一点都没有错,咬核桃小人不是已经做了小娃娃王国的国王吗?
玛利认定,只要她确实相信咬核桃小人和他的一班下属会走动,会说话,他们便真的会在她面前走动起来,并且和她说起话来。
但是事实上并不是如此。他们在玻璃柜子里面都不动一下,也不晓得说话。难道是玛利想得不对吗?不是的,玛利承认自己没有想错,他们只是被老鼠王后和她那个七头儿子的魔法迷住了。
“现在我知道了,”她大声对咬核桃小人说,“你虽然不能够走动,不能够和我说话,亲爱的朵谢梅小先生,但是我相信你懂我的话,相信你知道我对你的好意。现在你听我说吧,如果你需要人帮助,第一个愿意帮助你的就是我。”咬核桃小人虽然还是站在那里不动,但是玛利好像听见他叹了一口气,由于这一口气,柜子的玻璃都微微地动了起来。她忽然好像又听见这样一些非常清脆的歌声:
“玛利——你是保护我的一位天使,我永远属于你——我的玛利。”
她听见这些歌声,不由得感到毛骨悚然,同时她也感觉到有一种异样的愉快。
天开始黑了。玛利的父亲和教父朵谢梅走进房间里面来了。现在全家人都坐在桌子的周围,一边喝茶一边谈天。玛利一声不响地把她那张小得可爱的靠背椅搬过来,靠近教父朵谢梅的座位坐下来。
到了大家都把话停下来的时候,玛利睁大一双眼睛对教父朵谢梅说:“亲爱的教父朵谢梅,现在我知道了,我那个咬核桃小人就是你的侄子,就是你的故事里面那个在纽伦堡长大起来的朵谢梅小先生。他现在已经做了王子,不,已经做了国王。你那位晓得天文的同事所说的预言,一切都灵验了。你知道,他现在和那个老鼠王后的儿子,那个丑得怕人的老鼠国王,是处在公开的战争状态中。你为什么不帮助他呢?”
玛利把她那天夜里亲自经历的大会战从头至尾说了一遍,她的话时常被她的父母的笑声所打断,只有弗里茨和教父朵谢梅两个人留心听她的话。
“这个小姑娘脑子怎么会有这许多古里八怪的思想?”玛利的父亲说。
“她小的时候,什么空幻的事情都想得到,”玛利的母亲说,“这大约都是她上次发高烧的时候做的迷梦。”
“她梦里看见的事情当然是她的胡思乱想,”弗里茨说,“假如我那些穿制服的马兵真的像她在梦里看见的那样,一看见敌人便没命地逃,我怎能可以和他们相处呢?”
教父朵谢梅把玛利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膝头上,用一种非常亲切的声音对她说:“唉,可爱的玛利,你比我们都高贵得多,你和漂利拔一样,是天生的一个小公主,你统治着一个非常美丽的、幻想的天国。但是,你知道,那个老鼠国王到处找那个咬核桃小人,要和他为难。如果你要帮助那个咬核桃小人和老鼠国王作对,那么,你也会有许多淘气的事情——那个咬核桃小人不需要我帮忙。只有你自己一个人可以解救他。你不要害怕,你要帮助他到底。”
教父朵谢梅说这一番话的意思,不但是玛利不了解,连其他的人也不了解。玛利的父亲觉得教父朵谢梅有些不大对头,他上前去拿着自己的手按了一按他的脉搏,然后对他说:“好朋友,你身上的血都走到头上来了,让我开些药给你吃吧。”
玛利的母亲摇着头低声说:“我猜得到教父朵谢梅是什么意思,可惜我不能够把他的意思用清清楚楚的话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