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心儿再怎么野蛮泼辣终究不过一届女流,一句话没说完就被凌峥踹翻在地,半晌没起来。她就算再傻,此刻也明白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抬头看着项云天,满嘴苦味。而项云天之前的慈爱已经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阴冷,满身的阴冷。
项云天邪邪一笑,放开李御年。
获得自由的李御年已经顾不上追究项云天的怪力从何而来。他揉着肩膀走到凌峥身前,“凌峥,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说……”话还没说完,“啪啪”两记耳光重重地落在他的脸上。
“叛徒,你滚!带着你的贱货滚!”凌峥双眼通红,一手指着出口,有些歇斯底里地吼道,“滚,快滚!”
李御年满脸苦笑,这个结局是他料到的,又是没有料到的。事到如今,他已经毫无留恋可言,这两巴掌打碎了一切。
他转身欲走,裤脚却被拽住。
“御年,我没有骗你。”郑心儿正期期艾艾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李御年心头一软,她有没有骗他,他又怎会不知?他蹲下身,一手捧着她的脸,一手擦着她的眼泪。她的处境和他一样,都是棋子,两枚可怜的棋子,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棋子。
郑心儿的眼泪却越流越多,似乎水帘洞般总也擦不完。李御年眼中的悲悯让她不安,她抓住他擦泪的手,泣不成声。
李御年还是开口了,“心儿,你是好姑娘,不要哭。我配不上你,保重!”说完,他挣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向出口,自己已经活得如此卑微不堪,还是不要再连累她吧。
凌峥对着门口沙发上的一个男人打了眼色,男人微不可察地颔下首,紧随李御年而去。
郑心儿自然不甘心,跌跌撞撞地追了出去。
转角处,据郑心儿十多米处一个高大的男人挡住了她的视线。男人似乎踉跄了一下,差点把他前面的李御年撞倒。
郑心儿心急,不觉加快了脚步。哪料,男人突然回身,疾步走来,低头疾行的他与郑心儿撞了个满怀。男人扶了下郑心儿,接着豹子般迅速消失在转角,快得郑心儿只是依稀看见男人左脸有一道丑陋的疤痕。
身前没了障碍,郑心儿加快脚步,这时候她却惊讶地发现李御年忽然弯下腰,倚着墙壁一点点瘫坐在地上。
“御年!”郑心儿急切地唤道。她刚抬起脚忽觉胸前刺痛,垂头看去,一把匕首赫然插在自己的胸上。血,正汩汩而出。
“心儿!”李御年艰难地回头,却见郑心儿和他一样跌在地上。他满脸痛苦之色,内心更是愧疚不已。是他连累了她。如果不是他,她此刻应该还是一位无忧无虑地享受着荣华富贵的大小姐吧。
他艰难地向郑心儿爬去,一边爬一边唤着她,“心儿别睡,别睡,千万别睡。”
郑心儿一开始还模模糊糊地应着,但渐渐没了声息。李御年顿了下,再次忍着剧痛艰难地爬着,白衫渐变血衫。还有一指的距离,他却再也爬不动了。
李御年缓缓闭上双眼,眼窝处挂着两行清泪。他,不甘。
郑心儿早已停止了呼吸,脸上还挂着隐约的笑容。她想:他,大抵还是爱她的吧。
贵宾室那边已乱成一团,不知哪里跑出来各路记者将众人围住。
记者们的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兴奋。没办法,谁让他们收到的短信内容那么火爆呢?
“凌先生,听说您被骗了大笔资金,您的投资公司会不会受影响?融资人会不会撤资?”凌峥闻言一脸铁青,薄唇紧抿,没有回答的打算。
这时候,去而复返的毒龙挤了进来,他护着凌峥向外走去。走到出口时,凌峥身形顿住,回头看了眼意气风发的项云天,眼神里透着几丝狠绝与诡异。
“王先生,这次投资失败会不会影响天豪?还有,你们兄弟二人怎么向钊叔交代?”王恒脸色惨白,额头都是冷汗。王久则是双目猩红,双拳紧攥,似有揍人的打算。
“呀,郑先生也在这儿!”一个女记者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跑到项云天身前,“郑生作为持有45%天豪股份的大股东,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项云天大方一笑,“作为股东,酒店投资上出了这样的事我很失望;但作为舅舅,我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他笑意不减,扭头看了眼王家兄弟,“各位放心,我的外甥们是不会流离失所的,钊叔那边我已经接洽完毕,王家目前没有一分钱债务。”说着,项云天有些无辜地耸耸肩膀,“没办法,谁让我是长辈呢?”
虽然项云天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在场的其他人却炸开了锅。知道几年前内幕的记者更是兴奋,这意味着历史重演啊,只不过如今风水轮流转了。真真应了那句话: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王家兄弟更是大惊失色。郑世昌替他们还债,那就意味着钊叔已经把他们抵押的40%股份转给了郑世昌,而郑世昌一举掌握了天豪85%股份。
他们兄弟出局了!
王久的双目更红了,他直直地盯着项云天,面目狰狞地向他走去,却被王恒一把拉住,“不要生事,这是公众场合。什么事去过印尼再说!”
“印尼?你还要去印尼?为那个贱货值不值?”王久转身,一脸不可思议,“你还没醒吗?是她联合郑世昌把我们一步步推向绝路!是她啊!”他又抓住王恒的衣领,“我的好大哥,那个神秘人又是谁?同党?”
王恒狠狠拽下王久的手,“你不要胡说,我相信芙蓉!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这时机场广播响起,王恒拨开记者走向登机口,王久纵然千般不愿也还是跟了上去,他也想知道真相。要死,也要死个明白。
凌峥刚步出机场,便与匆忙赶来的秦胭脂撞个满怀。他看了看四周,咬牙切齿道:“没想到你还敢来!”
秦胭脂不明所以,“我接到您的电话,没敢耽搁,马上赶来了。凌生,有什么事需要我做吗?”
“哈!有什么事,我还敢让你做吗?”
“凌生,我想这里面可能有误会。能先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
两人说话间毒龙已经将奔驰开了过来,凌峥一把薅住秦胭脂的头发将她塞进了后座,自己也跟着坐了进去。
这个晚上,不到两个小时间发生的事,已将他的大脑塞个满满当当,他至今也没想明白,到底是自己小看了郑世昌,还是自己培养的人都是废物。若能选择,他宁愿选择后者。
秦胭脂发现轿车正飞速驶向郊外,她心中暗叫不妙,手脚渐渐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