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宝带着满腔恨意跑出卧房。
而殿前,狂剑还一定不动地跪着。
习宝看到狂剑时,满脸的悲愤,声音里都是怒其不争的恨意,“为什么要跪?”
“我有负大哥,差点误了大事。”狂剑声音里有着几不可察的颤抖。
“窝囊废!”习宝飞起一脚直直踹在狂剑身上,“他对你的女人见死不救,你还跪?”
没想到狂剑的身板跟铁板一般,习宝这一脚踹得自己一个趔趄。
“大嫂,你没事吧?”
“滚!”习宝一把打开狂剑欲搀扶的手,结果就是手跟脚一样疼了起来。
习宝盯着狂剑,眼里火光四射。狂剑被看得心虚,垂下头不敢直视。
“他在哪里?”习宝冷冷地问道。
“大嫂,大哥不是不救梓静。”狂剑试着解释。
“哦?”习宝眼睛微眯,这一刻她像极了隐忍怒气的项云天。不知不觉间,她早把自己活成了他。
在习宝貌似好整以暇的注视下,狂剑已经有点冷汗涔涔,“我回去看了酒店监控。以梓静那样的伤势,即便大哥救了她也活不了几分钟,只能徒增痛苦。”
“徒增烦恼?好一个徒增烦恼!”习宝眼中火光更盛,“当时,她有好多话要说,可是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甚至连你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习宝声音越来越低到后来泣不成声,跪在她对面的狂剑也是泪流满面。
似乎,连月光都一并悲伤,洒在他们身上的,是一片又一片的孤绝冷清。然而,倔强的习宝不允许悲伤弱化掉悲愤,她用手背擦掉眼泪,恨声道,“即便这样,他的冷漠我也不会原谅!救不活,不是不去救的理由!”
“可是大哥已经替梓静报仇了,梓静可以瞑目了。”狂剑一双泪眼望着习宝,“楚南突然暴毙是因为中了大哥的钢针。”
习宝闻言心中一动,但怎奈她满腔的怒火还无从宣泄,她没有回答狂剑的话,她绝不能心软。
后退两步,习宝依旧一脸的失望,“狂剑,你怎么能这样理智呢?那是你爱的女人啊!难道你们男人都是如此无情吗?人死灯灭,情义止于死后?”
“大嫂!”这一声大嫂,狂剑唤得百转千回,他的痛,她永远都不会了解。
习宝摇着头,不应声,却颤声道:“告诉我,他在哪里?”
狂剑看着习宝,看见的都是决绝。他有一种预感,如果说了,她和大哥之间便无法挽回。他不要,不要失去梓静之后再失去一个家,一个曾给他无限温暖的家。
狂剑摇摇头,一脸温厚。此时的他已经摘下面具,恢复了本来面目。现在的他已经不需要任何伪装,大哥去机场意味着他们已经大功告成。
“好!”习宝继续向后退着,嘴角又冰冷的笑意,“狂剑,你会后悔!你们都会后悔!”
目送习宝走回大殿,狂剑一再告诫自己不要心软。只要自己守在这里,守住大嫂,等大哥回来,一定会平安无事。
半小时过去了,狂剑却越来越觉得心慌,总觉得遗漏了什么似的心慌。
想着想着,他忽地大叫一声“不好!”同时,整个人一跃而起,两个起落人便没入殿内,再一个起落已到习宝卧房。
他轻轻叩门,里面没有回应。
狂剑渐渐加大叩门力度,依旧得不到回应。他将耳朵贴上房门,里面没有一丝声响。他颤颤地伸出手,极为艰难地推开门,心,顿时凉了半截。
卧房里,空无一人。灯亮着,衣柜门开着,床上有几件散落的衣裳。
狂剑已经无暇惊慌,他迅速来到项大宝的小房间,也是空的。有关项大宝的一切物件已被收拾得干干静静。
狂剑噔噔噔倒退三步,一个失足从楼梯上滚下来。
很显然,他遗漏的事情就是密道!天宝山庄的密道!
项云天做完笔录返回天宝山庄时已近23点。
殿前,狂剑还在笔直地跪着。项云天面无表情地经过狂剑,看似不经意道:“起来吧!”
“狂剑不敢。”狂剑依旧纹丝不动,心里却开始打鼓,这大嫂怎么没和大哥一起回来呢?想着还向后张望了一下。
“那就继续跪着。“项云天冷哼一声,负手离开。
回到卧房,项云天的心凉了半截。他望着空荡荡的衣柜,终于明白为何出现那些不可遏制的惶惑之感了,他的宝儿,不见了!
床头柜上,一张雪白的便签孤零零地躺着。上面只有几个大字,却个个触目惊心:项云天,今日我习宝与你一刀两断!
项云天心内忽地怒气升腾,周身青筋暴起,“啪”一声,床头柜粉身碎骨。似是想到什么,他跃出卧房奔至对面的小房间。小房间里亦是空空如也,项大宝也不见了。
项云天踉跄一下,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是数不尽的悲凉。他一步一步向狂剑走去,面沉似水,眼神阴森可怖。每走一步,地上的青砖便会多出几条裂纹。
看着几近疯魔的项云天,狂剑大气也不敢出,冷汗横流。
“嘭”,狂剑被项云天一脚踹出五米开外。
狂剑不敢运功抵挡,一口鲜血喷出。他忍着剧痛又跪直了身子,“大哥,狂剑办事不力,罪该万死!”
“好,本阁成全你。”说着,项云天慢慢举起手掌。
狂剑认命地闭上双眼,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死于无双掌。但他等了好一会儿,却没有等来预期的疼痛。狂剑睁开眼睛,看见项云天正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狂剑,你是在报复我吗?”项云天声音悲恸,一纸便签飘落于狂剑膝前。
狂剑拾起便签,身子一僵。他看了眼项云天,心虚地垂下眼睛。
项云天心下了然,这孩子,从不会撒谎。
“那么,你成功了。”项云天说完又低低地笑了起来,回身走进大殿。那身影,萧索,落寞,隐含无限悲怆。
大嫂和大宝都不在,他要去陪大哥。想着,狂剑踉跄着站起来,跪了一天的双腿早已经麻木,加之胸口撕裂般的疼痛,他有一种灵魂出窍的恍惚感。咬着牙,一瘸一拐地向大殿挪去,心里却悔恨交织。原来,大嫂不是去找大哥算账……他从没想过事态会演变至此,如果当时他没有犹豫,而是第一时间追出去,大嫂必然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