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腮胡皱着眉头,很快露出笑来,道:“朋友到了这里,那总是有事儿,俗话说的好,凡事好商量,阁下要什么东西,尽管开口,我要是有的,自当奉上,你我结个朋友,你看可好?”他边说着话,边靠近韩漠,一脸的笑意。
韩漠自然瞧见了他两只手儿背在身后,心中冷笑,知道这家伙要偷袭,二话不说,在络腮胡还笑眯眯地走过来时,猛地上前一步,一脚飞起,便踹向络腮胡的胸口,络腮胡猛喝一声,右手挥下,已是多了一把匕首,雪亮泛着寒光,往韩漠的腿上刺了下去。
络腮胡怒吼着,他知道,韩漠若是不收回腿,自己匕首定然会刺中大腿,所以对方不得不收腿,他的左手也挥出来,亦是握着一把匕首,往前探出,扎向韩漠身体,这两只手各有一匕首,而且出手很快,他的功夫倒是出乎韩漠的意外。
韩漠后退一步,络腮胡更以为自己的势头震住了韩漠,狞笑着,“想杀我,你先死吧?”两只手同时探出,刺向韩漠的胸口。
韩漠嘴角泛起冷笑,后退之间,猛地一屈身子,络腮胡匕首刺出,刺了个空,也感觉到韩漠弯下身子,二话不说,飞腿踹向韩漠,尚未抬起,只感觉到整条右腿酸麻无比,一时间竟是没有半分气力,身不由己地往下瘫倒。
韩漠切中络腮胡的大腿动脉,并没有停手,而是继续探出双手,在络腮胡还没有瘫倒下去之时,抓住了络腮胡的腰眼,用力狠狠戳进去,络腮胡闷哼一声,几乎要疼死过去,韩漠这才踢掉他手里握着的匕首,双臂环抱在胸,站在旁边,冷冷地看着躺在地上的络腮胡,淡淡道:“你的命已经在我的手里,我随时可以杀死你-----如果你觉得有必要的话!”
络腮胡睁大眼睛,怒道:“你究竟是何人?你知道我是谁吗?”
韩漠淡淡道:“你是谁?”
“老爷是官,京里的官!”络腮胡忍着腰眼间传来的疼痛,怒道:“你要银子就说话,本官不与你见识,你……唔,你想干什么?”
韩漠已经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匕首,对准了络腮胡的咽喉,轻轻道:“你是谁?”
杨田氏听到打斗动静没了,掀开被子往外看,透过帐篷的缝隙,就看到了一个黑衣人正拿着匕首顶着络腮胡的咽喉,而自家男人杨焦躺在房门旁边,一动不动,惊得缩回了被子里。
络腮胡感觉到了匕首上的冰凉,全身如坠冰窖,动都不敢动,眼眸子里充满恐惧,强咬牙关镇定,“你……你是京里派的人?”
“你觉得呢?”
络腮胡道:“你……你是谁的人?”
韩漠淡淡道:“先告诉我你是谁……!”说话间,他的匕首在络腮胡的咽喉轻轻滑过,这匕首倒是锋利的很,一道细细的口子出现在络腮胡的喉咙上,一丝鲜血渗了出来。
络腮胡已经道:“我……我叫常罗,我……我是户部的人!”
“户部?”韩漠心中一沉,这人难道真的是韩玄道的部下?不可能啊,韩玄道岂会做这种事情?但是忽地想到,燕国六部,每一个部门里也不都是只有一个家族控制,这常罗虽然是户部的人,倒未必是韩玄道的人,而且此人姓氏非世家姓氏,看来还真不是韩玄道的心腹,冷声问道:“你真是户部的人?”
络腮胡常罗忙道:“我是,我真的是,我是户部仓部主事……!”
“仓部主事?”
“是……!”常罗脸上微微显出痛苦之色,他实在不知道这个黑衣人用了什么手法,自己的腰间一阵阵地酸疼,那种酸疼有时候甚至蔓延到内脏,说不出的难受。
韩漠淡淡道:“你一个仓部主事,功夫却是厉害得很,这让我不得不怀疑你是在欺骗我啊?”
“我没有……!”感觉韩漠的匕首在自己的腮帮子再次滑过,一阵冰凉,粘粘的,晓得又被放了点血,常罗惊恐道:“我……我进户部之前,那是……那是做过没有本钱的买卖……!”
“没有本钱的买卖?”韩漠冷笑道:“你说清楚一些,我听不懂。”
常罗无奈道:“我……我以前在石春山一带做过……做过土匪……领着一些弟兄做了些没本钱的买卖……!”
石春山就在会稽郡考西边,是萧家属地里的一处荒山。
韩漠皱起眉头,若常罗真是土匪,倒能解释他为何有武功,但却又如何解释他能够以一个土匪的身份钻进户部,甚至还在户部担任仓库主事,这个官儿可也不小。
韩玄道是户部尚书,难道会允许这样的人物在自己的部下?
“你一个土匪,怎么会进入户部?”韩漠冷声问道。
常罗看着韩漠,却没有回答,韩漠皱起眉头,沉声道:“看来你对自己的性命并不珍惜!”他的匕首再次滑到常罗的咽喉。
常罗无奈地道:“兄弟,你……你究竟是谁?不是我不想说,只是……只是这事儿就算告诉你,对你来说也没有任何帮助,说不定还会带来很多的麻烦。你现在放了我,然后赶紧离开这里,我就当什么事请也没发生,你若是卷进来……!”
韩漠悠然道:“我这个人并不怕惹事的。回答我的问题,你是如何进入户部的?”
常罗苦笑道:“实话告诉你,到今日,我自己也不知道就如何进了户部,我是听人安排,从一个土匪变成了户部的仓部主事……我没有欺瞒你,我真的不知道后面是怎么回事,我只知道,他们让我坐上户部主事的位置,是要我做事情……我必须听他们的话,我当初那十几名弟兄也被他们带到京里,安排下去……!”
“他们是谁?”
“我不知道。”常罗苦着脸道:“我真的不知道,那些人当初找到石春山,找上我们,逼着我们进京,然后给我们安排了差事,然后吩咐我们做事情……就是这样子……!”
韩漠冷笑道:“越说越玄乎,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我若不是亲身亲历,自己都不相信。”常罗带着哭腔道:“你……你看我该说的都说了,你……你就放过我吧!”
韩漠并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皱起了眉头。
小小的石春山土匪混在户部,竟然还是仓部主事,一向行事谨慎的韩玄道竟然没有洞察,这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有些说不过去。
“你们户部上下,难道不知道你的来历?”
常罗道:“应该不知道……仓部都归我管理,明面上我遵从尚书大人和侍郎大人的吩咐办差,暗里听金面人吩咐……!”
“金面人?”
“是是,他们要我办事,就会有一个戴着金色面具的人来找我,口头吩咐我办一些事情……或许他们也是怕留下什么把柄在我手里……!”常罗虽然被韩漠的匕首顶着咽喉,但看起来似乎还颇为清醒。
“增加两成赋税,也是金面人吩咐你做的?”韩漠冷冷问道。
常罗立刻道:“是……是他们……那个金面人找到我,吩咐我这么干的,我一开始还有些害怕。这燕京城五十里内的赋税不归我们户部管,而是归内库收取,我当时还担心如果我插手了,不但内库找上我的麻烦,就连户部也放不过我,可是……可是这事儿办了两年,都没出什么篓子……!”忽地想起什么,看着韩漠那一双寒星般的眼睛,吃惊道:“兄弟……兄弟该不会是内库的人吧?”
韩漠冷冷一笑,只问:“那为何只多收两成的税?你可贪墨了银钱?”
常罗立刻道:“这些村子,一个个穷的发臭,你……你也瞧见了,多收两成税钱,他们……他们还能活下去,能顶着继续交银子,如果多收,要么都饿死,要么就跑了,那可是什么都落不下……这两成银子收上去都是难得,我可是要每一文银子都要交给他们,一文钱都留不下的!”
“打得好算盘。”韩漠心中无比的愤怒,这些人渣就像虱子一样,吸干净百姓身上最后的一滴血,他们所谓的“仁慈”,只是让百姓留有力气继续供血。
韩漠甚至想一刀就割了这个家伙的喉咙,但是他心中想着另一个打算,所以只能暂且忍耐……!
常罗感觉到韩漠眼中的杀意弱了些,更是为自己开脱:“兄弟也知道,上面的吩咐,我怎敢不从,这下面欺压百姓,也不是我常罗所为……!”指着在地上动也不动的杨焦道:“都是那条野狗所为,他欺压百姓,而且还贪墨了抚恤银子……,你看他那婆娘养的白白胖胖,******大.奶.子,没有银子,能有那姿色,能养得那样好……这可都和我不相干……!”
杨田氏似乎感觉到帐外的杀气消了许多,探出头来,见到男人死巴巴地躺在地上,那黑衣人还拿着雪亮的匕首,听着常罗将责任往这边推,还真害怕黑衣人着恼对付自己,忙道:“你都睡了老娘的身子,和你不相干?贪墨抚恤银子不假,可是文书说得清楚,每家二十两,你每家丢下十两,还有十两能不是被你自己贪墨的?在床上折腾老娘的时候甜言蜜语,现在拉出老娘顶罪,你还有没有良心……!”也不知是害怕还是怎的,竟抽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