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鸿米店的粮库占地面积不小,除了原有的大米库之外,大常江出现汛情的时候,为了更多的储存粮食,洪悟修令人扩大了米库,本来米库的面积就已经够大,后来更是借助后面的势力,强购了其他米行的粮食,于是继续扩修。
洪悟修有后台,土地方面自然是不成问题,虽然时间仓促,但是却还是以木料搭建了大米库,比不得他原有的米库结实牢固,但却也能够遮风挡雨,新老米库连成一片,又高又大,看上去还真是蔚为壮观。
这米仓,如今可是夕春县城内的粮食总源,粒米粒金,所以洪家那是重金聘了不少武师护院守护米仓,整个米仓,总计有一百多人用来护卫,其中不乏一些好手。
洪家的米仓就修在城里,忌惮于洪家以及幕后势力,这米仓附近,竟是没有人敢轻易接近,这一群护卫那是蛮不讲理的,一见人靠近,那就是上前抓起来,一顿毒打,说你是私窥粮仓,别有所图。
这洪家背后是官府势力,你被打了,还不能喊冤,所以不少人被打过之后,大家也都明白这个地方是闲人免近之处,也就不敢靠近。
虽然粮食价格耸人听闻,但是人无粮不可,这时候纵有千金万金,没粮食城这活下去,那也只能是死路一条,所以大鸿米店的生意并不差,各个铺子每日里都是日进斗金,销量极佳。
洪家虽然要从收益中抽出大部分送上去孝敬,但是利润实在太过巨大,他得到的那一份,也足以让他的财力每日里呈几何式地增长,雇用护卫的财力,对于洪家来说,实在是小儿科的事情。
……
尚未到正午,米库的护卫们就听到一阵惊雷般的声响往米库这边靠近过来,顿时都有些惊讶,更是纷纷提起兵器,戒备起来。
那声音越来越近,护卫们除了一部分留在库里看住,有四五十人却是聚到米库大门前,远远就瞧见一群骑兵正如狼似虎地往这边飞驰过来。
“那好像是御林军?”护卫中也是有几个有眼力的人,一瞧见那些骑兵的装束,顿时惊呼起来。
他这一叫,聚在门前的几十名护卫都是面面相觑,颇有些吃惊。
这些人也都知道洪家后面有靠山,在宜春郡,似乎没有哪个势力赶来这里捣乱,但是这突然出现的御林军,却让他们吃惊起来。
御林军可不是一般的军队,更不是一般的势力,就是洪家后面的靠山,那也未必敢得罪。
人如龙,马如虎,护卫们震惊之间,近百骑御林军已经靠近到米库大门前,只见当先一人是一名身着锦衣的少年公子,勒马停住,御林骑兵顿时拉开来,呈扇形跟在少年公子的后面,马嘶声声,长刀雪亮,护卫都是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就见那少年公子一挥手,从后面上来一起,一名骑士从马上丢下一个人来,正是狼狈不堪的洪悟修,见到洪悟修,米库的护卫们更是震惊。
“洪悟修,这就是你的米库?”韩漠带着淡淡的笑,指着大门上写的“大鸿米库”四字,“这米库还真是庞大的很,你们洪家的本事还真是不小,我现在还真想知道,这米库里有多少粮食!”
洪悟修苦着脸,不敢说话。
就见从御林军中又驰出一骑,马刀举起,对着那一群米库护卫大声道:“护粮官韩将军在此,大鸿米店强购粮食,天价售粮,罪大恶极,现查封米库,尔等放下手中兵器,立刻离开此处,若有违抗……杀无赦!”
护卫们都看着洪悟修,一时并没有动弹。
这洪悟修毕竟是他们的主子,若是洪悟修只是普通商人,这帮护卫绝不敢与御林军为敌,早就一哄而散了。
但是这些人都知道,洪悟修是郡守司徒静有实无名的老丈人,而司徒静与宜春东部三县的领主贺家那是穿一条裤子的,这洪悟修后面的靠山势力不小,若是就此退去,保不准洪悟修万一躲过此劫,日后会报复。
官场上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今日是囚犯,明日可能就是显赫大官,今日是朝廷重臣,明日也有可能是街边乞丐。
这洪悟修现在狼狈不堪,谁知道过一会儿又是一番什么景象。
贺家和郡守司徒静,在宜春根深蒂固,御林军就算再强大,也未必能够斗的过他们吧。
这些道理都是不摆在明处但是人人自知的道理,所以护卫们犹豫着,只是看着洪悟修,等洪悟修下令。
韩漠却没有耐心等,一挥手,身后百名骑兵顿时纷纷举起手中马刀,悄无声息中,那上百柄马刀在阳光下耀射着令人心寒的光芒,而骑兵们坐下的高头大马,也缓缓上前。
护卫们额头冒出汗来,终于,一名护卫惊叫一声,丢下手中的武器,兔子般逃开。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连锁反应立刻生成,那护卫一跑,剩下的护卫们再也不敢僵持,都是丢下武器,一哄而散,米库中观看动静的护卫们更是从后门逃窜。
他们都是混口饭吃,犯不上为了洪家将命丢在这里。
韩漠嘴角泛起笑意,淡淡道:“立刻控制米库,没我命令,天王老子也不许接近过来!”
……
洪家的米库被控制,而洪家府邸这一刻也被上百名御林步兵控制住,苗武吩咐部下,第一时间便控制住洪家的账房,更是亲自带着数名兵士,直接闯入了洪悟修的书房。
韩漠深知,既然动手,就要趁敌手还没有反应过来,在第一时间掌握更多有效的东西。
毫无疑问,粮食是重中之重,但是洪家的账本,那却也是不能忽视的一个环节。
洪家的账本即使做得很隐秘,但是只要交给那些懂行情的家伙,一定会找到许多有用的东西,而且韩漠深知,一个有地位的人,他们大多数的秘密,往往藏在自己的书房中。
所以韩漠早就计划好一切。
借着这个案子,立刻发动雷霆攻势,兵分两路,一路控制粮仓,一路控制洪府,目的自然是找出洪家的账本。
苗武带着四五个人在洪悟修的书房中翻箱倒柜,折腾了许久,终于在一只花瓶中,找到了他需要找的东西。
当韩漠从苗武手中接过这本看起来很不起眼的账本时,他随手翻了翻,嘴角立刻泛出了诡异的微笑。
于是乎,他身边的将士,听到他们的将军用一种奇怪的声调在唱着他们从未听过的歌词:“你看前面黑洞洞---待俺赶上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净!”
……
韩漠风雷之势地双拳出击,而这个时候司徒静和贺知县则是急匆匆地赶到了春园。
听司徒静将详情说完,贺学之脸上的颜色就变得异常难看,那眼眸子里几乎都能喷出火来,司徒静和贺知县都是战战兢兢。
贺学之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上前两步,一脚踹在贺知县的小腹处,贺知县惨叫一声,倒了下去。
“我说过很多次……拉完屎,要擦好屁股!”贺学之冷冷道:“我也说过,这个时候,不要轻易给那些人留把柄,可是你……你******都做了些什么?”
他显得怒不可遏,贺知县挣扎着跪在地上,颤声道:“大……大老爷,我……我错了……!”
“你当然错了!”贺学之冷冷道:“这个时候,你本就不该帮着洪悟修去压制其他米商……那些米商本就有怨言,但是总不至于敢出头告状,但是你这样一打击,那反而让他们加深了怨恨……你明显是要将田家往死路上逼,他怎能不拼命?你既然做了,就该斩尽杀绝,为何要留下这个祸根?”
司徒静脸上肌肉微微抽搐,贺学之这话,当然不只是说给贺知县听,那也是在指桑骂槐职责他司徒静。
“大老爷,我有错,您如何处置,我都甘愿接受。”贺知县跪在地上,恨恨道:“我派人都守住了田家,想不到田布仁竟然能够出来。大老爷,这一定是韩漠搞的鬼,没有韩漠帮助,田布仁一定出不来,而且没有韩漠撑腰,那田布仁也绝对不敢告到县衙。那田布仁告状时,韩漠恰好在现场,这一定是他们事先早就计划好的!”
贺学之冷笑道:“你现在才明白?那已经晚了。整治田家,你事先没有知会我,擅自行动,酿出大祸来,回头族会,自然要好生处理你。韩漠在田家做了这么大的动作,你竟然毫不知晓,无能到你这个样子,这知县你还配做下去吗?”
贺知县一头冷汗,不敢答话。
司徒静终于道:“大老爷,这事……这事我也是有责任的。此事贺知县倒是对我禀报过,我瞧着只是一个小小的商户,闹不出什么事端,所以……所以并未向大老爷禀报……这才让韩漠那臭小子觅着了机会……!”
贺学之看了司徒静一眼,叹了口气,道:“司徒兄,刚才我说话有些激动,你也莫放在心上。”
“不敢!”
“我曾对你们说过,趁这个时候攒些银子,也没什么不对。那帮贱民,即使有怨恨,等到灾情一过,回到乡里,一切重新开始,依旧会是我们贺家的子民,他们很快就会忘记许多东西……老百姓是最善忘的。即使到时候还有怨气,我们处理一些人,总是能让他们消消气的。”贺学之淡淡道:“我嘱咐过,老百姓的怨恨,只能迁怒到朝廷,迁怒到那些奸商,甚至可以迁怒到一些官员,但却不可迁怒到我贺家……民心这玩意,贱是贱的很,但却很有用处,渤州郡叶吴两家的教训那是在眼前的……苏观涯派苏克雍等吏部官员来宜春郡彻查官吏,目的不过就是揪出我贺家的把柄,到时候公布出去,让百姓对我贺家生出怨怒之心,打击我贺家的威望,一直以来,我就是要你们提防这一点。”
“大老爷说的是!”司徒静和贺知县齐声道。
“可是你们这一次,却是被韩漠抓到了把柄。”贺学之冷笑道:“韩漠那是有心要借大鸿米店,顺藤子查上来的,一旦真的被他查出明堂,将大大牵连到我贺家,甚至威胁到我贺家决不能触碰到的威望。这小子处心积虑,心思刁毒,不动声色中,找到了这样的机会……你们倒是说说,接下来,该如何应付?”
司徒静脸色阴鸷,一咬牙,道:“大老爷,此事绝不能让韩漠继续追查下来,但是他手中有御林军,而且身为护粮官,彻查粮商也是合乎道理,所以……咱们断他的路!”
“司徒兄的意思是?”贺学之眯着眼睛道。
“要么此杀韩漠,让他没命继续查下来……!”
“司徒兄,杀韩漠?”贺学之冷笑道:“韩漠手头上有两千御林军,暗中肯定有西花厅的人在保护,而且这韩漠自己也是武道高手,狡猾无比,那是想杀就能杀得了吗?而且东花厅就等着我们贺家杀人,若是被他们抓住我们刺杀韩漠的把柄,你可想过后果?
司徒静咬咬牙,道:“如果杀不了韩漠,那就杀洪悟修,杀田布仁,这两个人一死,韩漠没有人证,我看他还能耍出什么花样。”
“杀洪悟修?”贺学之淡淡笑道:“司徒兄,那可是你的老丈人!”
“为了贺家,老丈人也在所不惜。”司徒静沉声道。
贺学之笑道:“司徒兄果然是贺某的知交!”
“而且韩漠自己还有官司在身。”司徒静冷笑道:“他杀了宋车儿,如今我已派人控制住了那名妇人,只要她指证韩漠是因奸杀人,韩漠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了!”
贺学之摸着下巴,沉吟着,小眼睛闪着阴鸷的光芒。
正在此时,却听门外传来下人的禀报:“老爷,韩将军求见!”
司徒静和贺知县听到“韩将军”三字,豁然变色,就是贺学之,也是吃了一惊!
这个时候,韩漠过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