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改变了她，自然也会改变他。
可是她是谁？对人心，她自认已经可以很好的掌控了。
所以她适时的表露出一丝被抓破的神情：“没想到，被你看出来了。”
“没错，我们公司确实是有更大的图谋。”白嫣然摊了摊手，这些事情没什么不好承认的：“你也知道，申源是这几年才成立的，在我们公司发展的过程中，我们遇到过很多的问题。而最近，我们打算正式立足北都。在这之前，我们需要找一家在北都有影响力，而且声誉非常好的公司合作。”
“为了跟顾氏合作，我们愿意放弃一些自己的利益。因为我们看中的，是跟顾氏合作之后，可以带来更大的利益。”
挑眉，她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来：“顾总，你真的变了很多。”
“人都是会变的。”顾承耀不否认，但是也有例外：“只是看你怎么变。”
这句话，有一定的暗示成份在里面。
白嫣然神情未动，勾起的唇角，带着几分悲伤之色：“是的吗？我也觉得人是会变的。不过可惜，我没有变过。”
“不管是四年前，还是四年后，我都没有变过。”
顾承耀身躯蹙眉，并没有接她的话。
白嫣然将那份策划书又推了回去：“顾总，我是很认真的，想要跟顾氏合作。”
“对不起。”顾承耀学着她的语气：“嫣然，我已经决定了。跟定声合作。”
办公室里气氛静默，白嫣然几乎无法维持自己的冷静自持。
她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么棘手的情况了。
“就算是为了我呢？你也不愿意吗？”
沉默，顾承耀的目光是她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坚定：“不。”
白嫣然以为，自己的心已经不会痛了。
她跟自己做过无数次的心理建设，也给自己下过无数次的催眠。
她跟自己说，她接近顾承耀是为了报复，她不爱他。一点也不。
可是此时听到顾承耀这样直白的拒绝，她却又听到了，心脏深处传来的一声裂痕之声。
她几乎坐不住。
“你，你就这么绝情吗？承耀，我以为，我以为你至少爱过我。我以为。”
“对不起。”顾承耀可以给她一个她想要的答案，可是现在的他，没有办法欺骗自己的心。
白嫣然看着顾承耀，眼里一片伤感之色。
“承耀，我爱你啊。不管是四年前，还是四年后，我的心都没有变过。为什么，你要这么绝情？”
“对不起。”他能给她的，依然只有这廉价的一句。
白嫣然的心痛越发的明显，好多年了，她已经好多年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你就这么爱她？”
“是。”
“她就那么好？”
“是。”顾承耀想到姚友芊在温和外表下的坚强。唇角微微上扬：“她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
“那我呢？”白嫣然终究还是不甘心：“在你心里她是最好的，那我呢？我在你心里就是最差的了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如果可以，顾承耀也不想欠下这样的感情债。
“……”沉默，白嫣然心痛如绞：“承耀，你说过，你爱我的。”
“是。我是说过。”顾承耀说得很真诚：“当你出现在我生命中的时候，我确实是惊艳的，因为，你不像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些女人。你柔弱，你敏感，你像是一株需要人保护的菟丝花。”
“嫣然，我喜欢过你，很喜欢。喜欢到我想保护你，想给你一个家。我以为那是爱。可是我后来才知道，就算是爱，可是还不够爱。”
如果真的很爱，他不会那样轻易的放弃。
以他的个性，就算是与全世界为敌，也要抓在手中。
可是他有顾忌，心里想着家人，想着父母。所以那些爱，就不纯粹了。
他喜欢白嫣然，当初他喜欢她的温柔小意，喜欢她的娇俏可人。
可是，他更爱姚友芊。
爱她历尽风雨之后的冷静淡定，
爱她的从容，爱她的睿智……
爱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温柔，爱她的低调。
爱她的一切。
更爱她不管什么时候，都爱着自己，想着自己的那颗心。
失去白嫣然，他郁闷懊恼自责愧疚却无心痛。
可是失去了姚友芊，他感觉到生命被人剥离一样。疼痛难忍。
他甚至可以为了姚友芊去死。连家人都可以抛下。
这样的感情，没有经过比较，根本不会明白。
是。感情或许是不能拿来比较的。
但是他最爱的人。只有姚友芊，也只能是姚友芊。
白嫣然的心都在颤抖。
她几乎拿不住那一份策划书。
强撑着站了起来，她终究还是失控了：“看来，我是真的没有机会了。”
“嫣然。”顾承耀站了起来，神情冷静之中带着几分劝慰：“找一个好男人，肯对你的好的，好好过日子吧。”
她还能找到好男人？
她的灵魂早已经卖给了恶魔，此生都不能翻身。
早在她下定决心复仇开始，她就已经不可能好好过日子了。
强撑着要离开，却又克制不住翻滚的情绪，脚下一个踉跄。
眼看就要摔倒。顾承耀伸出手，扶了她一把：“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白嫣然挥开他的手，手上的策划书掉在地上：“你不要管我。”
她的眼角，含泪。几乎是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一样。
“嫣然。”顾承耀说不清内心是什么情绪。如果他当年可以再冷静一些，理智一些。
是不是不会给白嫣然造成伤害？
“我真的没事。”胡乱的将眼泪擦干净，此时的白嫣然看起来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我好讨厌这样的自己。我以为我变了，可以大大方方的站在你面前，我以为我可以做得很好，结果我又搞砸了。”
顾承耀此时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我真的好讨厌我自己。”白嫣然又一次伸出手，将地上的策划书捡了起来。
“嫣然。”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来麻烦你了。”
白嫣然站直了，退后一步，再退后一步。
“谢谢你肯给我时间。”她转过身，不看顾承耀：“我走了。”
顾承耀的下颌绷得紧紧的，没出声，也没有挽留。
办公室的门开了又关，终于又恢复了宁静。
他在原地站了半晌，想坐回办公桌后时，视线却看到了在刚才白嫣然摔倒的地方，那里，多了一样东西。
姚友芊一进门，就听到了一阵又一阵的哭泣声。
哭声里还杂着几声哀嚎：“我不要活了，有你们这样欺负人的吗？我告诉你，我不要回Y市，我也不要离婚，打死我也不离婚。我倒要看看，姚友国怎么跟那个贱人，狐狸精在一起。”
进了门，方佳琪并不在客厅里，而是在她自己的房间里哭骂。
“芊芊。”宣静言一见到女儿进门，就像是看到救世主一样，拉着她的手。一脸的无奈：“你可算来了。”
她已经要被这个大媳妇闹得神经衰弱了。
姚友国一来，方佳琪就像是消了音的喇叭，一声不吭。
可是姚友国一走，她就开始闹腾。
姚大发跟宣静言都受不了这样的折腾，订好了机票，想回家去了。
可是又担心方佳琪真的想不开，做出什么事来。
“妈。”姚友芊拍了拍宣静言的手。姚友国这些日子，忙着找徐思冉。倒是把方佳琪给撂下了。
“芊芊，我们下午的飞机回Y市，你看这……”
宣静言的担心，姚友芊懂：“妈，你去收拾行李吧，呆会吃过饭，我再让顾承耀送你们去机场。”
“那她——”原来看着方佳琪挺好一个人，就是脾气大点。
可是这几天，宣静言真的被折腾得怕死了，他们老了，就想安生一会：“我，我就担心她想不开。”
“没事，我在这呢。”姚友芊多少知道方佳琪什么心理。
寻死？绝对不是真的。要寻死，那天就跳下去了。
这个作派，分明是有什么条件想提。
宣静言此时对女儿还是很信服的，所以真的就不管了，姚大发早就躲进房间去了。
他一个大老爷们，还真的跟儿媳妇来较劲不成。
姚友芊发了条信息给顾承耀，告诉他自己在父母这边。然后让他赶紧过来送父母去机场。
飞机起飞的时间还早，姚友芊听着方佳琪房间里骂不绝口的声音。
从她进来到现在，至少十分钟了。那个声音就没停过。
精力倒是真好。
姚友芊长叹一口气，深吸口气，推门而入。
“大嫂。”对方还没有跟姚友国离婚，就还是她大嫂：“你别哭了。你再哭，大哥也不会过来的。”
方佳琪篷头垢面，头发有些乱，脸色也有些难看，不过眼睛却不红不肿。
看得出来，对方没有哭，只是在干嚎罢了。
“他不来，我就死。”方佳琪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就算不死，我也要拖着，就是不离婚。我看他怎么跟那个贱人在一起。”
“大嫂。”对于她一口一个贱人称呼自己的好朋友。姚友芊多少是有些不快的：“你在这里说得再多，大哥都不会知道。你何不把精力放放，想着怎么样挽回大哥的心？”
方佳琪脸上闪过一抹恨色：“挽回？他的心早让狐狸精勾走了，我怎么挽回也没有用吧？”
“大嫂。”姚友芊对于她口中的脏话实在是有些嗝应得慌：“你都没有试过，怎么会知道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