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的茶水间向来是勾心斗角,说三道四的重灾区。
周一一早,被地铁那场华丽的撒钱游戏惊艳了的人们已经迫不及待地聚在一起,三三两两,混着醇厚的咖啡香奉献出自己那点引以为傲的小道消息。
“我可听说了,唐家那些个子子孙孙斗地可厉害了,现在老爷子一病,岂不是要变天了?”
“对啊,我一闺蜜,以前和唐泓辉交往过,说那帮子人玩地可疯了”
“真的假的?你还有朋友认识唐家的?”
“爱信不信,就出去过几次,实在受不了那群公子哥,也就没来往了,有钱人的玩法,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人家做不到”
顾妤欢端着杯子走进屋子,几个人正说到激动处,一人揶揄道“玩法?怎么玩?是不是上次酒吧你和你男友。。。”
“边儿去”会计部的小姑娘羞红了脸伸手去拧那人的手,周围站着的几个听懂了,纷纷附和着笑起来。
谢娆站在一群嬉闹的姑娘中间,正撑着下巴听得兴起,看到顾妤欢,忙向她招手。
顾妤欢走近了她才看清好友脸上的疲惫,忍不住蹙眉道“看你这眼圈都快赶上国宝了,昨晚又通宵了?”
顾妤欢正低头滑手机查看邮件,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正要回答,倏地有人狠狠咳嗽了几声。
像是某种讯号,原本欢快的嬉闹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快速回到格子间,走廊外闲散说笑的男人们也掐了烟头快步回来,屁股刚落下,门口一抹高挑的身影伴着香风气场十足地出现,每过一处,下属都恭敬地站起来致意“霍总早”
霍汶希踩着七寸的高跟鞋微微颔首,目不斜视,高效率地带着身后的几个亲信进了办公室,两扇深棕色的厚重门扉一瞌上,空气中响起一片如释重负的吁气声,也没人好奇总经理为什么这么早就到了,都默契地埋头工作。
顾妤欢桌上的内线片刻后响起,霍汶希的声线一如既往的刻板没有丝毫情绪起伏“zoe,把“启正”的合同拿进来”
“好的”顾妤欢按下电话,对面的张澜给她一个“祝你好运”的眼神又低下头去。
整间公司都知道,霍汶希这段时间的心情非常不好,原因是她被人截胡了,霍汶希的出生不好,可以说是非常差的,大山里的人,越穷越生,家里什么都缺,唯独不缺一张张要吃饭的嘴。
霍汶希一无所有地走到今天实属不易,早年诋毁她的闲言碎语漫天飞,都被她用实力啪啪打脸了,她的能力毋庸置疑,如此好强的一个人,在各方面都是争强好胜的,婚姻亦如是。
她千挑万选,找了个方方面面都不错的,据说是个很上进的富二代,男方斯坦福毕业,有自己的公司,形象正面,在人前从来都是给足了霍文熙体面,面子里子做到十足。
就是这样一个无可挑剔的人,和霍文熙交往两年,眼看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却忽然提出分手转而光速娶了别人。
而这个别人不是旁的,正是跟了霍文熙五年的助理,一个三流大学毕业,貌不惊人的张晓婉。
摆酒那天,公司里不少人都去了,说新娘的定制婚纱漂亮极了,但再漂亮也遮不住几个月已经显怀的肚子。
去的人还说,霍文熙那天也大方到场送祝福了,看到新娘子肚子的时候,当场脸就黑了。
顾?欢就是张晓婉嫁人后的第二个月从后勤部调上来的,她的前任当了豪门少奶奶,公司里传的有鼻子有眼,说这就是个福位,指不定下一个张晓婉又要从这里诞生,就因为这,不少人争的头破血流,最后倒是被性子不温不火的顾?欢捡了漏,一朝鱼跃龙门,在一片妒恨中当了霍文熙的助理。
只是后来,看着顾?欢每日过着伴君如伴虎的日子,没去成的人纷纷心有余悸地开始庆幸,试想,强势如霍文熙怎么可能让自己在同一件事上栽两次呢。
张晓婉后,助理这个角色不仅仅是她的下属,还多了一个时刻需要提防的意义。
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能快活到那里去?
事实上,顾?欢过的虽然没有外界传的那样水生火热,但霍文熙各方面都要求至善至美的做事风格的确让她有点吃不消。
刚调过来的时候,她每天睡不足六小时,高强度的工作占据了她全部的时间,为了把繁重的工作一一厘清,加班到深夜在一开始简直成了家常便饭。
每每累的时候,她就端着咖啡穿过走廊,站在一大片落地窗前静静地眺望。
这座城市早在多年前失去了星光,被一栋栋的钢筋铁骨取代,旷阔无比的黑夜只余下忽明忽暗的璀璨霓虹,连绵着仿若没有尽头的车河融着一盏盏路灯,拉出丝一般火红的光弧。
这样居高临下地看去,如同世外之人凝涕人间,会让她暂时忘切自己只是个为五斗米折腰的俗人,也忘却曾经那么多的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