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笑林广记(中华国学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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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世讳部(3)

出像

【原文】

乡下亲家到城里亲家书房中,将文章揭看,摇首不已。亲家说:“亲翁无有得意①的么?”答云:“正是。看了半日,并没有一张佛像在上面。”

【注释】

①得意:在这里指满意。

【译文】

乡下亲家到城里亲家书房中,将文章揭开阅读,不停地摇头。亲家说:“亲翁,文章里没有让你感到满意的吗?”乡下亲家回答说:“正是,看了半天,上面没有一张佛像。”

刚执

【原文】

有父子性刚①,平素不肯让人。一日,父留客饭,命子入城买肉。子买讫,将出城门,值②一人对面而来,各不相让,遂挺立良久。父寻至见之,谓子曰:“汝快持肉回去,待我与他对立看。”

【注释】

①性刚:性子倔犟。②值:刚好、正好。

【译文】

有父子俩性子极犟,平素不肯让人。一天父亲留客人吃饭,让儿子进城买肉。儿子买肉后刚要出城门,正碰上一个人对面走来,各不相让,于是二人对立起来,过了很长时间,父亲找到这里,见此,对儿子说:“你快拿肉回家去,让我和他对立在这里。”

应急

【原文】

主人性急,仆有过犯,连呼:“家法!”不至,跑躁①愈甚。家人曰:“相公莫恼,请先打两个巴掌,应一应急着。”

【注释】

①跑躁:生气、暴躁。

【译文】

主人性急,有一天仆人有了过失,主人连连喊家人拿板子,可是半天也没有拿来,主人更加生气。仆人说:“相公勿恼,请先打两巴掌应一应急吧!”

掇桶

【原文】

一人留友夜饮,其人蹩额①坚辞。友究其故,曰:“实不相瞒,贱荆②性情最悍,尚有杩子桶未倒,若归迟,则受累不浅矣。”其人攘臂③而言曰:“大丈夫岂有此理!把我便……”其妻忽出,大喝曰:“把你便怎么?”其人即双膝跪下曰:“把我便掇了就走!”

【注释】

①蹩额:紧皱眉头。②贱荆:古人对妻子的称呼。③攘臂:挥臂。

【译文】

有个人留朋友晚上喝酒,朋友紧皱眉头坚持要走,主人追问其原因,友回答说:“实不相瞒,我老婆十分厉害,家里有便桶未倒,如果回去晚了,将要受苦不堪的。”主人挥臂说道:“大丈夫岂有此理,如果是我的话……”主人的妻子突然闯出来大声喝斥道:“如果是你怎么样?”主人马上双膝跪下说:“如果是我立刻去倒!”

正夫纲

【原文】

众怕婆者,各受其妻惨毒,纠合十人滴血盟誓,互为声援。正在酬神饮酒,不想众妇闻知,一齐打至盟所。九人飞跑惊窜,惟一人危坐①不动。众皆私相②佩服曰:“何物乃尔,该让他做大哥。”少顷妇散,察之,已惊死矣。

【注释】

①危坐:端坐。②私相:暗暗地。

【译文】

有许多怕老婆的人,受妻子欺侮十分厉害,便纠合十人饮血盟誓互相支持,正在祭神饮酒时,不料众老婆们听说,一起打到会盟的地方,九人吓得惊窜逃跑,只有一个安然不动。众男人暗自议论佩服道:“什么人竟能如此镇定,该让他做大哥。”不一会众老婆离去,大家回去仔细察看,那人已经被惊吓死了。

请下操

【原文】

一武弁①惧内,面带伤痕。同僚谓曰:“以登坛发令之人,受制于一女子,何以为颜?”弁曰:“积弱所致,一时整顿不起。”同僚曰:“刀剑士卒,皆可以助兄威。候其咆哮时,先令军士披挂,枪翰林立,站于两傍,然后与之相拒。彼摄于军威,敢不降服!”弁从之。及队伍既②设,弓矢既张,其妻见之,大喝一声曰:“汝装此模样,将欲何为?”弁闻之,不觉胆落,急下跪曰:“并无他意,请奶奶赴教场下操。”

【注释】

①武弁:武官。②既:已经。

【译文】

有个武官怕老婆,面带有伤痕。同僚对他说:“凭你登坛发号施令之人,却受制于一个女子,有什么脸面?”武官说:“长期软弱所造成的,一时振作不起来。”同僚说:“刀剑士卒可以为你助威,等她发脾气时,先令军士穿上铠甲,枪戟林立站于两旁,然后与她相抗拒,她慑于军威,不敢不降服。”武官听从了同僚的建议,等到队伍摆好阵势,弓箭已经拉开,武官的老婆看见后,大喝一声道:“你装此模样,想要干什么?”武官听了,不由得差点吓破胆,急忙跪下说:“并无别的意思,请奶奶赴教练场指导。”

虎势

【原文】

有被妻殴,往诉其友,其友教之曰:“兄平昔懦弱惯了,须放些虎势出来。”友妻从屏后闻之,喝曰:“做虎势便怎么?”友惊跪曰:“我若做虎势,你就是李存孝①。”

【注释】

①李存孝:古代的一位打虎英雄。

【译文】

有个人遭妻打,到朋友家诉说,朋友教导他说:“你平日懦弱惯了,必须放出虎威来。”朋友的妻子从屏风后听到此话,喝道:“放虎威能怎么样?”朋友十分惊恐,跪下说:“我如果做虎威,你就是李存孝。”

访类

【原文】

有惧内①者,欲访其类,拜十弟兄。城中已得九人,尚缺一个,因出城访之。见一人掇马桶出,众齐声曰:“此必是我辈也。”相见道相访之意,其人摇手曰:“我在城外做第一个倒不好,反来你城中做第十个。”

【注释】

①惧内:怕老婆。

【译文】

有个怕老婆的人,打算寻访和他一样的人,打算结拜十个弟兄。城里已寻得九人,还缺一个,于是出城寻找。看到一人出来拿着马桶,众人齐声道:“这人必是我们的同类。”于是相见道明结拜之意,那人摆手说:“我在城外做第一个都不情愿,反来你城中做第十个?!”

吐绿痰

【原文】

两惧内者,皆以积忧成疾,一吐红痰,一吐绿痰。因赴医家①疗治,医者曰:“红痰从肺出,犹可医,绿痰从胆出,不可医,归治后事可也。”其人问由胆出之故,对曰:“惊碎了胆,故吐绿痰,胆既破了,如何医得!”

【注释】

①医家:医生坐诊的地方。

【译文】

有两个怕老婆的,都因长期忧愁患病,一个吐红痰,一个吐绿痰,于是去医生那里治疗,医生说:“红痰从肺里出,还能医治;绿痰从胆出,不能医治了,回去准备后事吧。”吐绿痰的人问绿痰从胆出来的缘故,医生说:“惊碎了胆,因此吐绿痰,胆已经破了,如何能医治了。”

理旧恨

【原文】

一怕婆①者,婆既死,见婆像悬于枢②侧,因理旧恨,以拳拟之。忽风吹轴动,忙缩手大惊曰:“我是取笑作耍。”

【注释】

①婆:这里指老婆。②枢:棺材。

【译文】

有个人怕老婆,老婆死了,看见老婆的遗像悬挂在棺材一侧,因思旧恨用拳打其遗像,忽然一阵风来,使遗像稍微动了一下,该人不由得缩回手十分吃惊,说:“我是开玩笑和你闹着玩呢!”

敕书

【原文】

一官置妾,畏妻,不得自由,怒曰:“我只得奏一本去。”乃以黄袱裹绫历①一册,从外擎②回,谓妻曰:“敕旨在此。”妻颇畏惧。一日夫出,私启视之,见“正月大,二月小”,喜云:“原来皇帝也有大小。”看“三月大,四月小”:“到分得均匀”。至五月大、六月大、七月大、八月数月小,乃大怒云:“有这样不公道的皇帝,凉爽天气,竟被他占了受用,如何反把热天都派与我!”

【注释】

①历:年历。②擎:拿。

【译文】

一官纳妾,但惧怕大老婆,没有自由。他发怒道:“我只好向皇帝奏一本了。”于是拿着一本用黄布包着的年历,从外面跑回来,对妻子说:“圣旨在此。”妻子听了十分害怕。一天丈夫外出,妻子打开年历偷看,见上面写着“正月大二月小”,高兴地说:“原来皇帝也有大小老婆。”看到“三月大四月小”,说:“倒分得均匀。”看到五月大六月小,七月大八月以后数月小后,便大怒说:“竟然有这样不公道的皇帝。凉爽的日子竟全部分给小的,热的日子分给我!”

吃梦中醋

【原文】

一惧内者,忽于梦中失笑。妻摇醒曰:“汝梦见何事,而得意若此?”夫不能瞒,乃曰:“梦娶一妾。”妻大怒,罚跪床下,起寻家法①杖之。夫曰:“梦幻虚情,如何认作实事?”妻曰:“别样梦许你做,这样梦却不许你做的。”夫曰:“以后不做就是了。”妻曰:“你在梦里做,我如何得知?”夫曰:“既然如此,待我夜夜醒到天明,再不敢睡就是了。”

【注释】

①家法:古时,家里用来惩罚犯错误人的刑具。

【译文】

有个惧怕老婆的人,突然在睡梦中笑起来。妻子摇醒他问道:“你梦见何事这样得意?”丈夫不敢隐瞒,回答说:“梦到娶了一妾。”妻子大怒,罚他跪在床下,起来找家法要揍他。丈夫说:“梦幻是假的,如何当做真的事?”妻子说:“别的梦允许你做,这样的梦却不许你做。”丈夫说:“以后不做就是了。”妻子说:“你在梦里做,我怎么能知道。”丈夫说:“既然如此,只有我每晚不闭眼到天亮,再不敢睡就是了。”

葡萄架倒

【原文】

有一吏惧内,一日被妻挝①碎面皮。明日②上堂,太守见而问之,吏权词③以对曰:“晚上乘凉,葡萄架倒下,故此刮破了。”太守不信,曰:“这一定是你妻子挝碎的,快差皂隶④拿来。”不意奶奶在后堂潜听,大怒抢出堂外。太守慌谓吏曰:“你且暂退,我内衙葡萄架也要倒了。”

【注释】

①挝:抓。②明日:这里指第二天。③权词:搪塞。④皂隶:差役。

【译文】

有个官吏怕老婆,一天被妻子抓破脸皮。第二天上堂,太守见了问他脸皮怎么破了的,官吏搪塞说:“晚上乘凉,葡萄架倒下,因此刮破了。”太守不信,说:“这一定是你妻子打破的,快派差役捉来。”不料太守的老婆在后堂偷听,十分恼怒地跳出堂外,太守慌忙对官吏说:“你先暂时退下,我家里的葡萄架也要倒了。”

捶碎夜壶

【原文】

有①病②其妻之吃醋,而相诉于友,谓:“凡买一婢,即不能容,必至别卖而后己。”一友曰:“贱荆更甚,岂但婢不能容,并不许置一美仆,必至逐去而后己。”傍又一友曰:“两位老兄,劝你罢,像你老嫂还算贤慧。只看我房下③,不但不容婢仆,且不许擅买夜壶,必至捶碎而后己。”

【注释】

①有:有人。②病:因……而感到苦恼。③房下:古时丈夫对妻子的一种称呼。

【译文】

有个人对其老婆好吃醋十分苦恼,告诉给朋友,说每次买婢女,自己的老婆都不能容纳,最终卖掉才心满意足。一个朋友说:“我那老婆更厉害,不但婢女不能容纳,并且不许添置一个长相好的仆人,必定要赶走才罢休。”旁边又有一朋友说:“两位大哥,我劝你们,你们两位老嫂还算贤惠,看我那老婆,不但不容婢仆,并且不许擅买夜壶,否则必摔碎才罢休。”

手硬

【原文】

有相士①对人谈相云:“男手如枪,女手如姜,一生吃不了米饭,穿不了衣裳。”一人喜曰:“若是这等说,我房下是个有造化的。”人问:“何以见得?”答曰:“昨晚在床上,嫌我不能尽兴,被他②打了一掌,今日还是辣渍渍的。”

【注释】

①相士:为人相面的人。②他:古时,“他”“她”同型。这里指“她”。

【译文】

有个相面的先生对人谈相说:“男人的手像枪、女人的手像姜,一生有吃不了的米饭,有穿不完的衣裳。”一个人听后高兴地说:“如果是这样,那么我老婆是个有造化的。”别人问他为何这样说,那个人回答说:“昨晚在床上,嫌我不能尽兴,被她打了一掌,今天还辣渍渍的。”

呆郎

【原文】

一婿有呆名,舅指门前杨竿①问曰:“此物何用?”婿曰:“这树大起来,车轮也做得。”舅喜曰:“人言婿呆,皆妄也。”及至厨下,见研酱擂盆,婿又曰:“这盆大起来,石臼也做得。”适岳母撒一屁,婿即应声曰:“这屁大起来,霹雳也做得。”

【注释】

①杨竿:像竹竿一样还没有长大的小杨树。

【译文】

某人的女婿素有呆名。舅舅指着门前的小杨树问道:“这个东西有什么用?”女婿说:“这树大起来,车轮也可以做。”舅舅高兴地说:“别人说女婿呆,都是错的。”等到进了厨房,看到研酱的擂盆。女婿又说:“这盆大起来,石臼也可以做。”恰巧岳母放了一屁,女婿马上应声道:“这屁大起来,霹雳也可以做。”

痴婿

【原文】

人家有两婿,小者痴呆,不识一字。妻曰:“娣夫读书,我爹爹敬他,你目不识丁,我面上甚不争气。来日我兄弟完姻①,诸亲聚会,识认几字,也好在人前卖嘴②。我家土墙前,写‘此处不许撒尿’六字,你可牢记,人或问起,亦可对答,便不敢欺你了。”呆子唯诺。至日,行至墙边,即指曰:“此处不许撒尿。”岳丈喜曰:“贤婿识字大好。”良久,舅姆出来相见,裙上有绡金飞带,绣“长命富贵,金玉满堂”八字,坠于裙之中间。呆子一见,忙指向众人曰:“此处不许撒尿。”

【注释】

①完姻:完婚。②卖嘴:卖弄言语。

【译文】

一人家有两个女婿,小女婿痴呆,一个字都不认识。小女婿的妻子说:“姐夫读书,我爹爹敬他;你目不识丁,我脸上也没有光。过些日子我兄弟结婚,众亲友聚会,你学习认识几个字,也好在人们面前炫耀一下。我家土墙前,写有‘此处不许撒尿’六个字,你要牢记,别人如果问起来,你也可以对答,人家就不敢欺负你了。”呆子点头答应。到了兄弟结婚那一天,呆子走到墙边,指着上面的字说:“此处不许撒尿。”岳父高兴地说:“贤婿认识字,太好了。”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舅母从屋里出来,其裙子上有绡金飞带,绣着“长命富贵,金玉满堂”八个字,坠于裙子中间。呆子一看急忙指着向众人说:“此处不许撒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