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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1)

第十八章 (1)

李季玉并不急于摆脱跟监的人,他有他的打算。

其实也没有摆脱跟监者的必要,不论是哪一方的牛鬼蛇神,跟监的目的,在于了解他的动静,注意他的接触面有多广,图谋他的意念并不高,所以没有急于摆脱的必要。

如果没有人跟监,他的把戏就没有要的机会啦!

摆脱欧阳慧,他却是存心如此的,因为他不希望欧阳慧涉入他的行动计画中,虽则欧阳慧也积极争取他投效汉王府,所用的手段采用柔性的,对他没构成任何威胁。

重要的是,他的确喜欢欧阳慧,一旦涉入她的行动计画,肯定会出现难以控制的局面。

从一条小巷钻出小街,便投身在逛夜市的人潮中。

夜市刚张,是江东门至码头一带,最热闹的时刻,傍晚登岸抵步的旅客,通常会在街上撩船忘返。

走了一段街,不久便重新钻入一条小巷。

几个从小街口跟来的人,发觉他失踪,立即分头寻找,回头重找踪迹,夜间在闹市跟踪盯梢,相当不易。

这是他计划中的重要步骤,忽隐忽现表现出他是在夜里活动的行家。

当然并非真的行家,所以始终不能完全摆脱跟监的眼线。

如果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就是真正的行家了。

按他在京都的身分地位和活动的情形,他应该不是真正的行家,虽然近期内开始混世玩命而且练武,当然不可能在短期间成为老江湖行家。

如果让对方看透他,灵猫戏鼠的游戏就玩不成啦!

留下一些线索,才能将盯梢的人引来。

不久,他出现在码头下游的一处河仓内。

河仓不太大,堆了许多货箱和竹箩盛装的货物,在一排木箱左右,共有五个青衣人迎接他,点起两支大烛,光度仍感不足。

箱上放置了四个大小不等的锦盒,外面用红绫包里,显得相当贵重,所盛的束西一定不同凡响,一看便知是中小型的珠宝盒或匣。

那位留了八字胡,气势相当悍野的中年人,言归正传,开始向他解说。

“平江土地在耍花招,或者认为绝世人屠不识宝。”中年人开始解最小的锦盒:“这四件所谓偷掘自吴宫的奇珍,经过我们的专家鉴定,全是骗人的,根本不是千余年前的吴宫故物。你看,这就是夜明珠。”

红绒盒内,一颗大如鹅卵乳白色的浑圆大珠呈现在眼下。

中年人取出,放在焰火旁片刻,走入左面发堆黑暗虚将珠托在掌心,珠线出乳输色的光影而非光芒,根本不可能照亮三尺以内的景物。

光影朦胧,在外行人眼中,的推掉乎其神,认为是奇珍异宝。

“呵呵!说是夜明也不算错呀!虽然不至放满仓生光,晕竟确是自行发光呢!”他笑吟吟无意仔细察看。

“如果事先不曾经过强光照射,是不会发光的。”中年人从暗处踱出,将珠放人盒中:“这是颇有名氛的金刚青磷石磨裂的,外面再加了一层磷光银粉再仔细抛光,便成了所谓夜 明珠了,在行家眼中,价值不会超出三百两银子。由光度估针,裂造期不曾超过一百年。”

“这面照妖镜也不是吴王阖闾时代的故物古董。”另一位文质彬彬的中年人,打开另一个锦盒,取出一面八寸青铜镜。

八寸古铜镜,已可算是大型的了,古色斑烂,已长满了铜绿,但镜面经过良匠精精磨得匀称,新涂上了金银,光可鉴人。

中年人将镜就近烛火,镜将光反射到侧后方的墙上,像朦胧的月亮,看不到妖精的形影

“烛光不够强烈,所以看不到妖精现形。”中年人拈着镜纽,在镜背指指点点:“镜背缘刻磨了三条线条古朴简单的挟涡云虬龙,深浅各有不同。中间是半人半鬼的面孔,用泥墨填平。从镜面看,是看不到图形的。在强光的照射下,比方说,日光。由于图形刻磨的深浅不同,反射的光中发生极为不可思议的变化,光圈中隐约出现涡云虬龙与面孔的形影,在持镜人的巧妙移动下,所出现的形影变化多端,光在变,人的视线也在变。看的人以为是妖怪,所看到的就是妖怪。正确的说,这是俗称的魔镜,也就是变像的小型秦镜,所照的女人是好是坏,生死全控制在持镜人手中。秦镜,当然不可能出现在吴故宫中。玄门方士用来在深山行走降魔伏妖,那是骗人的,镜本身毫无魔力,魔由心生自己骗自己而已。用来骗人,价值就大了。”

“道理其实并不神奇深奥,只是懂的人不多而已。”留八字胡中年人加以补充:“道理与蝴蝶杯、美人杯、九龙杯大同小异,全是利用厚薄光影变化的技巧,在杯底与杯身作文章,精巧绝伦,不懂的人看到杯注入水,蝴蝶、美人、九龙似乎都是活的,便看成神物宝物了。”

“这是百余年前景德镇湖田窑某一大师的制品。”另一位中年人打开最大的锦盒,取出一座花台式,高约尺六的碧玉瓷灯台。彩绘的花树丛中,共有五名寸余高的唐冠美女,是立体的。

中年人点燃了下面的烛座小蕊,柔和的烛光放射出碧中带绿的光芒。片刻,立体的小美人徐徐开始旋舞,朦胧中似乎真的在舞蹈。

“景德镇在宋真宗景德年间,才把新平务地名改为景德镇烧制御具。制作此灯的大师,在第一株花树下留有他的圆中有川字暗记。”中年人吹熄烛:“景德镇御窑的制品,出现在一两千年前的地底吴宫,笑话闹大了。”

“这把鱼肠剑,也是仿古利器。”留八字胡中年人打开另一个锦匣:“是健钢百炼松纹匕首,吹毛可断,确是出于平江名匠之手,比传说中的鱼场瘪物,绝对好十倍。健钢出世不足两百年,当然不是吴宫故物。找到识货的行家大户豪强,卖一千两银子不会有问题。兄弟,要不要留作防身?练飞剑虽不可能杀人于千里外,百步外必中。”

“我用不着,也不便留用。”李季玉苦笑:“平江土地追求名利花招不少,咱们也上当 了。你们走吧!依计行事。”

“好的。”中年人开始收拾:“如果所料不差,人将被引来了。”

“如果引不来,把戏就玩不成啦!”李季玉说:“你们留意平江土地那边的动静,务必小心,武当那些人你们应付不易,都是些身怀绝技的人物。”

“兄弟,为何要留意平江土地的人?”留八字胡中年人讶然问,将四个锦盒包妥。

“绝世人屠手下人才济济,拥有各方面的专家。他本人不但是争取权势雄才大略的枭雄,更是收集金银珍宝与美女的鉴赏家。我问你,这些吴宫故物膺品,能骗得了他?他手中那些鉴别专家都是饭桶?”

“这……”中年人一楞:“他那些鉴别专家,绝对比我们的专家高明。连我都可以看出是膺品……不是膺品,而是冒充的物品。”

“那么,平江土地为何敢冒被绝世人屠看穿,被杀头抄家的风险,用这些近代珍宝冒充吴宫故物?”

“你是说……”

“其中恐怕有阴谋,更可能真有故宫故物存在。”

“哎呀……”中年人脸色一变。

“很可能用这些珍宝,准备让千幻修罗夺取,真正的吴宫故物,便可安全无生心了。”

“唔!值得进一步追查。”中年人欣然说。

“不需操之过急,千万要特别提防反击。我会留意的,真正的宝物飞不了,哼!你们可以走了。”

“好,咱们走。兄弟,小心了。”

“放心啦!他们各方,都没有来硬的打算,我陪他们玩玩而已。”

五个同伴告辞走了。

他点燃了四盏灯笼,从货堆的箱缝中,取出早已藏在该处的一把长剑,插在腰带上,这才外出发出一声信号,留意四周的动静等候变化。

这一段码头大街,建了不少私营的河仓,和公营的塌房(也是货仓),货物的上下需大量的人手,所以天黑之后,这一带仍是乱糟糟人声嘈杂。

但街后的河仓附近,闭仓之后便很少有人走动了,仓前的广场暗沉沉,仓门外的一盏灯笼像鬼火。

三个青衣大汉,已经查过好几座河仓,逐渐接近这座一列三排的巨大河仓。

刚踏入仓前的广场,后面跟来的两个敞开衣襟的流里流气壮汉,脚下加快跟上来了。四五十步外,街上的人影人声清晰可辨。

这里不是禁区,人人都可自由走动。

如果碰上进货出货,必定嘈杂忙碌。

“你们也跟来了?”为首的大汉扭头问,口气不友好:“想干甚么?”

“呵呵!你们有你们的门路,我们也找我们的线索,各有神通,殊途同归走在一起平常得很呀!”身材特别魁梧的壮汉怪笑:“能一起找到此地来,表示咱们彼此道行相当,要干甚么,彼此心照不宣,是吗?”

“咱们只想侦查出,他到底有多少藏匿落脚的处所而已,并无进一步采取行动的意头,并不妨碍你们的事,是吗?”大汉大概知道两壮汉的来历,所以采取低姿势应付,虽则口气 骨子里依然强硬。

“我们也没妨碍你们呀!彼此有志一同,各行其是。只要查出他的几处藏匿处,之后如何找出他的弱点,如何争取他合作,就得看彼此的神通啦!”壮汉也表示侦查的用意,无意用强硬手段引起纠纷:“诸位请便。这附近可藏身的地方甚多,在下建议各分东西,分头侦查各隐秘处所,诸位意下如何?”

“咦!阁下口气不对。”大汉警觉地退了两步,拉开安全距离:“两位不是镇抚司的人。”

“呵呵!我说过我是镇抚司的人吗?我还以为你们是镇抚司的人呢!显然彼此都弄错了。”壮汉显然对镇抚司的人不在乎,但也没有多少敌意:“如果阁下肯通名,也许不会有纷争。在下姓谢,谢长江。”

“是真名吗?”

“也许吧!”谢长江的答覆有调侃味。

“在下彭世昌。”

“也是真名?”

“也许吧!”大汉模仿谢长江的语调,维妙维肖。

在江湖混世的人,以绰号为主,极少使用真名实姓,说出来也不会引人注意。双方都有意敷衍,说姓名而不露绰号。

“那就各行其是,互不干扰吧!”谢长江表示让步:“咱们负责东面,赶快找,不然咱们就白来了。这小辈有狐狸般机警狡猾,摆脱眼线的花招真不少,确是窜到这一带来了,如果他不再走动,那就表示……”

“表示这附近,有他藏匿的所在。好吧!我们负责西面的一带房舍。”

仓门突然大开,狂笑声震耳。人影像潮水般涌出,刀光旋舞,剑气飞腾,兵刃撞击声震耳,人影闪动暴散。

“咦!你们干甚么?”谢长江讶然叫,拔剑出鞘冲出。

人影中冲出李季玉,向侧一跃两丈。

“你们人多,后会有期。”他扭头大叫,窜走如飞隐没在仓房的暗影中。

“是他。”谢长江看出他是谁,知道追不上只好止步。

五个人两面一分,围住先前与李季玉交手的六个人,气氛一紧,敌意甚浓。

“你们在干甚么?走掉的人是小霸王李季玉。”谢长江的剑,指向一名虬须大汉沉声问:“六打一,你们居然奈何不了他?亮你们的名号。”

“关你甚么事?你们又是何方神圣?”虬须大汉气势更凶,扬刀反问。

“咱们要知道交手的原因,说!”谢长江厉声沉叱。

“咱们是镇抚司的神圣。”彭世昌也逼进一步声色俱厉亮出身分:“你像是为首的人,最好实话实说,在下可以藉任何理由,把你们弄至天牢快活。”

“不要用大嗓门唬人,唬不了咱们这些江湖龙蛇。”虬须大汉色厉内荏,嗓门弱了许多:“原因很简单,条件谈不拢,各方意见无法调和,都不肯让步,一言不合就拔刀剑了断,就是这么一回事,平常得很。”

“你们谈甚么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