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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都市化进程中的文化与精神思考(1)

杨天松

本文主要探讨现时代都市化的现状,以及都市化进程中的文化与精神现状以及相关对策,通过对都市化进程中的文化与精神描述和分析,提出了相应的解决方案,其重点在于造就纯良品德的个体,然后才有健康的都市文化与精神。

小黄的故事

来自农村的朋友小黄讲述了一个她亲身经历的故事,正是这个故事迫使我思考都市化进程中的文化与精神问题。某一天,小黄从菜市场回来,手上提着从菜市场买回来的各种蔬菜,当然还有一些肉,因为儿子正在读中学,肉食是不可少的,尽管现在肉食并不便宜。在回来的路上,有一个斜坡,她就走在这个斜坡上。突然,小黄看到前面一个老太太摔倒了,因为路是斜的,老太太摔倒后就在地上滚动着。小黄看到摔倒的老太太,就加快脚步想去扶她起来。当小黄走到老太太身边时,老太太挣扎着自己爬了起来。小黄看到老太太爬起来的样子,担心她摔痛了,就跟这个老太太说:阿姨,有没有摔痛啊,要不要紧啊?老太太盯着小黄看,表情是奇怪的,既不是感激,也不是惊讶。小黄说,那是一种奇怪的表情。老太太盯着她看了几秒钟,就昂首走了,还走得挺快的,大概是想向小黄表明她摔得一点儿也不疼。小黄说她气坏了,这个老太太怎么这样呢?好歹说声谢谢啊。人家好心关心你,总该有个表示吧。难道这就是城市人的待人方式吗?

听小黄说了她的故事后,我对她说:其实这事你们都没有错。老太太不理睬你的好意昂首挺胸走了,这是因为她跟你不熟,你好心关心她,她可能还以为你在嘲笑她呢。你关心她,则因为尽管你在这个城市已经生活了好几年了,但你的生活观念还是农村的生活观念,遇见别人有困难,很习惯去关心他,但对方很可能不领情。

小黄听了我的话后,很激动。她说,照你这么说,以后碰到类似的情况都不用管了。难道我们该这么无情吗?该这么冷漠吗?这么没有人情味吗?

我说不是。你们都没有错,但你们碰在一起错误就产生了。但并不是意味着我们不要爱,不要同情,并不意味着我们要冷漠,也不意味着我们要无情。

费孝通先生在《乡土中国·乡土本色》中说过:现代社会是个陌生人组成的社会,各人不知道各人的底细,所以得讲个明白。还要怕口说无凭,画个押,签个字,这样才发生法律。在乡土社会中法律是无从发生的。“这不是见外了么?”乡土社会里是从熟悉到信任。这信任并非没有根据的,其实最可靠也没有了,因为这是规矩。费孝通先生说:“我们大家是熟人,打个招呼就是了,还用得着多说么?”--这类的话已经成为现代社会的阻碍。费孝通先生的《乡土中国》初版于1947年,是他在西南联大和云南大学讲授乡村社会学的讲稿。尽管这是67年前的文章,但费孝通先生已经敏锐地认识到城市化过程中的文化冲突问题。实际上,在都市化过程中,文化问题以及与之相伴的精神问题一直以来都是存在的。只不过在今天大踏步的都市化过程中,文化与精神的问题比较突出而已。

现时代的城市化

中国最早的城市位于今天郑州市中心及北关一带的商城。据考证,商城为商王仲丁的隞都,距今已有3500年历史。而世界上最早的城市大概是位于美索不达米亚的乌尔--位于今天伊拉克巴格达市东南约300公里的幼发拉底河畔,距今约有5000年。在古印度,早期的重要城市则是哈拉帕和摩亨佐达罗,前者位于北部旁遮普省的拉维河左岸,后者位于南部,在信德省的拉尔卡纳县境内。这两座城市大约在公元前2550~2000年间建立。

而西方城市化的快速发展是工业革命以后的事情,英国在1600年,城市居民只占总人口的2%;到1800年,已增加到20%;到1890年有60%的人住在城市。

[2]由于各种原因,美国的城市化进程十分快速。1790年第一次人口普查时,城市人口仅占全国总人口的5%;1840年,城市人口突破10%;1920年,美国人口突破1亿大关,城市人口同时突破总人口的50%;今天(指2000年,引者注),有80%的美国人为城市居民。[3]

从世界“城市化”(即“都市化”,也可以称为“城镇化”;本文主要使用“都市化”这个概念,但根据习惯有时也称为“城市化”)进程的规律来看,城市人口达到总人口的10%为城市化的起点,达到30%左右即进入快速城市化阶段,到了50%以上则成为城市化国家,在此阶段开始出现市区向郊区扩展的现象,但此后城市化仍保持一段增长时期。[4]

中国历史上是一个典型的农业国,中国文化也呈现出浓厚的农耕文化色彩。长期以来,中国的城市化水平是比较低的。1980年,中国的城市化水平为19%,1990年为26%,2001年达到37%。

[5]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学所所长李培林预计2011年中国城市化水平将达到48%,到“十二五”中期,中国城市化水平将会突破50%的关口,城市人口将首次超过农村人口。[6]

中国城市化发展是不均衡的。相关资料显示,中国人口超过1000万的超大城市有10个,而北京、上海等城市的人口都已超过3000万。北京市的常住人口3609万(2008年),与北京这样的超大城市相比,福建的城市就显得小儿科了。据《中国统计年鉴2009》的数据,北京的城市化率是85%,上海的城市化率是88%。

[7]2006年9月,厦门市委九届十五次全会审议通过了《中共厦门市委、市政府关于全面推进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决定(草案)》。根据“决定”,到2010年,厦门市要完成8个镇的“镇改街”,103个建制村的“村改居”,150个村的旧村改造和新村建设,城市化水平达到75%。

最近10年,中国的城市化速度大大加快了,伴随高速度的城市化所带来的问题也是有目共睹的,诸如环境污染问题、交通拥堵问题、贫富分化问题、治安恶化问题,但最主要的还是文化与精神的问题,它涉及城市人(其中有许多还是带有浓厚的乡村文化与精神的人)的个体的文化与精神,因而也就特别重要。因为说到底,人--才是是宇宙的核心,也是城市的核心。缺乏对人生存尊严的关心、关注的城市化是失败的城市化。最近,厦门市委书记于伟国在市第十一次党代会上提出打造“五个厦门”的奋斗目标--“创新厦门、宜居厦门、平安厦门、文明厦门、幸福厦门”,其中最重要最受欢迎和最给力的是打造“幸福厦门”,这个奋斗目标是极其鼓舞人心的。

都市化进程中的文化与精神现状

在都市化快速发展的今天,多数人对激变中的城市文化与精神的异化是迟钝的,许多人--包括政府官员、专家学者都对都市化的快速发展抱有良好的愿望,对都市化抱有极度的热心。这些人多数只看到都市化的外壳--高楼大厦、步行街、美食街、城市道路、轻轨、地铁等繁华的表象,尽管连这表象的繁华本身也并不是无瑕疵的,比如年年维修的道路、不间断的拆迁等等;这就难怪他们会忽略都市化中的属于深层次的文化与精神问题了。

上海交通大学教授刘士林在《中国城市发展的深层问题与文化自觉》一文中谈到“城市文化病”时说到两个关键词--“居之不易”与“身在曹营”。他认为,没有住房就没不可能产生起码的归属感。柏拉图曾说,城市最大的灾祸“不是派别纠纷,而是人心涣散”。在城市中最可怕的不是不同人群的矛盾和冲突,而是同城异梦或身在曹营心在汉的精神离心运动。以“逃离北、上、广”和“大城市伪幸福”为代表,2010年的中国城市开始直面这一文化的临界点。尽管城市仍在高速发展和扩张中,但在城市道路继续拓宽、新建筑层出不穷、人口大量增加等繁华表象的背后,对城市本身的怀疑、失望、厌恶、憎恨甚至敌视等极端心态与行为也与日俱增。[8]

在最近十年的都市化浪潮中,大量的农村人口蜂拥到城市,城市本身也通过村改居等方式将大量的郊区农民转化为城市居民,造成城市急剧膨胀,城市人口急剧增长。但是,以这种方式转化成的城市居民其实基本上还是农民的思维,身份的转变是容易的,但文化的转变却是艰难的。因为文化具有一种惰性,也可以说是一种保守性。美国人类学家乌格朋很注意文化的累积性问题。他认为,“文化累积的原因由于两个性质,一是旧文化的保存,一是新文化的加增。”[9]乌格朋说所说的旧文化的保存就是“文化的惰性”。文化的惰性表明旧文化的消亡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对一个人来说,他在未成年时代的经历是他性格形成的关键,一旦性格形成,他就很难改变,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说的就是这个。而性格乃是文化传统在个体上的显现,每一种性格背后其实都有文化包涵在其中。当然,乌格朋不仅看到旧文化的保存,更看到新文化的加增,尤其是物质文化的加增会在一个较长的时间段中特别鲜明。以我们改革30余年的经验看,物质无疑是急剧增加了;可是我们也应该看到,文化不仅仅是物质,还有其内在的精神方面,而且正是这个内在的精神方面在主导着我们的心理,乃至于我们的行动。

大量的人口涌到城市,就面临一个居住问题。可是,城市商品房价格从2003年开始持续膨胀,中间虽然间有回落,但很快又报复性增长。据《2011年8月中国房地产指数系统百城价格指数》显示:2011年8月,全国100个城市住宅平均价格为8880元/平方米。主要城市的样本平均价格为(元/平方米):深圳25687元,上海23826元,北京22953元,杭州20597元,三亚19080元,温州16218元,广州15429元,宁波13617元,福州12786元,南京12255元。同期厦门市商品住宅销售均价是10969元/平方米。新楼盘则远远高于均价。这种房价对于少数的富人当然构不成威胁,但绝大多数的普通人则只能望楼兴叹,就是国有企事业单位的普通员工也难以承受。

高房价不仅在大城市膨胀惊人,而且,显然已经蔓延到中小城市。这些在最近十年进入城市的人们对在城市的生活原先是充满了希望与憧憬的,但是,急剧膨胀的房价,以及不断攀升的物价(如与他们生活息息相关的CPI)早就击碎了他们的理想。这使我想起20世纪90年代中期费翔唱的《故乡的云》:“我已是满怀疲惫,眼里是酸楚的泪……我曾经豪情万丈,归来却空空的行囊。”当年听这首歌的年轻人现在已经步入中年,这些中年人稍迟些进入城市工作和生活的,正好赶上了房价高涨的时代,他们当中不少人现在还在租房子住。他们若再次听这首歌,一定别有一番沧桑。

除了高房价、高物价,还有医疗、教育(非义务教育)的费用也是高的惊人。这些问题的存在导致了现在都市中的人(其实乡村的人更是难以幸免)普遍弥漫着疲惫、怀疑、失望乃至绝望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