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三国蚁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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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后世来客祁准

“吾知北海粮广,可借一万石,即便退兵;不然,打破城池,老幼不留!”广阔的平原上,一个头戴红巾军、身材魁梧的大汉提着把大刀指着对面不远处的一支甲胄整齐、持枪警戒的队伍大喝道。

那古老的城墙上,一名穿着古装的儒雅文士叱责道“吾乃大汉之臣,守大汉之地,岂有粮米与贼耶!”此人姓孔,名文,字融举,是北海郡太守。

看着管陔拍马舞刀,直取北海太守孔文孔举文,祁准不由的握紧了手中破刀,再次检查了捆在左手小臂上自制的圆木盾,他知道,不久后全军冲杀就要到来,而这把刀和这块盾将是保住自己性命的唯一倚仗。

祁准来到这个北汉已经三个多月了,从被突然出现的红巾军余部裹胁到为了生存争抢斗狠,他用无数次从死亡边缘擦肩而过的事实悲哀地证明了:这个人吃人的世界里,只有杀戮才能活命。开始祁准也想跑离这个注定要溃灭的群体,但流窜的生涯再次证明“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的乱世景象中,个人的力量无论自生劳作而是隐居山林都面临着死亡威胁。而留在这支红巾军余部里,至少还能听到人声马叫,至少还不至于太孤独和恐惧。

曾经轰轰烈烈,几乎席卷全国的红巾军大起义已经失败,而这支红巾军余部虽有数万人口,但早就断粮许久了,只不过他们这些能够上阵的青壮还能有一口热粥吊着一条残命罢了。更何况现在的红巾军余部,大部分早已不复当年的侠气道义,只剩贪婪残暴、见利忘义、谁狠谁为王的冷血规则了。

开始,祁准被逼着戴上那脏破的红巾军布条时,只是一个杂兵,手里就一根削尖的木棍。原本他还打算先混吃混喝再寻机机跳命做个安份守纪的良民。但做为有战斗力的青壮,祁准竟然被裹胁了,那就无法独善其身。不管你是年迈的老人、瘦弱的妇女、幼小的孩童,只要能走动、只要还喘口气要吃食,那你就得拿着刀枪,那怕是木棍,也得上前冲。所以无论攻打地主豪绅们防守严密的坞堡,还是袭击大道上刀锋箭利的商旅,甚至是人数不多的官兵,祁准他们这些小兵们都会被身后拿着钢刀的红巾军头目逼着冲锋陷阵,命不好当炮灰,侥幸活下来的就有一口热饭。

所以连番恶战后,祁准不但学会了保护自己,更学会了杀人。现在的他,为了一口吃的,就敢拼命。他手中的刀就是自己从一个官兵手中用命换来的,刀上既有那官兵的血、也有他自己的血;他手中的圆木盾就是自己为了保住性命,趁着没事时自己打制的,也还多亏了这面盾,让他好几次化险为夷。

随着管陔一刀将孔文阵中挺枪出马的一员将领斩于马下,红巾军余部们在各个大小头目的打骂中趁乱杀向孔文军中。虽然红巾军余部士气如虹,但在城高墙厚、万箭齐发的防守面前,追敢不及、缺少攻城器械的红巾军余部在留下数百尸体后选择了四面围城。

短暂的打斗虽然停止了,但祁准知道不久后,随着太史义请来刘备这支援兵,管陔阵亡、红巾军溃灭。虽然因为自己的捍不畏死,祁准被提拔为小头目,掌管着一百多号人。但他知道自己在数万人的队伍中,连个气泡都不是。所以去告诉管陔说,“渠帅,你快跑吧,等刘备援军来了你就会成为关羽的刀下鬼了”这话不仅不能起一丁点作用,只怕还会被乱刀砍死。列何况以他的这点资历,见不见得到管陔都还难说呢。

祁准他们被安排在东门,也没有什么伐木建营的习惯,就是仗着人多把这东面的城池围着,不让里面的人出来、外面的人进去罢了。虽然没有什么防备,但上万人席地或坐或躺、升火做饭,也是阵势浩大,也够城中孔文等人忧恼怀愁了。

祁准他们这个小团伙虽然有一百来号人,但却只有一口锅,毕竟粮食没多少,几小把几乎发霉的糙谷和几大捆分不清名字的野菜统统扔进锅里一煮,这就是他们半天的口粮了。

“头目,我们能攻下这座城池不?”祁准细细嚼着碗中的碎菜,一个拿着刚刚狼吞虎咽后剩下空碗的少年移到祁准身旁稚气未脱的问道。这个少年名叫甘成,身后背着的一把猎弓是他能够活下来的倚仗,也是祁准队伍里能够拿得出手的属下。说起来,祁准和甘成他们家的缘份不浅。祁准第一次面对血光之灾因惊恐而手足无措之时,是甘成的父亲奋力持枪把他从死亡线上抢了回来;祁准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全靠甘成躲在背后放冷箭才能放心冲锋;祁准无数次拼杀受伤是甘成的姐姐精心照顾才没有生命垂危的症状。可以这么说,是甘成他们家对祁准的帮助让他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也不全是邪恶和残酷。可惜应了那句俗话,好人命不长,甘成的父亲在一次恶战中,被一名官兵的钢刀穿透了身体。仅管后来祁准用自己的木棍、甘成用自己的箭头报了仇,但逝去的生命却再也回不来了。

“我看悬啊,只怕到时候又得丢下几千人的性命,被官军追着满山跑了。”拿着一把长枪躺在祁准身旁的卜叙满眼担忧。他刚参加红巾军不久,虽然没有多少武力,但却总爱用些巧力,有几次还给了祁准一些建议。例如建议把队里的全部青壮和家属分开来,并将青壮十人分成伙,这样打斗时每伙青壮在前、家属在后,才不会杂乱。要知道,这时候的红巾军军除了渠帅和大头目手上的战兵是有建制的外,其它小头目的手下都是不分老幼一起冲杀的,况且小头目下面也不会分什么伙长、伍长了。

“我们这么多人怕个毛啊,就是流干血也能淹死他们这些挨千刀的。”一个脸上被一条刀疤从左至右划开、一身横肉的大汉正咬牙切齿的向他们走了过来,一屁股便坐在祁准面前。他叫武牙,是和祁准一样手里拿刀的狠人,也是他们这伙人中唯一一个会武艺且很有几把刷子的武夫,原本在个大户人家里当护院小头目,因为大户被红巾军军攻破而被裹胁分到祁准手下了。虽然粗鲁却很正直,从不欺负弱小。

祁准看了他们几个一眼,然后将目光移动另一旁正拿着身上破衣擦拭长枪铜头的方脸青年,把手中的长刀扔给他说道:“古三,你和武牙一起带着能走的青壮趁着现在没事,多搞些盾牌来。”古三抬起头来,看了祁准一眼,默默接过祁准递过来的刀,拉着不情愿的武牙去叫人了。古三比祁准参加红巾军军要早,很有一股蛮力,但因为为人实诚木讷,打仗一板一眼一直没有得到提升。

甘成、卜叙、武牙、古三这四个人是祁准手下既能够主动讲话、为人还比较实在,又能够在战场上争狠斗勇的人物,另外还有十多个拿着长枪的大汉则是有好处就上、没利益就偷懒的老油条,再有就是四十多个拿着削尖木棍、目光麻木随众的青壮,最后剩下的则是这些人的家属,总共有七十多人,好在这些家属在打顺风仗时也能拿着木棒壮壮声势。红巾军军从起义之初到现在还能保留的一点传统就是家属能够带在身边,让他们能够人到哪、家就到家,既因为有家人在而增加了逃亡的成本和难度保证了红巾军士卒除非战败否则一般不会离队,也因为担心家人安危多少还会卖力拼杀从而间接的增加了凝聚力不过因为。只不过经过频繁的战争和漫长的躲避,红巾军家眷中年老体弱的亲属早就命丧多时了,如今剩下的大多是生存力较强的子女或妻老,当然也有不少抢来供自己发泄兽欲的妇女。

祁准极目眺望,一堆堆围坐在篝火边的红巾军余部大都无精打采,只有哪些身体稍微老弱的人被派着干些添柴加火的跑腿。当夜幕降临的时间,连绵数里的红巾军余部里传来了男人放肆的吼叫和女人压抑的呻吟,惹得那些没有妇女可供消遣的寡男们兽性焚身。没有帷帐,没有遮挡,就这么在黑暗中进行原始的动作,战争和苦难,让礼仪崩塌、让道德沦丧,人们没了羞耻心、没了仁义、没了对未来的渴望。

睡在祁准和甘成中间的两名少女,甘成的姐姐甘柔和他们一起从村里逃出来的古一即使拼命的捂着耳朵也无法将这羞燥的气息排斥在外。这两个年纪才十六七岁的少女仅管出身贫寒,却也多少知道了些人事。更何部那甘柔虽然艰辛的生活没少劳作,但出奇的是她不仅姿态抚媚,容貌美艳,而且她的皮肤仿佛不惧风雨依然洁白润泽如玉,仿佛皎洁的月光照耀下的霜雪一样。要不是他父亲和弟弟都是有些武勇的人,恐怕她早就面临不堪的命运了。有时祁准想起前世看的小说,觉得这个甘柔那个相士观查面相后说“这个女孩长大后必定身份尊贵,地位可以尊贵到皇宫里去居住。”三国时期创建蜀汉政权昭烈皇帝刘备刘备德的甘夫人。

躺在甘柔旁边的甘成,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如今更是辗转反侧、寤寐思服,就连不远处祁准的几个少有的洁身自好的手下也和祁准一样勉强压抑着心中焚身的兽性。

难捱的一夜终于还是过去了。随着红巾军余部军中的鼓声响起,一队队红巾军兵开始升火煮野菜,然后在头目们的指挥下分出一部分人去伐木建造攻城的器具。祁准正带着人往城外的山林走去,就听到南面的城墙下一阵喧哗之声响起。

“快看,有人冲阵了。”旁边的武牙大声的叫了起来。

作家龙鋹在笔记中写道:战争是残酷的,但也酝酿着智慧。欲知这冲阵的到底是何人,请欣赏下集预告:2.形势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