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红楼之禛惜黛玉
864700000063

第63章

秦可卿病得蹊跷,死得也奇怪,黛玉回来贾家没过五天,一天夜里正熟睡着,四更的时候,睡梦之中,忽然就听到云板敲了四下,然后就听到秦可卿没了的消息,接着就是东府里哭声震天。

雪鹰几个知道秦可卿的身份,亦知道必定是元春给了王夫人什么消息,所以才有了秦可卿的死。

贾家人的性子,雪鹰几个摸也摸得透了,知道为了自家的权势富贵,贾家不会在意牺牲一个秦可卿。毕竟废太子一党早已没了多少的势力,如今就自家和四爷府里有些冷冷淡淡的,如今秦可卿一死,自然是和四爷府里也打点好了关系。

只是倒可惜了秦可卿,胤禛尚无杀她之心,却已给贾家硬生生逼死。

凤姐儿是从头知道到尾的人,素来她是难得和秦可卿好的,如今见着王夫人等人为了元春能在雍亲王府里站稳脚跟,而没有丝毫愧悔地逼死了秦可卿,她心中亦是不由得一阵发寒。

既然知道了如此的内幕,凤姐儿原本是聪明人,早已因贾琏之故,把那心都灰了,此时自然凡事她都更加小心了,知道自己的这个姑妈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心中自然也防着一些王夫人,只生怕将来她也如此对待自己。她也知道黛玉如今的身份,又见贾母无缘无故竟也更加疼了黛玉一些,凡事也都以黛玉为主,她也就更小心打点着黛玉的衣食寝居。

尤氏忽然生病,贾珍身体不好,加上秦可卿身份终究不同寻常,偌大的一个家业,自然是千万拜托了凤姐儿来协理,凤姐儿原本感念秦可卿死前一番话语,自然尽心尽力,秦可卿出殡这一日,已是深冬,一时只见宁国府大殡浩浩荡荡,压地银山一般从北而至……

凤姐儿在自己屋子里,摩挲着秦可卿临死之前交给了自己的那枝黄莺叼蝉钗子,平儿悄悄进来了,问道:“奶奶怎么想着留这件东西了?我可是听说,那小蓉大奶奶吊死了之后,那边珍大奶奶可是把小蓉大奶奶屋子里的所有东西都销毁了呢,一共是十一件东西。”

凤姐儿叹息道:“你知道什么?那小蓉大奶奶身份原本不同,如今他们做了那些亏心事请,自然是要把那些证据都销毁个干净的,那些本就是那可卿哥哥儿送了给她的母亲遗物。只是这枝钗子干系重大,我和她好了一场,也只能答应着她替着收着,将来谁能说得准呢?你且悄悄地收起来,只别叫别人知道。”

平儿听了,忙悄悄处理了这枝黄莺叼蝉钗子,只两人知道罢了。

凤姐儿却是长长叹了一口气,这个秦可卿,到底心中在想着一些什么呢?这枝钗子自己是冒着危险替她收着的了,可是将来,为什么她会说要交付给林妹妹呢?她是废太子的格格啊,可是,关林妹妹什么事情呢?

她只说林妹妹是个不同的,将来自己还要靠林妹妹,只是她却也不肯说明白了,只是敲敲打打地说将来元春前途不可限量,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盛,又说了什么:“这不过是瞬息的繁华,一时的欢乐,万不可忘记了那‘盛宴必散’的俗语!”

三春去后诸芳尽,各自须寻各自门。

这一年的夏天,是特别的热,黛玉在胤禛的稻香御田村里算是过去了。可如今的冬天,却又是冷得十分厉害,几乎便是滴水成冰,黛玉便吩咐把屋子布置得暖暖的,不断地燃烧着上等银霜炭,又不叫熏香,又不要过了炭气,惹得雪鹰雪雁几个只吆喝黛玉真是难伺候。

黛玉却是淡淡一笑,道:“我说两个好姐姐,这屋子暖和了,不也是你们都舒快了吗?”

雪雁白了她一眼,然后端上了才慢火细炖好的人参小米粥,道:“姑娘且吃一点儿粥罢,如今是冷了一些,可这人参是补气的东西,吃了也暖和一些。”

黛玉放下手中套着鹅黄缎子的掐丝珐琅白铜小手炉,吃了两口粥,然后皱着眉头道:“今年怎么一回事儿?夏天热死了人,冬天又冻死了人,活了如今十多年,也没见过这样反常的天气。”

雪雁打点出来黛玉的冬衣,又重新烘好了打叠着,道:“这老天爷的事情,谁能知道呢?”

黛玉吃完了粥,忽听人道:“赵姨奶奶来看姑娘了。”

黛玉听了忙命快请进来,赵姨娘进来笑道:“如今天冷,姑娘可好?”

黛玉知道她是从探春那里来的,顺路过来,便笑道:“我自然还是好些儿的,难为姨娘这么大冷天过来看我。紫鹃,替姨娘倒了滚滚的茶来暖暖身子。”

赵姨娘看着黛玉,神色颇为忸怩,黛玉便笑道:“姨娘有什么话只管说得,凡是能帮一些的,自然是义不容辞的。”

赵姨娘叹了一口气,道:“我熬油似的熬了这么大年纪,也不想别的什么东西,只是如今三丫头算是好的了,横竖有老太太。只是那环哥儿,如今天也冷得很,偏他屋子里少火少炭的,我看着也心疼。才从三丫头那里来,她那里姐妹三个住着,便是炭火也是有限,我也不敢张口。”

黛玉听了心中会意,笑道:“不过就是小事儿,姨娘且不必担心。我这里别的什么没有,倒是因为今年冷了一些,所以炭火多预备了许多,回头就打发人给环兄弟送一些银霜炭去。”

赵姨娘喜极而泣,道:“多谢大姑娘了,多谢大姑娘!如今也只有求着大姑娘一些儿,才能叫我那环儿不冷着冻着罢了。”

黛玉笑道:“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谢不谢的?姨娘只听我几句话,明儿里好生教导一些环兄弟,他人却也是聪明机变的,只是顽劣了一些,若姨娘想有个好依靠,就多教他一些儿罢。好在他如今也还年轻着,学什么改什么都来得及。这英雄不怕出身低,也别叫他小看了自己,好歹他也是个哥儿呢!”

赵姨娘叹了一口气,流泪道:“也只姑娘说这些话罢了。偏那环儿只怕我委屈着,凡事也就顽劣了一些,心里却都是为了我呢!我如今也不求什么,只求他好就是了。偏那些人都瞧不起他,他也就越发瞧不起自己了,模样儿他也是不错的,只是给人挤压着,少不得猥琐了一些。”

黛玉递给她手帕擦拭眼泪,道:“姨娘今日来了,少不得我也说几句姨娘。素日里姨娘也改一些性子,别鸡飞狗跳地闹腾着,虽然姨娘是想叫别人注意着姨娘这一房,却也是给人看了笑话呢!三妹妹又是个心气高的人,少不得也觉得有些面儿上过不去。姨娘是聪明人,环儿也不笨,既然如此,何必计较那些个呢?将来环儿出人头地了,还怕有人看不到姨娘?”

赵姨娘终究并不是笨人,自然是明白黛玉话中的意思的,不由得低头愧悔素日所为。

黛玉轻叹了一口气,道:“姨娘也知道我,在这里,我也和三妹妹环儿没什么两样的,只是因为老太太疼着,才有人不敢太过明目张胆罢了。我也没什么好的,素来又是多心的人,多少人我也不大看在眼里是有的,如今我安稳,不过是倚仗着有皇上和四爷庇佑,身边又有这几个丫头打点,不然我也是够呛的。”

赵姨娘苦笑道:“大姑娘是聪明人,也是有福气的,不管如何,总是林姑老爷家里根苗正长的嫡亲大姑娘,三丫头和环儿终究是不能和姑娘比的,姑娘这里又有皇上老爷和四爷庇佑,自然我也只能老着脸皮来求姑娘了。明人不说暗话,我自然也是嫉妒姑娘的,原本也想着什么坏主意,偏后来姑娘对环儿那么好,我才罢了的。到了如今,还是有些不服气,可是今儿听了姑娘这话,我也是服了的,以后自然是天天给姑娘上着高香,祈求姑娘一辈子平平安安罢了。”

不等黛玉再说什么话,她便告辞出去了。

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消失在窗中白雪地上,黛玉不由得暗自悲叹。

雪鹰道:“听了今儿她这掏心窝子的话,素日里她的不好也都罢了。可怜天下父母心,即便她如何鄙贱,终究都是想替自己的儿女挣一个面子罢了。”

黛玉点头,吩咐雪雁和紫鹃道:“如今天如此冷,拿一些银霜炭给环儿那里送去罢,便是姨娘屋子里,也送一些儿,她只顾着环儿了,可还是没想到自己屋子里也是冷着的罢?偏三丫头也是个倔强的,主仆本分守得如此严实,虽说不是名儿上的母亲,到底也是亲生的娘,这丫头,就是太在意了一些别人的眼光。别人虽不深知,只怕连姨娘都不知道,三丫头如此,还是为了姨娘和环儿好。”

雪雁和紫鹃答应了,收拾出来一些上好的银霜炭,和一些熏香,命春纤带着几个小丫头子送去。

黛玉原本怕冷,可是如今却也没什么心思了,只做了两针活计,便有些闷闷的,忽然抬头看见雪地上竟站着胤禛,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忙换了素白雪缎粉红镶滚的棉服,披裹着一件大白狐皮里大红羽缎面竹叶花样的鹤氅,穿着一双红香掐金羊皮小靴,蹬蹬蹬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