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大门口,两个威武的石狮子正守在那里。
门口的小厮是认得黛玉的,他看出来黛玉便是前几日公子亲自领进门的女子,名唤林小姐,便笑道:“林小姐请进。”那小厮看了看黛玉旁边的南宫寒夜,略有迟疑:“林小姐,这位公子是……?”
黛玉眼眸一扫,清冷的音调溢出:“他是谁,无需你管。”
那小厮闻言,低下头,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是,林小姐,奴才多嘴。”这丞相府的小厮们也都是个有眼色的,见自家公子对黛玉如此之好,也不管黛玉是什么来头,先奉承巴结了再说!
南宫寒夜只是袖子一甩,冷哼一声,便携着黛玉走了进去,看的小厮直瞪圆了眼,这公子又是什么来头?这林小姐不是月公子看中的女子么?
也正巧了,刚走进丞相府,便看见月净林在练剑,剑气如虹,震得叶子纷纷往下洒落。
似乎是有心灵感应似的,月净林一套流畅的剑法还没有练完,就突然停了下来,看向黛玉所站立之处,正欲莞尔一笑,却发现南宫寒夜也在那里,笑容僵了下来,而黛玉和南宫寒夜握着的手更是刺痛了月净林的双眼。
南宫寒夜挑衅似的给月净林飞过一记眼刀,月净林虽说是也用目光毫不示弱的对上了南宫寒夜的目光,可是里面却是含着一点点悲伤。玉儿和他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么?
黛玉这才反应过来南宫寒夜还在紧紧地握着她的柔夷,便用力地,甩开,轻声咳了一下,以提示南宫寒夜现在不是斗气的时候。
“净林,浅浅那丫头如今怎么样了?”黛玉浅嫣然笑着问道。只是一会儿的功夫不见浅浅,黛玉便想的紧儿,不得不说黛玉和浅浅还真是投缘的很呢。
“爹爹已经承认了浅浅的身份,如今浅浅可快活着呢,只是天天口中念着为何不见了黛玉妹妹……”月净林笑答。话锋一转,转而又道:“玉儿,要不我将浅浅叫过来?”
黛玉直摇手:“罢了罢了。今个儿来此也是有正事的。若浅浅在这里,恐怕还会误了事。”
月净林本来还有的一点欢喜如今已是消磨的所剩无几,原来,玉儿来这里,不是来看他,而是有事,自个儿还真是自作多情!涩然一笑后,月净林问:“玉儿有何事之有?”
两个人在谈话的时候,南宫寒夜的脸色可就不怎么好了,若说方才气到了月净林,南宫寒夜的心中还是挺高兴的,但现在月净林一口一个‘玉儿’,可是让南宫寒夜憋气了一阵子,愣是说不出来话。
“去凝霜阁说吧。”黛玉看着这里行色匆匆的丫头小厮们,均是好奇的往这里看着,便道。
“寒夜,净林,走吧。”黛玉无奈的看着两个人互相‘神情’对视的,只觉的那两道目光中暗波汹涌,迸发出点点火星,而脚下却巍然不动,于是出声道。
月净林和南宫寒夜两个人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失态了,都是不好意思的冲着黛玉笑了笑,紧接着迈出步子,只是僵硬的很,那一路上,两个人都是不说话,只是不停的凝望,留下满路的火星。
因着上次黛玉是在凝霜阁住着,所以月净林特意吩咐了丫头们不许任何人入住凝霜阁,并且必须将凝霜阁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这凝霜阁算是成黛玉专属的了。每个小厮无不赞叹自家公子对林小姐的上心,而丫头们除了艳羡还夹杂着嫉妒。
“那个丫头呢?”黛玉一进凝霜阁,就屏退了所有的丫头,没等月净林反应过来,就开门见山的问道。
月净林一怔,旋即道:“月静宁的那个丫头已经被我关起来了。那根荆棘也已被我放了起来。”
“把荆棘给我。”黛玉急促的说道。
闻言,月静宁便让黛玉和南宫寒夜跟着他一同过去。在一间狭小的黑屋子里,月净林小心的将荆棘拿了出来,却惊异的发现,在黑屋子里,那根荆棘是泛着幽蓝色的光芒,而在阳光底下,那幽蓝色的光芒便隐了去,荆棘也和寻常的荆棘没什么两样。
“果真是这样。”黛玉看着那蓝光,叹道。
月净林可是没了头绪,他追问道:“玉儿,这荆棘可是有什么问题?”方才月净林只顾着看黛玉了,也没看见那蓝光。
“这荆棘上淬了毒。不过我现在已经把毒给解了,当务之急就是要好好审问审问那个丫头。”黛玉简要的道。
“玉儿……”月净林顿时着急起来,不过听黛玉说已经没有事了才放下心,但还是恨的咬牙切齿。
南宫寒夜最是冲动,他道:“月净林,你还在这里磨磨唧唧什么,还不快去把那个丫头给找过来!”语气十分霸道以及不屑。
月净林这次不和南宫寒夜计较了,他准备去亲自将那个丫头给绑过来,但是被黛玉阻止了。
“我们一起去吧。”黛玉的樱唇微微张启,柔声道。那个丫头肯定不会轻易的就把一切事实给招了,需要用刑恐怕才可以,既然用刑,还不如就在关押她的屋子里,免得到时候污了冰清玉洁的凝霜阁。
“好。”月净林和南宫寒夜异口同声的答应了,对于黛玉的要求,他们两个向来都是不折不扣的照办,从来不会拒绝。
那个屋子也是在丞相府的偏远僻静的地方,同样是没人去,关押人和用刑再是合适不过了。
‘咯吱’一声,月净林将那扇门打开了。
黛玉缓缓走进里面,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这件屋子里不但是又小又黑,还很潮湿,隐隐约约散发着一股霉味,地上铺着一层破茅草,茅草下面似乎还有虫子出没的痕迹……墙上还悬挂着各种刑具。而最角落那里,放着两个碗,一个碗里盛着浑浊的水,另外一个碗里面则是糙米饭和烂菜叶子,条件真是差得很。不过也是,对于这种人,难不成还给一座宫殿关押着!
那个丫头的身上本来还穿着挺光鲜的一件衣裳,可是现在看来,那哪里还能称为衣裳,若是破烂布条还差不多。
斜斜的歪倒在茅草堆上,那个丫头敏感的察觉到有一束阳光投射进来,眼眸顿时睁开,迸发出希望的光芒,但是看到进来的是月净林,希望刹那间破灭,剩下的只有深深的懊悔和不甘。
“你是谁?”月净林正想让她从实招来的时候,突然发现,自个儿还没问那丫头的名字,于是沉声问道。
可是,月净林却碰了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那个丫头只是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你是谁?”月净林阴霾的重复了一遍,一双大手直接将那个丫头提了起来,嗜血的气息让那个丫头险些昏了过去。
“奴婢……奴婢名唤蝶语。”那个丫头的眼泪都出来了,挣扎了一下,见实在是挣脱不开,而且在这么耗下去也对自个儿没有什么好处,于是就答道,声音和蚊子有的一拼。
月净林努力的想着,但是脑海里对这个叫做蝶语的丫头只有一点点的印象,好似月静宁提到过?
“你是月静宁的丫头?”虽然月静宁好像只是提到过,但是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其他线索了,于是月净林便冷冷的问道。
“不。不是,奴婢不是。”蝶语的身子抖动了一下,神情更为慌张。
黛玉冷眼瞧着,心里有了些计较,这时候缓缓开口道:“净林,这样问下去可是没什么结果。还不如用刑。”笑容清冷,她林黛玉也有林家的铮铮铁骨,让人给下了毒还面带笑容的和那个人说话?不可能!什么仁慈,分明是软弱!
蝶语的身子颤抖的更加厉害了,一双眸子惊恐的看着黛玉,眼前这个娇弱的女子,竟然有这一副如此狠毒的心!可是蝶语却是忘了,明明是她先下毒的好不好。
冷笑了一声,黛玉将蝶语的神情尽收眼底,当然也洞悉了她的心理活动,黛玉冷然笑道:“你既然这样嘴硬,那么休怪我无情。”
“寒夜,你是最熟悉各种刑法了吧?”黛玉轻笑着问道。
南宫寒夜嗜血的眼神看着蝶语,就是这个丫头敢暗害黛儿,真是不想活了!他点了点头,从墙上拿出来了一个细细的鞭子,手掌拂过鞭子,笑的恐怖:“这个鞭子,不知道滋味怎么样?”从头到尾看了眼蝶语,南宫寒夜继续道:“呵呵,蝶语,你胆子这么大,那么这滋味你可是要好好品尝品尝了!”
一听南宫寒夜这句话,蝶语很不争气的昏了过去。
“这么胆小?”黛玉淡然的笑着,道:“净林,可有冷水?”
月净林冷笑着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这间屋子,待到再走过来的时候,手上已是端了一盆冷水。可是月净林才刚刚进屋,身后就跟着一个人,那个人也是端着冷水,只是将那冷水递给了南宫寒夜,尔后就一直恭恭敬敬的站在南宫寒夜的身后,显然又是一个南宫寒夜暗中培养的暗卫。
南宫寒夜接过冷水,冲着月净林笑着,而月净林表面上是一副风轻云淡,可是心里也是恨得很,早知道自个儿也带一个暗卫来了!
“把水给我。”黛玉的眸子里甚是冷凝,连吐出来的话语都是冷冷的,身上的气势和先前的柔弱截然不同,那是一种傲视天下的冷然。
“黛儿,这水太冰了。”南宫寒夜知晓黛玉要做什么,可是尽管隔着盆子,这冰的刺骨的水也能透过盆子传到手上,若是把黛儿给冻坏了那可怎么办!
就连月净林也是皱了皱眉头后,柔声劝道:“玉儿,让我们来吧。”月净林同样也是担心这水有些太冰太凉了。
“不,我来。”黛玉面颊上的表情没有松动半分,依旧是冰冷冷的:“是她伤了我,我要把她浇醒。”
“好吧。”南宫寒夜发现黛玉有的时候真的是很倔强,所以无奈的将水盆给黛玉端了过去。
黛玉接过之后,一双柔夷轻轻一动,一盆水便迎头浇了下来,将蝶语给浇了个透心凉。
只是身躯颤抖了一下,蝶语分明是醒来了,一双眸子微微睁开了一条缝隙,可是不敢让黛玉她们知道自个儿醒过来了,于是继续装昏迷。
黛玉是何等的冰雪聪明,她知道蝶语是装的,剪水秋眸里的嘲讽一闪而过:“还没醒是么?看来这水还是不够冰,那么,再浇一盆算了。”蝶语听了之后,正准备不装了,可是她终究是慢了一步,刺骨的凉意又是弥漫了全身……
“我醒了,我醒了。”蝶语生怕黛玉再浇水,那样她的身子可吃不消,便赶忙爬了起来,用楚楚可怜的眼神看着月净林和南宫寒夜,可是她的美人计却是用失败,两个人看到蝶语的眼神,寒意更甚,厌恶也更深了一层。
“寒夜,她醒了。”黛玉轻轻的笑着,转身对南宫寒夜说道。眼神却是一直盯着那个鞭子,唔,这鞭子上还有细小的弯钩,不错,真不错。
南宫寒夜笑着道:“醒来用刑,那可是再好不过了。”说着,大手一挥,那鞭子在空中划了一个漂亮的弧度,狠狠的落了下来……
“啊!”蝶语本来还是紧紧的抿着双唇,准备宁死不屈,可是还是被这钻心的疼痛给刺激的大喊一声,而背上已经出现了一道狰狞可怖的血痕。
一下、两下、三下……鞭子全都打在一个地方,于是那血痕越来越深,露出血肉来,看着渗人的很,点点血迹滴下来,落在地上成为妖冶的红花,蝶语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可是松动不了南宫寒夜冷酷的心。
眼看着蝶语就快被打死了,可还是不说一句话,也不知道是疼得说不出来话了还是什么,黛玉皱眉道:“停住吧。”一丝魅惑的笑容扯起,黛玉笑道:“看来这位蝶语小姐是不准备说了,这样问下去也没有结果,还不如问一些其他的呢。”
黛玉勾了勾手,南宫寒夜和月净林便凑了上来,黛玉小声的和两个人说了些什么,两个人也扯上了诡谲的笑容,一旁的蝶语害怕的看着三个人商讨着……
“你为何要下毒?”三个人散开之后,月净林沉声问道。果然不提蝶语是否是月静宁贴身丫头这个问题、
“奴婢没有下毒。”蝶语的眸子里布满了水雾,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倒是惹人怜爱,但是她殊不知,在南宫寒夜和月净林的眼中,这简直就是恶心。
月净林看着蝶语这丫头实在是不懂得变通,便怒声道:“没有下毒?好,我这就把荆棘刺入你的皮肤里,看看到底下毒了没有!”
这话一出,蝶语是眸子里显然是笑意和嘲讽,丝毫没有惧怕,正在月净林诧异的时候,黛玉却是摇了摇头,否定了月净林这一个办法。
原来,这种毒虽然厉害,虽然无解,但是剂量必须用足了,否则哪怕只是少一丁点,那也是没有用的,而现在荆棘尖刺上的毒,已经不够用了。
月净林将荆棘拿了出来,他指着那层幽光道:“没有下毒?那这光芒是怎么一回事!”月净林的愤怒溢于言表。
“月公子……月公子放过奴婢吧,奴婢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蝶语声嘶力竭的吼道,她的神情已近癫狂,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咚咚咚’的磕着头,在抬起头的时候,额头上有了一道道血丝。
“不知道?哼!”这次轮到南宫寒夜了,他嗤笑了一声,看到蝶语的动作,眸中的怒火却是逐渐加深,南宫寒夜一把拎起来蝶语,冷声道:“你以为你给黛儿下毒,磕几个头就算完了?”
蝶语带着哭腔道:“这位公子,蝶语真的什么都没有做,真的都没有做,只是图省力,才将这荆棘放入了凝霜阁,至于这毒,蝶语真的不知道是怎么上去的!”
“收起你的鬼话!”月净林简直要抓狂了,这个蝶语,怎么就这么油盐不进?难道丞相府里的所有丫头都是这样么!
“蝶语没有说谎,月公子一定要相信奴婢啊!”蝶语尖声叫道。
黛玉嫣然一笑,波光流转,充斥满了清冷:“相信你?相信你什么?你拿什么让我们来相信你!”说罢,喟然长叹一声后,道:“先把她拖出去吧。”
南宫寒夜拍了拍手,刚才进来的那个暗卫就把蝶语拖了出去,蝶语睁大眼睛,不知道黛玉她们又要干什么,惊慌失措的很。
紧接着,黛玉和南宫寒夜、月净林也走了出去,所幸这里没人经过,所以拖着蝶语也不碍什么事,暗卫一直像拎小鸡似的拎着蝶语,一直到一个和关着蝶语那个小黑屋子差不多的一个屋子,才停了下来。
这个屋子也正是关着月静宁的,南宫寒夜低声在暗卫的耳朵边说了些什么,那个暗卫表情冷漠的打量蝶语了一下,尔后缓缓的将蝶语关进了那个屋子,出来的时候也不忘记把门给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