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钗看着贾元春阴晴不定的脸,心中畅快无比,道:“抚琴修身养性,前些个日子皇上还说姐姐要向妹妹一样,好好学学抚琴呢。”
这话是什么意思!贾元春面子又挂不住了。薛宝钗分明是指责自个儿涵养不如她!只是……皇上真的这样说过自个儿么?贾元春指甲掐进了肉里。
“既然皇上这么说了,姐姐还真是要向妹妹讨教讨教呢。”贾元春冷冷笑道。
薛宝钗淡然道:“方才妹妹不小心将皇上说的话说了出来,希望姐姐不要在意才是。毕竟,皇上说的也是对的。”
“姐姐像是小性子的人么。”贾元春道。
薛宝钗一甩衣袖,吩咐身后的丫头莺儿将琴抬至贾元春前。
轻移莲步,薛宝钗也缓缓向前走了几步,到贾元春的面前,莞尔一笑,道:“姐姐不妨先弹琴一首给妹妹和莺儿听听?”
面色顿时沉了下来,贾元春冷然道:“妹妹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本宫倒成了伶人,弹琴是为了给一个卑贱的奴婢取乐的不成!”听薛宝钗这口气,分明将她贾元春当成了卖艺的歌姬!
愈发笑得灿烂,薛宝钗道:“姐姐,这就是你错怪妹妹了。妹妹方才可没有这样说呀。”贾元春也就只有这点能耐了,仅不过说了几句话都忍不住。薛宝钗禁不住在心底暗自嘲笑了一番。
贾元春忍下那口气,轻轻抚摸着润泽的亲身。青葱玉指却忽而停顿了一下,抬起头对薛宝钗疑惑的道:“这琴,有点不对劲啊!”
“怎么不对劲了?妹妹怎么不知呢?”薛宝钗心道:这贾元春还算是有点眼色,不过还得搪塞过去才是。
原来这琴并不是什么皇上赏赐的,而是薛宝钗早就知道那段缘故,就想好好嘲笑她一顿,仗着皇上这段时间的‘宠爱’,私自叫人去找来一个能工巧匠,照着那把琴的样式仿造一把。在得知贾元春被禁足,而自个儿看守之后,薛宝钗便去派遣一个小丫头去取来前几日就要工匠做出来的琴,径直朝贾元春这里来了。
“琴身并不似在皇上那里抚摸时光滑圆润。”贾元春疑惑道。尔后,疑惑的表情烟消云散,似笑非笑的对薛宝钗道:“该不会是假的吧!”若是薛宝钗特意造假的,那她的心机也未免太深了一点。
“怎么会,皇上赏赐这把琴已经在后宫里传开了呢,姐姐不知道?”薛宝钗心惊,忙胡乱敷衍应付贾元春道。
贾元春轻轻皱起眉头,如果真的在后宫里传开了,自个儿又怎会不知道?不过现在还是不说为妙,若是说了,定会被薛宝钗嘲笑:孤陋寡闻!
见贾元春并不在此问题上纠缠了,薛宝钗得意的一笑,扬起眉毛道:“恐怕是莺儿这丫头将琴保养的不好。”语气略微带着点威胁的味道。
莺儿见状,便很有眼色的跪下,装作诚惶诚恐道:“娘娘恕罪,是奴婢的错。”其实哪里是她的错,这琴根本就没在她那里经手过,怎能赖到莺儿的头上呢。不过她也心知肚明,此举分明是为了让贾元春的怀疑打消,便不再多说什么。
“好了。”贾元春微微闭上眼眸,道。
“姐姐啊,今个儿皇上翻了妹妹的绿头牌,怕是不宜久留,妹妹先告退了。”薛宝钗无心的炫耀道。似是在说二人的天差地别:贾元春被软禁着,而她薛宝钗却被招寝。
贾元春冷冷的笑道,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可偏偏薛宝钗在临走之前,还扬起声音道:“那琴就在姐姐这里放着了,明日妹妹再来!趁着晚上的功夫,姐姐还是仔细研究研究琴谱吧,千万别在那么多丫头的面前丢了面子。”
薛宝钗走后,一干宫女皆是随着其出了去。偌大的宫殿竟然冷冷清清。
傍晚,冷清的宫殿里不见一个人影,往里面走,才能看见在幽幽的烛光下,贾元春在呆滞的坐着,她的面前,赫然是那把琴。
“娘娘。”抱琴走了进来,看见贾元春,松了口气,带着泪痕唤道。
“抱琴,你怎么了?”贾元春开始被抱琴的突然出现吓着了,尔后看到抱琴脸上的泪痕,心中慌乱且心疼不已,要知道,抱琴那可是为她说话才受的这份罪,否则,依着抱琴素日的聪明伶俐,肯定能很好的避免这些。于是连忙出声询问。
“没什么。娘娘不用担心。”抱琴察觉到自个儿的失态,矢口否认道。
“说实话!”贾元春看着抱琴道。
抱琴再也忍不住,小声的啜泣起来。掀开衣袖,上面尽是密密麻麻的被针扎的痕迹。
“她们用针扎你!”贾元春惊呼道。
抱琴黯然的点点头。两个人同样是出言不逊的宫女,可是,她被针扎,另一个,却是拿针扎她的人!无论如何,她不甘心!
“好,既然这样。薛宝钗,你不仁我也不义了!”贾元春咬着牙,点点的烛光下,面目变得狰狞可怕起来,让抱琴也看的胆战心惊。
“抱琴,拿来笔墨。”贾元春冷冷的吩咐道。
少许,抱琴就拿来了纸笔,细心的在桌子上铺开。
贾元春奋笔疾书,不一会儿,就把一封信写完。随后便叮嘱抱琴道:“想办法送到邢夫人那儿。”说完,往抱琴手里塞了几两银子。
“是。”抱琴看着那封家书,心知是贾元春一定是写,让邢夫人或是贾母刁难薛姨娘,挫挫薛宝钗的威风诸如此类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