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场比试结束后,苏虞果然如颜苒所料,留到了最后。
温容安也不出意料的进入了前十名,但被盛帝以身份不符条件为由除名,并候补了一名上去。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穆长风居然也在十强之列。
穆长风对于自己能在众多青年才俊当中脱颖而出很是得意,兴奋的向远在台上观望的自家老爹挥了挥手。
穆大将军显然没将穆长风有可能被选为驸马,不能继承他的衣钵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激动的说:“好!好小子!总算没给他老子丢脸!”
甄蘅悄悄对颜苒吐槽道:“穆长风的心愿是做一个像他爹那样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可是他一旦被选为驸马,就做不成将军了呀!所以他有什么好高兴的,他怕不是个傻子吧?”
颜苒的回复更是一针见血,毫不留情:“你才知道?”
萧瑟不满她们两个在她面前嘀嘀咕咕的,不悦道:“你们两个又说什么悄悄话呢?快告诉我,我到底应该选哪个啊?”
因着人数众多,虽然比试已经尽量化繁为简,但待比试全部结束后,时间还是已至晌午。
盛帝便下令先开筵席,待午后再由柔嘉公主做出最后的选择。
颜苒问道:“公主喜欢哪个?”
萧瑟撇了撇嘴,表情很是不屑:“打眼看过去,没一个喜欢的。”
萧瑟刚被苏虞伤了心,还没缓过来呢,正是觉得男子没一个好东西的时候,哪能那么快又看中别人。
况且,萧瑟之所以会看中苏虞,是因为先前两人相遇,萧瑟见到苏虞为受了伤的小兔子包扎伤口,觉得他既善良又温柔,才会对他一见倾心。
可眼前这些人,她与他们毫无交集,完全陌生,根本提不起什么兴趣。
萧瑟邪恶的想着:“不如,我便选了那苏虞吧。他不是想方设法的不想做驸马么,我偏不如他所愿,就让他做驸马,怎么样?”
颜苒劝道:“公主实在没必要为了与他怄气,就搭上一生的幸福。”
萧瑟却冷笑一声:“一生?那倒不至于。待到了河阳,不出一年,我保证能丧夫守寡。”
听着萧瑟放出的狠话,甄蘅缩了缩脖子,顿觉有些怕怕的。
颜苒却笑了笑,她知道萧瑟不过是逞逞口舌之快罢了。
不过,发生过苏虞那件事以后,萧瑟变得十分谨慎。
她不过是在安阳待几日而已,也不想再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请颜苒帮她挑择合适的驸马人选。
颜苒示意萧瑟看向那位身着苍衣的男子,道:“那位徐公子是御史大夫的幼子,他已经有了心上人,是翠微楼的一位姑娘,家里并不同意他纳娶。他曾为了该女子在家中绝食抗议,如今来参加招亲大会,只怕不是出自真心。”
颜苒说着,又看向另一位蓝衣公子道:“那位沈公子是太常寺卿家的嫡次子,他上有兄长继承家业,本人醉心丹青,也无意仕途。他若能尚公主,应是十分欢喜的。只不过,他虽然名义上是嫡子,但实际上,他的亲生母亲出身勾栏,身份却是配不上公主的。”
……
颜苒尽职尽责的为萧瑟科普着入选十人的情况,详细到牵连出种种不为人所知的秘辛。
甄蘅惊叹不已:“颜姐姐,你好厉害,连这种秘闻都知道!”
颜苒笑了笑,并未多言。
若要追究起来,她也无法解释因着多活一世而知道的那些秘密。
萧瑟却什么都没问,对她十分信任,掰着手指头数了数:“说来说去,合适的就只剩下两个人了,二选一啊……”
萧瑟经过短暂的为难之后,很快就拍板决定:“那就抓阄吧!”
颜苒和甄蘅双双目瞪口呆。
这可是婚姻大事啊,这么草率的么?这位公主还真是率性而为啊!
说话间,婢女已经撤下了她们用过的膳食,更换了新的菜品。
颜苒看着面前的甜汤,眸光微闪,轻声道:“公主,我有一件事想要请你帮忙。”
温容安正在用膳,突然有人送来了一碗桂圆莲子羹:“温大公子,这是柔嘉公主赐予你的。”
温容安觉得奇怪,便向萧瑟的方向看过来,却与颜苒的视线对上。
他立刻明白,这是颜苒送过来的。
虽然不知她意欲何为,但他还是乖乖的将这碗羹汤喝了下去。
没一会儿,温容安身边的人突然惊道:“温兄,你流鼻血了!”
温容安确实觉得鼻下有些温热,伸手摸了一下,还未看清是否流血,忽然觉得脑袋晕乎乎的,竟一头栽倒了。
温容安忽然晕倒,引起了不小的动静。
珉阳自然也要装作关切的模样,惊呼道:“安儿这是怎么了?”
盛帝见珉阳心急,当真以为她担心温容安,忙道:“快宣太医!”
珉阳心中不耐,暗自埋怨温容安的身子不中用,动不动就晕倒。
温承衍也觉得奇怪,温容安怎么好好的突然就晕倒了,难道是方才比武耗费了太多的体力,身体支撑不住了?
温承衍轻嗤一声,正觉得温容安没用,却又突然心中一凛,意识到绝对不能让太医为温容安诊脉。
可是这时,太医已经赶了过来,正在为温容安把脉。
温承衍忙走到苏虞身边,向他耳语了几句。
苏虞神色微顿,但还是起身走了过来。
太医为温容安诊过脉后,便命人去取了一碗绿豆汤给他灌了下去。
温容安很快就转醒,但看起来仍然十分虚弱。
太医对盛帝等人禀道:“皇上,皇后,长公主,温大公子并无大碍,他只是因为过量食用了热物,虚……”
“如今天气炎热,温大公子刚刚与几人比武,又食用了羊肉、桂圆等热物,所以导致中暑。用绿豆汤解暑固然不错,但不若再加上些薄荷、百合、甘草,则效果更加。”
苏虞突然开口,打断了太医的话。
太医狐疑的看了苏虞一眼。
温容安明明是因为体质羸弱,又过量食用了热物,导致虚不受补才晕倒的,绿豆汤是为清热,这苏小神医为何却说他是中暑?
颜苒闻言,面色大变,陡然目光凌厉的看向了苏虞。
颜苒原本是想借由温容安虚不受补引出他身有弱症一事,若明知他的身体外强中干,珉阳还坚持让他从军,可就司马昭之心了。
所以,如果能够当众戳穿此事,温容安从军一事也就只能作罢了。
可谁料,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苏虞一向有小神医之称,他受其祖父亲自教导,自幼研习医术。
他阅览过的书籍,见识过的疑难杂症,以及在医术上的天赋,令许多行医多年之人都自愧弗如。
所以,他坚持说温容安晕倒是因为中暑,便是连太医也有些恍惚,怀疑自己方才是不是诊错了脉。
毕竟,如苏虞所说,温容安刚刚大量运动又食用了热物,中暑之后导致脉象虚弱,也是极有可能的。
是以,太医并没有深究,也没有反驳苏虞的话。
此事便就此揭过,颜苒的目的在苏虞的干扰下并没有达成。
她不禁咬牙暗恨,恨温承衍反应太快,恨苏虞为虎作伥。
如此看来,她还是太心慈手软了。
早知如此,当初苏虞在林中被毒蛇咬伤,她就不该救他!
苏虞只觉得似乎有一束极为怨恨的冰冷目光狠狠的刺在了他的身上,令他如芒在背。
他转身去看,却什么都没有看到,不禁很是疑惑。
温容安的事,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午膳过后,萧瑟果然靠着抓阄选出了驸马,便是那位出身稍有逊色的沈家公子。
萧瑟无所谓的说:“那些人当中,真心想做驸马的,也不过就这么两个。另一个呆头呆脑的,看着便无趣。这沈家公子虽然出身不正,但既然沈家认他做嫡子,他便是嫡子,这没什么的。况且,他生的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我瞧着也欢喜。反正我选驸马,图不上功名利禄,图不上两情相悦,那就图个赏心悦目吧!”
甄蘅深以为然,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颜苒觉得,萧瑟只要选个真心想做驸马的人就好。
这样,对方便会尊敬她,依顺她,就算没有鹣鲽情深,也总能相敬如宾。
如此,也可改变她前世孤寂一生的命运。
招亲大会结束后,珉阳回到府中,才从温承衍处听说今日差点被温容安破计一事。
珉阳登时大怒道:“这必然是温容安那个病秧子的计谋!他故意晕倒让太医诊脉,道出他身有弱症之事。届时,我便是作戏,也只能收回让他从军一事了,没想到他竟有如此心计!看来,我想早点除掉他,还是十分明智的。不过,他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是夜。
萧遵回府后,侍从呈上一封书信,道:“殿下,今日属下秘密的收到了一封书信,是有关治水之事,您是否要过目?”
萧遵有些惊讶,忙道:“快拿来!”
他很快就看完了信中的内容,激动不已:“这是治水之策!是谁给你的?”
侍从回道:“一位自称是温姓公子仆人的小厮。”
温容安?
萧遵的脑海中马上浮现了这个名字,又想起他今日在筵席上晕倒一事,眸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