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江景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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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凑热闹

“昨晚你进了闫宅。”任悦问了也是白问,以他的实力昨夜根本就抓不到林航。

林航回头看了一眼,烦躁的抓了两下头发,“人微言轻。我说的话你未必信。本来我也不想掺和,为了还周游人情而已。打算以后江南一带生活,也怕莫名其妙得罪人。你还是让我走吧!留在这,只会碍着任堂主的事。”

任悦再一次挡住他的去路,很正式的问:“你不说,怎么确定我不信?”

“徐帮主和闫将军,都是中了慢性毒药。拿捏这个剂量的人,对药和毒很有研究。不是行家看不出问题。就算你让我去和别人对峙,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如果你没想好,就不要轻易对别人说。还有件事,徐乾在奉城不出名吗?”林航本还有不想解释什么,任悦也不可能怀疑主人下毒谋害朋友。可在他印象中,任青山几次莫名其妙的讥笑更让人发寒。

“堂主要见你,周游想见他都没有机会。”任悦的言外之意还是留住他。

任家的管教很严格,忠于主人就要不惜一切代价去完成。林航停下慌乱的脚步,内心挣扎是逃是留。就算回家睡觉也得等等,心中正盘算着去哪能躲过周游的唠叨。这不徐乾和小景就来了?!

林航跳着挥手大喊,“徐乾!徐乾!我在这!”

徐乾探头找到了林航,小景跟在他身后,仍然一脸警惕。

“你怎么在这?里面来了这么些人啊!说好千万等我出来!我进去打个照面,回头咱们细聊。今天说什么都别想跑!”徐乾拍拍林航的肩膀,力气要比平时大一些。

“我能去哪啊!到你那里投宿还差不多。”林航自言自语。

任悦接过车钥匙,追问一句,“不和周组长继续住一起了?”

“你看我们这身份差别,关系紧张,能继续住在一起才怪!话说回来,徐乾很喜欢把人绑起来吗?是朋友也做不到这程度!唉,怪无聊的。什么时候能离开这?!”林航焦虑的抱着脑袋蹲到墙根,对他来说没有比等待更痛苦的事。

徐乾出现后,让闲聊的人闭嘴,让闫硕露出满意的笑。唯独任尔东有些尴尬,他望向任老爷子。有他在就是最好的借口。

闫硕主动上前抱了一下徐乾,“兄弟,谢谢你能来。徐叔的事我听说了。”

“能来送闫老,是咱晚辈该做的。你谢我就见外了。”徐乾安慰道。

接着徐乾拜见诸位有官职的人,最后轮到任堂主,“家父时常念叨,您医术高超,让他多活了几年。”

“应该的。没能治好徐帮主的病,我无颜面对你。既然你搬回来住,就别急着回家。晚上随我回家。咱们叙叙旧,聊聊故人,也谈谈以后的生活。”任青山的意思很简单,徐家有些烂在手里的资源可以顺理成章转交给他,而且徐乾也不能点出任何毛病。

徐乾即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在座的几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只要任青山愿意,他可以把在座的任何人捧上总部,更可以声名鹊起照片名字一起见报。高万里冷冷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从他们中间能看到当初自己的影子。想到这他哆嗦一下,告诫自己只有目光长远才能成为最后的胜者。

林航手腕上的疤痕露出来。任悦开玩笑道,“伤的很深。你会用枪,会用冷兵器,也会翻墙上房。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别挤兑我了。谁还没个过去?在你们眼里那是本事。在当初那个环境下,就是为了保命。现在一点也不愿意回想。被人拿枪站在后面逼着做事,换你愿意吗?”

“我习惯了。要是这样能活下来,我也愿意。”

“你确实和一般人不一样。我换个问题!要是你熟悉的人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你会怎样?”林航等待答案的目光渐渐湮灭在失望中,这些话憋在他心里很多年,若不是想着世上只有舅舅这一个亲人,他断不会留在奉城和仇人朝夕见面。有时候他也分不清,那些残存的记忆哪些是真的。万一舅舅问起来,他是真的答不上来。

这些年,任悦已经习惯看眼色生活。有些人是否真心,一眼便能认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徐乾第一个出来,直接奔向林航他们这边。接着任青山和任尔东一块出来。大家凑到一起,林航尽量往后退,他不想也不愿意去了解这些人。

徐乾倒是满脸高兴,“老爷子!我能带着朋友去你家蹭饭吗?本来我跟他说好,今天一定跟我回家的。”他搭着林航的肩膀表示亲近,像是对所有人炫耀。林航心里默默流泪,脸上苦笑特别难看。任青山点头应允。

高诗琴挽着父亲的胳膊出来。大家在门口寒暄两句,各自上车回家。

回到家,任青山吩咐后厨多做几个菜,让年轻人聚在一起吃喝聊天。他返回房间,之后在没出来。林航自觉地位低,闷头吃饭食不言。徐家暂且有徐乾和小景,家里也没有下人打理。任尔东便叫任悦记下明天送过去几个人负责清扫。徐乾没拒绝,反而连着敬他好几杯酒。

林航吃饱闲的无事,又不想听他们聊天内容,就仰头看今夜的月亮。

“你看什么呢?”徐乾把胳膊压在他肩膀上,也跟着看月亮。

“看月亮那边的它啊!”林航傻笑着回答。

徐乾摇头不解,“你是在想姑娘?什么时候的事?在哪遇见的?”一副很期待的样。

“想什么呢?这些年,我见过的姑娘,还没见过的棺材多。去哪找红颜知己?”

徐乾摇头表示很可怜他,“真是悲惨的年轻人。那你是专职盗墓?”

此话一出,在座的人全都闭嘴,目光聚集在林航这边。他已经习惯这种眼神,要解释自己是被胁迫的?谁会信?尤其这一行的霸主各个不好惹,都把命当儿戏的人。能逃离那个圈子,比登天还难……

“倒不是。我们家有看山水八卦的传统,一辈传一辈。所以有很多倒卖值钱宝贝的人,胁迫我进墓穴为他们敛财卖命。起初我们有十个人,最后仅剩三个人还活着。”林航想言尽于此,余光环视才发现他们都好奇的盯着自己。有惊叹也有厌恶。

徐乾灌了一口酒,思考片刻问道:“三个人,除你之外。那两个人呢?”

“一个中毒,醒来后脑子不好使,身体也废了。另一个,胳膊、脚筋被人挑了。”林航慢慢缩脖子,他知道不是谁都喜欢听这些。

“那你也会看了?”徐乾对答案的解释依旧穷追不舍。

“我可没有那么好使的脑子。只是行动比较快而已。你看,这场合说我的事不合适。你们朋友许久没聚慢慢聊。我出去溜达一会。”林航退出去,深深呼吸,说不清楚自己在难过什么。

任尔东给任悦使了眼色,让他跟着一起出去。

徐乾回到自己的位置,又给彼此到了一杯酒,“他是明知道长辈间关系,也不挑明吗?我父亲说过,他小时候很有灵气。搞得我都有点嫉妒。你家老爷子,没说什么吗?”

“你指对林航说什么?”任尔东抬眼看他,表情还是那么冰冷。徐乾点头,等他解答疑惑,想了想又不对,把小景从身边支开。

任尔东歪着头也很困惑,“我们虽说是一家人,却从来不解释为什么这么做。就像老爷子跟日本人做生意这件事。问急了,可能被痛打一顿。”

“老爷子去日租界那边,需要很多条件支撑,高诗琴他父亲,应该会帮忙吧?”徐乾头仰着看月亮,心里舒服很多。

“可能吧。闫硕明天过来,商量生意上的事,他一个人也没法照顾周全。”任尔东停了一下,反问:“你那天绑我,真要沉江?第一次看你那么狠的表情。不会是真心吧?”

徐乾突然哈哈大笑,很夸张的揉着脸,“哈哈哈…你还琢磨呢?哎呀。我要是不跟你反目,别人就会觉得我有靠山不敢得罪。我这边一动手,六爷不就露面了?林航的出现我是挺意外。能敢独自进来救人,身手也很不错。我挺喜欢。咱们以后经常一起玩吧!”

任尔东本能回绝,在他心里林航和徐乾一样,是不能成为朋友的人。这背后的秘密,可能得带进棺材。以至于每次见到他们,除了躲避就是沉默。徐乾所谓的朋友,也不过是试探他的借口。特别是他这次主动回乡意图不明。

任悦跟在林航后面保持五米的距离。

林航终于忍不住停下来,面对他道:“要么一起散步。要么你调头回去睡觉。夜深了。我闹心睡不着。你就别跟在后面了”

“少爷让我跟着你。可能怕你迷路。”

“切,他是怕我被人抓走,泄露什么秘密还差不多。我哪有什么秘密。只不过江湖中人认识一些而已。在你们眼里,我这种人挖坟掘墓很下作。但对于没有能力逃脱魔爪的人来说,在那种情况下只能等时机……”

“宣老,和任堂主是老朋友。你可知道?”

林航点头继续往前走,“我父母死于爆炸后,老宣头带我连夜搬家,和他断了联系。就算我表明身份能有什么意义?求他照顾?还是求他为老宣头鸣冤?你们防我也没必要。周游很想见任堂主,他的意思可不代表我的意思。”

“你倒是诚实。那我再问一件事,你被抓前为什么去闫家?要偷什么东西?”任悦双手背在身后,盯的林航很不舒服。

“是闫老派人找老宣头去探水脉,很明确指出水下宝藏的位置。老宣头跟着去就没回来。我们那会才在住在一起不到两年的时间。”

“你们之前不在一起生活?”

“我跟着父母坐车出门,归来的路上被炸,醒来后身边都是陌生人。正是那些陌生人,带我入行。嗯,按他们的话说,我是从小练武一副好骨,也可能是个福星。几次打头阵都活了下来。后来时间长了,我求他们带我一起去交易,接货人正是闫老将军。我也不知道他要那些死人用的东西干什么。只听说可以换来富贵。大约一年后,我趁机逃脱回乡找爷爷。也说了这期间碰见的事。我的过去就这么简单。你还想问什么?”林航继续漫无目的往前走。

任悦却停下来,有点可怜面前这孤独的背影,“以后…跟着周组长好好干,他是不错的人。”

“我知道。他要真是趋炎附势之人,早就把我献给闫家杀了。我只是看不懂,为什么咱们的土地,会跑进来那些强盗指手画脚。自己不能为自己做主,心里太憋屈。”

“隐忍,是每个人长大必须要学会的生存能力。再多的不满也得往肚子里咽。”

“我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任尔东。总不能跟他说,你爷爷下的药里面有毒。杀了闫将军……”林航突然站住面对任悦,情绪激动嗓门也变大。这件事对他困扰很大,何况徐帮主的死也有疑点。

任悦确定周围没人,严厉批评道:“你没凭据不能乱说。惹祸上身,谁也救不了你。”

林航一愣,嘴角一抹淡笑,“看来兴城的事,你早就忘了。我以为你会记得。”他突然一本正经,任悦很不适应。偏偏林航又提到兴城,难道在那里见过?细说起来,每天见到很多陌生面孔,又怎么会留下特殊印象呢?

“算了。我也多嘴。这些年没一件顺心的。”林航上下打量他,眼神里有怪罪的意思。

任悦跟在他后面,掂量着刚才的话。

在兴城的记忆很少,那是陪少爷学期放假回家。他记得有个乞讨的少年每天蹲墙跟,没有人给他一口饭吃,也很少有人和他说话。没几天人就不见了。管家开玩笑说,他施舍出去的馒头,都没听到一声响就走了,好歹说句谢谢。开学临走前,他为少爷置办一些东西,准备带回去给同学。有些东西需要提前预定,拖到天黑他才往回走。路上行人很少,偶尔会有骑自行车的人经过。奇怪的是跟在后面的脚步声不止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