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道位于西北的最西部,亦是帝国最西部的区域,天山道是帝国面积最小的几个道之一,只辖有两州,所处的地理形势十分的不乐观,地处帝国极西的天山,连绵近百里,奇峰突起,无数山峰,如同长枪一样直刺云霄,天与地相连,所以这山脉被称之为天山,而天山道,便是由此得名。
天山从山腰开始,越是向上,积雪便越厚,终年不化,瞭望过去,那是一片雪白的山脉,银装素裹,巍峨挺拔的山脉,数十里之外便可看到。
天山以东,是大秦的疆域,天山以西,便分离出来,那亦是一望无垠的大沙漠。
天山东面,从山脚下开始,就是辽阔的草场,这是西北最大的草场,亦是西北三大马场之一的天山马场。
天山脚下,如今却已经成了禁区,距离天山三十里地,哨卡林立,一队又一队骑兵横向巡逻,每个几里地,便有哨卡。
不用靠的太近,就能够闻到里面浓郁的刀兵气息。
在天山脚下,帐房连营,而且宽阔的草场上,一队队骑兵正在操演,战马飞驰,呼啸而过,马上的骑士都是精甲在身,黑色的甲胄在阳光之下,散发着冰冷的寒光,所有的骑兵,手中的马刀都是厚长锋利,这与帝国正规的骑兵马刀完全不同。
天山道总督朱凌岳身着官袍,骑在马背上,在他身后,跟着十多起孔武勇将,他一手握马缰绳,一手叉腰,看着奔腾如虎的骑兵队伍,神情淡定,看不出他的心情。
在他身边簇拥的将领,清一色都是神情严峻,不发一言。
忽见得朱凌岳抬手一指,指向一支正在纵马飞驰操演马上箭术的队伍,立刻有一名将领催马而出,手中令旗招展,那队伍前列的骑兵立刻调转马头,一百八十度大回转,群马嘶鸣,所有的骑兵在轰隆隆的马蹄声中,齐刷刷地将手中的弓箭背在身后,动作迅速,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在令旗招展之中,所有人迅速整齐有致地抽刀,前面两名骑兵飞驰一段距离,再次左右拉开,后面各有骑兵跟上,整齐划一,动作几乎都是一模一样,很快就如同大雁般,人字形向前冲锋。
朱凌岳微微颔首,抬手轻浮颌下青须,旁边一名将见到,眼中划过喜悦之色,催马上来一些,道:“大人,天山黑风骑已经日渐成熟,阵型演练也是十分熟悉……!”
不等他话说完,朱凌岳已经看向他,神情骤然变得冷漠起来,淡淡道:“侯金刚,你是否觉得你练兵有方?”
那将领本来还带着得意的神色,听得朱凌岳这般说,脸上立刻显出惊怕之色,立刻下马,跪下道:“大人,末将……末将不敢!”
朱凌岳淡淡一笑,道:“将黑风骑训练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侯金刚确实是功不可没,但是你也莫要忘记,你身边的这些将领,都是尽显自己的才干……!”抬手指着在辽阔草场上奔来驰去的骑兵队伍,“本督将最好的东西都交给你们,要的不仅是威势,还要能征善战……侯金刚,如果黑风骑出战,你自以为会所向披靡吗?”
侯金刚虽然忐忑,却还是道:“回禀大人,只要大人一声令下,黑风骑出阵,末将以人头担保,这大秦帝国,除了轩辕绍的近卫军,谁也无法与黑风骑相抗!”
朱凌岳面无表情,问道:“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
侯金刚立刻道:“黑风骑的每一名兵士,都是经过精挑细选,他们的装备,如今也是帝国最强的,护甲是凌英铁甲,防护力极高,配备的马刀,是结合了我中原与西域之所长,用精钢所制,胯下的骏马,更是当前我大秦帝国最优良的马种,而且在大人的训诫下,军令如山,令旗所指,群虎出山……再加上有大人运筹帷幄,末将自认为有资格直言,我黑风骑,是天下最精锐的骑兵军队!”
朱凌岳忽地展颜笑起来,道:“起来吧。”等到侯金刚起来,朱凌岳才含笑向四周将领道:“你们记住,身为一名统兵之将,除了能征善战,统兵有方,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对自己的军队有着绝对的信心……!”他凝视着侯金刚,问道:“金刚,你可知道,本督为何会让你担任黑风骑的统领?”
侯金刚拱手道:“这是大人的恩遇!”
“如果你身上没有本督发现的优点,本督也恩遇不到你的头上。”朱凌岳平静道:“本督麾下的这群将领,都是独当一方的大将,本督看重你,就是因为你有不服输的毅力,而且对自己有着绝对的信心,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你侯金刚是可担大任的将才,你麾下训练的黑风骑,当然也不会是一群酒囊饭袋。”
侯金刚眼中显出感激之色,拱手道:“大人对末将的知遇之恩,末将万死不能报。”
朱凌岳哈哈一笑,向四周众人笑道:“你们都要记住了,侯将军在这里,就代表着本督,他的军令,谁敢不从,侯将军有先斩后奏之权,这侯将军的为人你们也清楚,那可是治军严格,若是违了军法,侯将军要军法从事,本督出面那也是救不了你们的。”
众将俱都向侯金刚拱手道:“我等定当遵从侯将军差遣!”
侯金刚更是感激不已。
朱凌岳微微一笑,看着纵马飞驰的黑风骑,道:“侯将军,黑风骑还要加紧训练,一定要让他们成为一支无坚不摧的雄师!”
侯金刚立刻道:“大人一声令下,黑风骑上下,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朱凌岳身边一名将领小心翼翼道:“大人,黑风骑在天山之下,如此训练,朝廷会不会知晓动静?”
不等朱凌岳说话,另一名将领已经冷笑道:“知道又能如何?以朝廷现在的状况,就算知道这边发生的一切,他们难道还能出兵来攻打我们?西北乱作一团,无论是楚欢还是肖焕章,都没有能耐镇住西北,朝廷想要稳定西北,让西北上下太平,就只能依仗总督大人。”
另一人借口道:“就算知道这边的情况,他们也拿不出证据来。大人运筹帷幄,试行分兵训练,每次调到天山草场的军队数量,都不超过四千人,训练完毕,出了马场,换身装束,就算不得禁卫军,虽然我黑风骑已经有近三万之众,但是他们看到的,永远只有几千骑兵在这里训练,明面上挑不出破绽。”
先前那将领不无担心道:“末将就只担心朝廷派出神衣卫,对这些一清二楚,如果朝廷真的派人来追究……!”
侯金刚已经冷笑道:“末将倒不相信,这朝廷还真敢有人前来调查此事,末将更不相信,他能够活着带出证据离开天山。”
“就算带出天山又能如何?”一名满脸横肉的将领道:“大人要稳定西北,这里流寇如云,又怎能没有一支强大的军队?朝廷现在要花心思在东南对付天门道,还要应对河北的青天王,除了这两支,关内蠢蠢欲动的势力并不少,这个时候他还要派兵前来插手西北的事务,那就是朝廷自取灭亡……!”
话音未落,朱凌岳已经抬手,“诶”了一声,“不要胡说,圣上英明,我等一心尽忠朝廷,圣上不会对我们有误会。训练黑风骑,也不过是为了保护西北的太平,正因为朝廷无法出兵西北平匪,作为臣子,本督自然要为圣上分忧,训练军队,随时应对在西北作乱的乱匪叛贼,当然,西梁人是否还会卷土重来,我们都无法确定,未雨绸缪也是身为一道总督该做的事情,一旦西梁人贼心不死,我黑风骑自然要为国戍卫西北。”
众人顿时都拱手道:“大人一心为国,实乃我等之楷模!”
一将又道:“大人一心为国尽忠,可是那楚欢却是野心勃勃,他在西关上蹿下跳,不顾百姓死活,实在是罪不可恕!”
众将一时间都纷纷斥责,大骂楚欢不忠不义,朱凌岳抬手笑道:“多行不义必自毙,楚欢为了一己私利,结党营私,铲除异己,如此胡作非为,自然是不得人心。金州和贺州同时举兵,可见楚欢已经是闹得天怒人怨……本督自然也会向朝廷上一道奏折,为西关谋一份公平!”
忽听得一阵马蹄声响,从身后传来,众将立时回头,朱凌岳也是调转马头,只见到一队不到十人的马队正往这边飞驰过来,骏马飞驰,朱凌岳身边已经有数名将领横到前面,侯金刚大手握住刀柄,站在最前面,只见到队伍到得前面不远,都已经勒马停住,一群人纷纷下马,倒是有两人快步过来,前面一人一身官袍,后面一人一身普通的装束,头戴斗笠,跟着那官员快步过来。
天山道下辖沙洲和肃州,这天山在沙州境内,众将瞧见那官员,立刻就认出是沙洲知州,见到沙州知州带人来见,心知来者自然不是普通人。
朱凌岳见到,也已经抬手让众人退下,抖动马缰,缓缓上前一些,那沙州知州已经跪倒在地,身后那人也是跪倒在地,摘下了斗笠,露出一张十分俊朗的脸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