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欢更是有些迷糊,可是罗多既然没有明说,楚欢知道就算自己多问,罗多只怕也不会说清楚。
“大哥,你既然知道这靡谛,是否有办法解毒?”楚欢瞧着昏迷不醒的小公主,“她神志不清,不知大哥能否帮她恢复?”
“靡谛之毒,并非普通迷药,而且我对药理只通皮毛,还真是无从下手。”罗多道:“不过这靡谛虽然迷失人的心智,却并不伤人性命……!”
楚欢见罗多都没有办法,顿时更是忧虑。
罗多问道:“楚兄弟,你为何对她如此关心?她既然是秦国的公主,你为何要不辞辛劳将她从天宫带出来。”
楚欢道:“她的生母很早就离世,如今皇帝也已经死去,可说是双亲亡故。她出手刺杀皇帝,虽然是被人控制了心智,但是谁也不敢保证事后会安然无恙,而且太子心性冷酷,未必不会用她大做文章,留在太子身边,就算活的性命,也将会与囚犯无疑。”
罗多微微颔首。
“若是能将她带往西北,可以精心照顾,不管怎样,我与她也有师徒的名分。”楚欢看着小公主,苦笑道:“莫看她是秦国公主,金枝玉叶,可是也不见得幸福,甚至说命运多舛。生母早死,如今又是她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她若是清醒过来,知道真相,必然心中痛苦,我能帮多少,也就是多少吧。”说到这里,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罗多赞赏道:“楚兄弟果然心存慈悲之念,这是积大功德之事。”
楚欢勉强笑了笑,道:“大哥,皇帝如今已死,或可瞒过一时,但是纸终究包不住火,这消息迟早都会泄露出去,如今天下已经纷乱,皇帝之死的消息一旦传开,天下更将凌乱,到时候中原大地,必将烽烟四起,战火连连,生灵涂炭……!”猛然间皱起眉头,想到一事,罗多见状,问道:“兄弟怎么了?”
楚欢苦笑道:“我忘了一个人。”
“哦?”
“从密道出来之后,我袭击了赤炼电,后来追拿冯元破,只知赤炼电受了伤,却不知他是生是死。”楚欢皱眉道:“后来轩辕绍追杀,我也无法回去看视……!”顿了顿,喃喃道:“或许赤炼电已经落入他们手中。”
他虽这般说,心中却并不肯定,当时形势紧迫,赤炼电也是狡猾之辈,未必没有带伤脱身,现在想来,当时便该一刀斩杀了赤炼电。
对楚欢来说,赤炼电当然是一个极具威胁的人物,此人若不死,恐怕会成大患。
罗多竟是显出黯然之色,道:“天下纷乱,生灵浩劫,实非佛门子弟愿意见到……!”凝视楚欢,肃然道:“楚兄弟,若是让你平定动乱,保国安民,你可有此志气?”
“大哥说笑了。”楚欢叹道:“保家卫国,匹夫有责,只是如今这形势,我就算回到西北,也只是保得一方平安……西北之地虽然辽阔,但是贫瘠不堪,西北百姓更是饱经战乱,如今正是需要休养生息之时,从上到下,都是希望能够安定下来,谁都不想再发生战事……!”
罗多似乎对此颇为理解,微微点头,楚欢俯视山峦,继续道:“大哥莫看关中动乱,可是他们的底子极厚,真要打起来,他们要人有人,要粮有粮,实非西北可以相比,如今西北百万之众,还要为口粮担心……!”
罗多笑道:“中原有一部《孟子》,里面说得好,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如你所说,西北连遭战乱,固然黎明受苦,但是真要说起来,也未必全是坏事,反倒是关中之地安逸太久,据我所知,短短二十多年,当年纵横披靡的大秦雄师已经是江河日下,真正能打的,倒已经没有了多少。”
“大哥这话是有道理。”楚欢笑道:“秦国大多数的军团并无太大的战斗力,但是河西军和辽东军的战斗力还是极强……!”皱起眉头,“最麻烦的还是东南的天门道,他们虽然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可是数以百万,如同洪水一般……!”
罗多道:“事到如今,你不想打,只怕也不成了。”他的目光深邃悠长,“你想在西北养精蓄锐,恐怕有人不会让你如此安逸。”
楚欢知道罗多意思,无奈苦笑,罗多已经道:“你先带公主进去歇息,养精蓄锐,回头我还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
“到时自知。”罗多笑道:“你不必担心,公主虽然中了靡谛,但是性命无忧,总是能够找到办法接触靡谛之毒。”
楚欢也不多言,抱起小公主,进了天阁之内,只见里面空空荡荡,但是桌椅摆设一应俱全,而且都是极为奢华,里面也是十分宽敞。
他绕了一圈,并无见到床铺,心想这种地方,只怕也没有那样的地方,上了二楼,依然是精致华美,倒是发现这二楼有几处单独的房间,里面竟还真有歇息之处,将小公主放上软榻,这才松了口气,在二楼检查一番,却是发现一间屋子里有不少盛装美酒的酒坛子,他取了一坛,排开封泥,仰首灌了一口,发现味道竟然与罗多酒袋中的酒一模一样,立时明白,恐怕罗多酒袋之中的酒便是从这里灌入,想来此前罗多早就发现了这个地方,或许已经在这里住了几日。
他心下倒是奇怪,暗想如此地方,既然建造的如此精美,也该派几个人看护守卫,怎地却不见一个人影?
他缓步到了三楼,发现这里更是奢阔,环绕一圈屏风,山河壮丽,祥兽缤纷,四周立着六根金色的柱子,柱子下半截都被屏风遮掩,上面一截子却是挺拔而上,六根柱子托起华顶,柱子上面亦是雕刻了祥瑞鸟兽。
转到屏风后面,走了几步,神色一怔,却是发现一根柱子边上,竟是绑着三个人,这三人身体被结结实实地绑在柱子上面,嘴巴上甚至还塞上了东西,看着三人脸色,苍白憔悴,虚弱无比,都是垂着头,双目紧闭,也不知是死是活。
“好不容易找到这个地方,也活该他们倒霉。”身后传来罗多声音,楚欢回头,发现罗多一只手拿着一捆牛筋绳子,另一只手则是拎着青龙站在自己身后,堂堂的神衣青龙千户,此时却被罗多老鹰抓小鸡似地拎在手中,“我自然不会伤他们,不过让他们受些苦楚,倒也没有什么不妥。”罗多笑声之中,走到另一根柱子边上,干净利落地将青龙用牛筋绳子绑在了柱子上。
楚欢倒是有些哭笑不得,青龙千户那是多少人闻之色变的人物,只怕连岳冷秋自己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竟是会被人像粽子一样绑成这样。
罗多绑好青龙,这才翻身坐到栏杆上,背靠一根木梁,双手抱在胸前,道:“兄弟,你且歇息,我刚刚突破金光-道,每天这个时候,都要修炼片刻。”
“小弟明白。”楚欢笑道:“大哥尽管练功,我有些疲倦,正要歇息片刻。”转进屏风之内,此时还真是有些困倦,走到一张椅子边坐下,两腿架起搭在中间的桌子上,双手环抱胸前,眯上了眼睛。
四下里悄无声息,这峰巅之上,却也是清幽异常,不知不觉中,楚欢阖眼入睡,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之中,忽听嘹亮的号角声响起,楚欢便是睡觉之时,也是警觉异常,那号角声低沉而嘹亮,他双眼睁开,急忙起身,走出屏风,到得栏杆边上,号角声从西北方向传过来,正是武平府方向。
楚欢极目远望,日照当空,却只见阳光之下,一支黑压压的队伍竟是往武平府迅速靠近过去,旌旗飞扬,烟尘滚滚,楚欢皱起眉头,罗多却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他身边,遥望远方,罗多笑道:“兄弟现在可知道这里的好处?居高临下,一览无遗,我说过在这里有好戏看。”
“那是哪支军队?”楚欢皱起眉头,“瞧那样子,难道是要攻打武平府?”
罗多摸着虬髯道:“哪支军队一时倒是分不清楚,不过有长绒飘扬,那是夷蛮人的标志,这支军团之中必定有夷蛮人在其中。”
楚欢双眸泛冷,“冯元破手下的将领,都是久经沙场的悍将,而且对冯元破都算是忠心耿耿,难道是哪支军团知道了某些消息,所以率兵前来?”他迅速走向另一边,向天宫的方向望过去,首先望向皇家近卫军驻地,皇家近卫军就驻扎在天宫附近,营地连绵,却并无动静。
“兄弟,看那边。”罗多抬手指向远方,楚欢望过去,却见到正西边不知从何处冒出一支兵马来,亦是烟尘滚滚,也是向武平府方向迅速移动,这支军队也是旌旗招展,比起之前那一支队伍,人数显然要少上许多,前方是一支骑兵在前,步兵被拉在后面。
“唔,这支兵马没有长绒,没有夷蛮人在里面。”罗多道。
楚欢道:“那就是了,河西境内,如此短的时间,不可能有其他兵马出现,只可能是河西军,这支队伍马匹众多,据我所知,河西共有四支军团,除了三州州军,就是冯元破的河西禁卫军,如果我没有猜错,正西边过来的这支队伍,应该是河西禁卫军了。”
“兄弟觉着这河西禁卫军想要做什么?”罗多笑问道。
楚欢摇头道:“小弟倒真是不清楚。河西禁卫军的统制是冯破虏,我在天道殿的时候,听青龙说起,神衣卫已经派出一队人手,挟持了冯破虏的家人……如果冯破虏顾及家人的性命,恐怕河西禁卫军已经被神衣卫控制,只是冯破虏据说是冯元破的头号心腹战将,此人未必知道冯元破已死……!”皱起眉头,“不过如果是这样,在没有确知冯元破生死之前,冯破虏应该不敢轻举妄动……!”
他一时间倒也看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心中却隐隐觉得,昨夜皇帝被刺之后,太子肯定会意识到形势严峻,绝不可能坐以待毙,只怕眼前的景象,便与太子有极大干系。
尘烟滚滚,西北边的军队人多势众,直扑武平府的西门,距离城门渐进,队伍的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倒是河西禁卫军速度不减,先头骑兵正迅速靠近那支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