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眼角跳动,瞧见皇后那一双美丽的眼眸儿从一开始的惊骇,渐渐变成愤怒之色,太子正要开口说话,却见皇后忽然探手到枕头下面,摸出一把匕首来,眼前寒光一闪,锋利的匕首已经对准了太子。
太子面不改色,淡定如常,轻声道:“你歇息的时候,都在枕头下面放一把匕首?”
“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皇后似乎因为愤怒而脸色苍白,她握着匕首的右手微微发颤,似乎是害怕握不稳,另一只手也抬起,双手握住。
太子见皇后愤怒之中,眼眸深处带着一丝惊恐,微皱眉头,道:“皇后怕我?”
皇后柳眉紧蹙,声音却不敢太大,只是冷声道:“你出去……!”
“我只是想看看你。”太子叹道:“我并无对你不敬,你为何如此激动?难道在你眼中,我便是一个可以让你以刀相向的恶人?”
皇后冷冷道:“我不想和你多说一句话,滚出这里,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太子“哦”了一声,嘴角却是浮现一抹微笑,道:“你错了,这里谁都来不得,恰恰是我能来到的地方……你可还记得当年我对你说的话?”
“不记得。”皇后毫不犹豫道,“你若再不离开,我便让他们进来,你是太子,也是继承大秦帝业的储君,该给你的,我都已经交给你,虎符金剑,玉玺珍宝,圣上放在我身边的一切,我全都给了你,这里已经没有你需要的东西。”
“没有?”太子轻笑道:“金剑虎符,玉玺珍宝,对我来说,都不值一提……!”他丝毫不畏惧皇后的匕首,竟是将身体向前微倾,距离皇后又拉近一分,那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更是距离他咽喉咫尺之遥,皇后见状,美丽的瞳孔显出惊恐之色,双手发颤,竟是往后缩了一缩,倒似乎是害怕真的伤到太子。
“圣上……圣上尸骨未寒,你……你便敢大逆不道,对我不敬吗?”皇后目光如冰,“太子,请你……请你自重!”
太子双手搭在胸前,却是凝视着皇后,并不说话,皇后咬着嘴唇,见得太子神色柔和瞧着自己,愈加恼怒。
“这么多年,你并没有变。”太子叹了口气,轻声道:“你可记得当年在忠义庄……!”
皇后脸色更是惨白,娇躯颤了颤,别过脸去,并不理会。
“可还记得,那时候我唤你姐姐。”太子幽幽道:“二十多年了,忠义庄的点点滴滴,我都是记在心头。我受了伤,是你在身边日夜照料……你还数过我身上的伤疤,可记得当时数出多少处?”
“住口!”皇后脸色变得异常冷厉,“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说过,我只是想看看你,这些年来,你闭门不见,连一句话都不曾对我说过。”太子眼眸中显出痛苦之色,“难道你就当真想让我消失,也不再想见到我。”
“是。”皇后极其肯定道:“我是不想见到你,我……我没一次看到你,就感到……恶心……!”她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语气极重,似乎带着满腔的怨怒。
太子却似乎胸口被铁锤重重一击,呆了一下,有些颓然道:“这都是你的真心话?”
皇后冷笑道:“自然,对你我还有什么必要多废话。”
太子脸上显出古怪之色,忽然之间,身体向前,咽喉竟是朝着那匕首撞过去,皇后悚然变色,万没有料到太子竟然主动向匕首上撞,怔了一下,也亏她反应及时,急忙收手,虽是如此,拿匕首的锋刃终究还是在太子的喉间擦了一下,一条口子虽然不深,不至于要了太子的性命,却也是鲜血溢出。
“你……你疯了吗?”皇后又惊又怒。
太子却是淡淡笑道:“你既然对我心生厌恶,却又为何不忍杀我?”
“你疯了……!”皇后有些无力,丢开匕首,找了一块白纱,丢给太子,起身来,四下里找寻,很快找到一只瓷瓶子,走过来,见太子并无动作,那块白纱还在太子的手上,蹙眉道:“你喉间还在流血,赶紧擦试一下,这是我带在身上的伤药,可以治疗皮肉之伤,你……!”将手中的瓷瓶子递过去,只是看着太子的眼神,变的异常复杂。
太子摇头道:“我不能乱动,来这里之前,刚刚扎完针,若是轻易动弹,会导致血气不畅……!”凝视皇后,却不说话。
皇后将瓷瓶子丢在太子的手中,转过身去,背对太子,亦是不语。
片刻之后,皇后听得身后并无动静,回过头,只见太子依然没有丝毫动作,只是从后面怔怔看着自己的背影,又气又恼,只见到太子喉间的血液已经顺着脖子向下流淌,形成一条细细的红线,血液却已经流淌到衣襟之中。
皇后冷着脸,走过去,从太子手中拿过白纱,这才小心翼翼为太子擦拭喉间的血液,她擦得十分小心,而且动作很轻,倒似乎是害怕触动到太子的喉间伤口,此时两人距离极近,太子依然是气定神合,看着皇后的脸颊,皇后无可奈何,任由他盯着自己看,等到将脖子上的鲜血擦净,皇后这才打开瓷瓶子,将里面的药物涂抹在伤口处,一切完毕,正要走开,太子忽然伸手,一把抓住了皇后的手臂。
皇后脸色骤变,毫不犹豫地使力甩开了太子的手,随即将手中的瓷瓶子种种砸在地上,“呛”的一声响,瓷瓶子四分五裂,皇后距离太子几步站住,脸上却是显出凄然之色,“你……你到底将我当成什么?”
太子见她眼圈泛红,竟是已经露出泪水,愣了一下,滚动轮椅想要靠近,皇后却已经转到榻边,拿起匕首,顶在自己喉间,凄声道:“我便是杀不死你,杀死自己却不难,你莫非真的要将我逼死?”
太子立刻停住,终是显出惊骇之色,抬手道:“你……你别胡来……!”
“究竟是我胡来,还是你胡来?”皇后泪眼婆娑:“你是大秦的太子,如今圣上驾崩,大秦的社稷,系在你一人之身,你如今所作所为,究竟还有哪里像是一国储君?我既然与你不再相见,便是将从前的恩怨一笔勾销,再不相欠,你……你为何却是如此糊涂?”
太子眼圈却也微微泛红,道:“你可还记得当年对我许下的承诺?那时候我全身发寒,眼见是要活不成了,你在我身边落泪,让我不要死去,我也以为必死无疑,最后对你说,若是我能逃过大劫,活得性命,你就要嫁我为妻,做我的女人,你可还记得你当时是如何回答?”
皇后身子一软,已经坐倒在软榻上,手中的匕首却并没有松开,闭上眼睛,颤声道:“我不记得,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
楚欢眼神在花草丛中,看着绰约多姿的琉璃,一开始倒有些奇怪,不知道琉璃在这深更半夜为何会来到此处。
只是看到那木桶和摆放在一旁的衣裳,楚欢顿时便明白,这琉璃只怕是来给皇帝洁身换衣裳。
想到琉璃如此美貌的人儿,竟然要为皇帝这身干枯身躯洁身,楚欢便觉得喉头如同吞了只苍蝇,十分的不舒服。
却见到琉璃绕着玉台转了一圈,然后小心翼翼摘下了皇帝的面具,将那面具放在了一旁,随即琉璃十分小心地拉开了皇帝的衣襟,露出胸膛,尔后取了一只黄巾,在木桶的水中绞净,便在此时,却听得外面传来一阵响动,琉璃十分机警,停了手,向宫门外张望,楚欢听得动静,也是向那边望过去。
随即见到琉璃蹙着柳眉,走下玉台,此时又听得外面传来“咔嚓”一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损坏,琉璃顿了一下,竟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不对,竟是缓缓后退,向花草丛这边推过来,她推的很慢,退到花草丛边上,被后面的花草挡住,这才停下步子,转过身来。
楚欢顿时屏住呼吸,琉璃距离他所在的位置已经不远,一个不小心,就要被琉璃发现。
琉璃站住身形,看着前面的花草丛,俏丽的脸上显出柔和之色,女人天性-爱美,也天生爱花,这花园内奇花异草众多,琉璃瞧见花丛之中有一朵紫色的花朵,唇角泛起一丝笑容,竟是伸手过来,扒开了草枝,娇躯前倾,听着琼鼻上来嗅花的香味。
楚欢半蹲在花丛之中,眼看着琉璃近在咫尺,只要转过脸,便能瞧见自己,心中祈盼,琉璃赶紧离开,这时候却给皇帝洁身要紧,怎地闲来无事跑来看花,只是天不遂人愿,心中正在嘀咕,琉璃闭目闻着花香,随即左右瞧了瞧,似乎在找寻还有什么更美的花朵,陡然之间,便即发现躲在了花草丛中的楚欢。
见到楚欢,琉璃一怔,显然不敢置信,楚欢却已经是无可奈何,身体窜出,一只手抓住琉璃的手臂,用力一扯,将琉璃撤到花丛身处,只怕琉璃叫出声来,从琉璃背后一手抱着琉璃的腰肢,另一只手已经抬起捂住了琉璃的嘴唇。
琉璃丰韵娉婷的柔软身躯,顿时便被楚欢抱在怀中,她吃惊之下,娇躯扭动,楚欢却是紧紧搂住,低声道:“不要叫,不要叫,我是楚欢……!”只是那柔软的娇躯在自己怀中扭动,却是让楚欢感觉怀中一片温暖,百花之香,也抵不上琉璃身上散发出来的特有体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