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衣人倒还真不是吃素的,武功竟不在武玄之下,两人你来我往,都是刀刀致命,明眼人自能看出,双方只要稍有疏忽,便可能命丧对方的刀下。
麻衣人刀法凌厉,武玄刀法实用有效,没有花花架子,忽见得血光飞舞,武玄却是一刀砍在了麻衣人的肋下,深入其中,武玄脸色一震,麻衣人却猛然臂下一紧,已经是用手臂夹住了武玄的大刀,令武玄无法抽刀出去。
武玄万想不到此人竟如此凶悍,吃了一惊,手上用力,横胸一拉,整把刀已经完全没入那麻衣人胸口之内,那麻衣人却还是奋力挥刀砍下来,武玄要躲闪已经来不及,只后退一步,麻衣人大刀已经狠狠砍在了武玄胸口,武玄虽然有甲胄胸甲,但那人这一道力道凌厉,竟是砍入了武玄胸口。
大刀砍入武玄胸口,麻衣人手上松开,身形晃了晃,便即一头往前栽倒在地。
武玄却也是后退两步,靠在了身后的石墙上,身体软绵绵瘫下去,喘着粗气,艰难扭过头,看向汉王,眼中显出怨毒之色,拼尽力气道:“你.....你在这里设下....设下埋伏?”
汉王却是缓步走到武玄旁边,看到麻衣人大刀已经砍入武玄胸口,知道武玄便是铁打的身体,也断无活命之理,摇了摇头,叹道:“本来大家可以相安无事,可是你自己要求死,本王又如何能阻拦?”
“电帅.....电帅是否为你所害?”武玄气息渐弱。
汉王冲着棺材铺瞧了一眼,里面兀自在搏杀,但是声音比之先前已经明显小了许多,唇边划过一丝冷笑:“他是死是活,其实我也很想知道,如果本王估计的不错,赤炼电确实在这棺材铺内,只可惜本王一直没有办法进去。”
“你......!”武玄有些听不明白。
汉王蹲下身子,凑近武玄耳边,轻声道:“本王早就从别人口中知道赤炼电可能被藏在何记棺材铺,你知道这里面都是什么人?”
武玄张了张嘴,却已经说不出话来,眼中的光彩正在慢慢逝去。
“这里都是天门道的人......!”汉王轻声道:“这是天门道在锦州城的据点,本王手中无可用之人,所以只靠本王,根本无法进入。本王虽然一直想进去看个究竟,却一直没有机会,好在本王有足够的耐性,可以一直等下来,等到今日这般,你们主动要见赤炼电,本王便可以接着你们这把刀,打开这道门.....!”
武玄没有光彩的眼眸显出骇然之色,身体随即一沉,再不动弹。
汉王站起身来,却听到屋内的厮杀声已经停止,轻笑道:“看来本王的估算还不错,人手刚刚合适......!”但瞬间便即皱起眉头,却是看到一人正从屋内向外爬出来,此人显然已经受了极重的伤,奄奄一息,却还是拼力从屋内向外爬,半个身子爬出大门,便即再不动弹,却正是朱温。
霍兴达脸上没有血色,汉王却是手握大刀,看了霍兴达一眼,笑道:“霍知州,既然来了,不如一起进去看一看?”
他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是霍兴达却知道,这只是命令而已,哪里能够违抗,无奈之下,只能在汉王的注视下,战战兢兢走到棺材铺门前,屋内一阵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好在霍兴达虽然是文官,却也并非没有见过鲜血,屋内一片漆黑,刚才那盏油灯也已经被打翻熄灭。
汉王一手握着刀,跟在霍兴达身后,进到屋内,虽然屋里十分昏暗,但汉王的眼力倒也不差,依稀看到屋内横七竖八地躺着不少尸首。
他伸手入怀,取了一支火折子在手中,吹亮火折子,仔细一看,便发现屋内躺着十多具尸首,大部分都已经不能动弹,却还有几人兀自躺在血泊之中挣扎,汉王上前一刀一个,将挣扎之人俱都杀死,瞧见屋角还有一人靠在墙壁上,伤势很重,但却没有死,一双眼睛却是死死盯着汉王。
汉王缓步走过去,那人却是盯着汉王,声音虚弱:“你们.....你们到底是谁?”
汉王居高临下俯视那人,轻声问道:“赤炼电可在此处?”
“我们.....我们不认识......!”那人道:“不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汉王冷然一笑,刀光划过,已经割断了那人脖子。
霍兴达却是脸色惨白,看向汉王,问道:“王爷,电......电帅当真在这里?”
汉王也不多言,举着火折子在屋内转了一圈,走到后门,回头看了霍兴达一眼,霍兴达只能跟上,汉王推开后门,却见后面是一条狭窄的小巷,小巷尽头,另有一间屋子,顺着小巷走到尽头,见到屋门关着,汉王一脚踹开,屋内顿时响起动静,霍兴达跟在汉王身后,借着火折子的光亮,却是瞧见屋角有一张床,床边一人握刀横在窗前,挡住了床铺,床铺上盖着厚厚的被褥,霍兴达一眼便能看出床上还躺着一人,心下吃惊,暗想难不成赤炼电竟然在这里。
那人握着大刀,神情冷厉,盯着汉王,却不说话。
“是黑先生让我过来。”汉王对那人道:“出了变故,要将赤炼电转移离开!”说完,怀中掏出一物,丢了过去,那人探手接过,瞧了一眼,却还是狐疑道:“这.....这是月将军交给你的?”
“东西在你手中,月将军的令符总不会有假。”汉王淡淡道:“我们已经暴露,他们已经有人找了过来,必须立刻转移。”
“月将军在何处?”那人却还是十分谨慎,“为何月将军没有亲自前来?月将军有过交代,除了他本人,无论是谁,都不能带走赤炼电。”
说完,那人更是往床边靠了靠。
汉王却不理会,轻步靠近过去,那人立刻道:“不要过来,要带走赤炼电,你让月将军亲自过来。”
汉王皱眉道:“月将军被人所伤,伤势严重,我已经将他安排在安全之所,可是他现在根本不能走动。是他让我赶紧过来转移赤炼电,就是担心你们不相信,所以将令符交给我做凭证,如果你还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只能回去告诉他,你并不相信令符。不过敌人还有大批人马马上就要赶过来,如果你觉得自己能保护好赤炼电,我也不会多管闲事。”转身便要走,只走出两步,那人已经叫道:“且慢!”
汉王停下脚步,那人才道:“月将军要将赤炼电转移到何处?”
“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汉王回头道:“现在我们将赤炼电带去总督府,便无人会想到他又回到总督府内。”
“总督府?”那人一怔,皱起眉头:“总督府很安全?”
“如果不安全,我也不会带他去总督府。”汉王道:“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动身。”
那人想了一下,才道:“你等一等。”收回刀,往屋角走去,那里有一只木箱,那人弯下身子,打开木箱,正要从里面拿东西,猛地感觉身后劲风忽起,心知不妙,想要闪躲,已经来不及,背后一阵巨疼,已经是被汉王一刀砍在了背上。
那人扑倒在木箱上,却已经拔刀回砍,汉王又是一刀砍下,正劈在那人的脑袋上,将那人脑袋砍成了两半。
霍兴达见汉王出手狠辣,刀法不弱,心下更是惊骇。
汉王抬脚将那人尸首踢开,冲霍兴达招手,霍兴达靠近过去,汉王将火折子递给他,霍兴达接过火折子,汉王这才用刀在木箱里挑了挑,里面除了一些金银细软,却有不少瓶瓶罐罐。
汉王也不细看,这才转视床榻,走了过去,霍兴达倒也识趣,举着火折子跟在汉王身边,汉王过去之后,用刀挑开被褥,霍兴达借着火光看了一眼,失声道:“电.....电帅......!”
床榻之上,竟果真是赤炼电。
只是赤炼电看上去瘦削无比,看上去十分的苍老,如同行将就木躺在床上等死的老朽一般,嘴上更是被黑巾蒙住了嘴。
汉王微皱眉头,却见赤炼电双目睁着,黯然无光,但是身体却一动不动。
“电帅,你怎么样?”霍兴达见状,急问道,伸手便扯开了蒙在赤炼电嘴上的黑巾,却见到赤炼电嘴唇干裂,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汉王从霍兴达手中拿过火折子,低声吩咐道:“倒杯水来!”
霍兴达忙过去倒了水,服侍赤炼电饮了半杯水,赤炼电口中这才发出意思声息:“汉.....汉王殿下......!”
“电帅,你安然无恙就好。”汉王叹了口气,“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赤炼电淡然一笑,道:“殿下是.....是有事找我?”
汉王想了一下,才道:“电帅,本王被天门道的人挟持,是他们将你藏在此处,我也一直被他们所控制。本王好不容易除掉跟在身边的天门妖道,此后一直在暗中找寻电帅的下落。电帅落在他们手中,本王不敢太过声张,更不敢打草惊蛇,唯恐惊动了他们,置电帅于险境......!”
“多谢了......!”赤炼电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只是睁着眼睛,“殿下能够从天门道手中脱险,这才是....这才是万幸.....!”他说话声音异常虚弱,浑然没有当初的意气风发,倒似乎一个垂垂将死的老者的低声嘟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