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英豪哈哈笑道:“楚大人的意思,是说邱某派了卫六,伙同沙匪杀害了师兄,然后嫁祸给狼娃子?”摇头无奈笑道:“楚大人,你在这里异想天开,自圆其说,邱某实在不知道你安了什么心。”
楚欢淡然道:“沙匪清理完现场,立刻退走,为了取信众人,你还设下了苦肉计,孙郐中箭,当然不是狼娃子所射,而是卫六所射。孙郐中箭之后,忍着疼痛,等到卫六绕回营地,这才跑了回来,如此一来,谁都不会想到卫六会与此事有瓜葛。”
卫六脸色有些苍白,眼眸子里显出极其怨毒的神色。
“照楚大人这样说,孙郐难道是一个卑鄙小人?”邱英豪依然镇定自若:“他跟随师兄多年,师兄对他也是十分信任,他为何要出卖师兄?”
楚欢叹道:“你是堂堂的邱家骆驼客当家人,与马当家几十年的感情,而且还结为儿女亲家,连你都能对你自己的师兄起杀心,孙郐为何不能出卖自己的当家人?孙郐能够背着良心出卖自己的主子,当然是有巨大的诱惑打动了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条件,我相信你邱当家心里比谁都清楚。”
邱英豪冷笑道:“其实我倒很奇怪,如果狼娃子是被冤枉的,他为何要逃走?即使当时有人追杀,他事后为何不会回来辩解?”
楚欢皱起眉头,冷声道:“辩解?邱当家的,当夜你令孙郐带这狼娃子前往,选中狼娃子为替死鬼,想必也是经过深思深虑吧?你选中狼娃子,只因为你知道,狼娃子是个哑巴,哑巴又如何能够辩解?”顿了顿,显出冷酷的笑意:“既然孙郐已经咬死是狼娃子射杀了马当家,他只要一露面,本官相信你邱当家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死他,他无口可辨,也没有机会可辨。”
卫六终于上前一步,厉声道:“这都是你自己在信口雌黄,当夜马当家遇害,难道你也在现场?否则你为何侃侃而言,就似乎一切都是你亲眼所见。”
楚欢道:“本官知道你一定会这样问。不错,中间许多事情,本官之前也只是有所怀疑而已。当天晚上,赶到现场,让本官第一个怀疑的就是马当家身上覆盖的沙尘。”
“沙尘?”邱英豪一时没有明白过来。
楚欢叹道:“其实本官初进沙漠,对于沙漠并不了解,但是却并不等于本官不会看。孙郐当夜假装被追杀回到营地,包扎处理伤口,然后带着大家前往事发现场,按照本官的推算,加起来的时间绝对不超过小半个时辰,但是当我们赶到现场,覆盖在马当家身上的沙尘很厚,按照当夜的风沙程度,少说也是有近个把时辰才会有那么厚的尘沙覆盖其上,所以本官那时候就知道,孙郐绝不会是在事发之后立刻便赶回营地,他至少在事发当地等了半个时辰左右。”
邱英豪眉头皱起来。
“一个疏忽,便让本官有所怀疑。”楚欢缓缓道:“此后你们所说的每一句话,本官自然都要细细品味。孙郐声称是狼娃子向他射箭,因为天黑的原因,所以射中了他的肩头……!”他嘴角划过冷笑:“这也未免太不将狼娃子放在眼里。若没有夺标,本官还不清楚狼娃子的箭法,但是当日夺标之后,本官就清楚,狼娃子的箭术,已经超凡,不但是他射箭的技巧,还有他射箭时的心理定力,如果他真的想射杀孙郐,孙郐当夜绝不可能活着回来,孙郐既然能够活着跑回来,本官那时候就不相信马当家的是狼娃子所杀。”
烈日之下,气氛却是异常的寒冷,马秀莲死死盯着邱英豪,身体似乎在瑟瑟发抖,眼眸子中混杂着极为复杂的神色。
邱英豪冷冷道:“如果你所言是真,那么为何不早将此事说出来?”
“道理本官先前已经说过。”楚欢道:“此番能够将沙匪给予重创,还要多谢你邱当家相助。沙匪迟迟不敢动作,就是在等着你邱当家的给他们制造机会,而本官没有早早拿下你,也是故意让你制造机会……你邱当家也确实是急不可耐,马当家一死,马家骆驼客护送遗骸返回,你立马就开始给沙匪创造机会。你声称要穿越风眼地段,必须连续赶路,那时候本官就怀疑其中有诈,但却还是配合你演这一场戏。你的目的,自然是要通过日夜不歇的连续赶路,来消耗我使团上下的体力和精力,你知道今天上午才让我们驻营休息,自然也是事先安排好的时间。”
邱英豪瞳孔收缩。
“在你看来,连续两天行路,使团人困马乏,甚至有许多人干呕乃至昏迷,体力自然已经是到了极限,将驻营时间安排在上午,自然也是因为你十分清楚,一个人在疲惫不堪的状态下,又处于一天最热的时候,精神必然是最为涣散虚弱的时候,这样沙匪偷袭而至,使团自然无力可敌。”楚欢望着一个个满头大汗却神态坚毅的近卫军勇士,摇头叹道:“但是你却不会想到,这些近卫军勇士,是我大秦帝国最勇悍的武士,虽然这两天赶路,确实体力匮乏,但还不足以让他们不堪一击,而且许多人干呕昏迷,也不过是本官事先吩咐下去,让他们故意做过你看而已。”
轩辕胜才此刻也终于冷笑着向邱英豪道:“你当我们是穿越沙漠的商队吗?”重重拍了拍胸口,厉声道:“你忘记了,我们是大秦的近卫军,便是再行两日毫不停歇,我们也不会那般容易垮掉。”他满头大汗,肌肤上甚至冒着热气,但是神态坚毅,目光犀利。
即使是到了这个时候,邱英豪依然表现的十分镇定,摊开手,笑道:“楚大人,邱某不知道何处得罪了你,要你花费这样大的口舌编造这样一个匪夷所思的故事,以此来污蔑邱某。”他扫视一众近卫军兵士,叹道:“其实你要杀我,根本不需要这样的理由。”
“你错了。”楚欢摇头道:“本官将事实说出来,只是要让你身边的骆驼客兄弟明白,本官要拿捕你,乃是事出有因,并非不讲道理。你勾结沙匪,害死马正义,欲图与沙匪勾结对使团不利,这每一桩都是大罪,本官不得不拿捕你。”顿了顿,目光冷厉:“你之罪,罪无可赦,但是本官却很想问你,你为何要铤而走险,与沙匪勾结在一起?难道你真的只是为了使团的财物?”
邱英豪叹道:“你既然可以编造出那样荒谬的故事,自然也可以编造邱某动手的理由。”他双目圆睁,冷笑道:“你要动手,尽管过来,邱英豪只要皱一皱眉头,便不是男人!”他此言一出,身边的邱明道更是握紧刀柄,靠近自己的父亲,冷视楚欢。
楚欢皱眉问道:“邱英豪,事到如今,难道你还不承认自己的罪行?”
邱英豪大声道:“邱某听说,便是你们大秦小小的县官,审讯案子,证明他人有罪,也需要人证物证齐全。你现在只凭一张嘴,毫无人证物证,就污蔑邱某勾结沙匪,谋害师兄,嘿嘿,当真是全无道理,蛮横霸道!”
楚欢摇了摇头,终是大声道:“带出来!”
随即便听得旁边一处帐篷后面传来呵斥声,兵士们分开一条小道,几人推搡着一人过来,被推搡之人赤着膀子,被反绑了双手,甚至被蒙上了眼睛,嘴巴也被堵得严严实实,哼哼唧唧,在后面推搡的,正是楚欢的随从白瞎子和孙子空,孙子空此时抬头挺胸,得意洋洋,手里拿着马鞭子,虽然满头大汗,但是显得十分兴奋。
当一众骆驼客瞧见被绑之人,顿时都骚动起来,邱英豪瞳孔收缩,本来脸上是一副被冤枉的无奈表情,此刻肌肉抽搐,阴沉的可怕。
被绑之人,不是别人,豁然是马家骆驼客孙郐。
当孙郐出现之后,马秀莲再也忍不住,从人群中挤出,冲了过去,轩辕胜才身形一闪,大刀一横,沉声道:“做什么?”
马秀莲此时眼睛泛红,眼眸子充满着怨怒,向着孙郐叫道:“孙郐,你说,是不是真的?我爹……我爹是不是被你们害死的?”
孙郐本来被推搡着向前,对身边的状况并不清楚,此时听到马秀莲的声音,顿时停住脚步,顺着马秀莲声音传出的方向转过脸来,虽然双眼被蒙上,但那时他的嘴角却在抽搐着,忽地“噗通”跪倒在地,颤声道:“秀莲,我……我对不住你,更对不住当家的,我……我******是鬼迷心窍,我不是人……!”他脑袋冲着杀敌,连续撞了下去,白瞎子已经上前,一把拎住他的领脖子。
马秀莲身体颤抖,怨毒地看向邱英豪。
邱英豪也正看着马秀莲,他的喉头蠕动着,似乎口中很干涩,此刻,又听得一阵脚步声起,从后面出来数名身着近卫军衣裳的兵士,当先一人上前来,抬手指着邱英豪,破口大骂道:“邱英豪,你这个卑鄙小人,你平日里假仁假义,想不到当家的却是被你所害,你……你罪该万死!”
他身边那几人也纷纷大骂邱英豪,更有一人厉声道:“你想不到我们还活着吧?若不是楚大人,我们已经死在沙匪的手里。”
有人更是向马秀莲道:“秀莲,孙郐全都招了,当家的不是狼娃子所害,是邱英豪和沙匪勾结,设下埋伏害死了当家的。”
马秀莲已经拔出腰间佩刀,花容如冰,双眸满是杀意地盯着邱英豪,邱明道和邱家众骆驼客也都是豁然变色,卫六见得四周被团团围住,又见孙郐出来,额头上的汗更是如同雨下,眼中显出了惊恐之色。
“爹,这……这都是真的?”邱明道看着邱英豪,不敢置信,颤声道。
邱英豪并没有回答,一双眼睛如刀子般盯着楚欢,而楚欢也是与他四目相对,双眸冷厉,淡淡道:“邱英豪,你想不到还能见到他们活着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