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眉一直将注意力放在楚欢的身上,虽然楚欢那边只剩下一个人,可是长眉却不敢对楚欢掉以轻心,两边铁杖打过来,长眉脸色骤变之间,已经闪躲。
只是这两名斗笠人这一次出手,那是早有准备,二人之间的配合,当真是无懈可击。
长眉的轻功可说是无比了得,先前楚欢那般全力攻击,都不曾伤到长眉,但这两名斗笠人对长眉的能耐一清二楚,知道长眉轻功厉害,在长眉闪身的那一刻,这两人的铁杖竟是无比默契地一前一后封挡住。
长眉见到前面那铁杖打过来凶猛无比,已无前进躲避之路,无可奈何之下,只能探手去抓铁杖,想要硬挡住,他出手的速度还真是不慢,竟是被他抓住了铁杖的九曲铁环。
“砰!”
一声响,长眉虽然抓住了前面的铁杖,但是另一把铁杖,却已经狠狠地砸在长眉的背上,长眉那瘦长的身体却是无法承受如此重击,全身一软,另一名斗笠人已经用力抽开铁杖,长眉脱手松开之后,那家伙又是一铁杖挥过来,“砰”的一声,重重砸在长眉胸口。
长眉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飞了出去,随即落在地上,身体趴在地上,口中连续吐出数口鲜血,整个人已经奄奄一息。
这突然的变故,让祁宏和白瞎子已经惊呆,甚至已经忘记了身上的伤痛。
楚欢眼中也是显出不可思议之色。
两名斗笠人对长眉心存戒备,当长眉落地之后,两人迅速分开,也不靠近长眉,只是远远看着,神情异常狰狞。
长眉艰难抬头,眼中也是显出不敢置信之色,他左右分别看了两人一眼,终于问道:“这……这是为什么……?”
那名叫做达难的斗笠人嘿嘿笑道:“尊者,连你这样聪明的人,也不知道我们要做什么?”
长眉眼中光芒一闪,似乎明白了什么,叹道:“原来……原来你们竟然也想……也想得到真言……!”
达难哈哈大笑起来,声若洪钟:“我就说过,尊者一定会明白!”
长眉叹道:“我……我并无亏待你们,你们……你们……!”
“无所谓亏待不亏待。”达难冷笑道:“部尊对你也向来不错,可是这一次绑架楚欢,部尊知道吗?你不也是想暗中得到真言!”
长眉道:“我……我听不见,你……你们说什么,过来……过来一些……!”
另一名斗笠人冷笑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耍花样,不觉得很愚蠢吗?你那一对长眉之中,藏着不下五种暗器,咱们若是靠近,说不定便要被你偷袭,尊者,我们没有那么傻。”
长眉趴在地上,他的伤势比之祁宏和白瞎子还要重,似乎随时都要死去,身体下面,鲜血慢慢散开,似乎胸口已经被打裂,发出古怪的笑声:“你们……你们敢贪图真言,以你们……你们的能耐,可知道会落个什么下场……?从此以后,你们……你们便将亡命天涯,而部尊……部尊绝不会让你们活下去……!”
达难哈哈笑道:“尊者,你好像忘记了,你自己也是背叛部尊,想要得到真言。”
另一人依然谨慎地盯着达难:“这次得到楚欢的下落之后,你根本没有禀报部尊,而是自己想要将楚欢绑架,得到真言。你无非是看到部尊在断崖受了伤,闭关疗伤,才会在外面只手遮天。尊者可以背叛部尊,那么金刚自然也可以背叛尊者的。”
楚欢听他们口中“部尊”、“尊者”、“金刚”,觉得这是大德寺的一种称呼,他虽然一开始就从长眉的声音判断出长眉绝不可能是毗沙门,不过却也知道这长眉在大德寺的身份不一般。
这些人口中的“部尊”,如果不出楚欢预料,应该就是毗沙门。
而且他们口中说的清楚,那位部尊是在断崖受伤,正在闭关疗伤,鬼大师是被毗沙门害死,但是鬼大师临死之前,却也透露过,毗沙门已经受了重伤,甚至要养伤数年之久。
那位闭关疗伤的尊者,自然是毗沙门。
“你们就算得到……得到真言,从今以后,也会……也会日夜不宁,部尊……部尊绝不会让你们拥有……拥有真言……!”长眉的气息越来越弱,脸上已经如同死灰。
“尊者,你敢背着部尊行事,不就是因为部尊现在伤势太重,无法出关?”达难冷冷笑道:“部尊的伤,少说也要两三年才可能恢复过来,伐阇罗弗多罗已经疯了,你阿氏多也要死了,纵观大德寺,似乎已经无人是我们兄弟的对手。你死之后,尊者又无法主事,大德寺一盘散沙,我们兄弟就算远走高飞,他们还当真有人能找到我们?”
长眉虽然即将死去,却还是发出古怪的笑声:“部尊……部尊的伤,总会有痊愈的一天……!”
“我们有真言在手,到时候部尊恐怕也不是我们的对手。”达难毫无畏惧,“阿氏多,却不知你死之后,还需不需要我们兄弟帮你诵念几遍超度经?”
“但是……你们还没有得到真言……!”长眉开始喘着粗气,冷笑道。
达难兄弟此时已经将目光移向了楚欢。
“楚驸马,如果不是我们,你一定会被阿氏多所害。”达难笑道:“阿氏多为人狡诈,你就算真的答应了他的条件,用真言换取这里的东西,他得到真言之后,你也绝不可能将这里的东西带走,他一定会杀了你,甚至会杀死我们兄弟,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得到了真言。”
“不错!”另一名斗笠人道:“我们并不是想要背叛阿氏多,但是如果我们不杀他,他得到真言之后,一定会想办法杀死我们!”
楚欢已经淡淡笑道:“两位的意思,我听明白了。和阿氏多做交易,他会骗我们,但是与你们做交易,你们会诚实无欺!”
两名斗笠人相视一眼,都是单掌竖起,齐声唱了一声“阿弥陀佛”,达难一脸肃然道:“楚驸马,出家人不打诳语,只要驸马能够告诉真言,我们保证驸马能够黯然离开这里,驸马的两位部下,我们也会迅速为他们疗伤。”他显出歉然之色:“出手伤了两位施主,也是为了迷惑阿氏多,还请驸马和两位施主宽恕!”
楚欢正要说话,忽然间身体一晃,一只手已经放在脑门子上,两名斗笠人立时警觉,却见到楚欢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白瞎子和祁宏见状,都是大吃一惊,达难兄弟也是满脸疑惑,却见到楚欢伸手到自己的怀中,随即微一用力,慢慢伸出手来,在掌心之中,却有一根细小如同针的东西,火光之下,泛着白色的微光。
达难兄弟互相看了一眼,眼中都是划过怪异之色,达难已经道:“驸马,这是……?”
“是阿氏多方才从长眉之中打出的东西。”楚欢眉头锁起,“它扎在我的胸口,这……这好像是一根针……!”
“不是针。”达难叹道:“驸马,这是阿氏多长眉之中暗藏的暗器……你被他的暗器打中了。”又关切问道:“驸马,你可有什么不适之感?”
楚欢摇头道:“我……我没有不适之感。”他想挣扎起来,但是动一下,却还是颓然地坐在地上,似乎没了力气。
他口中说没事,但是瞎子也能看出来,楚欢已经中毒。
白瞎子和祁宏本指望楚欢还能够转败为胜,此时见到连楚欢也中毒,心下一沉,最后的生机也荡然无存。
达难兄弟见楚欢不能起身,眼中都是划过欣喜之色,但脸上却是一片肃然,反倒是那边已经奄奄一息的长眉阿氏多却发出古怪的笑声,达难回转头,冷冷看着阿氏多,陡然间手中铁杖飞出,随即落下,砸在阿氏多的背上,阿氏多口中再次喷出一口血,身体挣扎两下,脑袋猛地落地,就此不再动弹。
达难缓缓靠近过去,十分小心,到得旁边,阿氏多依然一动不动,达难拿起铁杖,见到阿氏多身下已经是满满一大滩血,用铁杖捅了捅,嘴角终是泛出得意的笑容,扭头向楚欢道:“楚驸马,阿氏多已死,大敌已经除掉了!”
另一名斗笠人已经急切道:“驸马,现在可以放心将真言交给我们。”
“达叶,驸马受了伤,还是驸马的伤势要紧,真言算不得什么。”达难向楚欢走近,楚欢却沉声道:“不要过来……!”
达难忙道:“驸马,贫僧只是想看看你的伤势。”
“我没有受伤,更没有中毒。”楚欢咬牙道。
达叶道:“既然驸马没有中毒,那么是否能够告知真言?”看了白瞎子和祁宏一眼:“你这两名部下伤势不轻,驸马告知真言之后,我们也好迅速疗伤。”
楚欢显出犹豫之色,达叶还要催促,达难却向他摇头示意,自己向楚欢道:“驸马,天快要量亮了,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你看……?”
楚欢又是深吸几口气,终是苦笑道:“你们说的不错,鬼大师……却是将真言传授给我,而且他还对我说过,这真言乃是大心宗至宝,不要轻易外泄,更不要轻易传给别人。”
楚欢这一说,达难兄弟确定了楚欢知道真言,压住心头狂喜,达难已经道:“鬼大师是我们大心宗高僧,只可惜……哎,他能留下真言,可见也是对大心宗念念不忘,知道我大心宗的宝物,终究还是要回到大心宗的。”
楚欢道:“你们当真说话算话?”
“驸马的意思是?”
“我如果将真言交给你们,你们当真会将这里的一切都给我,而且还放我离开?”楚欢肃然问道。
达难立刻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这一点,驸马尽可放心。”
“你这样说,那不成。”楚欢摇头道:“你们必须立誓!”
达叶有些急不可耐,达难却已经道:“既然驸马如此谨慎,我们自当遵从!”单掌竖起,立誓道:“佛祖在上,弟子达难今日若从楚欢驸马口中迎回镇魔真言,密室所有一切东西,都将尽数楚驸马所有,而且会让楚驸马安然离开,自今而后,将以恩人尊奉楚驸马,若违此言,死后堕入阿鼻地狱,永不得超生!”
他神情肃然,看上去极是真诚,达叶见达难立此重誓,犹豫了一下,却听得达难沉声道:“达叶,还不立誓?”
达叶只能也立誓。
等达叶立誓完毕,达难才单掌竖起,向楚欢道:“驸马,恭请赐言!”
楚欢却摇头道:“还不行,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那是鬼大师临终之前交代,我必须遵照鬼大师的遗言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