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暗夜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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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有事禀报

翌日,天气分外晴朗,吴氏早早就准备妥当,一身素白的衣裙,脸上没有施任何粉黛,手中提着一个包裹,脸色苍白憔悴,冰冷的脸上满是疲惫,她似乎已经等的有了一段时间,直到小翠起床来到她的房间。

小翠端上饭菜,吴氏没有胃口,小翠一再劝说,吴氏也没有吃饭,她只是要求小翠吃了一点饭菜。小翠草草的吃了一点饭菜,吴氏就带着小翠一起上了潘府的一辆马车,马车开始缓缓的启动,往城东进发。

马车走的不紧不慢,保持着一种平稳的行进节奏,马车上吴氏抖开手中的包裹,从里面拿出来小厮的衣裤、帽子和鞋子,低声对小翠说道:“赶紧换上!”

小翠拿起吴氏递给她的衣物,看见衣物、帽子和鞋子已经被人为的弄得非常脏、很皱,看起来很破旧。小翠在吴氏的催促下换上衣物,吴氏拿出鞋子和帽子亲自帮助小翠换上,等所有的衣物、帽子和鞋子都换好后,吴氏拿出一些黑灰,涂抹在小翠的脸上、脖子上和手上等等所有裸露在外面的部位,当所有的一切都做完后,小翠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落魄不堪、满脸肮脏的小厮。

吴氏接着拿出一些散碎的银子、铜钱和一把匕首,放在小翠手中,低声说道:“把这些都收好,银钱揣在怀里,这把匕首别在腰间。”

小翠点头,将银钱揣进怀中,将匕首别在腰间。

吴氏仔细端详小翠,仔细打量了一会儿,又用黑灰将小翠的脖子涂抹了一下,然后又反复打量,再次拿出黑灰将小翠手部和脚腕处都涂抹了黑灰,直到最后吴氏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破绽之后,满意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吴氏用眼睛盯着小翠道,“你下车后,赶紧从城东门出去,装成哑巴,如果实在有人盘问,你就用手势和在地上书写的方式,告诉别人是一个商家小厮,因为打碎了东家的花瓶,被主人家赶走,现在没了生计,打算出城混个生活。”

吴氏接着说道:“出城后,你不要走官道,要走小路,尽量往山上跑,找机会尽量躲避,大致一个月之后应该风声就不会很紧了,你就赶紧逃回晋国,到了晋国也不要声张,你要知道晋国也有很多齐国的细作,还有晋国也不会欢迎一个逃回国的细作,你要隐姓埋名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的存在,懂了吗?”

小翠点头,眼睛目光灼灼,她用力的看着吴氏,仿佛要把吴氏印在眼睛中一般,小翠用手扶着吴氏浑身颤抖,她非常激动,一方面是自己即将获得自由,另一方面就是要与吴氏分别,这种分别小翠知道很可能从此天各一方,永远不会相见;甚至很大可能是一个在尘世一个埋在地下。

小翠浑身颤抖,双眼通红,她使劲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吴氏没有注意小翠的情绪,她拨开小翠的手臂,透过车子上的纱窗认真观察外面街道的情况,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吴氏猛然低声对小翠说道:“就在这里,我让车夫去买东西,你趁机下车,往旁边的巷子里走!记住,不要回头,不要盯着任何人,不要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马上行进的非常稳定,给吴氏赶马车的车夫姓吴,五十多岁,在潘府已经服役了十几年,老吴做事本分仔细,伺候过潘府上上下下很多的人,这次要伺候潘老爷子的小妾到庙中祭拜,他非常尽心尽力,小心的驱赶着马车,马车走的稳健且不快不慢,尽量保持速度的同时,也防止路上颠簸其目的是让主子感到舒服。

就在老吴尽力赶车的时候,就听见马车上突然传出一个女子声音,“先停车,你去前面的店家买几柱香!”

说着话,从车厢里伸出一只女人的手,手里面拿着几枚铜钱,放到了老吴的身边。

老吴抬头看着前面有一家店铺,店面匾额上书“佛缘斋”,虽然老吴不认识匾额上面的字,但是这家店却是熟悉的,里面都是拜祭用品和佛具,当初按照潘家指示,他曾经到这里买过东西。

老吴一边恭敬的答应着,一边赶紧接过身边的铜钱,快步往这家店铺走去。

就在老吴刚刚迈步进如佛缘斋店铺的时候,车厢里面闪身走出一个小厮,这个小厮个子不高,浑身衣服肮脏,带着一顶邋遢的帽子,脚上的鞋子已经磨的飞边,一张脸满是灰尘,这个小厮正是小翠装扮的,她一双眼睛警惕的看了一眼老吴的方向,看见没有什么异常,开始转身快步走进一个小巷子。

装扮成小厮的小翠在小巷子里走了二十几步,慢慢停下脚步,她转身看着马车的方向,小翠能够感觉到马车上有一双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小翠的眼睛泪水盈眶,她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姐姐,翠儿走了!”。

不一会儿,老吴走出店铺,手里拿着几把进贡烧的香,他快步走到车前,恭敬的说道:“夫人,敬香买好了。”

就听见车上传出吴氏的声音,“把敬香放到刚才我放铜钱的地方!”

听见吴氏的话,老吴将手中的敬香放到了车上,一只女人的手从车厢中伸出,将三把敬香收回到车厢内。

紧接着,车厢内传出吴氏的声音,“走吧!”

车厢内的女子声音有些嘶哑,就像是破裂的绢帛,不过老吴倒是没有在意,毕竟主子们的事情不是他一个下人能够过问的,管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他的任务就是赶车到寺庙,然后再将吴氏拉回潘府就可以了。对于自己的本分,对于自己下人的身份,老吴有着清醒的认知,他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这种分寸拿捏的非常到位,也是他长期能够在潘府立足的基础。

马车很快就来到了城东的观音庙,观音庙很大,今天敬香的人并不是很多,稀稀落落的人流并不密集,本来老吴要将马车停靠在寺庙大门附近,可是吴氏让老吴将马车赶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在这偏僻的角落西面有一片树林,树林中有密密匝匝的大树,吴氏在车上对老吴说道:“你去到西面的树林折一个树枝,我们晋国的习俗,拜祭先人需要折一个树枝,表达对先人的哀思。”

老吴点头答应着,快步往树林走去,不一会儿,老吴折了一节树枝从树林回来,恭敬的将树枝放到车上,吴氏下车拿起树枝,向观音庙走去。

身后老吴看着吴氏,有些奇怪跟吴氏一起上车的小姑娘去了哪里,老吴摸着脑袋,心中满是狐疑,“难不成刚才我去折树枝的时候,那个小姑娘先进了观音庙?”

老吴有些奇怪的摇头。

吴氏进了庙宇,很虔诚上香,跪在正殿观音像前开始念经,吴氏一边默默念经,一边不停的流泪,四周的香客换了一拨又一拨,可是吴氏一直在那里跪拜着,直到过了正午还没有结束的样子。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吴氏满脸泪痕已干,憔悴的脸上目光分外坚定,她虔诚的看着观音像,恭敬的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手中拿着树枝,静静的走出观音庙。

老吴百无聊赖的在寺庙外等了很久,甚至都有些困倦了,就在老吴打着哈欠想要睡一会儿的时候。

吴氏已经来到老吴面前,将手中的树枝递给老吴,清冷的说道:“去!到树林中将树枝烧了!”

老吴答应着,心里不由得暗自琢磨,“这晋国的规矩还真是奇怪,一个树枝这么折腾!”

老吴快步消失在树林中,吴氏看着老吴走远后,缓步上了马车。当老吴重新回到马车附近时,吴氏从车上对老吴说道:“我们回去!”

老吴答应着,赶着马车往回走,大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在一个街巷的出口处,老吴的马车迎面和一个马队相遇,老吴看着马队一个个身着铠甲的兵士,以及马队正中间一匹高大的战马上一个冷峻的身影,不由得浑身悸动,这个居于正中间的正是在齐国大名鼎鼎的人物——李将军!这个让人不寒而栗,闻风丧胆的大山一样的人物。

齐国李将军,这个让人人悸动,人人恐惧的李将军的马队这个时候就在对面。老吴脑袋有些蒙,他浑身莫名的开始有些发抖,双手有些不停使唤,所幸老吴还是下意识的将马车赶紧往道边赶,恭敬的给李将军的马队让路,老吴恭恭敬敬的低头,满脸虚汗,眼睛都不敢正眼看面前的马队。

而马队中所有的军士都目不斜视,对对面让路的马车似乎没有看见,似乎一切都是理所当然,这是齐国兵士的骄傲,闲杂人等是不可以冲撞李将军的马队的,就算是略有不恭敬都不可以,马队每个人都一脸的冷漠继续驱赶着坐下的战马前行。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老吴马车上传出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就听见马车上吴氏的声音猛然响起,就这声音让让李将军的马队停止了脚步,“李将军请留步,小女子有要事禀报!”

说着话,车厢上缓步走下一个年轻的女子,她一身素白的衣服,冷静的看着坐在马上的李将军。

老吴此时满脑子震惊,一时之间脑袋已经停止了运转,他瞪着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从车厢上下来的白衣女子——吴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