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暗夜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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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小康庄

齐国,前往边境方向。

冯诚,齐国亲兵卫队的小队长,此次他接到了一项重大任务,就是押解朝廷要犯尹离到达齐国和楚国边境。齐国亲兵卫队一行二十七人,由冯诚带领着从齐国都城出发沿着齐国驿道向楚国方向出发。

尹离被装到一个大的木栅栏做成的笼子中,由马车拉着一路颠簸前进,往日一向威严且不苟言笑,身形有些消瘦的尹离,此时安静的坐在木笼子中,头发蓬乱,身着一身藏蓝色的囚徒衣服,斜躺在木笼子中,手中还拿着一本书专注的看着。

就这样亲兵卫队押解着尹离,大约走了五天的时日,到达了小康庄驿站,距离齐国都城已经很远了,不过已经快到了楚国边境,冯诚心里不由得略感放松,这一路风雨兼程,虽然辛苦,但是终归还算平静,平平安安的到达了这里,这里距离楚国边境也就是一天多的距离,应该说已经快完成使命了。

冯诚对身边的一名亲兵卫说道:“传下命令,今天我们在这里修整两天,人犯要严加看管,不得出现纰漏,完成任务好复命。”

冯诚身边的亲兵卫听到冯诚的命令,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一丝喜色,马上高声应道:“是!”,然后就高喊着传达了冯诚的命令。

听到这个命令,亲兵卫队发出一阵欢呼,这几日一路奔波劳苦,终于可以放松休息,怎么不让人欣喜,卫队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喜色。

小康庄是个不大的村子,村子中大约一百多户人家,这在距离楚国这么近的地方,已经是不小的村落了,多年来楚国和齐国也经常的发生战事,虽然规模不是很大,但是边境附近百姓大多已经流离失所,大批流民已经逃亡,田地荒废的比比皆是。

小康庄的驿站就坐落在小康庄的村头,一个二十丈宽二十丈长的院落,东西向有六大间草房,作为往来驿站的人休息的地方,还有一个大厢房作为厨房之用,驿站中有个老田头,是驿站的管事,带着一个厨师和一名杂役,在此负责驿站的日常事务。

老田头今年六十多岁,满口只有一只牙,张嘴就能看见这颗顽固的牙齿骄傲的裸露着,一张满是皱纹的脸总是灰尘满面,一副整日不洗脸的感觉,此时老田头正恭恭敬敬的站在驿站大门外,迎接着齐国的亲兵卫队的到来。

老田头的身后站着两个人,一位是驿站的杂役,大约四十多岁,一副老实本分的样子,他原来是村庄的一个农民,后来托人找到老田头做了驿站杂役,还有一位是个胖大汉子,这是驿站的厨师,年纪大约四十岁左右,一身的油腻,此时也在老田头身后,迎接着亲兵们的到来。

冯诚一行策马来到了驿站门口,冯诚拿出亲兵文书,在老田头面前晃了一下,大声说道:“我们是朝廷亲兵卫队,要押解一名重要人犯到边境,路经你们驿站要修整两天。”

老田头毕恭毕敬的答道:“大人!在两天前已经接到了快马传书,说是亲兵卫队大人们要经过我们驿站,我们已经提前做了准备,就等大人们到来,各位大人里面请!”

说着话,老田头马上在前面引路,招呼着驿站杂役赶紧牵马喂马,招呼驿站厨师赶紧做饭,又主动介绍亲兵卫一行到驿站里面的房间休息。

老田头引领着冯诚走进东西向的大房间,冯诚看到东西向的六个房间每个房间都很大,每个房间内南面都有一个大通铺烧炕,能睡十个人左右,房间内还有一张大桌子和十几把椅子,除此以外再就没有别的东西了,不过房间很明显已经都收拾过了,虽然简朴但是并不肮脏,冯诚点头表示满意,冯诚要了三个紧挨着的房间,他让两名亲兵亲自押解尹离在中间的那个房间,其他人在尹离所在的房间的两侧的两个房间,将尹离所在的房间夹在中间。

刚刚安排完住宿的事情,饭菜就已经做好并端了上来,一盆野菜汤,一道红烧猪肉,一道鸡蛋炒青菜,虽然菜品简单,但是量很足,每道菜都是用小盆装着端上来,还冒着热气。同时上来的还有一盆粗面馍馍。

早就饥肠辘辘的众人立刻眼睛冒光,走过的驿站已经有十几家,但是这里的饭菜是最好的,毕竟还有红烧肉,这是在其他驿站看不到的,这个战争频繁的年月,在齐国都城和齐国大城市之外,能看到荤腥真的已经非常难得了。

亲兵卫队很快就扑到饭桌上,一阵风卷残云之后,饭桌上只剩下几个盆子,冯诚满意的看着已经长起来的肚子,拍着老田头的肩膀,“走过这么多驿站,你们这里是最好的,接下来我们还要叨扰两天,辛苦了。”

老田头一边说着不辛苦,一边吩咐杂役将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干净。

老田头走后,冯诚对身边的亲卫交代道:“我们在这里要小心,这里距离楚国很近,人犯一定要看好,每天轮换人员,每班两个人,要紧紧盯住人犯,不得有任何差错!”

安排看守人员之后,冯诚走出房间,来到驿站的院落中,看着杂役已经将马匹喂好,一切都准备的井井有条。他看着远处荒芜的大地,原本田地已经荒草丛生,战事频发农民背井离乡,田地都撂荒了,此时已经时近中午,太平庄各家各户袅袅的冒出了炊烟,在一个个草房的烟囱中冒了出来,弥漫在空气中淡淡的烟火气。

就在这个时候,从小康庄里面走出一架牛车,牛车上坐着一个半大孩子,这个男孩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头发蓬乱,身上穿着一身破旧的衣服,手肘、膝盖、腰胯等部位衣服已经被磨烂,有的地方缝上了补丁,有的地方连补丁也没有,裸露出里面的肌肤。

男孩斜躺在牛车上,半眯着眼睛,嘴里悠闲的吊着一根草,牛车上满载着盛水的木桶,晃晃悠悠的往驿站这里走来,牛车走得非常缓慢,不过也就是半炷香的时间已经到达了驿站,男孩到达驿站,从容的跳下车,然后扯着嗓子对驿站杂役喊道:“水来了!”

驿站的杂役头都没有抬,“喊什么丧!水来了就赶紧倒到缸里。”

男孩嘿嘿笑着,开始从车上将一个个木桶往厨房中提,然后就听见厨房中发出倒水的声音。

男孩有些气力,虽然提着大水桶,身子一点都不晃动,一点也看不出吃力的样子,不大一会儿他就将车上的水桶里的水全部倒进了厨房的水缸里,男孩顺手抹了抹头上蓬乱的头发,脸上全是灿烂的笑。

冯诚定睛仔细观察这个男孩,这个男孩脸上脏兮兮的,头发也是又脏又乱,一双不大的眼睛澄澈透明,显得很单纯,身子骨倒是很强健,提起一桶水脸不红气不喘,走路稳健而从容。

冯诚走到老田头身边,低声问道:“这个男孩是谁啊?”

老田头看了一眼男孩,很随意的说道:“哦!这个小家伙是半年前流落小康庄的人,爹娘在战事中死了,没有啥名字,大家就叫他小家伙,我看他可怜,就让他负责给我们驿站送水的,牛车是驿站的,他负责喂牛和送水,没有工钱,就是驿站管饭,能混个肚子圆。”

冯诚点头继续往驿站门外走去,似乎对这个男孩没了兴趣,他一边观察着周遭景致一边缓步前行。

当天色将晚,一轮红彤彤的太阳已经渐渐西落的时候,驿站迎来了另外一群客人,这是一群从边境方向过来的商家,有八个人,每个人都风尘仆仆的样子,身上的装扮很明显有楚国风格,长衣长裤、衣袖和裤脚用绳子扎住,头上带着高高的顶冠,冠带系在下颚上。

八个人由一名宽衣大袖的男子带队,这个男子豹眼宽鼻,一脸络腮胡子,身形高大健壮,来到驿站请求投宿,老田头有些为难的请示冯诚,冯诚略一迟疑,还是点头答应了,冯诚示意老田头要安置在距离卫队一行人最远处的最西侧的房子中。

老田头很快就将这群商旅安置下来,然后就看见老田头喜滋滋的从商旅的房间中走了出来,原本不咸不淡的态度马上有了转变,又是送茶又是提热水,冯诚看着有些好笑,知道这群商旅已经给了老田头好处,立刻让老田头变得殷勤起来。这个世道有钱就是好使,什么公事公办遇到钱财就都变得有了人情味儿,也就有了交情。

入夜,冯诚独自来到了羁押尹离的房间,他屏退了身边的卫队兵士,然后静静的看着依然关在木笼子中的尹离大人,默不作声。

大约过了二十几息时间,尹离终于放下了手中一直看的书,抬眼看着冯诚,冷静的问道:“楚国人来了?”

冯诚恭敬的低首,“应该是的,不过还没有对暗号。”

尹离点头,“今晚二更天就接头,如果暗号对上了,就把人给我引过来。”

冯诚恭敬点头:“好的,大人。”

尹离:“去吧!”

二更天,西侧房间的灯光依然亮着,里面一群人声音嘈杂,似乎还在喝酒,有划拳行令声、有狂呼大叫的声音、还有呼喝吵闹的声音,冯诚走进房间的时候,就看见几名大汉正在围着一张桌子划拳行令,桌子上杯盘狼藉,整个房间还弥漫着一股酒味和汗味混杂的味道。

冯诚推门走进房间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就集中在冯诚的身上,几名大汉目光审视的看着冯诚。

冯诚淡定的看着房间中的大汉,微笑着说道:“我一个人没有啥事,看见你们这么有兴致,特意过来看看,不打扰吧!”

为首的那名大汉哈哈大笑,“不妨事,难得遇见就是缘分,要不然你也喝几杯?”

冯诚微笑,“如果不嫌弃的话,我那里有上好的凉州玉酿,不知道你能否赏脸品尝一下。”

为首大汉:“哦!凉州玉酿我倒是品尝过,后劲十足,当年与一位兄弟就喝过,结果大醉了三天,好酒是好酒,就是酒劲有点大。”

冯诚:“我的凉州玉酿没有后劲,只能越喝越清醒!”

为首大汉哈哈大笑:“有酒无菜岂不不美!”

冯诚:“明月当菜,大风助酒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