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总是在对我们不断锤炼,直到你筋疲力尽的那一刻都不曾放过你
---武欣悦日记 2020,4,26
武欣悦,今年30岁。奔波于一个二线城市,却拿着三线城市的工资,长期与人合租,亲戚隔三岔五的催婚电话,让她有时候想随便找个人结婚算了,可她还是在等一个人,最终败给了心里一丝丝的希望,在这点希望中一天天等待。
生活总是不给人一点喘息的机会,2020年万事不顺,又是一个鼠年。街面上基本上没有什么行人,疫情肆虐,许多人被滞留在外地无法回家与家人团聚,武欣悦也是被滞留的一员,她滞留在了厦门,一切从这里开始改变。
与她合租的小姑娘年前疫情没蔓延开的时候公司就已经放假回家了,出租屋里只剩下武欣悦自己,短短一周里她晕倒了两次,并伴随着剧烈的头痛和恶心。
第一次晕倒醒来她发现自己就躺在地上,手里刚倒的热水洒了一地,杯子也碎了,起身的时候手还不小心摁到了碎玻璃上血流不止,她自己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
第二次晕倒前身体不听使唤的抽搐,她挣扎着拨打了120后就陷入了昏迷,醒来之后发现已经在医院里,被医生告知她要请家属前来,有些事要跟家属说。可是她哪来的家属呀,早在十八岁那年的那场灾难里,家人这个词再也没出现过。医生几次张嘴想说什么,后来只说了让她先好好休息,别乱想。
直到过了两天医生才告诉她,她患了脑瘤是需要动手术的,要家属签字,术后也需要家属照顾。而且情况不容乐观不能再拖,而且现在疫情原因不能给她转院到广安老家,需要临时找人照顾她几天。
武欣悦苦笑了一下,上天就那么容易给她开玩笑。十八岁的时候让她活了下来,难道是为了让她承受住所有的痛苦和不顺,在三十岁的时候给她致命一击吗?
她能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杨逸,她因为杨逸才离开家乡来到厦门那么远的地方,但是她现在不愿意以这种状态与杨逸相见。手术的日子医生已经确定,因为实在不能再等了,武欣悦每天都在纠结要不要拨通那个电话号码。由于医生一直没见有人过来陪床,要把手术取消了,先采取保守治疗。
武欣悦犹豫再三拨通了那个电话,一阵忙音,终于听到那边接通了,但是他们双方都没有说话,好像都在等着对方打破沉默。
后来武欣悦咳嗽了一声,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问道“你在厦门吗?“
低沉疲惫的声音传来“在的,没能回去。”
“你能来人民医院一趟吗?”
那边声音紧张起来“你怎么了?发烧了吗?”
“没有,需要做个小手术但是你也知道现在情况特殊,没有人照顾,你能照顾我两天吗?“
那边陷入了沉默,“不方便就也没什么,我自己也可以的。”
那边电话已经挂了,挂完电话的武欣悦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明显是在嘲讽自己还抱什么希望。眼泪却不争气的一直流,她却很想傲娇地告诉自己,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可是无论如何她这次好像失去了与命运抗争的力气。这次可能连杨逸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吧!
不知过了多久护士的声音从病房外传来:“你找谁?”
武欣悦瞬间回过神来,胡乱的擦擦眼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等着护士换药。可是她看到护士身后的杨逸,满脸的疲倦和难过。
“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会了,看你一直在伤心就也没进来。”
长长的沉默又是无话可说,直到杨逸打破沉默“你到底怎么了,很严重吗?”
武欣悦有意隐瞒,她不想杨逸为她过分担心,就说也没什么大问题,就是一个小手术而已。
“你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什么事情都自己承担,还是不肯让我帮你分担吗?”杨逸有些生气的说道。
武欣悦抿着嘴不说话,想起来很多不好的回忆,想起来很多次的争吵,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转移了话题“我们不说这个了,谢谢你还能过来照顾我。还有就是如果手术后我没醒过来,我有东西给你,在我出租屋的床头柜第二个抽屉里。”
我又指了指床边抽屉“这里面有一封信,也是我给你的,你想看的话就明天我手术的时候你再看吧。”
杨逸点了点头,强忍着眼泪,眼睛红红的,用尽量不带哽咽的语气生硬的说“不要像交代后事一样可以吗?我又不是你亲属,只是你朋友而已,想交代后事到时候出手术室了跟你亲戚说去。”
说完便出去了,可是在关上门之后武欣悦还是听到他的哭喊声,说着上天的不公武欣悦想尽量保持平静,我想看淡一切,可是她的眼泪也跟不受控制一样跟着杨逸的哭喊声一直不断的流,她不想留那么多遗憾就离开了这个世界,她也不想自己受了这么多磨难之后一无所有的孤单离去,可是遗憾又能怎么,自己又没有改变什么的能力,什么也做不了。
这时走廊里护士说:“控制一下情绪这里是医院,特殊时期那么多病人呢!”
杨逸的哭声才停下来,但是没有进来,还在默默的流泪。
武欣悦自从生病以来从未像此刻一样抱怨上天的不公,喜欢的人就在身边却是以这样的情景再次相见。她不知道十八岁的那场灾难没让她的生命结束是幸运还是不幸,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生命是否会结束在三十岁这台手术上或者手术之后的若干个月里。她此刻多想回到过去回到十八岁那年,就算无法改变一些东西,她也不想让自己留下太多遗憾。
十八岁,那个遥远的回忆,好像是假的,只是在梦里一遍遍出现。那也是特殊的一年,如过可以再回去,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遗憾。
手术室里麻醉之后,朦朦胧胧中武欣悦好像听到一个空洞的声音,一直告诉她往前走,不要回头,不能改变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万事都有它的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