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跳起来就被人按住了,还用手包住了我的嘴巴,一看原来是白贼七,此时地仓子里抹布黑,他轻声对我说:“别闹出声来,外头有麻狼”。
接着便传来一串咳嗽声,我往那头望去,只见有光曳从草幛子的一个破洞里打进来,就在这光曳下有个烟头在火红红的跳,这是傅察拉在抽他的烟锅子呢。
这老头黑着脸膛直撅着腰杆,手上拿着杆乌黑锃亮鸟枪正往外头瞧,他两眼珠子都在放出蓝光来。达海则是戴着一只狗皮帽,眼睫毛扑拉扑拉的,眼珠子忽闪忽闪,油汪汪好似银盘。
破洞里溜进来的一丢两丢的风把这老头的须发刮得乱舞,达海的脸颊冻得蜡红。
“我们可都是拜过老把头庙的,应该是朝他们来的吧?”达海朝我们这头看了一眼。
傅察拉不假思索道“那还用说,就冲他们来的。”
“要这样我们可被他们坑了”达海有点气愤。
“不要这么说,该来的终会来,这就是缘分吧,到了咱这,我们可不能不管”
达海接着说“它们把我们围着怎么不进攻呢?”。
“人有人道,畜有畜道,在咱长白山,阿布凯恩和老把头给这些畜生划下过道,不会乱伤人。我看这山势,是在逼咱们交人哪”。
“那咱要是不交呢?”达海问道。
“那就简单了,你要不交,就是坏了规矩,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怪不得它们了。它们就是不攻击我们,给围上个十天半个月的,这雪泡天也得死人呀,再说把你围得不行了再进攻你还能扛得住?”。
达海担心道“玛发,要不咱们还是把他们交出去吧,我们不要捅这篓子,凭啥他们惹的事,要咱们擦屁股呢?让他们赶快滚犊子”。
我们一听就吓死了,白贼七急道:“老爷子,你不会真打算把我们撵出去吧?”
傅察拉“不能,把你们撵出去了,你们就是捡到个死,我们再想想其他法子”。
然后他回过去对达海说:“咱可不能干这丧尽天良的事,我们要把他们撵出去了,那外头的畜生还能饶了他们?
这跟咱祸害了他们有什么两样呢?这是多大的罪孽呀,这天爷在上头瞧着呢”。
达海似有所悟,点了点头。
我们一连迭的感谢,白贼七两眼骨碌:“老爷子,你可真是好人呐”。
他却毫不在意“嗨,赶上了躲不掉了”。
我对他说:“老爷子,外头有很多麻狼吗?我没明白它们怎么就冲着我们来的?”
傅察拉说道“不止有狼还有大猫”。
“大猫?”
白贼七见我没明白就给我解释说“就是我们说的细毛子,野猪倌”
傅察拉说“它们这是寻仇来哩”。
这墓虎撵到这寻仇?我真的不相信。就用枪往草幛子挑开条缝,往外一瞧。只见一头白毛吊
睛的老虎正就着嘘嘘的风往围房子走来,我吓得一腚子坐了回去“外头还真有只大猫”。
傅察拉道:“不止一只”
“这么说我们他娘的被包围了?”。
“我看起码有五头,知道我为什么灭灯吗?只有灭了灯它们才不知道我们的底细”。
白贼七戏谀道“嘿,你这老头还用上三十六计了”。
我急道“它就要冲进来了”
傅察拉却很笃定“别担心,我瞧见了,这会儿还不会”。
我不解道“我闹糊涂了,大猫是怎么找过来的?”
他数落道“你们呀,真是马大哈,被码踪了还不知道,大猫子可是出了名的鬼,“三豹不如一虎”嘛”。
“我们怎么一点也没有发现呢?”白贼七也是一脸茫然。
“人们只知道大猫凶残,却不知道大猫还有阴邪,狡诈的特性”他说道。
“如今既然事到如此,“冤有头债有主”,这事不能让你们担着,师兄,我们不能连累他们,我们现在就出去”
白贼七可不答应“邱八,我说你小子脑袋瓜子被驴踢了,现在是呈英雄的时候吗?能不能有点战斗意志?”
“这夹当谁都惜命,谁都会狗熊,但是做人得有担当,事是因我们而起的,也该我们了结不是吗?咱们这就出去和它们干”
“你敢于担当是好样的,可现在还不是时候,老爷子不是说想办法吗?。”
傅察拉说:“是呀,事还没到那一步,别急着去豁命,咱们呀打了再说,赶快准备战斗吧”
他下了动员令,那我们就赶紧开始准备。
白贼七说“看来只能跟他们拼了,我们有四个人,加起来也有五六杆枪,要真打起来,也不是完全没有胜算。我们各自快检查下枪,在它们没有进攻前,我们先把弹药装满了,不能打无准备之战”。
我低头摆弄手上的三八步枪,刚把枪膛退出却怔住了,怎么是空膛的?白贼七也愣了他说:
“我明明记得,我们拿枪的时候装满了子弹的?”
我们赶紧检查每一把枪,发现我们手上的枪全是空膛,就都傻了,这子弹自己又没长脚怎么会跑掉?
傅察拉见我们呆八愣“哈哈”大笑,只见他把手一摊,我的天哪,原来子弹都攥在他的手心里了,这老爷子真是神了,难道他有鬼手绝技?
我心里只感到后怕,我们要和他使坏怕早就喂了枪子了。
老头抓过枪,把子弹一颗颗上膛,用手“啪”一拍就成了,再一把还给我们。
我说:“这老兵就是老兵,摸枪跟摸自己手似的”
白贼七叹服道:“老爷子没想到你枪耍得这么棒,我都要惊掉眼珠了”。
傅察拉说:“这耍枪跟耍刀耍棍一样,就是熟能生巧。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我对傅察拉说道“我怕到时候子弹不够,要是子弹打完了还没有解除危险,就让我先冲出去”。
“别急,我倒是有个想法”他说道。
我激动道“啥想法,快说来听听”。
“棺材岭这一带的山神爷很有道行,它们都遵循“一命换一命”的山规,按照我们围帮留下的老规矩,被山神爷围了只有一个方法可行,那就是往外扔你们的帽子,这谁的帽子被山神爷叼走了,谁就得跟它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