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拐个郡主浪迹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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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我就是故意要你内疚

穆倾倾苦口婆心,想要说服陆植同意自己出门,刚说了没两句,陆植一挥手制止她:“待会再说。”

穆倾倾寸步不离随着他向里屋走去,还在费力解释:“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出个门怎么还不允许呢?你不要太过分了,当年我在皇宫里的时候娴妃娘娘还经常让我出宫玩呢,怎么到了这里,规矩反而比皇宫还要多?”

陆植摆手:“我现在得抓紧时间去吃点东西,这可是你费了好大劲才争取来的机会,不能浪费。”

穆倾倾绕到他身前,一伸手臂:“话不说完饭也不必吃了。”

陆植整好以暇瞧着她,双手背过去,他个子高,两人离得又近,穆倾倾得仰起头来才能与他对视,陆植就这般居高临下望着她,二人谁也不肯退让。

从这么近的距离看去,陆植恍然今日才察觉,穆倾倾的眼睛着实又大又圆,以往被她圆润肉感的脸庞衬得,并不显,此时再看,格外明显,仿若她面上的所有神采都注在这双闪亮有神的眸子中。

片刻后,穆倾倾忽地后退一步,自顾摆手不耐道:“算了,你去吃饭吧。”

转身便要走,陆植叫住她:“做什么去?”

穆倾倾语气不好:“干卿何事?”

陆植好笑道:“你该不会是打算偷偷溜出去吧?”

穆倾倾大声嗤道:“我虽然想出门,但不至于此,出去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可我不愿惹师父生气,万一你故意告我一状,师父忙完了回来还不等歇息再被我气着,我这人孝顺,给他添乱于心不忍。”

最后几个字咬得很重,话里藏着的别番意思,还特地别有深意地望了他一眼。

陆植涌起笑意:“你若真孝顺,就别让师父总为你操心。”

穆倾倾咬牙,心里暗道:“油盐不进。”

转身气呼呼地便要走,陆植见她气滚滚的模样,心里既觉得好笑又觉得无奈,待想要叫住她说点什么,好让她不这么生气,却也不知道说哪些话合适。

生气就生气吧,好过她有什么危险,本来胳膊上的伤就还没好。

穆倾倾回到房里,只喝了点冰粥就吃不下了,天气热得厉害,她也没胃口,想起原本的打算,心里更加低落,干脆让何田儿铺上竹凉席,闭眼歇息。

午时太热,翻来覆去睡不着,穆倾倾干脆起来抄医书,心里不断对自己说,心静自然凉,心静自然凉……

她有次瞧见陆植守在炼制药丸的丹炉旁,明明热得满头大汗,却也不肯离开,当时她是为着什么事去的来着?哦,对,是为了想用丹炉烤野鸭吃,被陆植瞧见还劈头盖脸数落了一顿,话虽然没有多难听,但被他像训幼龄孩童一般教训,心里还是老大不舒服,她自知理亏,也就没再提这茬,回去拉着阿勒满街转,也没能找到一个合心意的烤炉。

当时那么热的天,他还在丹炉旁都能坚守,何况自己?可惜穆倾倾高看了自己的定力,即便她想坚持,可受伤的胳膊被汗水浸湿,不擦吧,和着药油格外粘腻,擦吧,一碰就疼,她撂了笔,喊来何田儿,往房间也放了一小盆冰块,这才继续抄,心一定,时间也过得飞快,转眼日头已经偏西,穆倾倾数点成果,没想到她百无聊赖,抄书速度倒是提升了不少,比师父交代的还多抄了一本。

“田儿!”穆倾倾叫来她,叮嘱着千万要收好,便抱着冰盆往里屋去,阿勒敲门,唤了她一声,穆倾倾没放下冰盆就出来,问道:“有事吗?”

阿勒问:“不出发吗?”

穆倾倾垮着脸摇摇头:“陆植不同意。”

阿勒稀奇问道:“你什么时候是肯听话的人了?当年娴妃娘娘和……他们不许你出去,你都是想尽办法溜出去,皇宫都困不住你,这里再难,还能拦得住你?你若收拾好了,我即刻带你出去。”

穆倾倾摇头:“一堵墙而已,我轻功再差也是翻得出去的。”

何田儿正要进屋奉茶,一听这话,急了:“姑娘,万万不可,好好的大门不走,您翻墙作甚?您又要出门吗?我陪着您。”

穆倾倾拒绝道:“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不用跟着我,我不出去,陆师兄不答应,我也不想他到时候又跟师父告状,尤其是今天,我不想惹长辈生气,不出去就不出去吧,总违拗长辈,也不是什么好事。”

何田儿听她说得低落,心有不忍,上前宽慰道:“要不,您再同陆大夫好好说说?”

穆倾倾有气无力道:“算了,你把白日我让你准备的瓜果点心和酒拿进来,帮我摆在屋子正中的那张桌子上吧。”

何田儿应着,随后察觉出有些不对,不解望着她,穆倾倾已经转身进了卧房,她又看向阿勒,见他默不作声,毫不停留地走了出去,没人答疑解惑。

收拾整理完,穆倾倾就让何田儿退下,说今夜不必再过来,又叮嘱她好生歇着。

阿勒也没有跟在近前,在隔壁屋子里安静地待着,主仆二人难得一致沉默,这让何田儿很是不解。

她心里想着事,便向外走去,连迎面走来的陆植都没注意到。

“穆姑娘呢?”陆植开口问道。

何田儿抬头,这才发现陆植,刚忙回答:“姑娘在自己房里。”

陆植满脸不信:“她没出门?”

何田儿老实回答:“没有,姑娘还说,她不想惹长辈生气,违拗长辈的意思。”

陆植稀奇了,打量她问道:“她真这么说?”

问完还朝向穆倾倾的房间方向看了一眼,随后又看着何田儿,正色道:“她若是出去了,你不得像上次那样瞒着,穆倾倾闯祸的本领有多大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若不是我及时赶到,她和阿勒可就都没命了。”

何田儿唬得连连摆手:“我没有撒谎,姑娘真的在屋子里待着,她看起来好像心情很不好,也不爱说话,连晚饭也不让叫她,只让我把准备好的瓜果点心还有酒拿进去,不知道是不是想一个人喝闷酒。”

陆植否定了她的想法:“穆倾倾最爱吃肉,她哪怕是心情不好喝闷酒,也应该是弄条羊腿来就着吧?怎会要一桌子瓜果?”

何田儿不住点头:“那倒是。”随后又再次露出困惑的神情。

陆植示意她下去,想了想,总觉得有些不踏实,便走上前,刚踏入院子,就听到阿勒房间的门开了一条缝的声音,随后又关上,他不在意,继续往里走,在穆倾倾房门前站住,敲了敲,里面很快有声音传来:“我不吃晚饭了,不是让你回去歇着吗?赶紧走,今晚我都不用人了。”

陆植再敲,没一会儿,穆倾倾拉开门,望着他,面上毫无意外之色,只问:“猜就是你,田儿才不会像你一个劲只敲门一声不吭,说罢,你来做什么?是监督我有没有偷跑出去吗?你也看到了,我好好地站在这里,若是再不放心,喏。”

穆倾倾用下巴点了下院子里的一个石凳:“你可以在外面守着,以防我偷溜出去。”

陆植不在意地笑笑:“我只是听田儿说,你把自己闷在房里准备喝闷酒,所以过来看看。”

穆倾倾不说话,没否认也没承认。

陆植打量着她,又问:“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穆倾倾皱眉,不似刚才沉默以对,开口问他:“此话怎讲?”

陆植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你不是最爱吃肉吗?当初师父为了让你多吃青菜和瓜果,费了多少劲?难为的后厨的丽婶天天愁眉苦脸。”

穆倾倾也想了起来,应道:“是啊,那时候吃饭你没少教训我,丽婶同你叫苦时,你还很大声音说我磨人,难伺候,我可都记着呢。”

陆植也不接话,反问道:“那说说吧,今日为何转了性,让田儿准备的全是素食?我觉得很奇怪。”

穆倾倾双手环胸,露出不可一世的神情:“陆师兄,我已经听您的话没出门了,而且抄了足足两本医书,可您若是连我的吃食都要插手,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陆植看了她一会儿,忽地问:“你是要祭奠什么人吗?”

何田儿站直了身体,脸上想要吵架的神情隐去,只直直望着他。

“是你的父母吗?”陆植已经收起说笑的心思,声音低了几分。

他倒是聪明,能够猜得出来,穆倾倾垂下头去:“是,今日是我爹娘的忌日,我原本想着去河上游的那个花田祭奠一下他们,你既不准允,我就想着在房里,尽一下心意。”

陆植不解问道:“为何要去花田?据我所知,你父母并不葬在那里。”

穆倾倾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笑,却没能成功:“我爹娘葬身火海,尸骨无存,寨子里的坟墓不过也是衣冠冢,从他们的衣柜里找出的华丽衣裳,去不去,又有什么意义?我娘最喜欢花,不论品种花色,只要是开得俊的花,她都爱,家里专门劈了一个花园,由得她种了满园的花,所以我想着,去那里还离我娘近一些。”

陆植低头默然,略一沉思,道:“走吧,我陪你去。”

穆倾倾不解望着他,陆植解释:“让你一人我还是不放心。”

穆倾倾失笑,爽快答应:“好,正好你可以提着东西,我带伤之身,可是劳累不得。”

陆植只得点头,穆倾倾趁势拉开门,指指里面的桌子,一点也不跟他客气:“赶紧收拾吧。”

陆植手脚麻利,一切整理妥帖,将盒子拎起,穆倾倾跟上,到了门口,他忽然停下,回头去问:“既是忌日,你白天时候告诉我便是,我又不是不讲理之人。”

穆倾倾歪歪头:“我在家里也一样可以祭奠爹娘。”

陆植露出不信的神情。

穆倾倾扯起嘴角:“一旦你知道,因为你的拦阻,让我没能成行,你都会很内疚,看吧,你刚才知道了后,是不是觉得特别对不起我?”

陆植再次露出不解的神情。

穆倾倾眨了下眼睛,一双大而有神的杏眼闪着一簇簇狡黠的光芒,陆植心中警惕。

“因为,两天后是安宁县的庙会,你耽误了我祭奠爹娘,肯定会准允我去的。”

陆植皱眉:“所以为了这个,你不去花田也可以?”

穆倾倾解释:“我以往在京城,每年都是自己祭奠爹娘,早就习惯了,今年不过是因为前段时间无意间看到了那片花田,临时起的意,去不去得成都不影响。”

陆植望了又望,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来,最后只得叹了口气,带路说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