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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拔山扛鼎

刘洪万万没想到,自己不过就是跟随郑大小姐探访个闺蜜,竟然就能遇到这位历史上名噪一时的大将,更没想到自己还击败了他。

缘分就是这么妙不可言。

对于这个历史上的东晋名将毛宝,刘洪还是非常感兴趣的,他凭借自己的勇武,从一个小小的临湘县令开始,屡立战功,多次平定叛乱,并作为征虏将军随庾亮北伐,累功官至东晋辅国将军、豫州刺史,受封州陵县开国侯,将毛氏一族带向辉煌。

如今洛阳还未被匈奴攻破,毛氏还未渡江南迁,才得以在开封和他相逢,刘洪也想进一步结交一下这位未来的名将。

他笑着问道:“不知毛公子要和在下比些什么?”

毛宝笑了笑,负手而立,答道:“我平生最自傲的,一是百步穿杨的射术,二是这一身蛮力,三才是我这家传偃月刀法。今日比拼兵刃,小弟本领稀松,输给了兄长,小弟心服口服,但是射术和力气,小弟还要请兄长赐教一二。”

刘洪暗暗思忖,听母亲说,自己这副躯壳从小就膂力过人,在瀛州的时候就无人可敌,从刚刚与毛宝交手时的情形来看,料想比试力气胜过他易如反掌。

但是对于射术,刘洪却不是很有把握了,他虽然能开三石硬弓,又曾经得天枢军第一神射手养由其指点射术,但是和真正的神箭手还是有一定的差距的。

刘洪虽然仅仅和毛宝打过这一次照面,但是却是惺惺相惜、一见如故,毛宝不因刘洪是郑府奴役而轻视他,刘洪也不因身份悬殊而有所顾忌,他不打算隐藏实力,要痛痛快快与毛宝比试两场。

刘洪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赢两阵,输一阵,还是很划算的。

毛宝见刘洪暗自沉吟,也不答话,接着说道:“兄长如若能胜过小弟,小弟自有一份兄长意想不到的大礼奉送。”

这番话很快就勾起了刘洪的兴趣,他笑道:“哦?不知毛公子有何大礼相送呢?”

毛宝故作神秘道:“兄长心急什么?赢了我自然就能知晓,赢不了我,即便现在问了也是没什么用的。”

刘洪将长枪放回兵器架,回身问道:“既如此,不知毛公子是要先比力气,还是先比射术呢?”

毛宝闻言朗声大笑道:“兄长果然是爽快人,小弟很是喜欢,你是客人,先比什么就由你来挑吧!”

刘洪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如果先比射箭,二人如今精神抖擞、气力饱满,八成会输给毛宝,但是如果先比力气,则情形可能完全不同。

他对自己的力气有十足的把握,而毛宝在消耗大量力气后箭术是否还能稳定发挥,就是个未知数了。

想到此处,刘洪甚至看到了三战连捷的希望,他对毛宝说道:“既然如此,在下刚好也有两把子蛮劲,不如就先和毛公子比试比试力气吧!”

毛宝闻言大喜,右手一挥,指向院中北边的那座小道观,沉声道:“兄长请!”

刘洪迈开步子,自顾自向道观走去,毛宝及一众武士紧随其后,三步并作两步,迅速行至道观门楣之下,其上挂着一块匾额,上书“武祖庙”三个烫金大字。

刘洪向内望去,庙内面积不大,只容得下一座神坛,其上供奉着姜太公彩身塑像及神位。

姜太公是兵家鼻祖,但是按照刘洪的记忆,武庙崇拜应该自唐宋时期才开始盛行,自己也未曾在其他地方见到过这种庙宇,看来这“武祖庙”应该是毛宝自己私设的庙观,用于祭祀他的精神偶像,并非朝廷官方钦定的庙观。

就在刘洪瞻仰姜太公庙宇神像的时候,毛宝走到台阶下的一只三足青铜圆鼎旁边,拍了拍鼎身,发出类似钟鸣的震颤声。

震鸣声打断了刘洪的遐思,他回身看了看这只青铜鼎,因为庙宇很小,所配的祭祀鼎也不算大,高约八十公分,双耳三足,鼎足与鼎耳上装饰有夔龙纹,鼎腹上是一只狰狞的饕餮纹,颇具威严。

鼎,自古以来就是权力与富贵的代名词,夏朝时大禹铸九鼎,象征着王权至高无上,钟鸣鼎食也被视作豪门望族的象征,这毛家虽然只有一只小鼎,但也是昭示着自家士族门阀的高贵身份。

毛宝对刘洪说道:“自我姐弟二人从阳武迁移到开封后,就建造了这座道观,也铸造了这只铜鼎,用于祭祀武祖太公望。只可惜我力气尚且不足,还不能亲自将它送上玉阶,只能暂时摆放在这里,等我年长力足后,再亲手将它摆放到太公庙宇之前。”

说完这话,毛宝抚摸了几下青铜鼎上的纹路,继续说道:“这鼎重八百余斤,我每日里练习力气,现在已能将它举过头顶,我是主人,就由我先来为兄长试举。”

西晋时期的八百余斤,换算成现在的重量,也足接近四百余斤,这已经接近抓举的世界纪录了。但是与举重运动相比,鼎的着力点很差,同样的重量,举鼎要比举杠铃困难的多,也危险的多,秦武王嬴荡,就因为与属下大力士孟贲比赛举鼎时,失手砸断胫骨,气绝身亡。

史书上记载的,真正力能扛鼎的只有西楚霸王项羽、西汉淮南王刘长、广陵王刘胥等人,至于李元霸、裴元庆之流,都是演义小说中虚构的人物,当不得真。

刘洪也没想到,毛宝这小小年纪居然也达到力能扛鼎的地步了,着实不简单。

毛宝绕着青铜鼎转了一圈,双手环住鼎腹,抱住了半只鼎,用力向上一顶,整只鼎都被挪动起来。找好最舒服的姿态后,他把鼎重新放在地上,深吸一口气,抓住两只鼎足,蹬腿坠裆,运足力气,大喝一声道:“呔!”

只见青铜鼎缓缓离地,由毛宝抱着,慢慢高过脖颈,毛宝踏脚挺腰,随着一声大喝,吃力的将鼎举过头顶。

刘洪目不转睛望向毛宝,只见他满脸通红,头上青筋暴起,牙关紧闭,双手微微颤抖,青铜鼎只在头顶维持了几个呼吸,便被重重放下,三只鼎足深深陷进泥土里。

放下铜鼎,毛宝满脸苍白,大汗淋漓,缓了将近一刻钟,脸上才逐渐恢复了血色。

他站起身来,对刘洪道:“小弟献丑了,接下来还请兄长试举,兄长尽力而为即可,如力有不逮,可随时放弃,不可因一时意气之争,伤及身体。”

刘洪向毛宝拱了拱手,随即站到铜鼎旁,将手向鼎腹下一探,向上重重一击,深深陷在泥土中的三只鼎足登时向上抬了数寸 ,不等鼎足下陷,刘洪再次出掌重击鼎腹,铜鼎已经完全从泥土处拔足而出。

毛宝此时隐隐觉得有些不妙,两掌拔出鼎足,换作是他,似乎是做不到的。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别的武士浑然不觉,但毛宝心里却是清楚的,这场比试,自己很可能又要输了。

刘洪摸了摸鼎身,双手把住铜鼎双耳,晃了晃铜鼎,发力举了两次,找了个最舒服的着力点后,将鼎轻轻放下。

一众武士见刘洪举了两次都没能将鼎举起来,不禁出声劝道:“后生,举不起来就算了,你能让鼎三足离地就已经很厉害了,千万不要伤到自己啊。”

没有冷嘲热讽,只有温言劝勉,毛家的家教确实不错,一群粗野的武夫都这么懂礼数,果然是种钟鸣鼎食之家。

刘洪没有多说话,只是冲众人善意的笑了笑,接着就束紧腰带,撸起双袖,露出粗壮修长的手臂,做了个骑马蹲裆的姿势,一手托住鼎腹,另一手则抓住鼎耳,沉声喝道:“起来吧!”

突如其来的一喝,声如炸雷,再看时,青铜鼎已被稳稳地举起,抗在肩头。一跺脚,一顶肩,刘洪已然双手举起铜鼎,挺身如松,不动如山,整个人就像一座铁塔一般,威风凛凛,英气勃勃。

刘洪并没有将铜鼎放下,而是看了看身侧的玉阶,手举铜鼎,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一步一步拾阶而上,到达“武祖庙”门前,一个转身,手托铜鼎,四平八稳的将鼎放在门口的空地上。

放下鼎后,刘洪后退了几步,拿大拇指比划了几下,见位置似乎不是很正,又将鼎托起来挪动了几下,这才满意的笑了笑,拍了拍身上粘着的泥土,缓步走下台来。

众人被刘洪的举动惊的目瞪口呆,愣在原地,眼神中满是崇拜。

过了一会儿,武士们好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惊恐地望向毛宝。

带头武士面带忐忑的问道:“公子,这个马奴已经赢了两场了,我们还要和他比试吗?万一第三场再输了,那可就……可就要……”

又输了一阵的毛宝,不但没有丝毫恼怒,反而咧着嘴,两眼笑的如同弯弯的月亮,轻声对武士说道:“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有可能闯过我三关的,哪能轻易就把他放掉?快!快去我姐姐院子里,请她来观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