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邻狡黠的眼里闪着光。她站在阳光下,看着前面那个有趣的身影,捂着嘴偷笑起来。
“喂喂喂!什么事这么开心?叫你都没听见?”秦小芙、尤西子两人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杜若邻面前。
走神的杜若邻突然被神出鬼没的这两人重重地拍了下肩膀,吓得她一哆嗦:“啊!吓死我了你们!”
三人又聚在了一起,吵吵嚷嚷的返回了教学楼。这一路上,扬撒着她们愉悦的笑声,她们经过的每一处,就洋溢着青春的气息。杜若邻恍然,这种感觉就像是心中期盼已久的小美好,终于在这一刻浮现。
“呀!前面学生会检查校牌!我没戴诶!你戴了没有?你呢!”
秦小芙突然回过神,想起了班长莫颜交代了以后出行都要佩戴校牌,不然就会被叫到政教处去罚站。可她们三人都忘了戴,这下可完了!
“怎么办?走后门吗?后门好像锁了!”尤西子神色慌张,额头都沁出了汗珠。
“当然不能走后门了!学生会在这里,后门怎么会开嘛?你傻不傻!”杜若邻急得直跺脚,无奈地叹着气。
“算了!罚站就罚站吧!反正咱们是站在一起的,没事儿!”秦小芙舒了口气,挺直了腰杆儿,拉起了她们的手。
她们二人听了秦小芙的话,也各自挽起了手,脸上张扬着自信的笑容,底气十足地朝教学楼门口踏步而去。
虽是这么做着,杜若邻却还是心虚。她两只胳膊随她们的节奏自如地晃着,脸上的眼珠却贼溜溜地直转。余光暼到远处,前面似乎有人在悄悄地向她招手。杜若邻定睛一瞧,心中瞬间放晴开来。
那是毕宏超!原来他也是学生会一员!他正悄悄打着手势让这三人离开。他一路笑眯眯地望着自己,杜若邻了然,牵着那两人靠边溜到了墙角,又迅速转身跑向教室,一气呵成。
“呀!原来你学生会有人啊!刚才那个眼镜男叫什么呀?”秦小芙满是兴趣,走向教室的路上一直喋喋不休。
“也是刚认识的,他叫B超。”回到教室里,杜若邻坐了下来,灌了两口水后,才缓过来刚才的紧张感。
“B超?哈哈哈!他怎么不叫彩超呢!”秦小芙被逗得捧腹大笑,那一排银色的铁牙暴露出来,蠢萌极了。
......
秋意正浓的午后时光,迎来了新学期的第一节体育课。10班的体育老师竟然是政教处的熊大。他平时看似凶狠,与同学们交流起来时却十分地亲和风趣。他操着一口浓重的山东话,赢得了同学们的一致喜爱。
十分宽和的熊大集合了同学们的队伍之后,带领着他们在操场上慢跑了两圈,便解散了同学们自由活动。
解散后,一片洋洋洒洒的身影漫步在那宽敞的操场之上。
秋高气爽的校园里空气格外地清新。远离了城市的喧嚣,这里的一草一木都生机勃勃地向上成长着。快乐在发酵,年轻的气息时时刻刻都可以感受到。
“何……”杜若邻眼神中带着渴望,何之遥却还是没有停下脚步,一个人默默地走向了教室。
杜若邻叹了口气,抬起头来仰望着这片万里晴空。自己阴翳的情绪却压在身上迟迟不肯离开。
杜若邻悄悄地跟在何之遥身后,每每想伸出手去拉住她却又失望地放下。她多想走近何之遥的内心啊,和从前一样,如此亲密地贴在一起。
她驻足在墙的拐角处,靠在墙壁上。身旁那孤零零的一颗蒲公英,像极了自己。
她刚想贴过脸去吹散它,却被身后突然传来的小题琴声给惊到。那琴声忽远忽近,时而像在身边,时而又像在远方。
她想透过窗子仔细瞧瞧,却不想窗子后面根本不是明丽宽敞的琴房,一席厚厚的黑色绒丝窗帘挡在了她的眼前。她多么不甘心,身体终于跟随着琴声移动,绕过窗子后布满藤花的长廊,怔怔地站在了琴房门前。
这扇黄色的木门满足了杜若邻对琴房里的所有幻想,阳光打在门上那生了锈的金属门牌上,“琴房”两个字熠熠闪着光,杜若邻透过这扇虚掩着的门,从缝隙里看到一个男生的背影。
只见那男生身材纤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正缓缓地拉动着小提琴。
他未曾注意到门外的小脑袋,依然沉浸在自己悠扬的琴声中。杜若邻望着那背影出神,却没想到自已也被人悄悄的看着。
尤西子悄然出现,脑袋凑在杜若邻肩膀旁:“喂!在这干嘛呢?”杜若邻心下一惊,琴房的门就这样毫无征兆的被两人推开。正拉着小提琴的男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打断,他猛地回头,目光清澈却充满距离,神情淡漠地望着门口的两个女生。
尽管那男生的目光清冷,含有敌意,杜若邻却依然觉得那眼神万分柔和明净,丝毫不在意他的淡漠疏离。那个眼神将杜若邻固定在原地,让她无法动弹。
身旁尤西子更是被封印在那儿,动也不动。她痴痴地歪着脑袋,眼里蹦着金光,爱慕地凝望着那个男生。过了好一会才从嘴里长长地发出一句话来:“哇......这也太帅了吧。”
那男生提着小提琴垂在地面上,金色的阳光静静地洒在他宽厚的肩膀上,高贵而优雅的气质散发出来。乍一看,这不就是从童话里走出来的王子吗?
他远远地站在那儿,像是认识了很久的老友,亲切而熟悉;像是这缠绕于耳的旋律,古老而神秘;像是天边最后一道暮光,阻挡着黑夜,短暂而美丽。
“你们都听到了什么?”男生再拿起小提琴,轻轻柔柔地擦拭着琴弦。
“听到了超好听的琴声,可以再拉一首嘛!”尤西子不矜持地喊话过去。
那男生侧过脸来,讽刺地冷哼了声,又低下头去继续擦着。过了几秒,他吹了吹琴弦上的白灰,轻轻放下那把琴来,接着问道:“那你呢?”
尤西子愣了下,怼怼身旁走神的杜若邻,朝她使使眼色说:“问你话呢!”
杜若邻纳纳地回过神来,长嘘了一口气:“我听出了浓浓的思念之情。”
“哦?你是怎么听出来的?”男生挑起一边眉,颇有兴趣的模样。那锋利的眼神像只不服训的黑鹰,直勾勾盯着杜若邻。
“这首曲子叫《天鹅》,出自夏尔·卡米尔·圣桑的《动物狂欢节》的第十三篇,奇怪的是其它篇曲子全未公布,唯独这首旋律优美夹杂伤感的《天鹅》公布于世,其实这是圣桑赠给故去好友的曲子。从小受到母亲的音乐熏陶的他,在母亲去世后,也常常以“天鹅”这一神圣洁象来祭奠母亲,寄托了对逝者的浓浓追思之情。”
说着,她转过身去,话语未曾停下:“小提琴是所有乐器里难度系数最高的,它需要左右手配合,左右脑配合,还需要从头至尾摆着标准的演奏姿势,累不累就不用说了,只有人琴合一的情况下、演奏人赋予了它丰富的感情,才能奏出极美妙的曲子来。我能从琴声里听到什么,说明你用情极深啊。”
话音刚落,他没作回答,只是更深沉地低下了头,望着那把琴。
杜若邻自知说多了话。悄声道了句歉,便踉踉跄跄的拽着尤西子走出了琴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