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公主,那还不是一样。”
我窝在他怀里,撇撇嘴。
“本来就是,凭什么不让说。”
“哪有拿人家缺点开玩笑的。”
“我不觉得是缺点。我觉得挺好的。”
说着他又伸手掐在我的下磕上。
“切~~”
“嗯,兴许切菜也可以。”
“你……”
我自认伶牙俐齿,但是跟师兄比差一个段位。
“这样很有辨识度。挺好的。”
“才不是呢。”
“怎么不是?看你的追求者前仆后继的,难道因为你是月亮公主减分了?或者你的意思,还应该更多?”
脑子里面突然亮起一个小火花。
凭我怎么愚钝,师兄可不是个会健忘的人。我刚才险些得意忘了形。
我应该放聪明点。
师兄看我不说话,也不说了。用胳膊支着身体站了起来,剩下我若有所思的歪在沙发上。
审讯室的灯,亮了。
“哪来什么前仆后继?”
“你四师兄,你Robin师兄,还有那天那个卷毛,今天蹦出来的这个,又是什么?这是我知道的。燕子说的那个追到楼下的。还不算我自己。”
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追你的都排到山海关去了。再说,你自己算什么算啊。我心里偷偷地嘀咕,可不敢出声。
“那个,怎么回事。”
“哪个?”
“你是要跟我装傻?”
“仔细想想的话,好像在社团招新的时候见过,最后名单上没有这个人,我对他完全没印象的。”
“又愉快的约了饭?”
“并没有。”
“坦荡荡啊。”
“事实。”
“没有下次。”
这个我怎么保证。依旧是心里嘀咕。
“怪不得不让我送你。”
这句颇有怨妇气质。
师兄转身要走。我赶紧弹起来抓住他的衣服。然后两只手从背后费力的环住他。我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抑制不住的偷笑。
在我许多年的认知里,师兄的存在神秘又遥远。他一步步的走到我面前,像个普通人似的打翻醋坛子处处让我吃瘪。我内心无比的受用。我一点点融入角色,从不可思议到感觉真实。
他用一只手倒背过来环住我的腰,拖着我往前走。我就像个拖油瓶似的被他一路拖着走到这里,再走到那里,停一会儿,又拖到别的地方去。
“还不放开?”
“不放。”
“一棵树上吊死啊?”
“不怕。”
“后面一大片森林啊。”
“我看不见,看不见。”
我把整张脸贴在师兄后背上,瓮声瓮气的回答。一叶障目,不见森林。能这样躲在师兄的身后,拿什么我都不换。
“师兄。”
“嗯。”
“吃水果吧?”
“吃什么?”
“都行。”
大概我贴人的表现分数不俗,我偷眼看师兄,嘴角似乎是翘着的。师兄拖着我走到冰箱旁,挑了两只猕猴桃,又拿了橙子。伸长手臂拿来切水果的菜板,放在流理台上,低着头心无旁骛的切水果,装盘。然后又深长胳膊拿牙签,一支支插好。然后他横着挪了两步,把菜板和水果刀洗净放好。端着果盘转身往沙发那里走。最后一只手拎着我的胳膊把我摁到沙发上,果盘放在小桌上,小桌子推到我脚边。
“吃。”
“哦。”
“还有我不知道的么?”
“什么?”
我边开心的大快朵颐边应付师兄。
“再装。”
我发现师兄心细如发又锲而不舍,我以为前面的话题已结束,已经开始幸福生活了。没想到这是一盘糖衣炮弹。
“我对灯发誓?”
“有一个算一个,以后也要老实交代。”
“那以前的呢?”
我说完了真想给自己嘴上打个封条,我这纯粹是被师兄的糖衣炮弹打倒了,自己挖坑自己跳。
“你有兴致说,还得看我有没有耐性听。”
“送我回宿舍吧。该关门了。”
“不是不让我送么?”
“不安全,看我这么瘦,海风一吹我怕飘走了。”
“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浑身都是小肥肉,当秤砣都够了。”
“不送拉倒。我这叫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说完我自己就脸红了。今天真是应该打嘴。
师兄假意忽视了我的傻话,套上外套走过去穿鞋。
“别的不怕,怕肉包子出去被狗叼走。”
我忍。
平时师兄送我回去,我们总是从正门走。今天他拉着我走了西门。这条路左侧就是一座一座挨着的宿舍楼,右侧是复印室,一食堂,活动室,二食堂,水房。水房正对着四舍。走到2舍的时候,背后传来咳嗽的声音明显带着故意,一声接着一声。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近。
“别回头。”
师兄不动声色的拉着我继续往前走。随着重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师兄一下子被搭住了肩膀,借着来人跑过来的动量,往前趔趄了一下。
敢情我不看也猜出来是四师兄啊。
“小师妹,好久不见啊!”
“四师兄。”
“衡哥。暗度陈仓啊。当哥儿几个不存在啊。”
是我不熟悉的声音。出声的是在我们说话的空挡,从后面踢踢踏踏的走上来的,足有7、8个,几乎把我们围在中间。
“老二,沉稳啊。这是?小嫂子吗?不介绍一下?”
说话的架着一副黑框圆眼镜,个子不高,手里拿着一只篮球在两手间传来传去。
师兄拍掉四师兄的手,把我往身边拉了拉。
“这是我小师妹,任岩,高中同校。”
师兄伸出手一指,对我说,“这几个是我们宿舍的。”然后指着个子略矮的和后面两个,“这是我们常在一起打球的,都是一个系的。以后见的多了就熟悉了。”
除了四师兄,一下子这么多陌生人看着我,我感觉我又僵住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么一群人打招呼,所以就只剩下僵硬的微笑了。
“我知道你,上回跟大一小孩儿们打完球投篮那个妹妹啊。”
“礼仪队的长腿小师妹嘛!”
“章衡,下次打球带来啊,咱们也可以吸收一些这样身怀绝技还深藏不露的女投手啊。”
“感情有些日子了?你们谁知道啊?谁知道?”
俱是摇头。
“老四,你也认识?”
“哈哈,托衡哥的福,当过两回师兄,哈哈。”
“看着你不动如山的样儿,还以为你断袖之癖呢。原来是耐着性子等着小师妹投奔你呢?”
师兄也不接话,也不辩解,就扣着我的手听着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连刺带损的闹他。
眼看要关宿舍大门了。我看了一眼师兄,他看了一眼表。
“明天晚上,地方你们定。有家属的带家属。”
“早该这样!”
一伙人哄一下来哄一下又散了。我还不是很清楚状况。师兄拉着我往4舍走。
“人一多看你要石化。”
“都不认识嘛。”
“刚开始就被你骗了。刚才在家里你怎么跟猴儿似的。”
“敢情你出门愿意领个猴儿啊。”
“月亮猴儿?”
“师兄!”
“好了快回吧。”
到了楼下,我撒手要跑,被师兄拽回来。
“明天晚上,你们宿舍的一起来吧。”
“嗯?”
“你想让一堆大老爷们都对着你,还是找点儿保护 伞分散一下他们的注意力?”
言之有理。
师兄在宿舍门口的超市选了一大包零食递给我。
“上去吧,见机行事。”
宾主尽欢。会面在友好而热烈的气氛中进行。我跟师兄几乎完全被无视。宿舍的姐妹们个个宾至如归,被照顾的无微不至。我跟师兄安坐角落,静静的看着这场欢乐的联谊会,竟然觉得功德无量。从饭店走回宿舍,一队人浩浩荡荡,我跟师兄默默的拉着手走在末尾。一切自然而然的发生,似乎没人觉得我跟师兄的组合有什么不妥。老天对我真是宽厚。
早晨很早就醒来。姐妹们还都没有动静。我穿了运动服,打算破天荒的去操场跑跑步。师兄说我可以做秤砣,我也不是没有尊严的。
晨练的人真多。间或有运动员或晨练的老手越过我飞奔前去。感觉自己其实是滥竽充数的一只。我垫着小碎步在操场跑道上晃荡,扭着脖子一直盯着主席台下。那里不知道是哪个队的体育生在训练。指导老师我见过。练体育的人,身上带着一股子英气。我们偷偷在私底下把他评为最帅。春寒依然料峭,他们却只是运动员的背心短裤。露出来的臂膀和大腿肌肉线条非常漂亮。
怎么感觉一团黑影迎面而来?赶紧转回头,四师兄正咧着大嘴笑着向我跑过来。四师兄也是少见的不走寻常路。操场上那么多人,大家都一个方向在跑步,只有他逆风飞扬。他到我对面刹住车,然后调转方向跑在我旁边。
“小师妹,你还有晨练的习惯。”
“今天是第一次。”
“哈哈,打游击的啊。你刚才扭着头看什么呢,不专心跑步,我对着你跑了半圈你才发现我。”
“是你存心要撞我。”
“我有刹车!到底看什么呢?”
四师兄锲而不舍。
“那边啊,在训练。我第一次晨练,以前没见过。”
装乖我很在行。
四师兄扭过头去看了看,回过头来对着我坏笑。
“很养眼么?”
“四师兄!我说正经的呢。”
“我也很正经啊。我就比较爱看你们礼仪队训练。”
“礼拜四下午在体育馆,记得去看啊。”
“好嘞。还是小师妹对我好。看在你这么够意思的份上,我也跟你透漏一下,那边,哝,主席台旁边的看台,看见没?”
师兄本尊,长袖,大短裤,坐在顶层看台上,正一下一下的拍着球在看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