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你是我可遇可求的欢喜
89587200000050

第50章 铺子老街

荆南回到东北,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地熟悉,不算宽阔的街道,老旧的居民楼,充满温度的热情粗狂的嗓音,破旧和衰败,虽然有些跟不上大城市的发展节奏,但是保有着这座城市最原本的样子。

荆南提着行李箱从专线公交车上下来,入眼处是一条狭窄的街道,街道两旁大多数是住宅楼,开发商当时选择在这片地建房子足以证明他们的眼光,这里处于半郊区,四通八达的哪儿都能去,离市中心不算远顺着东面走个几十公里可以到其他的市,除了不比市中心热闹和繁华以外几乎没有什么差别,就是房子稍微破了一点儿。

住宅楼紧挨着这条长长的街道,一楼的住户都开了推拉门,装修一下再挂个牌子就能在街道上支个摊儿,什么鱼粉、沙县小吃、江南回锅肉、东北大杂烩、刘胖胖育婴房、李氏大超市,还有卖菜的卖水果的,再往前走在农业银行旁边就是一个小型的自助取款机。

这条街荆南走了有十几年,其实从这里出去再转乘公交车要多绕五分钟的路程,但荆南每次去附中上学都要走这条路,哪怕早起五分钟,荆南的爸妈一般是不做早饭的,他们会留几块钱在桌子上,荆南每次都拿了钱去吃一碗混沌或是一碗粉,打包起来边走边吃,边吃边听路边卖菜的吆喝:新鲜的大白菜一元三斤;油桃油桃,看一看,不甜不要钱。

她听着这些粗狂的吆喝声不一会儿等走完这条街道手里的早饭就吃完了,这种朴实的气息让人很是舒适,心情也变得好起来。

几年过去了城市变化还挺大的,小区那边也修了健身设施,唯独这条街还是长长的没有尽头,街道两旁依旧是排着一个个小商铺,不过吆喝声都换成了大喇叭,叫喊地更加起劲儿了。

早晨的天气很好,荆南提着行李箱穿过有些熙攘的人群,他把行李搁在门口推开了有些油性的玻璃门,里面的面积不大只有十来平米,墙上用红纸印着一个“菜单”,荆南瞅了一眼,找个靠近窗户的地儿坐下了。

“老板,一碗红油抄手,多放辣,再来半个羊肉馅儿的烧饼。”

他们家的抄手配上半碗红油辣子一大口喝下去身子都暖了,羊肉馅饼里面的羊肉很多,馅饼皮薄上面撒了白芝麻很是酥脆,荆南以前经常吃,老板是地地道道的东北人说话客气待人很好,来这儿吃饭的大多是熟人。

荆南坐下不到两分钟老板娘掀了帘子从厨房出来了,荆南往抄手里面滴了几滴醋拿起筷子夹起馅饼沾了红油汤吃起来。

味道是真的好,这顿早饭吃的格外香。

荆南没有家里的房门钥匙,她当时走的时候妈妈说要给她一把备用钥匙荆南最后还是没有拿,有了钥匙那就只是个需要开门的房子而已,荆南潜意思里还是希望她回家的时候有人能站在门口等着,不管怎么样,那都是生养自己的父母,虽说没怎么管过她。

荆南小时候从记事起两人就不对付,她那时候很懂事,家里的饭菜和衣物都是她主动去弄,小时候总是想表现好一点能够被爸爸妈妈注意到。

可是慢慢长大了他们的关系还是这样,不离婚也没真正走进对方心里,两人对荆南也只是尽到了抚养的责任,很少以身作则去教育她,荆南冷冷看了这么多年也就烦了,很多事也就不着手去做了。

随便他们怎么样,荆南就当作没看见,升学、考试、填志愿,工作,这些事都是自己在解决,她也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除了偶尔会听爷爷的意见外都是自己做主。

爷爷年纪大了,总是希望孙女可以好好学习工作,荆南每次有什么好消息都是第一时间和爷爷分享,老人家高兴了她就开心。

荆南也早就习惯了这种状态,可上次荆南隔着一道门看到爸妈站在不远处的树下等她时她的心肠确实软了,至少,她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亲人的存在。

荆南想着过去的一些事不知不觉就放慢了脚步,直到走到家门口她才恍恍惚惚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家了,已经离开北京回到那个让人浑身不得劲的家了。

防盗门严严实实地关着,荆南放下手中的行李箱喘了一口气,她的手搁在门上好一会儿才敲下去。

“谁呀。”一个女性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荆南垂下了手定定站在门前等着妈妈来开门,她忽然感觉有些莫名的落魄。

“哐”门开了。

入眼的是一个穿着棉麻长裙的中年女性,皮肤净白身形高挑,眼角的皱纹还是看出了年纪,她穿着拖鞋手里拿着铲子见到门口的荆南明显愣了一下。

荆南看到她妈这个样子就忍不住眼泪狂飙,她吸吸鼻子哽咽着叫了一声:“妈。”

站着的女人看到荆南哭了有些着急,她抬起手想给荆南擦眼泪,手举到半空中又放下去了,有些不知所措。

“南南,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你先别哭,快进来。”

她把握着锅铲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然后帮荆南把行李箱提了进来。

荆南走到女人面前竟比她高出了半个头,她从她手里夺过行李箱,“妈,没事,坐火车太累了看到你一下子就放松了。”

荆南用袖子擦擦眼泪把东西拿进了房间。

她推开门,房间里一个一米八的小床,一个木制的三层衣柜,还有一个书桌,窗帘挑起来用绳子系着,地板上面干干净净的没有灰尘,床头柜上面的那只bdj套娃穿着衣服安静地坐着,阳光透过窗子照射在床单上面,被子叠的很整齐。

荆南脱下外套一下子扑在了床上,嗅着阳光的味道身心都很放松。

这种神奇的眷恋感又出现了,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还是有着很浓厚的感情,即使父母小时候不怎么照顾她但是他们给了这么一个家,一个可以有所寄托的地方。

荆南躺了一会儿控制好情绪后她打开房间的门,冰箱上面的计时器播报了时间:十二点整。荆南妈妈把最后一盘菜端上餐桌,荆南去厨房拿了两副碗筷。

“爸有多久没回来了?”荆南夹起一坨米饭放入口中。

她妈妈的眼神有些黯淡,停下来嘴里的咀嚼,“有三天了,他在做临时工,有时候几天不回家是正常的,他们工作的地方中午和晚上管饭。”

荆南有些食不知味,她嚼着香甜的米饭给她妈夹了一筷子鱼。

“那你自己找点事情做打发些时间,要不然老是待在家会闷坏的,你就像以前一样就好了不用太管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荆南自己会照顾自己,一个人在家也没什么不习惯。

荆南妈妈看着荆南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拿起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

“你这次请假回家打算休息多久,北京的工作怎么办?你们那个主编怎么说的?”她的眼神有些疑惑。

荆南看着她妈的眼睛,她往碗里夹了一块儿红烧肉,“我没干了,我们主编挺好的,我不喜欢那个工作,时间久了没什么意思,在这边其实也挺好小城市压力小,我准备在这边找工作。”

“嗯,你自己有打算就行,从小你就很有想法。”

荆南听到这话噎了一下,她长这么大俩人就不怎么管她,她要是没想法小小年纪早出去混了。

她是个不喜欢来事儿的性子,不想让她妈知道她和宋乐言的一些弯弯绕绕,省的她瞎操心,平白增添负担。

正好她妈没问她也就不开口主动提,这几年就当作是一场梦吧,梦醒了还是要回到现实。

就像宋乐言不可能不听宋轶的话一样,她也不可能原谅宋乐言,那件事没有回头的余地,是他先把路走死了,荆南再怎么爱他也不可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正好相反,荆南对宋乐言的在乎是不会允许他作出这样的事,她很介意,以至于她宁愿选择放手,她要的是身心完完全全属于自己,少一样都不行。

荆南既然已经决定要离开他了就会离开的很彻底,和宋乐言有关的任何事她都不想再知道,不都说时间是自愈的最好的良药吗,时间久了就会忘了彼此。

她自己也会慢慢回到工作中去,等一切走向正轨就好了,没有什么放不下的,荆南是个很理性的人,理性到她每走一步路都要看看接下来的路怎么走。

荆南记得当时一班有不少同学是留在本省的,她比较熟悉的有沐晴和臻向阳,一个在省师范一个在省工大,现在毕业了待遇还都不错,时常能看到他们的朋友圈动态。

当初考去北京的这一批人反而没有什么消息,大家也都没怎么联系,宋乐言是班长,呆头是数学课代表,她是语文课代表,当时就属他们几个关系比较铁,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以后也不知道还聚不聚得起来。

她打算休息几天再出去找工作,这次她想换一份工作,尝试一些新的东西,要不然活了这么几十年就只会干动动笔的活儿未免太没意思了。

新的生活就要接受新的挑战,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荆南泡了一杯柑橘茶,打开了以前的电脑,电源插上启动了足足有两分钟,她放下手里的杯子起身来到橱柜前,三层的橱柜最上面是放置衣物的地方,最下面是搁置一些小物件,中间一层是放书的地方,一排排码的很整齐,其中散文类的最多。

她选了一本封面比较新的拿出来,里面有一个彩色的书签,这本书之前看过还剩下一半,以一个乡村女医生波澜壮阔的一生,反思中国六十年代的计划生育史,是第八届矛盾文学奖的获奖作品,荆南把书签拿开从头看起。

书中的故事让她整个人都沉浸下来,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只能听到暖气片呼出白气的声音,夕阳渐渐落了山,柑橘茶也见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