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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权谋与阴谋(八)

“岂有此理!”就在二人张狂之际,易恺领着卫士登门而入。“赵国谁是国君,谁是臣子?尔等狂妄之言,置国君于何地,与叛逆何异,难道不要脑袋了么?”

李貌听闻易恺喝斥,气得脑袋直晃。伸手一指,骂道:“狂妄之徒,立足未稳,岂敢在我军中大呼小叫?”

“你的军中?”易恺从卫士手中取过将印和任命诏书,言道:“贼子,认得此物吗?我乃奉诏而来,岂敢以下犯上?”

“你敢!”李貌大喝一声,哐当一声拔出配剑,直指易恺。

原本,他还希望通过长期相处来融合人心,而今看来这城防司的人心和势力早已不在赵雍一边。当即显出手段,以暴制暴,若不铲除了他们,必然生乱。于是向着身后一名士卫使了个眼色,那名卫士立刻意会,策马出营,奔向公主府去了。

“手下败将,能赢我吗?”易恺冷冷一笑,当即运用起墨家内功,祭出那口久违的赤剑。

自从上次云梦山归来,易恺将赤青双剑交还给姒灵儿。姒灵儿望着双剑,神情凝重的说道:“各位都是灵儿的救命恩人,也没有拿我当外人对待。这两口宝剑虽然意义非凡,但在我手中却没有丝毫作用,不如送给大哥哥和玉姐姐,替天下人惩恶扬善。”

易恺和墨小玉同时拒绝,所谓君子不夺人之美,不是自己的东西,怎好意思据为己有?

姒灵儿见他二人拒不相受,又道:“我才八岁,在公主府里也安全得很,用不着这两口宝剑。不如借给你们,替我保管十年,待到我武艺成熟,再来索要。”

这时,邹衍见几人你推辞不决,站出来说道:“我觉得易兄和墨姑娘就别推辞了,剑在灵儿手中反而不安全,若被坏人取了去,那就是罪过了。”

赵锦跟着说道:“谁说不是呢,灵儿还小,还用不上,你们二人就暂行保管,让这宝剑发挥它该有的价值,免得浪费了。”经众人一劝,加上姒灵儿一再推让,易、墨二人这才答应下来。

“哼哼!你敢在我的地盘上动我试试!”李貌傲慢一笑,料定易恺不敢动他。

“天下间就没有我不敢做的事情!”话音刚落,易恺结出八卦手势,以内力催动赤剑,只见红光一闪,顷刻之际,就在李貌毫无防备之际,已然人头落地。

那名心腹见状,惊慌不已,大呼一声:“众军何在,将他拿下——”

然而,易恺根本没有给他说完话的机会,再次催动赤剑,立取项上人头。

片刻间,两颗人头落地,这可是易恺穿越以来第一次主动杀人。望着两具尸体,不由得怔了怔,片刻才回过神来。

营房内的动静,惹来了李貌等人的手下。片刻之际,数百人已经举着明晃晃的兵刃,包围了整个营区。

易恺没有丝毫畏惧,将赤剑收归鞘中,托着印信和诏书,拔开士卫,向着门外走去。

“我乃国君亲封的武信大夫、邯郸将军,谁敢造次?”

一名军官气势汹汹的问道:“两位将军身犯何罪,竟被你当场杀死?”

易恺将印信等物高举过头,言道:“两名贼子正在密谋造反,被我现场拿住,该不该杀?”

“这……”军官似乎并不相信他说的话,“死无对证,怎知你是不是血口喷人?”

“就凭国君亲封,觉得我是那种胡说八道的人吗?”他历来不屑以势压人,然而此非常时刻,不得不搬出国君的威名,来震慑这些毫无立场的军卒们。至少,在赵锦尚未赶到之前,绝不能让他们生出事端。

兵士们闻言,不由得放低了手中的兵器。显然,主心骨已死,群龙无首,生怕无端受到牵连,做了亡命之鬼。

就在双方僵持之际,又一队人马疾驰驶来。只见赵锦骑着快马,领着一队卫士,衣带飘飞而来。尚未进入辕门,便是一声喝斥:“本公主在此,尔等休得造次!”

在赵国人眼中,赵锦可是名声远播的女中豪杰。虽然只是一介弱质女流,文不算渊博,武不能提刀上阵,却有一种无法形容的震慑力和凝聚力。

眼见公主驾到,众将士尽皆跪地参拜。

赵锦翻身下马,穿过人群,来到易恺身边。

“大哥,怎么回事?”

“李貌二人密谋造反,被我当场斩杀。”易恺答道。

“杀得好,包藏祸心者罪不容诛!”不论站在什么立场,她都会力挺易恺。当众高声宣道:“易恺是国君亲封的武信大夫、邯郸将军,也正是因为察觉到这邯郸营中将生变故,才派他来接掌职务。如今,二贼既已伏法,此事也就告一段落。不论你们有没有参与其中,尽皆过往不究,安心为国效力。”

李貌与其心腹的立场,众军都是心知肚明的。当他们听到赵锦一声“过往不究”,这才缓缓松了口气,紧接着伏地谢恩,大呼“公主万岁!”

“免礼,平身!”赵锦双手一抬,接着抱拳一拱:“各位都是我赵国的好男儿,从军不只为安身立命,还要保家卫国,务必把握好自己的立场,忠于君上,坚守岗位,才能无愧父母,无愧这一身铁甲!”

“喏!”众军犹似受到了鼓舞,无不肃然起敬,呼声震天动地。

易恺见此情景,不禁笑着摇了摇头。“锦儿身为女子,真是可惜了,若是男儿身,必能成为三军统帅,驰骋沙场!”

赵锦收拾好易恺的烂摊子,迅速的离开了城防司。待到远去,众军齐齐拜向易恺,高声呼道:“参见邯郸将军!”

易恺抬手一拱,言道:“方才诛杀叛逆,事起仓促,只怕是迟则生变,故而惊扰了各位兄弟。但从今日起,易恺保证,无论军中何人,皆是易恺的手足兄弟,只要不是你对不起我,我绝不会对不起你。”接着转头望向方才对质的军官,问道:“你也算有脑子的人,姓甚名谁,官居何职?”

那名军官只怕是刚才顶撞了他,听到他的问话,不由得担心起来。战战兢兢的答道:“卑职乐乘,现任校尉。”

“乐乘?”易恺一听名字,觉得有点耳熟,片刻间想起中山乐毅来。问道:“你也姓乐,与中山乐毅有关系吗?”

乐乘拱手答道:“回禀将军,卑职也是中山人氏,乐毅是我堂兄。”

易恺点了点头,言道:“你刚才问我的那些话,足可说明你也很有智慧。易恺新来到任,正缺一熟悉军务之人。今日起,升你为副将,协助本将办理军务,操练兵马,如何?”

乐乘本以为他会处罚自己,没想到反而升了官职,确实让他意想不到。当即欣然领命,跪地谢恩。

在乐乘的协助下,很快控制了城防营,稳固了军心。又经数日的走访,对现有的一些不足情况进行了整治和梳理。以往,邯郸四门皆由百人队伍驻守,每六个时辰轮换一次。虽说国都之内太平无事,但是大量的人力虚耗在此,不免有些浪费。经过易恺的调整,每个城门只需二十人驻守,每三个时辰轮换一次,形成了历史上最早的四班倒。又在城中增设五人一组的巡逻队,十二个时辰从不间断。一来,可以减少士卒们的工作量,二来可以将大队人马抽调回去进行训练,三来,可以利用充足的人手维护邯郸城内的秩序。整个邯郸三千戍卫军,能够遍布每一个角落。

赵雍对于易恺铁腕夺权,合理改制的做法相当满意,于他而言,这就是上天派给他的一个好帮手。可是在赵成眼里,这家伙简直就是他的克星,让他彻底丢了邯郸城防权,势力受到严重打压。

“得想个法子才行,再这样下去无异于等死……”赵成坐在案前,冥思苦想许久,突然迸出一个新的念头。于是,召来矮胖的管家,附在耳边嘀咕了好一阵子。

管家名叫赵朴,正是易恺初来之时在山洞里见过的那名矮胖子赵大人,也是李貌心腹口中所言的“叔叔”。

听了赵成的话,嘴角微微上扬,继而躬身告辞而去。

是夜,驾着一辆马车,来到魏赵边境的安阳城内,望见一座宽大豪华的府邸,庄严而气派的朱漆大门上方,悬挂着一方金字大匾,上书“杨朱世家”。

赵朴跳下马车,径直上前叩门。见到大门缓缓打开,递上一张名帖。

“原来是赵相府中的管事,所为何来?”开门的是一位年约三十的壮年汉子。

赵朴躬身一拜,言道:“公孙虎将军身负重伤,久治不愈,相国大人命我将其送回,以寻更佳的治疗方法。”

汉子神色一惊,急忙问道:“我叔父人在何处?”

赵朴指了指着马车,“人在车上,烦劳壮士搭一把手。”说着,引着那人奔到马车跟前。

“叔父,您这是怎么了?”壮汉望着伤势沉重的公孙虎,急切问道。

公孙虎虚弱的摇了摇头,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杨朱世家的大院里,整夜灯火通明。

当几名弟子与壮年汉子合力将奄奄一息的公孙虎抬到厅中,两鬓斑斑的掌门人公孙龙迎着公孙虎的全身穴道拍打了一通。片刻之后,表情痛苦的公孙虎哇的吐出一口淤血,再度昏迷过去。

“爹,叔父的伤怎么样了?”壮年汉子问道。

公孙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摇了摇头。“七经八脉受损,命算是保住了,但是没有个一年半载是好不了的。”继而猛然回头,盯住矮胖的赵朴,神情凝重的问道:“赵管家,到底何人伤了我兄弟,竟然下此狠手?”

赵朴拱手一拜,答道:“我家相国想要提拔公孙将军为邯郸守将,但是国君却想安排自己的亲信,争执不下之际,设下了比武擂台。原本,擂台比武点到即止,但那对手重创了公孙将军还不依不挠,痛下杀手,所以……”

公孙龙只想知道对手姓甚名谁,却听他说了大堆废话。当即打断了他的话,再次厉声问道:“告诉我对手是谁,出自何门何派?”

赵朴神色一慌,急忙言道:“对手易恺,不满三十,其人来历不明。”

“一个不明来历的人,竟有如此本事?”壮年汉子极是不解的问道。

“在下确实不知,不过,曾听相国讲起过,公孙将军曾在擂台上提起过墨家……”

“墨家!”公孙龙父子几乎异口同声的惊讶起来。

“数十年来,江湖上罕有墨者行走,怎又突然钻出这么强劲的一个年轻高手?”公孙龙既惊且疑,暗自揣测着。想当年,祖师爷杨朱子曾经反对过墨子兼爱、节用的言论,致使两家结下恩怨。但,两位老前辈都已过世了许多年,后世之人也不再提起这段往事,本以为恩恩怨怨也该就此罢了,没想到自己的兄弟又被墨家弟子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