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轩让陆明浩回去,自己在医院陪了一整晚。宋辞一烧也渐渐退了下来。楚轩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拿起手机。
何易阳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丝毫不提那天的事,还哄着安好开心。安好看着他这样,心里的愧疚愈加浓烈。安好一边给何易阳抹药,一边问:“你为什么不还手?”何易阳笑了笑,耸耸肩没心没肺的答:“打不过呗。”
安好见他这样,也不再追问。
可安好怎会知道,何易阳从小学习散打,拿了各种奖项,拳击也堪比职业选手。但是何易阳想到那天,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失魂落魄的安好,他心疼着,心疼她难过,他也心疼着谁让她如此难过,直到看见宋辞一,他都明白了,但是他喜欢她,他没有办法放弃。
所以,何易阳没有还手,只有受伤的是他,只有这样她才能多看他一眼。哪怕只是愧疚,也不想在她的心里一点位置都没有。
何易阳刚想问问安好要不要一起吃饭,安好的手机就响了,安好看到是个陌生号码,呼吸一紧,接了电话,“喂?是安好么?我是楚轩。”安好听到是楚轩,开口道:“嗯,是我。”
“……他住院了。”安好听清楚轩那边说道,心瞬间被攥了起来,抓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问道:“在哪里?”挂了电话后,安好看向何易阳,抿了抿嘴,欲言又止。
何易阳看着她,从她接电话的时候,何易阳就知道了。何易阳把刚刚想说的话全部咽下,扯了扯嘴角笑着说道:“你先去忙吧,有空联系我。”安好看着,点了点头说道:“好,我会再来看你。”起身走了。
何易阳看着安好离开的身影,缓缓低下头,他刚刚心里还期待了那么一秒,只有一秒。何易阳苦涩的笑了笑。
安好拦了车到了医院,跑到病房外,缓缓推门进去,看到了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的宋辞一,安好鼻尖一酸,眼眶瞬间通红。
楚轩看着安好说:“他这段时间把自己关在家里不知道喝了多少酒,然后手上的伤引发了高烧,昨天淋雨的时候也正在发烧,然后就倒了。”
安好听到,睫毛颤抖着。楚轩继续说道:“我和宋辞一认识五年了,刚认识他的时候我只是好奇,他很冷漠,少言寡语,成绩全校第一,但独来独往。在那个年纪,这样的性格必定有人看不顺眼,总是很多人议论他,但没有人敢轻易的招惹他。没有人来给他开过家长会,大家都说他是个孤儿。”安好听到这,心颤了颤。
楚轩缓了缓,继续开口道:“那天,有人向他扔了第一块石头,说他是个没妈的孩子。他本来对旁人的议论毫不在意,但那天听到那句话。他像疯了一样,捞过那人就打,每下都用尽了全力,那人被他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大家都吓傻了,直到老师来了,才结束。我当时也在旁边看着,大家都注意到的是他打人时的残暴,只有我看到了他的眼圈红了,狠狠的咬着嘴,拼命的不想眼泪掉出来。”
“后来这事也不了了之,那个人也转学了,也没有人再敢惹他。我想知道,他到底有什么样的故事,所以,有一天我偷偷跟着他,看到他跪在他母亲的墓碑前,就那么跪了很久。再后来,我才知道他母亲在他八岁的时候就去世了,而他的父亲让小三和私生子堂而皇之搬了到家中,而宋辞一的母亲还尸骨未寒,他那时候只有八岁啊,他那么小,就那么隐忍着。独自坚强着长大。”
说到这里,楚轩的声音也情不自禁得哽咽。安好再也忍不住,眼泪流了下来,捂着嘴抽泣着。
楚轩叹了一口气说:“我真的心疼他,我想要拉他一把,可是这么久了,我好像还是从未了解过他一样。他从来没爱过人,也从来没被人爱过,但是我看得出来,他对你是有感情的。”
安好听完,眼泪已经止不住了,过了好久才声音颤抖的缓缓开口道:“我的父亲几年前因为车祸去世了,一夜之间,亲人的背叛,亲朋好友全都翻了脸,我和母亲两人孤立无援,什么都学会了。我没想比什么,我只是想说,没人活的轻松。如果他心甘情愿的活在黑暗里,就算是我,也没有办法。”
楚轩怔了怔,安好继续说道:“我连自己都一身黑暗,你要我怎么带给别人光亮?”楚轩急忙开口说道:“不是,自从你出现后,一哥变了很多,变得有血有肉,是你,是你让他改变的。”
安好看向躺着在病床的宋辞一,开口道:“就算是我,我也想听到他亲口对我说。”
楚轩听到,一愣,叹了口气,是啊,这些话,只有他亲口说才有意义啊。太难了,真的太难了。宋辞一偏执孤傲,自尊心也极强,就算痛到昏厥他也从不喊一句疼。永远把自己关在自己的囚牢里,自己握着钥匙。就算再多的人想要把他放出来,他不自己把钥匙交出去的话,就永远都困在那里。
安好目光依依不舍的从病床上挪开,便转身离去,楚轩看着安好离去,也没有挽留。
夜晚,宋辞一动了动手指,缓缓睁开双眼,转头看见楚轩站在窗口。宋辞一张了张嘴,却哑的厉害,喉咙涩的生疼,说不出一句。
楚轩听到声音,一回头看到宋辞一正要坐起,惊喜的跑过去,慢慢扶着说道:“你感觉怎么样?我去叫医生。”
检查完毕,烧已经完全退了,除了注意手伤,就是注意休息。楚轩这才放下心,坐在椅子上。宋辞一喝着水,看不出任何表情,也没说一句话。
楚轩想了想,说道:“她来看过你。”宋辞一递到嘴边的杯子一僵。
楚轩纠结了一下,然后说道:“一哥,你和安姐……”楚轩话没说完,宋辞一突然激动,把杯子砰的一声扔到地上,哑声嘶吼道:“别说了!”楚轩看着宋辞一这样,心里更加难受,张了张嘴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他们就像两条平行线,各自悲欢,与尔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