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迎春见王谨娴胆敢与自已对恃,越发恼怒,厉声喝道:“本宫为后宫之主,在执行宫规,妹妹难道想护短不成?”
王谨娴一脸沉静,“姐姐执行宫规,妹妹当然无权干涉,只是太子及当朝储君,纵有过错,亦当由大王惩罚。姐姐这般不分清红皂白,就私自做主,将太子乱棍打死,是否另有私心呢?”
夏迎春被王谨娴戳破心思,不由恼羞成怒,“本宫及是太子母后,母亲管教儿子,难道还要经过大王允许?”
田宁大声说道:“你不是我的母后,是你害死我的母后,我亲眼看见,是你下令将母后打昏死过去。”
钟离春看着儿子激动的神色,心中发酸,知道在坤宁宫发生的一幕,已经深深刻在儿子心中。
王贵妃惊讶的看了太子一眼,见他双手紧握,双目愤火,死死的盯着夏迎春,那眼神恨不得将她生吃活吞。
王谨娴吞了吞口水,有什样的事情能令一个只有六岁的稚童如此怨恨夏迎春,难道前王后当真是被夏迎春陷害至死。
王谨娴心肠百转,深深的看了太子一眼。对着夏迎春说道:“妹妹如果没有记错,太子乃前王后所生,和姐姐并无关系,又何来母亲管教儿子一说。”
夏迎春被王谨娴怼的目瞪口呆,胸口起伏,一时气的说不出话。半晌才道,“凡是大王子嗣,都是本宫儿女,有何不对?”
“是吗?王谨娴冷笑一声,“试问天下有那个母亲为了管教,会将六岁稚童活活打死?姐姐这话说出来,就不怕别人笑掉大牙。”
“你今天为了一个失势太子,非要与本宫作对?”夏迎春指着王谨娴,气的脸色铁青。
王谨娴微微一笑,“妹妹只是就事论事,何来作对之说。还请姐姐慎言。”
钟离春在旁看着两人唇枪舌战,不由侧目,想不到平时温顺,端庄的王谨娴打起口水仗来,丝毫不比夏迎春逊色。
夏迎春见王谨娴一意护着钟离春和太子,心知今天无法将两人一起处死。
于是恨恨的盯着钟离春说道:“赵美人以下犯上,对本宫不敬,又加上违犯宫规,私进太子宫殿,两罪并罚,着杖责六十。”
“慢着。”王谨娴一听,杖责六十,那还有命在,急忙出声阻拦。
夏迎春眉毛倒直,“妹妹今天想怎样,一意要于本宫作对到底。”
王谨娴不慌不忙,“姐姐此言差矣,妹妹只是觉得责罚太重,不得不出言提醒。”
“何来的责罚太重,她蔑视宫规,以下犯上,就足以杖毙。”
“她那里蔑视宫规?大王并未将太子禁足,也末曾下令不准任何人与太子接触。赵美人不过是闲着无事,陪着太子聊天罢了,又那来的蔑视宫规一说。”
夏迎春语塞,狠狠的盯了钟离春和王谨娴一眼,“那她对本宫不敬,以下犯下,总是事实吧!”
王谨娴看了钟离春一眼,“以下犯上,也只是责杖二十,姐姐六十廷杖下去,赵美人那里还有命在。”
夏迎春见王贵妃处处作对,无奈挥手,来人拖下去,杖责三十,以敬效尤。”
“这……!”王谨娴张了张嘴,看了钟离春一眼,一脸歉意。钟离春摇了摇头,表示无妨,宫女将太子田宁拉开,拖着钟离春下去。
王谨娴向贴身宫女小香使了个眼色,小香悄悄的溜了出去,来到外院,见宫女太监将钟离春按在凳子上,准备行刑。
小香急步上前,从怀中取出二张银票递给指挥太监,笑道:“请公公看在贵妃薄面,手下留情。”
在宫中当差,那一个不是练就火眼金睛,看今天的架势就明白,新宠对上旧爱,谁输谁赢,又怎讲的清楚,既然人家送银子上门,就卖个顺水人情呗,说不定以后还得靠人家呢!
太监头头,接过银票一看一张一百两,随及收入袖中,恭敬的说道:“贵妃有令,奴才自当遵从,那就按轻的打,伤皮不伤骨。”
小香点头,“如此多谢公公。”
太监头头连称不敢,对着执杖的太监做了个手势。执杖太监顿时会意,廷杖高举轻落,饶是如此,三十廷杖下去,背部也是血肉横飞,鲜血淋漓。钟离春咬紧嘴唇,一声不吭。
看的小香目瞪口呆,张着小嘴,怔怔的看着她说不出话来。她可清楚记得自己主子挨打时的模样,哭得那个凄惨,叫的像鬼哭狼嚎。惨不忍睹!看着宫女太监将钟离春架回内院,丢在地上。
田宁看着钟离春血肉模糊,猛的扑上去,哭道:“姐姐,都是宁儿不好,连累姐姐受苦。”
钟离春苍白的小脸勉强一笑,轻声说道,“姐姐不怪你,是我大意了。姐姐没事,过几天就好了。宁儿自己好好练习,等我好了,再去看你。”
田宁拼命点头,眼眶中满含泪水,牵着钟离春的手不愿放开。
夏迎春看着钟离春血淋淋的样子,冷啍一声,转身走出太子寝宫。今天便宜了你们两个人,以后再收拾。
王谨娴连忙上前将钟离春扶了起来,满脸歉意,“妹妹,都是姐姐没用,护不了妹妹周全。”
钟离春摇头,“多谢姐姐救命之恩,妹妹铭记于心。今天若非姐姐一力维护,妹妹恐怕魂归黄泉了。”王贵妃黯然摇头。
钟离春站直身子,看着夏迎春远去的身影,银牙紧咬,夏迎春,我还是太好心了,只想着慢慢折磨你,你既然那么着急找死,我就成全你。
听到消息赶来的陈玉瑾看着钟离春背后,衣衬破碎,血肉模糊,吓的脸色惨白,六神无主,扶着钟离春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王贵妃扶着钟离春趴在步辇上,吩咐宫人将她抬回香疑居。并命人请来太医为钟离春诊治上药。一番忙碌,已是急的香汗淋漓。
钟离春忙道:“妹妹以然无碍,姐姐也累坏了,快请回宫沭浴歇息罢。”
王谨娴也觉的难受,于是起身告辞。回到寝宫。
君莫问满心欢喜,悄悄来到香凝居,尚未推门,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从房间里飘了出来。心中一惊,急忙推开一看,见钟离春脸色苍白,身着白色中衣,趴在床上,对他进来亳无知觉。
君莫问顿觉不妙,一个箭步冲到床前,一把抓起她的左手,轻轻一探,还好,没有内伤。
钟离春迷糊中感觉床边有人,嚅动嘴唇,轻声唤道:“君莫问,是你吗?”
君莫问掀起中衣,见她后背缠满纱布,渗出丝丝血迹,不由心中大痛,颤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成这个样子呢?说完坐在床上,将她轻轻挪到自己腿上,慢慢的解开她身上的纱布。见她后背血肉模糊,颤抖着从怀中掏出金创药轻轻的撤在背后,又重新给她缠好。期间不少心碰到伤口。
钟离春眉头微拧,轻啍一声,君莫问连忙放缓速度,柔声道:“碰到伤口了,很疼吧!”
钟离春摇了摇头,君莫问轻轻的将她抱在怀里,轻声说道:“你看你,非要留在这里,弄的自己浑身是伤,你这是何苦来着,我都说了,我替你报仇,你跟我走,我娶你为妻。你为何不愿呢?”
钟离春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靠在他身上说道:“我有我必须留下来的苦衷,你不懂。”
“我不懂,你懂,你懂为什么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君莫问有些生气,语气也加重许多。
钟离春翻了一下白眼,有气无力,“君莫问,你今晚故意来气我的。”
君莫问语塞,看着怀中女子软软缩在一起,苍白的小脸上渗出丝丝汗水,掏出锦帕替她擦去汗水,又气又心疼。埋怨道,“是不是那个夏迎春打的。”
钟离春点头,“是我大意了,没想到李嬷嬷居然是多嘴之人,才导致遭受皮肉之苦。”
君莫问心疼的说道:“等你伤势好了,我带你出宫好吗?我保证不会让你再受半点伤害。”
钟离春闭上眼睛,摇头不语。君莫问知她不舍得孩子。无奈说道,“这里到底有什么值的你留恋的地方,你非要留在这里跟他们一起耗到底。
钟离春张了张嘴巴,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长长叹息,“君莫问,你就像你的名字一样好吗?不要再问了,时间到了,若有那么一天,我会毫无保留的告诉你一切前因后果。如果你还愿意娶我,我一定至死不渝的跟着你到天荒地老。”
君莫问见她一脸决绝,知道不管自己怎么问,目前她是不会对自己吐露一切。心中叹息。好倔强的女子,明知自己有能力替她摆平一切,可就是不愿借助自己的力量。真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
君莫问无奈的摇了摇头。钟离春见他不再追问,放宽心来,感到异常疲惫,闭上眼睛,靠在他身上不知不觉得沉沉睡去。
君莫问听着怀中女子轻缓的呼吸声,知她已经睡着,抱着她一动也不敢动,闭着眼睛,靠在床头,闭目养神。
陡然间只见怀中女子一动,厉声喝道:“田域疆,我为你卖命十年,到头来你就这样对我。”君莫问一惊,低头看着女子愤愤的神色,想将唤醒,想想又心中不忍。低叹一声。又听到女子大声悲呼,“师兄,你为报知遇之恩,将我荐入宫门,才有今日之祸,若你在天有灵,不知可否后悔。”
君莫问心中大震,事情已经明了,赵若嫣就是钟离春无疑,只是在何种机缘巧合之下,居然能令钟离春冤魂重生。
君莫问看着怀中女子一脸悲伤,又听钟离春悲叹,“飞鸟尽,良弓藏,田域疆,你想除去我,一杯毒酒直接送我上路不好么。呵呵!你也知道本宫功勋显著,一杯毒酒难堵天下悠悠众口,就往本宫身上泼污水。”
君莫问终于知道钟离春死亡的原因后果。心中一阵阵揪痛,探了探钟离春的额头,发现她有点发烧,才会将藏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