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5分,程清歌在宿舍里做完了最后一次思想斗争,还是挣扎着跑向师宁指定的“老地方”,学校拐角处的咖啡厅。
程清歌一路边跑心里边想着,哎呀老子难不成是欠你的怎么,凭什么要听你小子的啊,说7点就7点啊,说老地方就老地方啊。
正想着呢,没想到这迎面就跟一个人结结实实的撞了一个满怀。程清歌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对面的人用手揽了一下自己,整个人才不至于向后摔去。
“哎,你是程清歌?”被撞得七荤八素的程清歌,还没搞清楚状况呢,对面被一头狠狠撞上的“那堵墙”却突然开口说话了。
程清歌边揉着脑袋边抬头,看到一张似曾相识的、看起来还算英俊的脸。
“我,是我啊,你是程清歌对吧,哎,肯定没错,我怎么会认错那!”
程清歌揉完头又开始揉了揉眼睛,终于看清“那堵墙”——
呵,他可真高啊,清歌这165的标准身高也才到他的肩膀下面,至少也有个188吧。
不过,那张脸虽然英俊,但是究竟在哪见过程清歌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了。听对面的口气,好像两个人应该是有点什么关系,又或者在哪偶遇过?
程清歌先忙着让自己收起花痴,镇定了一下,然后摆出那副标志性的骗人的浅浅微笑:“呵呵,你,呵呵,你是……”
“那堵墙”发现程清歌想不起他的名字,感觉明显是自尊心受到了些许伤害。不过这男孩子还是挺有礼貌的,马上就又笑了。
这一笑不打紧,程清歌居然发现了,这人竟然也是有一口洁白的牙齿呀。
“程清歌,这就是你不对了,我是吴家昊啊。咱们还是老乡!开学的老乡会你不记得了吗?我还帮你搬过行李呢!你难道不记得我这个师兄了吗?”
什么?老乡会?搬行李?师兄?信息量一下子有点大啊!吴家昊?……家昊!吴家昊!程清歌突然就记起这个名字了,那一瞬间她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如雷贯耳”。
天,难道对面这堵墙就是那个刚开学就经常在宿舍卧谈会上被女生们谈起的文学社社长吴家昊吗?据说他可是学校里有名的校草级师兄啊。
可是,刚刚他说什么来着,他说他们两个是老乡?还帮她搬过行李?这段自己怎么都跟失忆了一样?程清歌努力想了想,还是完全没有记起来。
不过既然他这么说,应该不会是假的,程清歌只记得开学到学校的第一天,自己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更别提认人了。既然这样,应该是在开学的第一天就见过这张帅哥脸的,而且按照程清歌花痴的程度,说不定当时还跟人家促膝而谈了呢。
程清歌有时候就是个挺能胡侃的一个人,可是记性却从来都不好,不光每次胡侃的内容都忘的一干二净,有时候连侃的对象是谁都会不记得了。
看起来大大咧咧的,见面儿跟谁都挺亲的,再加上杀手锏——甜蜜的微笑。以至于高中那会儿,据说就是因此接连伤了好几个纯洁小男生的心呢,因为人家都误会程清歌已经跟人家怎么怎么着了,可是程清歌却扭头就忘,根本没往心里去。
见程清歌一脸没醒悟过来的样子,吴家昊只好耐心地又重新介绍了自己以及——和程清歌的关系。
“我是文学社的社长吴家昊啊!你真的不记得了呀。不过没关系,我正要找你,你开学时候还答应我报了文学社的社团呢?结果一直都放我鸽子,从来没到团里正式报到过呀!今天可算是逮到你了。”
这一次,程清歌更觉得自己差点就石化在原地了。天哪!什么时候居然还报名了文学社社团?自己怎么一点都记不起来了?就说这花花绿绿的社团不要乱报吧。报名一时爽,报到后忙成狗!
“不,不好意思,那个,吴家昊……哦,不,不,是师兄!真的是太不好意思了,我一时有点懵,没认出来。现在,现在想起来了……”
程清歌心想,不管想起来还是没想起来,这会都得假装想起来吧。毕竟人家开学的时候似乎是热情地帮助和接待了自己,可不能因为自己脸盲的毛病,伤了人家的热情。再说,这么一张帅气的脸,本来是不应该脸盲的呀!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心还真是大呢。
吴家昊似乎已经看穿了程清歌是假装想起来的,但是却继续笑的阳光灿烂:“唉,想不起来也不怪你,只能怪我太失败了,太失败了。”
程清歌忙一脸陪笑的说:“不不不,怎么会那,你是文学社大名鼎鼎的吴家昊嘛,你不是写过那个什么来着,那个特别有名的什么来着……”程清歌努力地跟那儿打哈哈,穷尽全力在脑海中搜索一切卧谈会上和吴家昊出现的相关词语。
可没想到,刚聊到这一句,这吴家昊脸上马上笑开了花:“你是说上次获奖的那个《愚人的天空》么?呵呵,没什么啦,那个真的不算什么的!”
程清歌心里立马“Yes”了一下。看来宿舍卧谈会透露的信息有时候还是蛮管用的,这不,误打误撞,吴家昊自己竟然说出个什么《愚人的天空》,那就《愚人的天空》吧。
程清歌赶忙跟着说:“对啊对啊,就是那个《愚人的天空》,呵呵!”然后赶忙奉上一个招牌式的甜蜜笑容。其实,当时清歌的心里在认真祈祷着,话题就到此为止吧,再聊下去非得穿帮不可。可没想到,也不知道是不是路灯的问题,那堵高墙的脸竟然突然有点儿红。
不过就几秒钟而已,突然那堵“高墙”又忙说:“啊,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听到这,程清歌就赶紧很礼貌的带着疑问的表情抬头看他。心想着终于要结束这样的尬聊了。
话说,这人长高了也有不好的,交流都不方便,每次要看对方的表情的时候都得抬头看。
“那边的文学交流会,马上就开始了,我还没到场呢。哎,对了,你现在有时间吧?这会是急茬,我正愁找不到社团的人来帮忙,需要录音,还有记录发言的人名单,要不,就你来吧。赶紧走,我们边走边说吧。”这帅哥自己嘟嘟囔囔的说了一大堆后,竟然继续朝前走了,俨然一副程清歌必须跟着的样子。
程清歌在那莫名其妙的发楞。天啊,怎么总是遇到这么奇怪的男生啊。凭什么你们说什么我就要做什么啊?师宁那小子还绑架了我的宝贝书要我去拯救呢!谁跟你说了我有时间的啊我?
然而,7点整的时候,程清歌却坐到了第一会议室而不是咖啡厅。程清歌心想,我凭什么要听师宁那小子的话啊我,咱们中华民族可是一直都有着优良传统的,想当年先辈们一个个都是宁死不屈的。师宁他用一本书就想威胁我,那可是没门。人家这吴家昊怎么说也是我的直属上司啊,这部下服从上司可是天经地义,程清歌服从师宁可就是没地儿说理了啊。
所以当程清歌进到会议室的时候跟所有的人都一脸甜蜜地笑,心里却想着:师宁,你就等着去吧你。然后还很绝地把手机按了关机。
当时一旁的吴家昊特单纯,见到程清歌按了关机还说了句:“哇,不用这么敬业吧,会场调静音也就行啦。”
程清歌只好跟他在那儿也一脸单纯地说:“采访的时候必须要专注。”其实说这句话的时候程清歌在心里早就笑撅过去了,可表面上还跟那儿标准的扮着蒙娜丽沙。
然后就见吴家昊笑得特腼腆。
程清歌心想,都大二师兄级别的人物了,怎么还那么孩子气啊,真不知道他这个社长是怎么混上去的。
早就听说学校里这些社团部门竞争黑暗着哪,就是个小社会的模拟场。一个小官的职位也可以争得头破血流的。真难想象这里面还有人能笑得这么单纯的,而且还那么大一块头。
话说这文学座谈会刚开始那会程清歌还跟那儿挺认真的,可没五分钟就开始习惯性走神儿。
再后来,程清歌坐在吴家昊的旁边只能感觉到他滔滔不绝的在讲话,却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别人眼里可能就看到程清歌在吴家昊旁边正襟危坐,跟一真小秘书似的,其实当时的清歌满脑子里都不断地冒出师宁的名字。然后她就跟那儿满脑子地玩儿砸地鼠的游戏了——冒出个师宁的名字立马儿就一锤子砸下去,再出来再砸,玩儿的特过瘾。
10分钟,20分钟,30分钟。吴家昊在旁边说着,清歌就一直很乖地在他旁边扮蒙娜丽沙。可毕竟蒙娜丽沙是幅画,而程清歌是个真人啊。渐渐地就开始觉得面部肌肉僵硬,两腿发麻,两只手更是没处搁没处放的。
终于吴家昊在第34分钟的时候识趣地停了,程清歌也终于在他说到结束语的时候,听进去了几句话,他提到了他的那篇《愚人的天空》:“我傻傻地微笑,我每天都快乐,我的天空是7种颜色……”
说完了,全场的人都跟那儿鼓掌,程清歌也跟着拼命的鼓掌,甚至跟着站起来了,只不过没人知道她心里想的却是:唉呀妈呀,老娘终于可以活动下筋骨换个姿势啦,多不容易啊。
不过说实在的,程清歌对他的那个《愚人的天空》多少产生了点儿兴趣。怎么说自己也是个知识分子吧,回去打算翻翻校刊好好学习一下。
刚刚结束发言后的吴家昊特别兴奋,就说他像个小孩子似的吧,这不,结束了还不肯放人,非要再拉着程清歌去喝杯东西,要犒劳今晚的劳动。
程清歌直说没什么啦,没什么啦,可他根本就没听进去,拉着人就直冲着拐角处的咖啡厅就走去了。
程清歌当时就晕了——大家伙儿怎么都只认学校里的这一个咖啡厅啊。这不是要把我给人家送上门去吗?
看看表:8:25。程清歌一边拉住他,一边跟他商量说,咱能不能换个地方啊。
吴家昊一脸无邪的笑着:“干嘛换地方嘛!我给你推荐这儿的一种咖啡,特好。而且我超级喜欢这儿的沙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很多写作灵感都是在这柔软的沙发里冒出来的。”
程清歌心想,什么秘密啊灵感的先放一边,这大晚上的,你请我喝什么咖啡啊,是不想让我睡觉了吗……这难道是要恩将仇报吗?
程清歌无奈又看看表,可惜拉不住吴家昊,他已经往里走了。
快八点半了,想想这迟到也都一个多小时了,师宁应该不在那儿了吧。算了,不管了,再说了,他师宁是谁啊,凭什么他呆的地儿我程清歌就不能去啊。然后脑袋一热,步子一迈,程清歌就也跟着吴家昊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