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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纸上谈兵王青鸾

各营依次开拔,迤逦而行。

王青鸾对每日行军三十里,颇有些怨言。为此,他专门求见四皇子萧可义,想要劝说他速往徐州,免得迀延时日,贻误战机。

“王爷,臣以为每日行军三十里,过于迟缓。徐州事急,若是耽误过久,只恐夜长梦多。”王青鸾口称王爷,是因为陛下已经下过明旨,拿下徐州之后,萧可义加封徐王。

“王卿有所不知,那邱大千暗中调动两万兵马,只恐会窥探可趁之机。若是我军行进过速,难免会露出破绽。缓缓行军,乃是上上之策。”萧可义对王青鸾温言相劝。

一直以来,王家都是萧可义的支持者。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自上次童谣之后,王家的态度有了变化。

“王爷,青鸾自幼也读过一些兵书。岂能不知行军之时,首当防备敌袭。只是青鸾也知道,那邱大千只有三万兵力,王大将军十万大军已经前往徐州,邱大千自顾不暇,哪里会冒险偷袭我部。”王青鸾侃侃而谈。

“我部两万精兵,又在我大梁境内,邱大千如何偷袭得了?”王青鸾自信满满。

“若是邱大千派两万人来偷,那么多兵马会不露一丝踪迹?依臣愚见,定是邱大千见久攻徐州不下,粮草供给困难,陷入进退两难之境,这才先行撤走两万人马,留下一万人马虚应其事。若我军到达徐州,留下的一万人马,必然望风而逃。”

“王爷,眼下最紧要的,就是这夺取徐州的先登之功。若王大将军先行拿下徐州,那王爷到了徐州,只怕也只剩下饮酒作赋,当个富贵王爷一条路可走了。”王青鸾知道萧可义的心结所在,也知道该如何说服他。

萧可义果然心动。心有所欲,必然会被利益打动。

“可若是邱大千果真调兵偷袭我军,又当如何?”萧可义问。

王青鸾见萧可义如此问话,便知萧可义已认同了自己的言论,不由精神大振,说道:“青鸾率广捷营轻装先行,直趋徐州,再令其余各营间隔五里,依次行进,此谓常山蛇阵。若贼人 来袭,击首则尾至,击尾则首击,击腰则首尾皆至。”

“好,王卿大才!不愧为王氏一族子弟中的翘首,果然是胸有韬略。既是如此,那本帅令广捷营为先锋,直趋徐州,其余各营鱼贯而行。”萧可义当机立断地说道,“取了徐州,王卿当为首功。”

“谢王爷。青鸾当为王爷效犬马之劳,王爷但有差遣,青鸾万死不辞。”王青鸾见自己的策略被采纳,心中大喜。

此次出征,王青鸾心气甚高,决不愿输于谢览,即便是同族的王盛,王青鸾也有意压他一头,如此一来,王青鸾势必声名大振,挟取徐州头功之利,未来可期。

萧可义对王青鸾也是满意的,他看重的不是王青鸾的策略,而是王青鸾的态度,王青鸾那句“但有差遣,万死不辞”,不就是在向自己表明心迹吗?

宾主尽欢,皆大欢喜。

第二日,王青鸾便率广捷营当先出发。

程欢喜闻讯大惊,这定好的策略怎么改了,自己这个行军总管竟不知分毫。忙赶到帅帐,求见萧可义。

“参见主帅,不知为何令王青鸾先行开拔?”程欢喜心中着急,开门见山地问道。

“程总管有所不知,昨日本帅与王将商议,认为那邱大千定是将两万兵马撤离,故弄玄虚而已。程总管勿虑。”萧可义轻描淡写地说。

“可万一……”程欢喜急道。

“万一邱大千果来袭,我军以常山蛇阵克之。程总管且放宽心。”萧可义接口说道,“本帅倒是有一事相问,取了徐州之后,程总管有何打算?”

打算?还能有什么打算?当然是打道回金陵了。可萧可义何出此言?

“不知主帅何故有此一言?”程欢喜道。

“本帅是看程总管,文韬武略皆是娴熟,若是愿意留在徐州,本帅便奏请陛下,聘了程总管为徐王相。如此一来,程总管封侯荫子,唾手可得。”萧可义试探的说。

程欢喜立即明白了,是了,这是在拉拢自己。可自己真的不想封什么侯荫什么子,只想消消停停地过完这一年。

“殿下可能有所不知。程欢喜并无大志向,只想安安稳稳的在金陵城中,有几个美妾,守着自己的儿子,闲暇时三五知己,到得月楼饮酒作乐,此生足矣。”程欢喜说的,其实是心里话。

但在萧可义听来,都是另一番滋味,只愿留在金陵城,不愿追随自己留在徐州。也罢,人各有志,强求不来。

“呵呵,程总管倒是风雅之人。”萧可义没滋没味地说着。

辞别萧可义出来,程欢喜便去找麻先品。

待程欢喜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麻先品大吃一惊,道:“岂有此理!那王青鸾在行伍中呆过几日?只会夸夸其谈!两万人就无法隐藏了,笑话!若是分批而行,再将沿途之人全部斩杀,消息就不会走漏!”

“至于粮草,他王青鸾可知因敌就粮的道理?莫以为读过几部兵书,便晓得打仗了!燕国的骑兵若是纸糊的,也不会强占天下三有其二?”麻先品愤愤地说。

“麻兄,依我之见,你我还需提早绸缪,莫要临事再抱佛脚。”程欢喜说道。

“那是自然。主帅摇摆不定,先锋一味争功,只是苦了我等。程兄放心,凭着麻某全捷营五千兵众,保程兄一个周全还是做得到的!”麻先品拍着胸脯说。

“不是保我周全,而是要保全军周全。那王青鸾心高气傲,又有贪功之心,必会加速前行,与我等拉开距离,若是被围,则我等难以及时救援,那广捷营难免被歼灭。而今之计,不如将错就错,以广捷营为饵,我等另行谋划,只要算计得当,定会让邱大千吃个大亏!”

“程兄的气量,真是让麻某敬佩。该如何去做,程兄吩咐就是了!”

“我的想法是,集中威果、雄节、全捷三营骑兵,可得六千之众,在广捷营被围之时,突然前出,反围敌军,多设障碍,使敌难以突围。待其余人众赶至,合力全敌,必能给敌以重创。”

“此计可行。哈哈,那王青鸾自以为是,没想到自己会变成诱饵,想想都觉得好笑。”麻先品拍手大笑。

“麻将军慎言,我等并不知邱大千的计谋,更未曾算计王青鸾将军。将来万一王将军成了饵料,也只是碰巧而已。”程欢喜一本正经的说着。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爆出大笑之声。

从麻先品的全捷营出来,程欢喜依次拜访了威果营王盛,雄节营谢览。只说为确保行军安全,请各营将骑军统一调遣,听令而行。

安排完这些,程欢喜长出一口气。该做的都做了,结果如何,就看老天的安排了。

自己统领的忠节军,虽只有一千,却全是骑兵。副将名叫全璋,一身武艺不错。

程欢喜专门召来全璋,叮嘱一番。

大军如一条蜿蜒的长蛇,不见首尾,往徐州方向而去。姑且不表。

羊简之跨江追击贼僧佛图强,寻着佛图强留下的痕迹,一路向北追去。羊简之发现,这一路北去的方向,直指宋国。

宋国虽小,却以为燕国为依靠,二十余年,一直与大梁为敌。看样子,贼僧应该是要逃往宋国!

羊简之命人快马传讯,令边境守军严加戒备,若有僧人靠近,一律拿下。如有不听命的,格杀勿论!

那贼僧果然是逃往宋国。结果发现沿途盘查太紧,便改道往东再往北,准备先潜入燕国,再伺机回到宋国。

这一招果然有效,暂且甩开了羊简之的追击。等羊简之醒悟过来再追来时,只怕贼僧已经进入燕国境内了。

只是不知羊简之有没有胆识,敢进入燕国境内拿人?

佛图强踏入燕国境内的一刻,回望了一眼大梁方向,又摸了摸怀中的铁函,暗想,自己此次往大梁走了一番,虽说有些凶险,却也收获颇丰,毕竟天机图到手了。

而今自己必须寻一处僻静的所在,尽快疗伤。冯引蝶伤得自己虽然重,凭借自己独门心法,只要细心调养,用不了十天半月,伤势定能痊愈。

一念及此,便开始寻找合适的场所。

在山林之中,有一处荒废的道观,佛图强闪身进了道观,寻了一间稍显干净的房间,盘膝打座,运起灵龟大法,开始疗治内伤。

功法刚刚运转了一个小周天,便听院中传来一阵怪笑,不由大吃一惊。也幸好运行的是小周天,若运行的是大周天,吃此一惊,自己的内伤只怕会伤上加伤。

急忙起身来看,只见院中站着四人,皆是燕国人装扮,年纪不大,十八九岁上下。

为首一人是位翩翩公子,玉色如玉。公子左手边一位,身材雄伟,一双眼睛分外有神。右手边一位,面皮发黑,浑身肌肉隆起,充满了力量。站在最边上的,身形瘦小,似乎跛了一只脚,刚才的笑声就是他发出来的。

“贫僧这厢有礼了。不知几位檀越,可是有何指教?”佛图强小心地问道。

他觉察的出,这四人的功力,当在正八命,还未突破至九命。若是换了往日,自是不必将这四人放在眼里,只是今时不同往日,自己有伤在身,若是强行运功,怕是会造成不可逆的内伤,再也难以恢复至从前。

是以佛图强不敢露出强横之态。这可真是龙游浅溪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指教谈不上,大师可是诘摩?”公子问道。

“贫僧正是诘摩,不知几位檀越如何称呼?”佛图强态度和蔼,如弥勒降世一般。

“那就对了,找的就是你。”公子笑道,“本公子复姓慕容,名子攸。这个高个的名叫齐行恭,这个黑面皮的名叫周泰,这个跋子名叫韩万景。”

“幸会幸会。”佛图强微笑着。

“不用客气。诘摩大师问过了,子攸是否可以问大师一个问题?”慕容子攸的态度也非常得体。

“檀越请问,贫僧知无不言。”佛图强说。

慕容子攸听了,点了点头,笑着说:“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出家人不打诳语嘛。那么请问,天机图,此刻是否在大师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