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乱世悍妃不好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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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秋日

夕弦也不管他们俩心里头是怎么想的,只规规矩矩行礼,退下去回屋了。

今儿晚上有些冷,即便夕弦已快将隆冬的衣裳穿上了,在这深秋的寒意里还是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小姐可是冷了?奴婢疏忽,竟没想起备件披风。”

“冷是冷,左右不过这几步路,你还要备衣裳?再加一件我可成了大狗熊了。”

主仆二人加紧了脚步向前赶。

回到碧苔阁,屋里的几个丫鬟早早的生了火盆,屋里面暖意融融。

“你们几个倒是聪明,知道今儿忽然就冷起来了。”

“小姐可得夸夸碧玺姐姐,这都是她领着奴婢们干的。”

那个叫红玉的,笑盈盈对夕弦道。

碧玺是里头最年长的,原是母亲的二等丫鬟,前几年被母亲给指过来的。此刻听了夕弦应声夸她,就立在那儿羞涩地笑,也不说话。

她又多看了一眼那叫红玉的丫鬟,这红玉,一张精巧的小圆脸,笑起来喜气洋洋,让人看了欢喜。

夕弦便放下书,和几个丫鬟闲说了一会话。另一边江氏差人来喊她过去用晚饭。

京里头的这些人,尤其是北方汉人,大多是吃两餐的。但江氏出嫁时不乐意这样吃,虞琮鹤就另外起了个小厨房给她,一直留到了现在。是以,夕弦也被江氏养成了个爱吃挑嘴的人,身量也长得高。江氏有几回私下里跟她嘀咕,说府上几个姨娘的孩子不如夕弦长的快,都是没给孩子吃好的缘故。

夕弦哭笑不得。

江氏未出嫁前,在大将军府那可是了不得,老将军和夫人卯着劲儿地纵着。在江氏眼里,若不是想吃什么便不管天南海北寻来精心做了,那就是没吃好。

纵使是宫里,想吃什么也得待着时令呀,可她偏不管,也不知为什么还真能寻来那些稀奇古怪的。

今日桌上有一道软壳蟹,是专挑螃蟹换壳时捕上来的,裹上调了味道的面糊,酥脆地炸了,在浇上些芡汁便成了。做法简单,这蟹确是难寻。

夕弦除了在自己家的餐桌上见过,还没见谁特意弄了软壳蟹来吃的。因着这蟹换新壳后,不到一两个时辰那壳就又坚硬了,是而极难遇见。恐怕只有宫里头那几位哪天心血来潮说想吃,才能有人巴巴地跑遍码头去搜集这玩意凑上一盘子吧?

“母妃,我那日听大哥说起才知道这蟹壳是怎么回事,你怎哄我说它是天生这般的?“

夕弦委屈巴巴,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只蟹。

“不哄你你可不得追着我问这是哪来的?我不想告诉你!”

她睁大了眼睛,您可是我的母亲,倒比我更孩子气了!

用罢晚饭,夕弦觉出疲乏来,自行回屋睡下不提。

这几日,夕弦清闲下来,又每日里歪在榻上念书,三不五时地去找虞玦一回。

那日她听虞玦讲完,正要离去的时候,虞玦忽然唤住她,脸上带了点歉意。

“四妹,近来我恐没法子再与你讨论了,开了春,便是会试了。”

可不吗。同虞玦道别后夕弦走出来看天,高而晴朗,树上的叶子已经落尽了,光秃秃的。再过几日就该下初雪,随后就是年关。

这一年,就快要过完了。

前几日,夕弦想了个考验,将自个儿身边新升上来的三个大丫鬟都试了一遍。三个人全过了,此刻看起来都是忠心的。

夕弦骨子里是个极谨慎的人,按说只用了这样短的时间,是绝不能派她们去做什么要紧事的。但此刻情形不好,再有半年,就到了前世母亲疯癫的时候了,夕弦不得不冒些风险。

回屋以后,她先叫来的是红玉。

红玉前次预备火盆,跑前跑后的都该是她,看她身上沾的碳灰便知了。她却把功劳全给了碧玺,全没说自个儿干了什么。夕弦猜想,她在这些下人里,定然极受喜欢。

她与红玉说了一会闲话,红玉果然是个嘴甜伶俐的,也很有分寸,并不轻佻。

她就把红玉派出去了,到各个院子里去打听,在去年母亲发魇症的前后,谁那里有动静。

碧玺被她想了个跟母亲学画的由头留在了母亲屋里。苦了碧玺这丫头了,她得夜夜守着,方能把母亲梦魇时的大小症状皆详尽的记录下来。

还有一个叫朱砂的,是里头年纪最小的,春天方满十一岁,比夕弦还小半年多。但她相当机灵,人也天真,若是去做什么事,是最不会引人怀疑的。但夕弦也恐她年纪太小,被人哄出了实话,就只吩咐她每日回下人房时,同詹姨娘身边的二等丫鬟玉梅多说几句话。

王府里各个院子,除了每日轮到值夜的人之外,只允许留下两个最亲近的歇在下房,其余的都是集中歇在一处。下人房说是房,实则是满满当当住了一院子。一二等的丫鬟们一间,三等的和婆子们一间,还有十来个妈妈单独一间。

而二门外,虞琮鹤和几个少爷的院子却是不用这规矩的。

夕弦猜想,多半是虞琮鹤自个儿抬回来这些个蛇蝎美人,也恐他们生事,所以严严地管束着。

三个新来的丫鬟都各自出去了,剩下绿烟一个。

绿烟是夕弦笃定了信的人,前世就跟了夕弦直到出嫁,向来都是好的。她稳重踏实,也不爱钱权,但凡不是有人拿了绿烟的娘老子相逼,叫绿烟出卖她,夕弦都是对绿烟一百个放心的。

她叫绿烟研了磨,提笔写起信来。

写了几句,她默念着纸上那清隽的痩金字,又觉得不好,揉成了一团,又重写一张。如此往往复复十几回,才写好了一封信。

信中语气很客气,先言有事相求,再问可否一见?但信中却没有写时间地点,更没个落款和称呼。

“小姐,这信要送到哪儿去?”

“送到恒国公府大姑娘手上,一定要亲见,告诉她多谢相助,她便明白了。”

上一次在恒国公府污了衣裳,等换好出来时便不见了刘璃,剩个刘譞等在门口,这便明显的很了。也不知刘譞是怎样央了自己大姐,才有那一出会面。

如今这信,是给刘譞的,夕弦确是有事非求他不可了。

她想寻个有真东西的大夫,好好问一问,这梦魇之症是从何而来?后来的又怎会突然疯癫?夕弦绝不相信这是个巧合。

再者有一事,她隐隐约约地记着,却不能说准了。

前世里,母亲发病的前一天晚上,年纪尚小的她正睡着,迷蒙之中似乎听见了隔壁母亲的房间有争吵和摔东西的声音。但转脸她便又睡过去了,不知是真事还是梦里。

第二日清早,母亲便闭了门谁也不见,沒一两日出来了,人却疯了。

夕弦心中怀疑那前夜的古怪动静,可这究竟不是真凭实据,只得一点一点地查下去。

绿烟的信送出去,夕弦自己心里也忍不住嘀咕。她不写时间地点,是因为实在不知怎样安排,两人才能见上一面,只好把这问题丢给了刘譞。

而刘譞是否又愿意见她?会不会一听说有事相求,就吓跑了?他们毕竟多年未见了,什么事,夕弦心里都没有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