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旭捂着鲜血淋淋的脖子,这下没了刚才的心思:“给我把这个小贱人看好了。”急忙出去包扎。
家丁奴仆们对于刚才公子房中传出的声音已经见惯不怪了,因为时常就会传出这种声音,很多反抗激烈的,甚至会被直接打死,扔到北邙山附近的乱坟岗。郭旭是郭玮独子,又是郭怀义欣赏的孙儿,些许小民闹一闹,也无法反了天,最多不过陪几贯铜钱了事。
郭旭心情阴郁,气得直砸东西,非但没抓住那个娇滴滴的小姐,反而这个丫鬟也没能吃成,真是扫兴,不如晚上用药,就不信她不服服帖帖。想到这,郭旭的心情才稍微好了那么一点。
范伯骑着马,一路狂奔到郭府,递上名刺之后,便被请到了客厅。
“不知范管家来我府上有何贵干呢?”郭玮只是一个第三品的闲职光禄大夫,平时与范司徒交往甚少,故此对范伯到此有些不解。
“郭大夫,想必您还不知晓。”范伯谨慎道,“贵府公子郭旭,刚才无故抓走了我范家府上的家丁和丫鬟,不知道郭大夫可有耳闻。”
“什么,抓了你范府的人。”郭玮心下疑惑,“我只听说御林军抓了几个阻挠行军的暴徒,没听说范府的人啊。”
“郭大夫,您何不找到郭公子问个清楚呢,想必这中间是出现了什么误会吧。”范伯强忍住心中的不满道。
“不曾想,那几人竟然是范府的人,这下有些棘手,不如先弄清楚情况。”郭玮想到,于是说:“范管家少待,我去去就回。”郭玮急忙赶到后院,发现郭旭正在砸东西,忙上前道:“你这孽子,你知道自己抓了什么人吗?”
“什么人,什么人,有那么重要吗?你看你儿子的脸和脖子。”郭旭指着自己道。
“这又怎么了?”郭玮看郭旭这裹了一圈的脖子道。
“那小蹄子不识抬举,竟然咬了我一口。”郭旭恨恨道。
郭玮顿时有些心疼,就要上去看,不过又想起来范管家前来要人,便道:“你这孽子,抓的可是范司徒府上的人,人家现在已经找上门来了。”
“什么范司徒,比我爷爷还要大吗?”郭旭道。
“你这孽子,范司徒可是如今八公之一,地位超然,当今朝堂,除了丞相、大将军和贾王,就是他了。你可是得罪了一个大人物。”
“就这事,再说也没有抓什么重要人物,只不过是抓了几个家丁丫鬟,告诉那范府,就说这丫鬟本公子喜欢,就买下了,让他们开个价吧。”郭旭不以为意道。这世道,丫鬟仆人买卖可是很正常,就算是府上的小妾,也时有买卖与交换,郭旭如此说,也算正常。
“这就怕范府不肯啊。”郭玮道。
“爹,你就我这么一个儿子,儿子的喜欢这个丫鬟,便要收他进房,一般人家的女子喜欢还来不及呢,本公子看上她是她的造化。你只说去不去?”说完,郭旭手中拿出一个殷商青铜小鼎,做欲摔的姿势。
“去,我去,我这就去,你可千万别摔。”郭玮拿这儿子没办法。
“那个,范管家啊,你看这样啊。我去问了一下,果然是个误会,我这就将贵府的马车和家丁让你带走。”郭玮陪着笑脸道。
“原来是个误会啊,好说好说,我回去就跟我家老爷说,想必老爷也不会在意。”范伯一听郭玮这么容易就放人,也就放下心来。
“不过……”郭玮话头一转看这范伯,一脸堆笑道。
“郭大夫请说。”范伯一时心情也好起来。
“贵府的小丫鬟,犬子看上了,你看可否,那个……”郭玮道。
“什么,看上小丫鬟?”范伯惊讶道:“这个我可做不了主,这个丫鬟可是我家表小姐,也就是冀州卢家二老爷家的大小姐的贴身丫鬟。”
“什么,冀州卢家,还是范府表小姐。”这个闹得有点大,有点复杂,郭玮不禁有些头痛,一边是自己的儿子的一个小小要求,一边可能涉及世家大族,真是左右为难。“不如,范管家先回去,找那小姐商量一下,我保证在这期间丫鬟的安全,你看如何?”
“如此,我便先行带人回去,望郭大夫不要食言,告辞。”说完范伯便去领人。大家走出郭府大门,“咦,不对啊。”卢武道,“绿绮那个小丫头可是跟我们一起被抓来的,怎么不见她人。”
“奥,是这样的,郭府的公子看上了绿绮,想留她在郭府做个如夫人。”范伯解释道。
“什么,这怎么可以,绿绮可是我们大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怎么能不经过大小姐的同意,就将她送给别人做妾呢,范管家,这大大的不妥啊。我这就去找郭府理论。”卢武便要进入郭府要人。
“卢兄弟,你冷静一些,这郭府也不是轻易可以招惹的,横竖这丫鬟不过一个下人。况且郭大夫答应,愿意下聘礼,在表小姐同意之前,保证绿绮的安全。”范伯一看卢武冲动,便上前抱住他道。
“范管家,你是不知道这绿绮和我们大小姐的感情,这绿绮自八岁就到了我们府上,一直就伴在我家小姐身边,名为主仆,实则情如姐妹啊。我们大小姐肯定不会答应。”卢武道。
“答不答应,也得主人说了算吧,我们都是做下人的,也不能擅自替主人做决定吧。”范管家拿出了自己的姿态,强硬道。
“哼,那是你们范府。我们小姐是什么样的人,我们清楚。小六,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大小姐。”说完卢武扭头便走。
范伯生气的摇摇头,骂了一句“不知轻重的下人!你们赶着马车回府。”自己便骑着马先行回了范府,路上还狠狠瞪了卢武一眼。
“什么,郭府不放人?”卢若兰一听便暴跳起来,正如卢武所说,她与绿绮名为主仆,亲如姐妹,这么多年就绿绮伴着自己,就如同自己的亲妹妹一般,如何能给那粗鄙下流的郭旭做妾呢?
“这可不行,无论如何绿绮不能给他做妾,可我们在这神都势单力薄……”卢若兰焦急道。
“不如求夫人出面?”卢武道。
“求外祖母,恩,可行。”卢若兰欣喜道。
范家后花园。
“外祖母,若兰求您了,救一救绿绮吧。我娘死后,就这个小丫头一直陪在我身边,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跳入火坑啊。”卢若兰哀求道。
范夫人也是心善,特别是这几年来,又信了佛,整个慈悲为怀。听说这郭府的老少,都是些泼皮流氓的品行,想必就如若兰所说,是跳进了火坑。
“你真想救她。”范夫人道。
“绿绮跟我情同姐妹,我必须要救她。”卢若兰斩钉截铁道。
“罢了罢了,我家兰兰这么说,老身便要做一回好人了。”于是从身上掏出一枚金质小牌,上面写着一个:荆州陆。
“你且拿去,就说这绿绮是我荆州陆家的孙辈,刚相认的,马上就要去襄阳认祖归宗。想必这个面子郭家不敢不给。”
卢若兰大喜,于是上前狠狠亲了范夫人一口,道:“谢谢外祖母。”便高兴的接着范夫人手中的金牌,欢快的离开了。
“这孩子,真是的。”范夫人看这卢若兰离开的身影,捂着嘴笑道。
有了范夫人的金牌,定然是顺利将绿绮接了过来,而郭玮明知道这事情是假的,也无可奈何。只因这荆州陆家,世代为将,在军中的实力不可小觑。大将军能坐稳位子,可是多亏有陆家的支持。
“世家,又是世家。”郭玮怒不可遏,“只可惜我郭家势单力薄,没有那大家族的底蕴。”郭玮狠狠一拳砸在一旁的案几之上,震的手发麻。
绿绮知道是范夫人救了自己,忙前去磕了三个响头。“你既然跟我磕了头,我便认下这门亲戚,今后你便姓陆吧,这绿绮前面加个陆,有些拗口,不如大名就叫陆绮如何?”
“一切都听夫人的。”绿绮道。
事情就此圆满解决。
在书院的一众学子,也在有条不紊的学习中。姜桓之告诉他们,这前半年都是稳固基础的时候,年底前尚未打通经脉的学子,将被强行打通经脉。这强行打通经脉可是要遭罪,必须内服丹药,外熬筋骨。六十四名学子中,已经有三十九名打通经脉者,另有二十余名已经接近打通,仅有七八人尚未打通一半。不过这与往年想比,已经是好了很多了。
九月初一,休一天。
一大早,姬煜便来到卢若兰的小院子,轻轻敲门,只听到里面一个沉重的脚步走来,姬煜听到声音只觉得不对,这分明是一个习武男子的脚步声。姬煜便做好准备,以防不测。
带来人开门,姬煜一眼看去,果然是一个一脸络腮胡子的壮年男子。姬煜还未及开口,便听到这人道:“是姬公子吧,小的卢府卢武。”姬煜一听是卢府的人,便放下心来。
“若兰可在里面。”姬煜忙问道。
“小姐十多日前便去了范司徒府上,哦,也是小姐的外祖父家。”卢武怕自己说慢了有什么不必要的误会,便一句话说清楚了。
“哦,若兰的外祖父?不是在兖州吗?”姬煜还是有些疑惑。
“兖州那位是夫人的父亲,司徒大人是夫人的伯父。”卢武道。
“原来如此,那我便放心了。”姬煜谢过卢武便打听着到了司徒府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