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舅舅他……”夙盈觞呆坐着，眼中的光顿时暗淡下去。上次送行，不足一个月。闭上眼，脑海中是幼年时，叶懿教他射箭，“殇儿，你只有强大起来才能保护你在乎的人。”咻的一声，正中靶心，开心的向叶懿扑去，叶懿将他举起，二人笑作一团。
“是谁？”夙盈觞的声音格外的寒冷，指尖握紧了手中的玉盏，微微泛白。
“听闻此次战役同寻常不同。似有妖魔作祟……”那人犹豫的说着，不过是坊间传言，却也不得不信。
“传八王爷即刻入宫面圣。”宫内来人递了旨，想是与此事有关。九笙本想一同前往，被夙盈觞拦下。夙翼同他虽已无嫌隙，还是稳妥些为妙。
“八弟，收到消息了吧。”夙翼今日在书房传召，一早收到叶懿战死的消息，便料想夙盈觞早已得知。
“是。”夙盈觞低声应和，眼眶微红。
“此次战役，坊间传言，似有妖魔作祟。出征前本是身强力壮，怎奈何未同敌人交手片刻，多数将士竟浑身抽搐，死于非命。叶将军同剩余人等拼死搏杀却最终寡不敌众。”夙翼将上报之事一并说予夙盈觞。“朕不信鬼神，定是人为。八弟可有眉目？”
“本次交战是边陲小国，本不足挂齿。只是皇上可曾想到，那是何处？”夙盈觞提醒到。
“苗疆后裔！”这倒点醒了夙翼。苗疆之蛊，玄妙非凡，这一族分支本就是因为偷学巫蛊禁术才被驱逐出境，如此想来，倒也合情理。
“陛下，臣弟请旨，平叛边疆。”夙翼本还在思虑有谁能担此大任，不曾想夙盈觞主动请缨。
“你本皇室，身份尊贵，怎可战场杀敌？”夙翼虽知道此举定是为叶懿复仇，却还是问上一句。
“皇上可是忘了，臣弟第一次征战沙场不过十二岁。”语气中的笃定，让夙翼信服。
“如此甚好，朕调你十万大军，粮草千石。宫中城外，能人异士尽你调度。”夙翼大喜。无论成败，于自己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夙盈觞欲转身离去，却被夙翼打断“叶音尘……可在八弟府中？”
“她本是承煜国大司马义女，她的去处，臣弟做不了主。”夙盈觞并未回头。
夙盈觞领旨回府，却并未告知江影同九笙。只道同夙翼商量了对策便回来了。
“你二人在我府上多日，如今也并无二事。想来人多嘈杂，不如回将军府去吧。”夙盈觞未再多言，关了房门。
此去凶险，自己前去本就无所挂念，实在不忍他二人陪自己前去冒险。
“夙盈觞……”看他如此决绝的态度，九笙不禁直呼其名，原是他嫌自己多余了？
“江影……”九笙看着身侧并不言语的江影。“我们……被他赶走了吗？”语气中难掩失望与失落。
“笙儿，我明日派人送你回将军府。我同夙翼谈些事情，晚你一步。”说罢，摸摸九笙的脑袋。
见识了毒蛊的威力，他自是知道，民间传其为妖鬼作祟的可怕程度。若无自己相助，夙盈觞此去，形同送死。
“你们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九笙说到，看向江影的眼中满是失望。“我说过，我的命是你们二人救的，有什么事情我同你们一并承担！”语气中已有了愠怒。
自知拗不过，江影坦言到:“叶将军战死沙场，王爷自是心中愤懑。今日让你我二人离去，不过是他请旨去战场不让你我二人跟随罢了。”
九笙疑惑，夙盈觞本是皇族，就算请旨。夙翼也绝不对在朝中缺人的此刻放他去边疆，为何……
“你可知将士死状异常，此时蹊跷。若无我相助，送再多的人也不过是去送死。”看出九笙的疑惑，江影解释到。
“我也要去。”九笙愤愤的说，自己虽医术比不上她，如今也算数一数二，怎可不助他一臂之力？
“军中女眷不得入内，你可知晓？若要随军，必先请旨。”江影知晓问题所在，莫说战场刀剑无眼，单是请旨一事，如何面见夙翼？
“不求什么头衔，姑且做个将。这五年来也无人识得我夙九笙是女儿身。”九笙说到。
江影扬起嘴角，替九笙系上白纱。既然如此那便同夙盈觞说说罢。
“本王不同意。你以为你是谁？本王不需要你们相助！”夙盈觞说到，声音清冷的没有丝毫温度。亦没有看向眼前的人一眼。
此去凶险异常，他前去也就罢了，怎可带上他二人以身试险？
“夙盈觞！”九笙的脸憋到通红，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怨气。“幼时你救我，漫天大火之中你像是甘霖从天而降，免我惊扰。当时我就发誓，我一定要像你的出现一样，日后保你安然无虞。”
指尖紧握着衣角，拽成一团，豆大的泪珠从清冷的眸子中涌出。“我只不知道，原是我不配……”心中猛的抽搐，想来这五年，让他失望了吧……
“本王……”看着眼前的九笙，夙盈觞抬头微微怔住。睫毛上的泪水格外的惹人怜爱，膝间手指微抬竟想将她眸间的泪水擦去。
突然回过神来，将手收回。从袖中取出绢子，面无表情的说到：“你二人收拾些物件，毕竟是偏远之地。一切听我指挥，居于帐中。万不可擅自行动。”
九笙知晓此意是得了恩准，拂袖将眸间的泪水拭去。在江影同夙盈觞的目光中急急跑开。
“是你同她讲的？”夙盈觞说着，似有责怪之意。
“无论如何，这是她的选择，不是吗？”江影说到。迟迟的望着九笙离去的方向不肯回首。
“保护好她。”似是命令却又像是乞求。夙盈觞知道，自己身为主帅，断然征战沙场，如此九笙也只有教给江影才安全。
江影笑笑，拍了拍夙盈觞的肩膀，转身离去，在此之前，还要去寻一个人。
虽是秋日，长街中熙熙攘攘的吆喝声此起彼伏，飞檐楼阙，红墙绿瓦，热闹非凡。江影步履匆匆，几次周转，也不知她是否还在。
“江公子？别来无恙。”清脆却又慵懒的声音在耳边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