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雨滴越发密集，九笙从怀中取出小瓶，引了地上残留的虫子，飞身离去。
回府时，天已蒙蒙亮。夙盈觞坐在江影房中同他商议。九笙推门而入，身上发尾的雨水顺着精致的修长的脖颈，滴进玄衣之中。
那白纱沾了水贴在娇挺的鼻梁上，看着格外的精巧。
“这是何物？”来不及换衣服，九笙掏出袖中的瓶子，倒进药盅。
“你且去换身衣物。”江影吩咐到。
九笙看着夙盈觞点了头便也应声。欲转身离去，却被江影拦下。
这么大的雨回你房里，少不得染些风寒，你去我房里寻些衣物换上。
待九笙出来时，夙盈觞同江影停下了交谈。入王府五年，无论何时，她都是一身玄色衣衫，遮盖了本身的气质。
如今一袭白衣，似乎稍微大了些，浅浅的拖外地上，身侧腰上的束带也只是松松散散打了结。雨水打湿的青丝解了发带，随意的散在肩头，那白纱早已扯下。此时的红瞳竟增添了一抹妩媚。
“咳咳。”夙盈觞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让人回了神。青玉随身一坐，看着药盅里爬动的黑色的虫子。
“我为何从没见过这东西？”在江影身侧五年，食人的药草，三脚的蟾蜍……怪异的东西也见惯了倒是从未见过这个。
“这便是我说过的苗疆的蛊毒。以女子的血养之，养蛊之人自可驭蛊。若是让它们进去身体，总是名医也看不出门道，却能杀人于无形。”江影神色严肃的说道。
这种东西在中原并不常见，若非有人有意为之，觉不会任凭它们肆虐。
“你那边可有线索？”夙盈觞问道。
九笙便将昨夜之事说了一番，印记？忽的想起来，那怪人的脖颈上正是有一个图案。
取了纸笔细细的描摹下来。
“终究是按捺不住了。”夙盈觞并不吃惊，似乎早有准备。
“这个是江月楼的图案，三年前偶然发现，便派人盯着。”夙盈觞用指尖轻扣着书案，“这事同夙翼脱不了干系。”
“你且去好好歇息。”看得出九笙眼中的疲倦，夙盈觞吩咐到。昨日恐有变故，派暗卫跟在她的身侧，没想到做事如此干净利落，确是可造之材。
“同我一同回去吧。”忽然想来，她并未带伞。
同江影道别，便同夙盈觞撑了一伞回去。本是尊卑有别，自然是该自己持伞，或许是显自己身材矮小，那夙盈觞从手中扯过伞撑在二人头顶。
夏日的雨重重的打在这一把桐油古伞上，不曾想江影如今把这院子料理的如此之好，重上了各色的药草，在雨中散发着清香。和着雨中的阴霾，九笙盯上了夙盈觞的侧颜。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的靠近他，从他救下自己开始，如今竟也是五年的光阴。
身侧的衣袖自然湿了大半，雨中的清风吹动了碎发，卷动着衣袖，棱角分明的轮廓似乎昭示着曾经的少年如今已经长大。
“王爷，要不要去盯着江月楼？”睡了一日，九笙养了些精神，睁开眼却看见夙盈觞坐在房内品茶。
“曾经派暗卫如果，只是……最后都没了尸首。”夙盈觞看着睡眼惺忪却努力保持清醒的九笙，扬了嘴角。
若是派她前去……夙盈觞摇了摇头。派去的皆是些老成的死士，杀人无数，却最后没了尸首。派她前去，莫说她的安危，但凡出了事情，自己也会暴露。
“王爷可是担心我泄露了王府的身份？”九笙看出了夙盈觞的疑虑。说着从袖中取出一粒丹药。
“五年前，王爷救我一命，如今护我父周全。九笙已无挂念。若是被人发现，服下此药，片刻之内化为灰烬，绝不会连累王府。”如今已无挂念，倒不如还了夙盈觞的恩情。
此时的九笙，引得夙盈觞抬起头来。这五年见，当日不过是为了莫须有的预言，救下了瘦小软弱的叶音尘，谁能料想，如今竟也成了一番气候，若真能帮自己成就大业……
夙盈觞点点头表示默认。心头却涌起一阵莫名的情愫……倘若她真的尸骨无存，内心竟抽搐了一下。
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若真尸骨无存，也只是惋惜罢了。没有片刻的停留，推门离去。
入夜，找到江月楼并不难。京城的楼宇，本就是亭台楼阁，雅致非凡，不曾想这楼更为奇特。
仔细一看，这楼宇确实与众不同，看得出主人并非常人，品味高雅。
这一楼是用膳听曲儿的地儿，人来人往，喧嚣非凡。二楼却没这等热闹，精致的雕花屏风别样的雅致，却不知雕刻的是个什么物件，就算是遮光的窗纸，也是名贵非凡的人鱼皮。
欲飞身上屋檐，却突然听得动静，虽是细微，在青玉的耳中一清二楚。
这四周竟有数人守护，此等轻功也非常人能及。就算是门前长街，乔装者也是十数人。
白纱中隐隐寻得一处落脚之地，一身玄衣不去就在这树上作罢，想来这白纱也是碍眼，便将它收回袖中。
无人发现，也相安无事。不过会儿午门钟声敲响，楼内也安静了下来，宾客渐散开直至归于宁静。
此时，一辆马车停于门前，一女子在搀扶下步入房内。赤裸着脚裸，挂了一枚金色的铃铛，随着红裙摇摇曳曳甚是动人，这妆扮并不像中原人。莫非……
心中一惊，本想起身离开，谁知踩中了树枝上的叶子，虽是轻微的响动，在寂静的夜幕中也惊动了暗中潜伏的杀手。
没有过多的言语，自知不妙，飞身离去。听着身后的响动似有三人追来。
若不能杀了他们，王府的身份必定暴露。既然逃不掉不如拼死一搏，大不了鱼死网破。
九笙回身，从怀中掏出暗器，向那几人射去，躲闪间掏出怀中短刃。
那几人并不恋战，招招至人性命。兵刃相接间，青玉反手将利刃插入一人脖颈，却被两人包围。
既然逃不得，那便……思索着，暗暗从袖中摸出了那粒药丸，想来，以后也没机会捉弄江影了。
轻轻一笑，似是解脱，将药丸吞如口中，顺势向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