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建安走后,小郡主变得越发的无聊了,徐嬷嬷的课程也已经全部教完了,平日在王府插花,绘画,熏香,抚琴,将徐嬷嬷教的内容翻来覆去的进行,时间过得还是很慢。
日子枯燥,姝珏小郡主简直快闷疯了。
萧嫔便把小郡主接进了宫,永华宫的饮食甜腻又以肉食居多,姝珏自然是喜欢的不行。
只是这几日还是免不了被萧嫔提醒,不能随意吃东西,要谨记之前那件吓死人的毒月饼的事情。不说还好,说了小郡主就又想起这件事情,吓得胃口都没了。
嫦妃坐在萧嫔宫中,一边用膳一边笑小郡主可爱。
三人用完膳,侍女们便将碟碗撤下,嫦妃聊到府库的 事情。
“那位关在府库的益王,应当就是小郡主的亲皇叔了……”
是姝珏郡主的皇叔没错,可是嫦妃为什么要提那位造反被抓,已经被皇帝贬斥的益王呢?
嫦妃接着说到:“据说府库最近传来消息,陛下或许会赦免益王,只是有一条件,就是让益王向陛下俯首称臣,再不踏入京都半步……”
萧嫔问道:“难道是要流放益王?”
嫦妃回应:“应当是这样,或许陛下仁慈,终究不愿亲兄弟被关在府库大狱一辈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姝珏最是了解益皇叔:“以益皇叔的秉性,让益皇叔这样想要谋权篡位的野心之人跪在陛下面前俯首称臣,还发那样丧尽颜面的誓言,还不如让他去死。”
不过益王再怎么样也算是先皇的骨血,皇甫家的男子,还是皇帝的亲弟弟,也是姝珏的亲皇叔,益皇叔在府库大狱的日子一定不好过,姝珏明白益皇叔心里的苦,心里还是有些心疼益皇叔的。
于是待嫦妃娘娘走后,瞧瞧的告诉萧嫔,想见一面益皇叔。
萧嫔同意了姝珏小郡主的请求,想见一面皇叔也是再寻常不过的请求了,皇帝只说了囚禁皇甫子全,但是并没有说不许皇亲探望,想必府库的人也不会多加阻拦的。
萧嫔叫侍女们准备了宫中的厚棉被,如今已经是初冬了,想必府库大狱那样阴暗潮湿的地方会更冷。还准备了可口的菜肴,以及小厨房新烹好的鱼汤叫宫女玉儿带上。
到了府库大狱关押皇甫子全的地方,只见黑漆漆的一片看不见人影。宫女玉儿辨认了一下,发现那个有点脏兮兮的男人就是益王:“主子,那个便是益王了……”
姝珏走上前去,皇甫子全却没有丝毫的反应,也没有认出皇甫姝珏。
萧嫔叫宫女们把棉被奉上,菜肴布置好,还从罐中倒上了一碗鱼汤呈到皇甫子全的面前,益王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迅速的往后退。
然后站起身来指着那些精致的菜肴和那碗热气腾腾的鱼汤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子玄,你终于要结束本王的性命了吗?哈哈哈哈哈哈……”
姝珏小郡主和萧嫔身边的 宫女们也都吃了一惊,这益王的变化怎么如此之大?如今是关在府库之中得了失心疯了吗?
萧嫔用午膳时,听了姝珏小郡主和嫦妃的话,又见到了这益王的样子,知道了,益王,其实是个骄傲的人,就算叛逆被抓,他还是一样保持自己骄傲的贤王姿态,宁可骄傲的死,也不苟且偷生。
益王的脖子和手臂上都有伤痕,身上也有好几处刀刺的疤痕,也不知道益王在这府库大狱究竟求死过多少次。
但是每一次都被拦了下来,只因为皇帝不许他死。
若是益王死在府库大狱,那他皇甫子玄就不是一代贤君,而是嗜杀同胞的残忍之人了,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保全皇帝那千古流传的名声。
益王大笑:“这碗汤是不是有毒?告诉本王!这碗汤是不是有毒!”
声音一阵高过一阵,此时的益王一点贵族的气韵都没了,像极了一个醉酒的叫花,在牢狱之中癫狂。
姝珏小郡主看见这样的益皇叔,吓得不轻,益皇叔怎么会变成这样?
萧嫔发觉了益王的不对劲时,府库是侍卫已经前来,将益王制住,而那碗原本摆在益王面前那碗热腾腾的鱼汤被侍卫踢翻,鱼汤洒了一地。
益王则被侍卫们推倒在地,狠狠压制住。模样悲凄,萧嫔不忍小郡主看见这样的场面,叫宫女玉儿赶紧带着小郡主离开此处,赶紧回永华宫。
萧嫔也转了身,离开府库。
一时间,感触良多。府库大狱里益王那癫狂的笑声萦绕在耳畔,心里也越发闷得慌。
经过宫道,又到了那个曾经和嫦妃杨子佩一同喂鱼的小池塘,石拱桥上站着一个久违的老熟人。
赵宸妃挨在石拱桥上,身边站着宫女华莲和宝莲,自己则在喂鱼。自从上一次宫里的闹鬼事后,赵宸妃就被吓病了许久,没想到,赵宸妃现如今已经大好了,居然走出了永福宫来这 “故地重游”。
太阳逐渐下山,还有那么一星半点微弱的光芒打在赵宸妃的身上,赵宸妃果然还是像以前一样最爱华服美饰,经历了那些事情,依然将自己装点的华美动人,勾人心魄。
萧嫔上前参拜赵宸妃:“宸妃娘娘万安。”
赵宸妃先是没有回应。然后对着萧嫔冷哼了一声。
萧嫔又想起了当日杨子佩被害一事,不由得怒火烧身:“宸妃娘娘,臣妾先行告退了,娘娘保重。”
赵宸妃说道:“孙尚玉?据说你护驾公主有功,已经晋升为萧嫔了?”
见萧嫔没说话,赵宸妃接着说:“真是天大的笑话,孙尚玉,本宫真是不知道,你为何要这般费尽心思替他人做嫁衣裳?是你帮助杨子佩来祸害本宫的吧?”
见萧嫔没有否认,赵宸妃又说:“你成全了杨子佩,又帮着那知禾公主平安生下私生子,你还真是自以为是,自作多情。可惜杨子佩已成妃位,你做了这么多却还只是个小小嫔位,不仅如此,还得罪了太后娘娘,真是可悲。”
赵宸妃以为,萧嫔这样没出身的宫嫔,注定成为后宫之中的牺牲品,而开罪了太后,对萧嫔并没有好处。就算这样还要冒险,难道不是愚蠢的行为?
萧嫔不把赵宸妃的话当回事,自进宫为妃起,赵宸妃就一直将自己视作死对头,萧嫔并不想与其争斗,于是准备离开。
却没想到,远处走来一浩浩荡荡的队伍。
是皇后娘娘秦玉容。
皇后今日竟然也来了这条小路,秦玉容见石拱桥上站着萧嫔和赵宸妃,猜到两人正在争斗,便走了过去。
萧嫔 按照礼制参拜皇后,皇后身后浩浩荡荡的宫女太监则向萧嫔和赵宸妃行礼,赵宸妃却转过了背,漫不经心的喂鱼,似乎像没看见皇后娘娘一样。
皇后发话:“宸妃好兴致啊。”
赵宸妃一边喂鱼一边回应秦玉容:“是啊,只是没想到会遇见皇后娘娘。”
皇后身边的宫女三喜和箬竹早就已经看不下去了,宫女三喜替皇后娘娘出头:“宸妃娘娘,见了皇后,为何不参拜?”
赵宸妃眼神凶狠的瞥了一眼三喜,三喜不说话了,赵宸妃却故意说了一些话给皇后娘娘听。
“皇后又如何?宫中的女人,哪个不一样?皇后娘娘亦是普尼国来的外人,与臣妾又有什么区别呢?”
秦玉容有些恼火:“你本是庶妃,怎敢顶撞本宫?”
赵宸妃继续说:“宫中才选了新秀,深得陛下宠爱。可是……皇后娘娘身份再尊贵,皇上不爱惜,那也只是个高贵的琉璃摆件而已。”
秦玉容的性子极好,从来不轻易动怒,可是赵宸妃触犯到了皇后娘娘的底线,皇后娘娘是普尼国的公主,不得宠说说便也罢了,可公主身份怎么能与琉璃摆件相比?
被赵宸妃这般侮辱,这简直就是对尊贵后位的侮辱,甚至是对皇后娘娘母国的侮辱。
秦玉容做了许久通情达理,温文儒雅的 皇后,这次不想再忍了。
皇后大怒,指派宫女上前:“来人,给本宫掌宸妃的嘴!”
赵宸妃身边的宫女华莲护住赵宸妃,将上前预备掌嘴的宫女狠狠推倒在地:“看你们谁敢动宸妃娘娘一下!”
皇后不愿善罢甘休:“这个宫女好大的胆子?竟敢当着本宫的面违抗皇后懿旨?还不快拖下去!”
皇后娘娘这次是彻底被惹怒了,硬是叫太监宫女们制住赵宸妃,狠狠的扇了赵宸妃的耳光。
多年以来,赵宸妃得宠,处处压制皇后,如今因疯病失宠,如今才刚刚被放出永福宫,又如同一个疯狗一般乱咬。
皇后彻底忍无可忍,叫下人打了赵宸妃,还罚了赵宸妃禁足。
即便是如此,秦玉容也并没有解了气,方才赵宸妃拿着新入宫的宠妃说事,皇后想起了那日 宫中传遍的吴燕见,吴婕妤。
在选秀大典上目中无人,见了郑贵人和萧嫔不拜,还口出狂言。种种迹象都让秦玉容觉得,这个 吴燕见简直就是第二个赵宸妃。
而皇后认为,赵宸妃之所以如此猖狂,就是因为自己太过良善,事事不计较,才叫赵宸妃骑在自己的头上作威作福。
如此一来,整顿后宫,乃是秦玉容当前需要做得一件大事。
皇帝今晚本来要去吴燕见的永宁宫留宿,从勤政殿出来的时候,竟然听到了皇后娘娘惩罚了吴婕妤的事情。
顺能公公告诉皇帝:“皇上,据说是这吴婕妤进宫选秀时便不懂这些宫里的礼数,没有参拜宫里的娘娘们,皇后娘娘说要教导吴婕妤……”
所以秦玉容叫吴燕见罚跪。
皇帝听了此事,兴致全无,直说不如回去处理政务。
顺能早早的就受了太后娘娘的嘱托,劝皇帝多走动后宫,延绵子嗣。于是就劝皇帝:“皇上,永宁宫还有一位主呢?”
皇帝想起了那位冰清玉洁的美人来了,林贵人,林知府之女林知意。性格温婉,知书达理,正住在永宁宫偏殿。
“摆驾永宁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