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您这边请。”女鬼竟将脖子转了一百八十度然后开始向前移动,来往的客人不免踩到她稍微拖地的白裙。可这裙子既不会绊倒别人,也纤尘不染。走路悄然无声,仍不时扭动着夸张的角度向其他客人问好。太太太太奇特了。
过了一会越雪斋便也习惯了这屋内各式各样的服务鬼。虽大都脸色惨白,但唇色有血红有乌青还有纯黑。头发或长或短,身上的衣着以白黑为主,不过也有极个别的身着看着价值不菲的锦衣。
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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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被指引来到二楼大厅,大厅中也是不少人簇拥在奇形怪状的镜子前。
白衣女鬼带三人也到一高约两米襄着金框的方镜前,越雪斋奇怪怎么不见衣服。
服务鬼蹲下身子询问越雪斋:“小姐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
越雪斋看着服务鬼扯开嘴巴露出满口白牙的诡异笑容实在难以思考想不出什么颜色好,便抬头向师父师叔示意。
“依我看,小斋斋不妨就选些鲜艳的色儿,红色,黄色怎么样呢?”江寒权摸摸右耳垂,然后向越雪斋提出建议。
越雪斋歪着头想了想之后又摇摇头。
“无碍,斋儿凭喜好挑选即可。”易青玦安抚越雪斋。
服务鬼适时提出店里刚到的几款新衣,想请小姐试试。
越雪斋乖巧的点点头,正寻思这整个大厅除了人鬼就是镜子,哪来的衣服?
服务鬼只是让越雪斋在镜子前站定,随后右手在镜子前划拉了半弧,镜子里面便出现了越雪斋已经换成了上襦下裙,上身是鹅黄色印着碎花的长袖短衣,下身是暗红色长裙,交领呈淡米色,腰间系着橘色丝带编成的宫绦。
好神奇。越雪斋心道。自己身上还是原来的衣服,可这镜子竟然能幻化出自己穿上新衣的样子。
“这款裙子名叫月华裙,素雅温柔。腰间还可系玉佩。”服务鬼耐心的对江寒权和易青玦讲解,像是看准了两人必定买下。
果然两个憨憨都认为不错,便买下了。
随后又试了一套齐胸襦裙,长绿袖,齐胸的淡黄色拖地长裙。帔帛搭在肩上,环绕在手臂间。
越雪斋平日在山上玩闹不会注意自己的穿着打扮,易青玦和江寒权两个男人更不会照顾小孩子,便怎么随意怎么来,怎耐脏怎么穿。
这陆陆续续的几套衣服让越雪斋挑花了眼。易青玦宠孩子,只要越雪斋露出喜欢的神色便买。
江寒权心里腹诽道,姓易的倒是大方。
两人隐居山上数年,易青玦不方便下山,这银子可是自己一笔一笔挣得。江寒权偶尔接些杀人赏金,有时是几只扰乱百姓的妖,有时是些花钱买人头的活,还有些厉鬼回魂的事。虽然不缺银子,可俗话说钱难挣屎难吃,这年头,挣钱的是孙子。花钱的是大爷啊!
不过心里想归心里想,宠孩子这件事上倒未必输给易青玦。对于小斋斋的要求他基本有求必应,好不容易下山一趟,便一直让小斋斋再试几套一并买下。
终于三人挑的累了,便也付了钱离去了。光是从那服务鬼惨白脸色上的诡笑就足以看出三人花销之大。白衣服务鬼特意将他们送出门,竟然中气十足的喊了句欢迎下次光临!看来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不假。
可苦了江寒权!
虽说储物囊能轻易的将十几件衣物容纳,不必担心手提不完的问题。可是储物囊只能将物品缩小容纳,但这重量是丝毫不减的。放在平时这点重量对于江寒权倒是也算不得什么,只不过在这周家仙派的地界不便用法术,两人身份特殊,能低调便是极好的。
“喂喂喂,我说你们倒是等等我啊!”江寒权苦着脸拖拉着腿向前走去。
“师父,为什么这些人不怕鬼啊?”越雪斋自觉屏蔽了师叔的嚎叫。
易青玦也无视身后略显凄惨的江寒权,“人只怕厉鬼,厉鬼或冤孽深重,或死法极惨,或灵识残缺。所以他们便会游荡附身人体或是直接索命。平常的鬼倒是不为人所惧,反而人鬼相处有其道,鬼不知疲倦替人类打工赚钱,便可去兑换生死汤,再轮回。”
越雪斋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其实她也有些累了,腿脚好像越来越沉重,哪怕易青玦已经故意放慢了脚步,可她也仅仅是勉强跟得上。
“人各有命,天注定。姻缘前路,皆算得。”
前方突然出现一白发苍颜的老人,嘴里噙着一土色酒壶,右手举着一破破烂烂印着算命的旗子,若仔细看去,老人眉间还有一点红。他浑身酒气,跌跌撞撞的向他们走来。
易青玦看这老人虽脚步看似轻浮,实则步步稳健。他眼色一凌,将越雪斋抱在怀里。江寒权也快步跟上,挡在他们前面。
这算命人不仅不走旁路,反倒是在三人前面停下。
“两位公子,要不要算上一算?姻缘命运转世轮回家宅凶吉老朽都可一算。”算命人一脸谄笑,对于江寒权的防御之态丝毫不惧。
江寒权抽出腰间的逍骨扇,随意的在手里把玩。“先生如此厉害,不知能否算出自己的大限之期呢?”
算命人抚着白胡须爽朗一笑,“公子何必焦躁,既然两位公子不算命倒也罢了。”
“不过,”算命人突然将目光聚在江寒权身后的越雪斋,眼皮松弛的向下耷拉,眸色浑浊且暗沉。“不妨让老朽替这女娃算上一算。”
越雪斋在师父怀里原本是脸朝后背对着算命人,可感觉到身后的聚焦的目光,下意识的扭头看了一眼。
只一眼,算命人竟吓退了两步。
易青玦立刻将越雪斋的脑袋扭过用手护住,低声对越雪斋耳语,“别看。”
算命人神色惶恐,瞳孔放大,眼角的皱纹也因瞪大眼睛淡了不少,嘴里喃喃道些什么。
“眼......可怜......罪孽啊.....鬼.......怎会如此......”
江寒权暗暗吃惊,目光向易青玦投去。易青玦将越雪斋交给他,然后移步站在算命人的面前,“不过寻常女娃,老者作这般怪态,所谓何事。”
算命人这才回过神来,“留不得,这女娃留不得。”
易青玦勾起嘴角,眼睛微微眯起,眼神却愈发冰冷,“留不得?那若是我偏偏就留呢。”
“公子既出此言想必已清楚女娃的独特之处。若肯听老朽一言,兴许能避免祸事。”
“不必了,多谢。”易青玦脸色缓和下来,向江寒权示意离开。
算命人看着三人离去背影徒叹。
“罢了罢了,不过是因果轮回,是福是祸,皆听天命,皆听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