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娘筹划成立专供商会子弟读书的学塾,府城同样有一家学塾在紧张筹备中,这就是洪浊在沈溪提议下成立的那家。
三月下旬这段时间,沈溪不用去学塾读书,平日就在家里自习,除了继续看跟科举考试有关的书籍外,其余时间他便教陆曦儿和林黛读书识字。
两个小萝莉进步很快,这一年多来,沈溪已经把《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和《幼学琼林》教完,除了生僻字之外,她们已经能读会写,且明其意。
沈溪开始教授她们一些新知识,不是别的启蒙读物,也非四书五经,而是算数,从基本的加减乘除教起,甚至连四则运算、图形和长度的计算也准备教给她们。
或者女人天生都对数学不感冒,读书识字她们学得快,可遇到数学问题,两个小萝莉经常要扒拉着手指头算数,对于图形更是理解不能,让沈溪束手无策。
三月三十,洪浊又来到药铺,这次他突然造访,药铺的人都没什么反应,直接被他闯了进去。
周氏见到洪浊不怒反笑,本来她以为这个京城公子哥已走了,现在出现,倒显得其有些耐心。
秀儿和宁儿连忙上前阻拦:“奶奶有吩咐,公子若来,直接请出店门。”
洪浊往屏风后看了眼,可惜屏风厚实,他根本瞧不清楚谢韵儿是否在里面,他回过头道:“几位误会了,在下今日前来,是要找……你们家那位小公子,不知他可在里面?”
周氏在柜台后稍微讶异了一下,她想不出这事情跟沈溪有什么关系,心想可能是洪浊找借口。
“我家憨娃儿跟你认识?”周氏冷声问道。
洪浊俯首作揖:“自然认识,在下与小公子交情莫逆,如今他让我开办学塾,我遇到一些麻烦,想过来请教于他。”
这番话说出,屏风后面发出些微的声响,显然谢韵儿也大感意外。
周氏摆摆手,宁儿便到后院把沈溪叫出来。
沈溪见是洪浊,眉头紧皱,要不是洪浊自己找上门来,他都快忘了有这号人了。
到了门口,沈溪脸色阴冷:“之前不是说好了么?有事来寻,在门口等着就是,我肯定会出来相见,你进去分明是把我挑到明处,以后我没法给你出主意了!”
“小兄弟,你别生气,我这不是着急才冒昧前来吗?”
洪浊一脸焦灼之色,“我按照你说的,租了地方,连木匠都找了,把地方收拾好就等着开馆授徒,可……这没门路,学塾无人问津,连一个学生都没有,你说我该怎么办?”
沈溪心想,这洪浊真是个急性子,让他开学塾,也不考虑清楚,如此风风火火就把事情做了。
“不能总等着生意上门,阁下在汀州一无人脉二无名声,别人怎么知道你的学塾要招收学生?应该做一些推广和宣传,雇请几个人,到城中各处张贴告示,最好请本地有名望的读书人饮宴,联络一下感情。”
沈溪继续给洪浊出“损招”,反正他的目的就是让洪浊早点儿把银子挥霍干净,老老实实回京。
洪浊仔细思索后点头:“小兄弟言之有理,我这就去办。”
洪浊一路小跑而去,显得很上心,但沈溪看着他背影却不禁摇头叹息,这洪浊空有学问,可惜并无太多处世经验,做人太过实在,如此轻信别人早晚要吃大亏。
等沈溪回到药铺,却是连谢韵儿都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满药铺的女人直视沈溪,让他感觉似乎自己应该找个地缝钻进去。
“憨娃儿,过来!”
周氏厉喝一声,等沈溪到近前,一拍桌子,“说,怎么回事!”
沈溪低着头,表现出一副诚恳认错的模样,低声道:“前些天见那人总缠着谢家姐姐,我就去劝了他几句,就这样了……”
周氏骂道:“混小子,还想撒谎?你只是劝上两句,他这些天就没露面了?”
谢韵儿又羞又气,道:“小郎,快说。”
沈溪只好原原本本把事情的原委说了,只是在一些细节上做了隐瞒。谢韵儿听了后不由叹道:“他一介北方人,人生地不熟,开什么学塾,这不是白花银子吗?”
沈溪看着谢韵儿有些自责的模样,心说莫非她对洪浊“余情未了”?
谢韵儿知道人生地不熟生意难做,这可是她屡屡碰壁后自行摸索出来的,本来她想开家医馆,可在遭遇种种困难后便知道世道艰难,她现在已安心在陆氏药铺当坐堂大夫。
“其实……我是想让他早点儿回京。”沈溪坦然道。
周氏骂道:“混小子,你当娘和谢姨这么好骗?你让他开学塾,明明是帮助他在汀州落脚,跟回京有何关系?”
沈溪笑嘻嘻道:“娘,您想啊,那洪公子连咱们这儿的话都听不太懂,他开学塾,有什么人会送学生去读书?等他把盘缠花干净了,不是得灰头土脸离开?”
这话令谢韵儿愕然,她之前总是听惠娘夸沈溪聪明有本事,但到底多有本事,她还真没见识过。在她想来,沈溪跟她的弟弟妹妹同龄,她的弟弟妹妹稚气未脱,沈溪再神也神不到哪儿去。
可这次她亲眼看到沈溪不但聪明,而且一肚子阴谋诡计,明着是帮洪浊追求她,其实是想害得洪浊盘缠用尽无奈回京。
“嘿。”周氏听到沈溪的计策后笑道,“你小子倒是有办法。谢家妹妹如何看?”
谢韵儿脸色黯然:“我与他情分已尽,他非要来缠着,我也没办法……但若要令他知难而退,这未尝不是个好主意。大不了,临行前我送他些盘缠就是了。”
沈溪本来还担心谢韵儿心疼洪浊,会找人告诉他及早收手,现在看来,谢韵儿算是足够理智,知道跟洪浊在一起不会有幸福,在得不到家人祝福的情况下,就算勉强凑在一起,来日也会以悲剧收场。
这年头的女人,在考虑婚姻大事时更为谨慎,因为她们中大多数一生只有一次婚姻,若谢韵儿真嫁给洪浊,将来洪浊抛下她回京城,那她一辈子就完了。
周氏听出谢韵儿话语中的决绝之意,安慰一番,事情就当揭过了。
晚上惠娘回来,周氏把白天的事一说,惠娘笑着摸了摸沈溪的头:“小郎到底不是平常人家的孩子,他想事情比别人都复杂周祥,很多时候我们这些大人都自愧不如。”
沈溪耸耸肩:“孙姨谬赞了。”
随后,惠娘笑着介绍筹备学塾的事,她怕时间太长耽误沈溪学业,把学塾开学的日子定在了四月初二。
听到这消息,周氏非常高兴,随后幽幽一叹:“真想把这好消息告诉家里那没良心的,他一走就是半个月,连个音信都没有,难道不知我们娘儿俩为他牵肠挂肚?”
惠娘安慰:“姐夫忙完了事情自然会尽早回来。”
姐妹二人感情很好,周氏没丈夫在身边,就跟惠娘一起睡,两个人已不单纯是闺蜜,简直把对方当作自己的另一半。
吃过晚饭,惠娘把银号经营两个多月来的账目拿出,除了对周氏解释一番,也是让沈溪知道具体经营情况。
最后她带着遗憾道:“如今银号的生意步入正轨,可近来老是收到成色很差的银锭,令银号损失不小。”
沈溪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银号刚开始是以钱铺的模式存在,钱铺本来是稳赚不赔的生意,因为收的是折价的回扣。
但钱铺经营最大的问题是来自于民间铸币和铸锭的成色,眼下南北两京以及江南、中原等地,几乎每座大城都会开设铸造厂铸币,名义上是官办,但很多为私人所设的铸造厂,为了追求利益,其铸造出来的银锭和铜币成色很差,随着商贸流通逐渐流传到闽浙之地。
沈溪道:“既然问题出现了,我们就要面对,这个时候我们不能再在银钱兑换这一条道上走到黑,而是应该走存款、放贷的途径,才能将银号做大做强。”
“这样是否太过激进了?”惠娘蹙眉问道,眼里满是担忧。
沈溪笑道:“姨,做什么行当不需要冒险?之前咱经营印刷作坊,别人不看好,到头来不也做起来了?”
“银号有了这项业务,百姓能从存款中获得利息,而商家也有了低息借钱的途径,这可是一举两得的利民之举。咱先期放贷,只针对商会内的商家,对于抵押之物审批严格把关,只要能把这一环节落实好,就算有什么风险我们也能应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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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的热情我都看到了,天子再次向大家致以深深的敬意!
在天子心目中,状元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呆子,而是世事洞明皆学问的人精!读书写八股不是生活的全部,家长里短也是状元生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至于各种批评和建议,好的天子欣然接纳,恶语相向的一笑置之,写书十多年了,这点儿雅量还是有的!
再次谢谢大家!